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视故事
《文采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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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言和文学其实是从事行业的基础,谁都希望自己文采飞扬,一语中的,但是,文采飞扬的人,肯定是工资较低的人。因为,这些人的出路是給成功者做文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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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圈又跟随父亲来到公园相亲角。
今天是星期天,更是热闹,杨柳依依,微风拂面,阿圈是个文人骚客坯子,一见风景好,心情就自然愉快,便哼出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诗句。
一个女孩忽然大喝一声:阿圈,你就是阿圈?
阿圈吓了一跳,定睛观瞧,却是一个相貌平平的女孩。
阿圈虽然自己相貌平平,虽然不是歪瓜裂枣,可是,绝对称不上相貌堂堂,更不能说是貌比潘安,但是,阿圈这个人就是眼高手低,心高貌丑。
女孩的惊叫,并没有引来众多追星族,因为阿圈的确没有什么影响,影响甚微,甚至还不如在相亲角那个27岁的四个孩子的妈妈和那个25岁的要女方三套房还必须改名字的呢。
但是,仅就这一声尖叫,阿圈足以心满意足了。靠靠靠靠,自己还真没白奋斗,那个网络电影--也没白拍,自己编剧,自己还本色出演,不算功成名就,也是小有成就,小有名气了。
阿圈急忙寻找那个女孩,那个女孩眨眼就不见了。
阿圈很是遗憾,刚刚想享受当偶像被人崇拜的感觉,这崇拜者竟然忽然消失了。唉,遗憾,痛苦。
没有想到,那个女孩又出现了,还带来一个男孩。两个人也就二十来岁,相是大一大二的学生。两个人见到阿圈,就开门见山地说:我们是你的师弟,校友,也是中文系的,我们当然,比你小15岁,也就是15个年级。你大概是中文系几十年里唯一功成名就的,唯一————
阿圈急忙说:惭愧,惭愧,不敢说,不敢说。
女孩说:我们呢,是个沙龙,最近,我们中文系很多人要求转专业,我们两个呢,酷爱文学,但是,也拉不住同学们不转专业,我们很困惑,希望你来我们沙龙讲演,告诉大家,文学是最高尚最美丽最时尚的最有前途的专业。
阿圈思忖了一会,问:同学们为什么转专业呢?
男孩说:现在,全民创业,人家学计算机的互联网的电子商务的,成立网站,分分秒秒赚钱,有人眨眼就赚了上千万了。我们中文系的,感觉前途渺茫。
这样一说,阿圈更是愤怒:什么什么?文学前途渺茫?你们看我——
阿圈刚刚说完这话,感觉底气不足,是啊,看我——阿圈啊,阿圈你可不能误人子弟啊,你明明是被电视台脱口秀节目组开除的人,明明是到处打零工,明明是依靠网络上写作赚少得可怜的只能买馒头的不能租房子的散碎银两,你怎么能不正视现实,鼓吹文学有前途呢?
阿圈痛心疾首,狠狠给了自己一记响亮的耳光,骂道:可耻可悲可叹。
女孩安慰道:阿圈大哥,你也别太难过。我们知道你的处境。我们也劝你几句,我们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大家都转行也好,反正,那几个文学新星和老星星都说了,他们从来没上过文学系,也没读过正经大学,人家照样功成名就,所以,我们的确感到不知道说什么好,可是,我们热爱文学,把文学当作宗教,我们——
女孩说着,哭起来。
阿圈爸爸以为阿圈找到了对象,急忙跑过来,把自己家的豆腐坊有限公司的执照复印件給女孩看,说:我儿子鲁达肯定就是我这豆腐坊有限公司的总经理,按照你们城里人的话说,是啥啊啊塞牙噢。
大家都笑起来。
阿圈也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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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中文系的学生,每天讨论的是比尔盖茨,而不是托尔斯泰,更不是李白杜甫白居易,曹雪芹,这说明什么?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
阿圈跟随师弟师妹来到母校,颇有些衣锦还乡的感觉,把自己的长发狠狠地甩了几下,跟随他们来到他们的网站大唐朝文学网,也就师弟的宿舍。
师弟让阿圈坐在摄像头前,说要在网上现场直播阿圈的发言。
师妹也说,师哥你一定要給中文系的师弟师妹们鼓气,让他们千万别再逃跑了,他们说了,学校和系领导如果不支持他们转专业,他们学比尔盖茨退学,到社会上创业去。反正,学文学没什么意思,学语言更没什么意思。那些依靠文学功成名就的新星和老星,没有一个是大学中文系毕业的,这就说明,大学中文系是最没有用处的专业。
阿圈咳嗽一下,算是开场白:比尔盖茨自己都说了,还是先把毕业证书拿到,千万别学他,不相信?你自己搜一下,比尔盖茨最近是不是这么说的。
马上有人反驳阿圈:毕业证书有何用?学位证书有何用?
阿圈说:为什么没有用?那是你学业的总结,你没有那个毕业证书,就没有办法找到好工作。
很多人在网上耻笑阿圈:阿圈,你拿到了大学文凭,可是,你找到好工作了吗?既然有用,人家机关和事业单位为什么不要你?应该说,大学文凭再加有个有钱有势的爸爸妈妈才有用。我们这些工农子弟,小商贩的孩子,下岗职工的孩子,学中文的确没饭辙。
阿圈幽默地说:那,我是农民的儿子,我也不能死一回,再投胎到官员家庭啊?
这些师弟师妹们,有些只有十八九岁,比阿圈等于小一代人,他们是玩电子游戏长大的一代,比阿圈这些三十多岁的人,更相信互联网和电脑能改变他们和他们的家庭。他们开始讥讽阿圈,问阿圈当网络小说写手这么多年,为什么什么都没混上?工作?户口?房子,豪车,妻子儿女。
有人甚至说:阿圈前辈,和人家马化腾等同龄人比起来,你是个失败者。失败者竟然说自己是成功者,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阿圈的确很惭愧,是啊,自己毕业多少年了?那时候工作还好找呢,为什么自己就没找到好工作呢?为什么就没有大房子大豪车和妻子儿女呢?你问我,我问谁去啊?
阿圈这么一说,大家都笑起来,也就理解和原谅了阿圈。是啊,我们这些普通人家的子女,除了创业,还有其他出路吗?
阿圈忽然自卑起来,低下头:唉,可是,我真的不应该来,我找不到好工作,我也没能创业,也没能功成名就,我,我就是希望大家别瞧不起文学,我就是——得了,我不说了,大家好自为之。
阿圈站起来就要走,师弟师妹急忙按住他,说,阿圈,阿圈大哥,你是来告诉大家应该悬崖勒马回头是岸的,干什么你也妥协逃跑呢?
阿圈忽然说:大家也许是对的,大家应该去创业,先找到饭碗再说吧,我们花父母的钱太多了,我们父母那么苦,供我们上大学,如果我们上完大学,还没有办法回报父母,唉,真是混蛋啊。
阿圈说完,跑出宿舍。
阿圈边跑边喊着:文学让我们更寂寞了,文学让我们更无能了,文学让我们脱离了现实和社会——我也应该抛弃文学啊。可是,抛弃文学,自己会什么呢?跟着父亲会豆腐坊去做豆腐?
阿圈爸爸在学校门口等待着阿圈,等阿圈出来,问:阿圈,学校给你工作了?是教授还是校长?
阿圈不知道如何回答父亲。其实,父亲也许是故意幽默,逗儿子开心呢。父亲是五十年代出生的,虽然是农民,可是,解放后的农民,也是读过书的,绝对不是大字不识,所以,父亲才积极支持儿子读书,上大学。也支持儿子坚持文学爱好。
阿圈拉着父亲慢慢走,忽然感觉父亲老了,过去和父亲在一起走,感觉父亲比自己高大,现在,父亲的腰都弯了,父亲头发全白了,走路的时候,总是气喘吁吁的。象父亲这样的年龄,如果当官员,还属于年富力强呢,可是,父亲是农民,风吹日晒的,脸色黝黑,皱纹纵横交错,如核桃一样。
阿圈忽然心痛,哇哇大哭起来。
父亲看着阿圈:咋了?儿子?谁欺负你了?你不是大学毕业吗?能说会道,谁敢欺负你啊?
阿圈刚刚离开校门,就有一个老师模样的女人跑出来,喊着:阿圈,阿圈——
阿圈停下脚步,定睛观看,不认识。这女人也就四十左右岁,戴着白色眼睛,脸色苍白,不那么漂亮,但是,很是文质彬彬,有书卷气写在脸上。
阿圈让父亲先走,父亲决意观察儿子跟所有女人的来往,希望作催化剂,让儿子马上结婚給他传宗接代。
女老师说:阿圈,我认识你,在公园相亲角,我其实在背回躲藏在大树后面观察来着,我妈妈在前面举牌子。你还把那个凤凰男推到我妈妈面前,说我跟他挺合适。
阿圈恍然大悟:啊,你是那个36岁的教授啊。
副教授,副教授。
女老师纠正道:我是副教授。就在中文系,刚才,我听了你在学生网站的演讲了,我很反对学生都转专业,更反对学生退学创业,所以,咱们观点一致。
阿圈叹息道:唉,现在,学生都是读书无用论了,咱们那时候多渴望读书拿学历啊。
副教授说:其实,我理解这些孩子们。他们十六年寒窗,换来的可能就是另一个阿圈。
副教授急忙捂住嘴巴:啊,对不起,对不起,我是个说话口无遮拦的文艺青年。
阿圈父亲不满了,走过来说:我们鲁达,不叫阿圈,阿圈,阿圈,多难听啊?再说,我儿子怎么了?我的接班人,别小看我,我是豆腐坊有限公司的董事长,我儿子鲁达肯定是总经理。在这个城市,有十几个大超市卖我的豆腐制品。
副教授接过阿圈父亲的名片,敷衍道:啊,佩服佩服。
阿圈说:我知道,你不会佩服我这样的人。其实,咱们是一类人,互相理解就不错了。
副教授说:不不不,我们不是一类人。
阿圈明白了,人家还是瞧不起自己。也是,自己和人家怎么比呢?人家是大学副教授,有正式职业,有人給交社保,有医保,有财产,房产,自己什么都没有,没有社保,没有医保,没有住房,没有职业,自己怎么跟人家比呢?
想到这里,阿圈有些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讥讽副教授道:啊,你和那个凤凰男的婚事怎么样了?他出卖青春,你給他几套房子,你们等价交换,谁也不吃亏啊。
副教授冷笑道:原来,你还没忘记讥讽我是不是?你凭什么恨我?把我当成利益集团的代表人物了?想出一口恶气是不是?看我36岁了没人爱,就想我是个剩女,趁火打劫奚落我糟蹋我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