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中央。小镇税务所老王——50岁左右,身着税装,头戴大盖帽,在办公桌前接电话:“喂,局长,是我,什么?凡是给李大赖说情的人,一律登记造册,张榜公布?好好,局长,我马上执行。”放下电话,他对一旁年轻的女税务干部小刘道:“小刘,对于李大赖偷税案,我们一定要查深查透,决不手软,拒绝一切形式的说情风。”
小刘:“老王,我听说这个李大赖是沾边就赖,贼拉难对付,搞不好我们顶不住,会惹下麻烦的。”
老王:“小刘,别担心,只要我们清正廉洁、秉公执法,他李大赖再赖,就是那癞蛤蟆,我们也不怕他……来来,我们继续工作——先查他的黑账!”二人翻看账薄……
舞台一角。一中年男人边走边道白:“俗话说,驴靠蹄子、马靠膘、狗靠鼻子、鸟儿靠毛,算命的瞎子靠胡诌,我李大赖发财全靠偷。偷啥?偷税呗!现如今哪家企业不偷税?谁不偷税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做买卖的。不知道是得罪哪个小人了,我做买卖记了一本黑账,没防备让税务局给收了去,这哪儿行啊?我得赶紧麻溜去要回来,不然查出事儿来,我就得吃不了兜着走!”面对观众,他翻白着眼睛:“听说税务局这个王老倔,是个软的不吃、硬的不怕的主儿。这可咋办呢?”他走前几步又停下:“看来我今天只可智取,不可强攻,不妨我给他装一装。”面对观众:“装啥?现如今装爷爷太费,装孙子太累,只有横着膀子装领导了——不用学,立马就会。小样儿,我还整治不了你了!见了领导,你王老倔屁也不敢放一个,就得乖乖把黑账给我送上!”说完他梳理一下大背头:“捣赤、捣赤。先礼后兵,先玩儿硬的,不行我再玩软的!”他掏出个小墨镜戴上:“领导加黑社会,啥事儿都能搞定!”他倒背着双手,迈着八字步,走到舞台中央,用力敲门……
小刘高声地:“请进!”
李大赖倒背着双手走进来……
老王:“请问你找谁?”
李大赖停下脚步:“这是税务所呀?”
老王:“没错。”
李大赖上下打量道:“小鬼呀——”
老王:“我这模样还小鬼呢?”
李大赖:“那就是老鬼!”
老王:“我还死鬼呢。”
李大赖:“对,死鬼!”
老王:“什么死鬼?我是老王。”
小刘上前一步:“我是小刘。”
李大赖:“对不起,二鬼,不不,二位,我说你们这儿谁负责呀?”
小刘:“我们所长出去了。”
老王:“我说你是干啥的?”
小刘对王:“他这身打扮肯定不是一般人儿。”
李大赖:“干啥的,我看就不要介绍了吧?”
老王:“不说我们怎么知道你是谁呀?”
小刘:“你不说出身份来,我们怎么接待你呀?”
李大赖:“那我说了,你们可要有心里准备呀?还要绝对保密!”
老王、小刘相互对看一眼,老王:“你说吧?我这人还是见过世面的。”
李大赖:“我嘛,是中央领导!”
老王一下从椅子上跌下,小刘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老王手指着:“我说你是中央领导?”
小刘:“你有没有搞错呀?”
李大赖:“你们急啥呀?我后头有话还没说完呢。”
小刘:“你、你说!”
李大赖张了张嘴巴,大喘气:“……是派来的,简称特派员。”
小刘将老王拉到一旁:“老王,特派员是多大的官儿呀?”
老王:“古装戏看过吗?”
小刘点头:“看过。”
老王:“特派员就跟钦差大臣差不多,你想他是多大的官儿就是多大的官儿。”
小刘:“我的妈呀!那我赶紧去报告局长。”她欲走——
李大赖厉声道:“站住!”
小刘停下脚步:“是、是。”
李大赖:“哪儿去呀?”
小刘:“一听您是钦差,我得赶紧去报告县官儿。”
李大赖:“胡闹!我下来是微服私访的,主要是下来走一走、看一看,想了解一点基层真实情况,你让他来,那肯定要大摆酒宴,吃吃喝喝,浪费铺张,我的计划全得泡汤!”
老王:“我说钦差,您尊姓大名啊?”
李大赖:“李大赖。”
小刘:“啊?”
李大赖急忙更正:“不不,是李大帅。” 笑嘻嘻地:“赵本山演的电视剧‘马大帅’你们看过吧?我们俩是一字之差,他是特派员,我是搓澡的。”
小刘:“反了,你是特派员,他是搓澡的。”
李大赖:“对对,小鬼,还是你机灵。”
老王:“我说钦差,您下来想了解啥情况,不妨您跟我俩讲讲?”
小刘:“我们俩向您汇报、汇报?”
李大赖:“也罢。开门见山,小胡同赶狗——直来直去!有人向我反映,你们税务所抄了一个叫李大赖的家,可有此事呀?”
小刘:“报告特派员,抄家那可是违法,我们哪儿敢呢?”她一指桌上的账本:“我们只不过扣押了李大赖的一本黑账。”
李大赖:“黑账?”他一把抓起账本:“这账本不黑呀?这不里外全是白的吗?”
老王:“李大赖为了偷税,收入不申报,另记在一套账本上,这叫黑账。”
李大赖:“他明睡、暗睡,这不是人家的个人隐私吗?再说了,现如今做生意的,哪个不偷税呀?俗话说,无商不奸、无商不偷嘛!还有,搞活经济,就要放水养鱼,要把小鱼养大、要把大鱼养肥。一句话,我们要放开手脚让他们去偷,什么时候他们偷富了、偷足了、偷得鼻孔窜油了,你们再收他们的税也不迟嘛!”
老王:“我请问,这些人如果全靠偷逃税发家致富,我们的国家还建设怎么办?我们国家啥时候才能强大?还有,老百姓有了困难谁来解决?我们的国防谁来捍卫?”
小刘对王:“老王,这家伙一肚子的歪喀儿,肯定是个冒牌货!”
李大赖拉长声调:“这是个政治问题,今天我就不给你们多讲了。只要你们肯听我的,我保你们前途无量,想当官呢,你们说出来,最低我给你们也弄个旅长、师长的干干。”
小刘对王:“老王,我听着怎么像‘座山雕’在给土匪训话呢?”
老王:“别插话,看看他到底想要干啥。”
李大赖面对观众:“瞧见没有?一提当官,这俩小税务眼珠子都发绿,是一对官迷!还是装领导管用,立马就被我唬住!”他一指账本:“这东西归我了,我要带回去研究、研究。”他将账本揣进了怀里。
老王一把夺过账本:“不行!”
李大赖:“我是特派员,你敢不听我的?”
老王:“你就是天王老子,也休想拿走李大赖的黑账!”
李大赖:“连你们省长、市长都不敢拦我,小样儿,我还整治不了你了!”
老王吼道:“你敢!”
李大赖急忙打躬作揖道:“不敢、不敢。”他面对观众:“不行,装领导他妈不好使,我得赶紧另想辙!”
小刘:“你到底想要干啥?快说!”
李大赖:“啊?我、我……唉哟!”他双手捂住肚子:“我这肚子疼,疼死我啦!”
小刘:“肚子疼?你刚才不是好好的吗?”
李大赖::“猴拉稀坏了肠子!不行,屎已到肛肠,我得赶紧去茅房。”他撒腿就跑……
小刘欲追——
王挡住:“跑得比兔子都快,不理他,我们还是查帐吧。”
小刘:“老王,这家伙到底是谁呀?”
老王:“不知道,反正不是啥好鸟儿。”
舞台一角。李大赖化装成老者,拄着拐杖,拎着大包小裹,颤颤巍巍地走上来:“装领导他妈不好使,我就装你舅,我就不信攻不动你!”操南方口音:“请问,哪个是小王八啦?”
小刘走上前:“大爷,你找谁?”
李大赖:“我找小王八啦。”
小刘:“小王八?我们这儿哪有小王八呀?”
李大赖:“有啦,听说他在你们这儿上班已经有好多年啦。”
小刘:“有好多年啦?肯定是老王。”对王:“老王,有人找你……”
老王走过去:“哎,我说,你把口条儿捋直溜儿了,我叫王博,不叫王八。”
李大赖:“对呀,我是喊你王八啦,没喊你王八啦。”
老王:“我听着咋这么别扭呢?”他摆手:“得得,你最好什么也别喊我。哎,我说,你来找我干啥?”
李大赖:“我是特意来看看你啦。”
老王:“看我?你是谁呀?”
李大赖:“我是你老舅啦!”
老王:“老舅?”对观众:“刚才跑了个特派员,这又来了个老舅,这八成又是一个蒙事的,我先稳住他,看看他到底想干啥?”他走上前,对李大赖:“老家伙,不不,老同志,你是从哪里来的啦?”他轻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我怎么跟他一个味儿啦?”
李大赖:“我是从马、马来西亚来的啦。”
老王:“马来西亚?我怎么从来没有听我妈说过她马来西亚还有这么一个弟弟呢?”
李大赖:“这有什么稀奇的啦?你的妈妈——二丫啦,你的爸爸——那个大老王八啦。”
老王对观众:“我爸爸叫王发,这老家伙管我们爷俩都叫王八,我和我爸爸都是那甲鱼托生的。”
李大赖:“他们俩和我从小就是光腚娃娃啦。但你的妈妈从来就不喜欢你的爸爸,只喜欢我啦。可你的爸爸怕你的妈妈喜欢我不想嫁给他,就强迫你的妈妈离开我而娶了你的妈妈。我一气之下,就离开了你的爸爸、妈妈,漂洋过海去了马来西亚啦。从此,你的妈妈在心里就默默地恋着我——她的老弟啦,而她从不在人前提起我,就是怕伤了你的爸爸——那个大老王八啦。”
老王对观众:“原来是这么一个老舅,他不说我还真不知道,我的妈妈从前还有过一段牵肠挂肚,抓心挠肝,伤心又伤痛的失恋哪。”他转身对李大赖:“老家伙,不不,老舅,说了半天,您来我这儿到底有何贵干哪?”
李大赖:“贵干是一定的啦!我跟你说,我这次从马来西亚专程到你们这里,那是特来投资的啦。”
老王:“投资的?好啊,在什么地方?”
李大赖:“什么地方我让你看看好啦。”他手一指窗外:“喂喂,这里、就在这里啦,我要在你们这里建一个大商场啦,里面要什么有什么,到时候你们尽管拿去好啦。”
小刘眯缝着眼睛找:“老大爷,你说的是在这里吗?”
李大赖又指另一个方向:“喂喂,还有这里、这里啦,我要在这里建一个大广场啦,到时候,我要让所有的靓妹、酷仔脱光了表演啦,我保你们看得开心又刺激啦。”
小刘伸长脖子找……
李大赖又手指又另一方向:“喂喂,还有这里、这里啦,我要在这里建一个摩天大楼啦,高88888层啦,一伸手就能摸到月亮姐姐的屁屁啦。”
小刘仰望:“好高噢!你这楼我们咋上去呀?”
李大赖:“坐电梯是不行的啦,要上去那就得坐火箭炮啦,嘭地一下,你就升天啦!”
老王直眉瞪眼道:“见你的鬼吧!”他一把攥住对方:“说!你到底是干啥的?”
李大赖:“我、我是来投、投资的啦。”
老王:“胡说!”
李大赖:“我没有胡说的啦,你、你要不信——”他从包裹内拽出一沓钞票:“看看……这是美钞啦,正好是一万美金,二一填作五,你们俩一人一半啦。”
小刘:“真的假的?”
李大赖:“假的。”
小刘一把抓住对方:“你敢造假币?”
李大赖:“那是不可能的啦!”他又从包裹内掏出一包东西:“还有啦,这是我马来西亚工厂生产的啦,伟哥啦。”
小刘:“老王,伟哥是啥呀?”
李大赖:“就是那个炸药啦。”
小刘后退一步:“啊?”
李大赖:“你不要害怕啦,就是那个壮阳药——大补的啦。”
老王:“你不要说了,你把这些东西统统都给我拿走。”
李大赖:“怎么,你不喜欢啦?你要不喜欢,我给这个小姑娘好啦。”他一拉小刘:“给你用好啦,花钱都买不到的啦。”
老王:“住口!”他上下打量着对方:“我怎么看,你怎么不像好人哪?”
李大赖:“那你说我像什么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