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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情  家庭

　　钟明祥：（胸有成竹地）不会的，谁问我，我都说是你叔。
　　钟磊：（气急败坏地）叔，你是叔，就你那点撒谎的本事，我还不清楚吗？当初是你们让我说是孤儿的，现在又出尔反尔？
　　钟明祥：（伤心地）那我走了，以后我不来就是了。
　　钟磊：（从抽屉里取出两包烟，揣在父亲的兜里）爸，回家“两头通”的烟别抽了，买好点的。
　　钟明祥：（将香烟丢在了地上）我没那么娇贵！（回眸苦笑）还是咱们家地里长出来的烟叶顺口。（灰溜溜地离开）
　　钟磊目送着他离开，然后又迫不及待地站在了窗前……
　　
　　27.【闪回】市环保局附近 日/外
　　钟明祥在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街道慢慢行走。他佝偻着腰拐进一个小巷。
　　钟磊开着车尾随在钟明祥的身后。
　　钟明祥在一个卖小吃的摊位前下了碗面。他大口大口地吃着，老泪纵横，眼泪和鼻涕都掉进碗里，他也不顾，一股脑儿全吃进了肚子里……
　　
　　28.【闪回】汽车之中 日/内
　　钟磊停下汽车，窥视着父亲。
　　望着钟明祥的背影，他痛苦地把两只拳头攥得咯吱咯吱地响，很劲砸在方向盘上，爬在方向盘上抽泣……
　　
　　29.【闪回】钟磊家院内 日/外
　　赵淑兰用米糠拌了满满一大盆猪草喂猪，满心欢喜地看着猪津津有味地嚼着。
　　赵淑兰：（喜悦地）小肥猪，你多吃点，吃饱饱，吃完这顿，我们就要送你出门了。要不是我们家磊子要上大学，不是急需钱用，我们也舍不得卖你。
　　钟明祥：（开心地）哈哈哈，我说你咋就和猪唠上嗑了呢？还是你们俩有共同语言。
　　赵淑兰：（嗔怒地）没正行！听得懂，它在看我呢！
　　钟明祥：（开心地）这条猪可帮了我们家大忙了，不是它，磊子的学费还不知在哪呢？
　　赵淑兰弯下腰去，把猪身上的毛慢慢捋顺，猪一动不动地享受着。
　　钟磊跑进来，纳闷地看着他们。
　　赵淑兰：（笑了）正说你呢，你就回来了。
　　钟明祥：（开心地）磊子呀，明个我们仨一起去卖猪，卖完猪，爸给你买几个白糖饼子，你好久都没吃了，给你解解馋。
　　钟磊：（嗔怪地）爸，我都多大人了，还吃白糖饼子。糖就不吃了，割一斤肉，我们一家都吃。
　　赵淑兰：（高兴得连连附和）儿子说得对，卖完猪割一斤肉，家里好久都没吃上肉了，磊子是该馋了。
　　钟磊：预祝我离开枫叶岭。
　　钟明祥：（乐呵呵地）古时候，这就是秀才。咱们家祖坟也冒青气喽，终于考出个大学生来。
　　赵淑兰：（兴奋地哼着歌）二月里来好春光，家家户户种田忙。指望着好春光，多捐些五谷充军粮……
　　钟明祥：（忍俊不止地嘿嘿一笑）还别说，你歌唱得真不赖，没多大的毛病，就是找不着调儿。
　　赵淑兰嗔怪地瞪了钟明祥一眼。
　　钟明祥“嘿嘿”地笑。
　　赵淑兰：还傻愣着干嘛？进屋吃饭啊。
　　
　　30.【闪回】钟磊家屋里 日/内
　　赵淑兰端着一盆香喷喷的烧茄子，香味弥漫着整个小屋。
　　钟磊拿着筷子迫不及待地夹了一块送进嘴里。
　　赵淑兰：（怜爱地）别烫着。
　　钟明祥：（自豪地）磊子，我们家几辈就出你这么一个大学生，你得给爸争气。上了大学，好好学习文化，我和你娘再苦再累都值！
　　钟磊一边吃一边点头……
　　
　　31.医院特护病房 日/内
　　黄绮美的身影在门口一闪，正在看林琳照片的钟磊连忙把照片塞到了枕头底下，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黄绮美：（进屋来到病床前）怎么不睡一会儿？
　　钟磊：（虚弱地）琦美，睡不着啊！（思索了一下）关于我生病的真相，暂且隐瞒，不能公布。一旦说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黄琦美：（忧心忡忡地）我也是这样想的，医院方面我已交待过了，他们已答应不会对外泄露。肾源在秘密寻找中。
　　钟磊：我这位置早就有人虎视眈眈，别让他们趁虚而入。
　　黄绮美：必须封锁消息。
　　钟磊：（忧伤地）目前的情况只能这样了，看来靓颖上大学，我还真送不了她了。唉，不能送她去梦寐以求的大学校园，遗憾啊！我的病不要告诉她，能瞒多久，就瞒多久。
　　黄琦美：（眼里含着泪）她暂时还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还能瞒她多久？
　　钟磊：（痛苦地）关于肾源的事，你千万要头脑清醒，不要隐瞒我，自作主张，打我们女儿的注意。她太小了，捐过之后，对她不好，你明白吗？
　　黄琦美哭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黄琦美：（捂住嘴，抽噎着）老钟，我真不知道，还能隐瞒女儿多久？她现在是你唯一的有血缘的亲人，也许，只有女儿能救你呀！
　　钟磊欲言又止，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32.【闪回】钟磊的家 日/内
　　两间低矮的茅草屋里，钟磊的父亲钟明祥正闷坐着抽着烟，母亲赵淑兰在小屋里做着晚饭。小屋里烟雾袅绕，赵淑兰不停地咳嗽。
　　钟明祥：烧火也不知道烧小点，烟呛死人了。
　　钟明祥话还没说完，也咳了起来。
　　赵淑兰：你咋就不说你自己抽烟呢？饭都吃不上了，你还抽，就不知道省点啊？
　　赵淑兰一边埋怨着丈夫，一边揭开了热气腾腾的锅盖。
　　顿时，一股芋头的香味弥漫了整个小屋。
　　赵淑兰：芋头真香啊。儿子，别看书了，吃饭喽。
　　钟磊从里屋走了出来。
　　主食是蒸熟的芋头，外加为数不多的几个馒头。锅里蒸着豇豆咸菜、炖了一小碗鸡蛋。
　　钟磊迫不及待地上前拿了一块芋头，由于刚刚出锅很烫，芋头在钟磊的两只手里换过来，又换过去。
　　赵淑兰：（怜爱地看了他一眼）儿子，慢点儿，别烫着。（把那碗炖鸡蛋放在钟磊面前）儿子吃吧，我撒了你最爱吃的葱花，可香了。
　　钟磊：（把装着炖鸡蛋的小碗推向小方桌中间，嗔怪地看了一眼母亲）你们都吃，别就让我一个人吃。
　　钟明祥和赵淑兰相视着，满意一笑，可谁也没有动筷子去动那碗炖鸡蛋。
　　钟磊：（害羞地）爸、妈，我想和你们说件事，我恋爱了。
　　钟磊红着脸说完，不安地看着父母。
　　赵淑兰：（高兴地）哎呀，那好呀，是谁家的闺女？
　　钟明祥：（瞪了赵淑兰一眼）好个啥？你有钱花吗？还是想办法先把大学念完吧。
　　钟磊：爸，人家姑娘不要我们家花钱。她还省吃俭用给我花呢。
　　钟明祥：（气愤地）呸呸呸，你也好意思花人家女孩的钱？
　　赵淑兰：（没好气地瞪了一眼钟明祥）就你猴急，你可能等儿子把话说完？
　　钟明祥不说话了，吧唧吧唧又吸了两口烟。眉头紧锁起来，劣质香烟的烟圈逞着弧形在小屋里打转，他又咳嗽起来。
　　赵淑兰：（对钟磊投去赞许的目光）儿子，你接着说。
　　钟磊：（害羞地）她不是别人，就是我们村的林琳。
　　钟明祥和赵淑兰，异口同声地“啊”了一声。
　　赵淑兰：（轻轻地叹了口气）儿子，林琳可不是俺们这样的穷家庭能攀得起的，她那个当支书的爸爸是不会答应的。据说她还在要考什么官之类的，说是不想当小学教师，给她说媒的都踏破她家门槛了。
　　钟磊：（认真地）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我们自己都懂。要不是当年她考上中专，我没考上，继续上了高中，说不定我们早就成一对了。现在我也考上了大学，将来也会有份固定的工作。你们怎么就认为我们不般配呢？
　　钟明祥：（坚决地）不般配就是不般配，是咱们两个家庭不般配。
　　钟磊：（义正言辞地）只要我们自己愿意，谁也阻拦不了
　　钟磊站起身气呼呼地走出了家门……
　　
　　33.【闪回】枫叶岭村委会 日/内
　　林琳的父亲林书记正在发火骂娘，村里其他几位干部都低头做事，无一人敢接他的话茬。
　　林支书：他钟明祥的儿子上大学就是正经理由了？公粮水费都两年没交了，皇粮国税，凭什么装怂蛋？你们帮我把他找来，越快越好。
　　村干部甲OS：他已经来了。
　　钟明祥低着头，身穿一件破旧发了白的蓝色上衣，肩膀处打了好几个补丁，挽着裤角，进了村委会办公室。
　　林支书：公粮水费钱带来了？
　　钟明祥：没有，家里孩子上大学都没生活费了，哪来的钱缴公粮？
　　林支书： 你什么意思？不会让我们再捐款给你吧？
　　钟明祥：不是不缴，是没有钱缴。
　　林支书：你他妈的横竖不缴是吧？
　　钟明祥：你书记还骂人？
　　林支书：老子就骂你怎么了？你不缴公粮，还有理了是吧？我看是没有关押你，你不快活。给你脸，你不要脸，还敢和我顶嘴。限你三天期限，滚！
　　钟明祥没再敢说话，低着头无精打采地走出了办公室……
　　
　　34.医生办公室 日/内
　　姜医生：（神色凝重地）原本寄予希望的上海、南京等大地方都纷纷给了回复，近期没有匹配的肾源。
　　黄琦美：（绝望地）那怎么办？怎么办？
　　姜医生：如果做不了手术，没有别的可行办法，只能继续依靠透析维持生命。可钟局长他现在的情况，仅靠透析恐怕……恐怕也维持不了多久。
　　黄琦美：（痛苦而又无奈地）现在的希望，只能寄予我女儿了，没有更好的办法。
　　姜医生：维持不是办法。
　　黄绮美：（点点头）我明白！我想办法做女儿的工作。（默默地离开，回眸询问）姜医生，女人捐出一个肾不会影响生育吧？
　　姜医生点点头。
　　黄绮美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35.医院楼梯出口 日/内
　　黄琦美坐在楼梯出口的拐角，在偷偷哭泣，整个身体不停地在颤抖。钟靓颖从楼梯路过，无意间瞥见母亲在哭，停下了脚步。
　　钟靓颖：（惶恐地）妈，你怎么了？
　　黄琦美：（吃惊地）靓颖，你来了……
　　钟靓颖：（满脸的疑问）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快告诉我！
　　黄琦美一下子抱住女儿，失声地哭了。
　　钟靓颖更加疑惑不解起来。
　　黄琦美：（伤心地）你爸，你爸得了尿毒症。
　　钟靓颖：（愣住了）啥？怎么会是尿毒症呢？
　　黄绮美肯定地点点头。
　　母女二人抱在一起痛哭起来，泪水流满了钟靓颖美丽而又稚嫩的脸庞……
　　
　　36.医院科室 日/内
　　黄琦美带着钟靓颖在医院等待检查。
　　钟靓颖神色忧郁，不再笑，也不再调皮。
　　钟靓颖：（担忧地）妈，我要是不符合，爸爸他怎么办？
　　黄琦美：（把女儿搂在怀里）靓颖，你别担心，你不符合，还可以在全国各地寻找啊，现在的医学水平这样发达，你爸爸会有救的。
　　钟靓颖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黄琦美：（把钟靓颖又使劲地抱了抱）靓颖，妈妈舍不得你这样，可妈妈没有别的办法。
　　钟靓颖：妈你别这样，我是爸爸的女儿，我怎么能见死不救呢？没事的，我已百度过了，正常人捐一个肾，还可以正常生活的。你不用担心！
　　黄琦美流泪点点头。
　　钟靓颖：（忧心忡忡地）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匹配问题。
　　黄琦美：这件事，不要告诉你爸爸，他知道是不会同意的。
　　钟靓颖：我明白。
　　医护人员已经做好了准备，走到了她们面前。
　　黄绮美为女儿加油助威。
　　钟靓颖点点头……
　　
　　37.医院特护病房 日/内
　　钟磊双手颤抖地摩挲着一串标注为：“老乡”的手机号码，欲拨打又止，他纠结起来，眼泪溢出了眼眶……
　　
　　38.【闪回】枫叶岭公路旁 日/外
　　钟明祥和赵淑兰夫妇陪着儿子钟磊站在路边等车。
　　父子俩因为钱在拉扯，钟明祥执意要给，钟磊坚持不要。
　　一辆长途大巴缓缓开了过来，钟明祥把攥在手心里的钱，再次硬塞在钟磊的口袋里。
　　钟磊迅速上车，车门关闭，大巴启动离开……
　　
　　39.【闪回】大巴车上 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