《希望》
正文:
【初幕】
场景:主人公的家(农家屋)
时间:清晨,天未亮之时
人物:顾野,顾辛,母亲辛郝
(画外音)2000年年末,南方忽然大雪纷飞。我带病而归的父亲被滞留在南方一座我早已忘记地名的城市里难寻归路,我的母亲辛郝开始背着我和妹妹顾辛偷偷地流眼泪。
那一年,我的妹妹顾辛,10岁,长得很可爱,是我父母的希望之一,而我成绩不好,爸妈说我是他们的希望之二。。
我的父亲在南方滞留了18天后,终于扛着他一个麻袋的行装,挤上了北归的火车。
他在上火车之前,从身上抠出几毛钱向家里打了个电话。我的父亲在电话里说:辛郝,带好顾野和顾辛;我病情没有加重,明天凌晨到家,放心!
那一天,我的母亲辛郝站在日历前看了好久。我至今犹能记得那墨印式日历上标注的日期:2001年1月12日。我想我的妹妹顾辛也不会忘记。
(以上场景布置随文字安排,人物出场便好!)
(此时屏幕出现日期:2001年1月13日)
{场景开始介绍}:凌晨四五点的时候,顾野还在床上熟睡。顾辛这个小丫头,悄悄的爬上我的床上,从顾野的脚底慢慢钻到顾野的身边来。顾辛把她的小脑袋枕在顾野的肩膀上,并用她的小手搂着顾野的脖子。尽管她动作很轻,但顾野还是被她弄醒了。顾野一睁开眼,就看见了顾辛粉扑扑的小脸蛋。顾野把右手从被窝里抽出来摸着她光滑的头发,小顾辛睁着她的大眼睛淘气的看着顾野。顾野翻过身,用额头顶住顾辛的小脑袋,顾辛咯咯地笑着,露出她洁白的小细牙和亮亮的牙龈······
顾辛:“哥,我发现,你睡觉的时候跟爸爸一样!”
顾辛(撅着她的小嘴巴),说的很郑重其事。
顾野:“什么一样啊?”
顾辛:“你们睡觉的时候都会打呼噜,跟打雷似的。”
顾辛说完,淘气地向顾野做了个鬼脸儿。
顾野用手指轻轻捏着顾辛的嘴唇,让她闭嘴,结果她像一只小泥鳅一样扭动着她的身体。
顾野(挠挠头):“呃······因为爸爸和哥哥都是男人呀,男人都会打呼噜的。”
顾辛:“那么爸爸是大男人,哥哥是小男人。”
顾野:“嘿嘿,差不多,差不多······”
顾辛(皱着眉):“可是现在大男人病了······这些天,妈妈总是起得很早,对着台灯背着我小声地哭。”
顾野(摸着顾辛的头,望着房梁难过的说):“爸爸不会有事的,爸爸不会有事的·······”
顾辛:“哥哥,这两天老师又催着我交学费了,我看到妈妈那样,我都不敢跟妈妈说。”(说着说着便哽咽起来。)
顾野:“放心吧,等爸爸回来,家里就有钱给你交学费了,读书上学是大事!对了,妈妈人呢?”
顾辛:“妈妈去请大伯了,妈妈说待会儿让你跟大伯去接爸爸!”
顾野(自言自语):“爸爸也快到家了。”
顾辛(突然趴在我的耳边说):“哥哥,妈妈流泪的时候,我很害怕!”
(画外音)直到如今,我都记得那一年,我的妹妹顾辛趴在我的耳边说:哥哥,妈妈流泪的时候,我很害怕!(此句重复顾辛台词)
【第二幕】
场景:入城道上
时间:清晨
人物:顾野,大伯,父亲顾永清
{画外音}2000年,入城道那时还没有大造,一路向西大抵都是石子路,而且车愈西进,石子越多,路也越好走。而车子刚开始上西时,压着一路的黄土路,路上石子难以遇见,黄土却足有几公分深。摩托油门拉起,一阵一阵的“轰轰”声,轮子压在路面上,一路的扬尘。我坐在三轮摩托车里,把车里的被子裹在身上。我的眼睛注视着车后那持久弥漫的扬尘,它们死死地咬住树梢,死死咬住三轮车的屁股,像一帮长久难以摆脱的混浊的鬼魅。十几分钟过去了,我看不到尘埃落定,我只能在须臾之间从浓尘的缝隙中看到一排排杨树向后飞退的影子,看到路下坡底几座矮小的坟茔和几块歪斜的石碑,看到不远处一段近乎干涸的水塘里繁杂的枯芦……
寒风猛扑着我的脸,我能感觉到寒冷的风声在我的耳边回旋。我趴在车栏上,口里呼出的白气随风而去。我用被子遮住我的脸,我左顾右盼,单单期待一个终点――在那里,能看到我带病而归的父亲。
车子过了致何桥之后,我们离县城唯有一步之遥。我裹着被子坐下来,身子倚靠着冰冷的车栏。车后的扬尘渐渐消失,路面的黄土开始为黑石子所覆。身后的道路不断远去,近处的很快,远处的却慢下来。模糊的黑色由车拉长,一直延伸至东方。遥远的黑色,细如丝线,我抬眼去看那丝线的尽头,朝阳出来了……
(我抓住前车栏,慢慢地站起来。车前大路上,我的父亲顾永清手拎着一个皱巴巴的布袋朝我们走来。大伯踩了几下车刹,车缓行了几下,终于停了下来。车尾的排气管开始排出汽油燃烧之后的尾气,我闻着有些难过,我用右手捂住我的鼻尖,避免太多的废气进入我的鼻孔。大伯拧了一下钥匙,摩托熄火,摩托的轰响声也随之停止。)
大伯(坐在车上,慢慢地取下头盔,他呆呆地看着前方说):“顾野,你爸爸……”
(大伯从车上爬下来,径直向我父亲跑过去。我从车上跳下来,径直向我父亲跑过去。)
大伯:“就带了这么点东西?”
顾永清:“其实还有一床棉被来着,落在车上了。”
(大伯从身上掏出纸卷烟,给父亲递了一根。)
大伯:“丢了就丢了,一床棉被不妨事。”
(父亲点点头。顾野上前去,叫了父亲一声,父亲朝顾野看了一眼,把那个皱巴巴的布袋递给顾野。)
大伯:“那是什么?”
顾永清:“病历。”
(父亲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火柴,取出一根来,划火点烟。路上有些风,父亲怕火熄灭,便手搭凉棚护火。)
大伯:“外面做的营生咋样?”
顾永清:“烧水,天天烧。”(父亲用食指踢去烟灰,接着说):“一毛钱一壶。”
大伯(挠挠头发):“一天能烧多少?每天就坐那里烧么?”
顾永清:“500壶够呛,赚钱是不大容易的,出去不出去没差。”(父亲用力吸了一口烟,也不用力吐出,只就随意地张口嘴,任烟雾自己跑出来)“灌水,烧水,倒水呗,还能有什么变化。就那样吧,该怎么着怎么着!”
大伯:“那倒不如早些回来,你都出去几年啦?”(低头晃了晃身子,把他脚边的石子踢开,接着抬头正视着父亲说)“一开始你就不应该出去。”
顾永清:“先回去吧,”(父亲吸完最后一口烟,随手把烟扔到路边的一棵杨树下)“先回去吧,我累了……”
(父亲朝顾野抬抬手,顾野跟着父亲走向大伯的三轮摩托。大伯先是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随后也跟了过来。父亲带着顾野爬上了三轮,大伯回头看了他们一眼,随后也爬上车去。)
【第三幕】
场景:入城道上
时间:清晨
人物:顾野,父亲顾永清
{场景介绍}摩托的轰响声又开始了。大伯戴上了头盔,慢慢掉转车头向东。父亲顾永清趁着大伯掉车头的功夫再度点了一只烟来抽。大伯拉了几下油门,三轮摩托轰轰向东驶去……
顾野和父亲裹着一条被子在三轮里坐着,他们靠着右边的车栏,双腿压在干草上。父亲用手指夹着卷烟,很长时间都没见他抽上一口,烟灺也因此渐渐伸长。
顾永清(突然转过脸来靠在顾野的耳边问道):“妈妈身体怎么样了?妹妹顾辛听话吗?”
顾野(用力地点了点头,但我还是怕顾永清没有看到。所以贴着父亲的耳朵大声的说)“妈妈身体还好,妹妹也很听话!”
顾永清(释然笑着)“那就好,顾野!”
{画外音}摩托声如雷一样在狭长的道路上轰响,它完全能够盖过所有的声音。若不是人的皮肤有感受,大概风声也会被忽略。正因为如此,我和父亲的交流显得尤为吃力。我们一路上贴着对方的耳朵交流,突袭的一下颠簸,就得让我们的话语重新来过。
顾永清:“顾野,你知道我的病吗?”
顾野(轻轻摇摇头):“只听妈妈说是肝病。”
顾永清(眯着眼睛):“甲肝!”
(顾永清提起夹烟的手轻轻碰了一下鼻子,感觉他好像有些落寞的样子。)
顾永清:“我二十多岁的时候,也就是你刚一岁的时候,我就得过这个病。所以这次算是复发。甲肝是肝炎病的一种类型,听说还有乙肝丙肝什么的。记得你小时候吗,我和你妈妈总是强逼你去打肝炎疫苗。没办法,就因为我得过这样的病,所以我跟你妈妈怕的要命。”
(父亲笑着摇摇头,像是脑海里想到了什么美好的画面似的。)
顾永清:“不过我很幸运,你一岁时候我得的甲肝很快就看好了,那时候都辛苦你妈妈起早贪黑给我熬夜。那中药太苦太苦了……这次我又得了这病,所以我说应该算是复发。我还记得我的病看好的时候,那个县医院的老中医跟我讲的话呢。他笑着跟我说,因为我年轻,看好病是幸运,要是以后再得,阎王小鬼必来取我的命!”
(顾野听到父亲说“命”,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惊愕和前所未有的恐惧。)
顾永清:“这一次是复发,估计我会死。”
{画外音}我的父亲顾永清在轰隆轰隆的摩托声响中,告诉我:估计他会死去。我至今还记得他说那句话的时候,他把夹在手里的烟放到空中,寒风吹走了那细碎的烟灰……
【第四幕】
场景:主人公家里,农家屋
时间:晚上
人物:顾辛,顾野,母亲辛郝,父亲顾永清
{场景介绍}堂屋里亮着昏黄的灯光,顾辛、顾野围绕在父亲母亲身旁。一家人面带愁容。
顾永清:“辛郝,把家里剩下的钱拿出来,把顾辛的学费交了吧·····”
辛郝(面带苦色):“可是你看病······”
顾永清(笑着):“我还行,顶得住,死不了!再说了,没钱可以借嘛!”
辛郝(哭着):“已经欠了很多外债了,还有哪家肯借的,这年头,谁家容易呀!”
顾辛(上前拉着顾永清的手,带着哭腔说):“爸爸,不用给我交学费啦,爸爸安心看病,等家里有钱了,我再上学!”
顾永清:“瞎胡闹,辛郝,明天就到学校交钱去,跟人老师道个歉。我们无意拖欠的!”
(一家人争执不下,这时里屋电话响了。顾野跑进屋里去接。)
顾野:“喂,嗳,大伯,是是·····我是顾野······啊呀,真哒,太好啦·······哎,哎,嗯,谢谢大伯!”
(顾野刚挂断电话,顾永清就向里屋发问)
顾永清:“顾野,是谁呀?”
(顾野高兴的从里屋跑出来)
顾野:“爸,妈,大好事呀,国家发放助学金,我妹妹不用交学费啦!”
顾永清(拍手大笑):“哎呀······我们老顾家真是祖上积德啦!哈哈······”
(辛郝破涕为笑,上前紧紧抱着顾辛。顾辛在母亲怀里开心的笑了。一家人都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