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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艺  诗意与生活

　　1.时间：早上，某小学语文课上，内景
　　阳光照到木桌上，映到语文书上冒新芽的树影特写，穿着校服戴着红领巾的小女孩杨树摊开本子，盯着随风晃动的影子。
　　老师：我们刚才已经复习过了春天的相关词汇，昨天留的作业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写呢？
　　众学生：写啦——（拖长音）
　　（杨树还盯着语文书上的树影，老师看向了杨树）
　　老师：杨树，你可以告诉大家老师昨天留了什么作业吗？
　　杨树（慌乱地站起来，看向老师）：诗。
　　（学生们窃笑）
　　老师：对，是让大家写一首春天的诗，那么可以让你先打个头阵，为我们分享一下你写的诗吗？大家保持安静啊，我们一起听听杨树的诗。
　　杨树（举起本子，大声）：啊，春天/美好的春天/小草冒出了脑袋/小鸟唱着好听的歌/鲜花五颜六色/真好。
　　（学生们大笑，老师也笑）
　　老师：很好，杨树同学看到了很多春天的景象，就是语言比较简单，请坐，好好听课哦，我们再请下一位同学来分享……（声音逐渐变小直至没有）
　　（杨树坐下了，看着已经映照到本子上的阳光，开心的笑了）
　　杨树（小声）：啊，春天。
　　
　　2.时间：中午，某大学校园花坛旁，外景
　　杨树在阴凉处站着看着花坛里阳光照耀下的树叶。
　　杨树（小声）：啊，春天/美好的春天/小草冒出了脑袋/小鸟唱着好听的歌/鲜花五颜……
　　（眼前突然蹦出一个人影，一个笑着的阳光男孩）
　　男孩：亲爱的！嘿嘿，等久了吗？
　　杨树：啊，你吓我一跳啦！
　　男孩：还不是你在那里发呆，也不说坐着等我。你看啥呢？
　　杨树：看树叶啊，春天啦。
　　男孩：树叶？春天倒是真的，你刚刚在小声说什么？
　　杨树：我在念诗，我小时候……
　　男孩（低头看着手机）：啊，这么晚了，去的晚了没地方吃饭啦，快走快走吧。
　　杨树：（看着男孩，短暂的沉默了一下，又笑了起来）嗯，好啊，走吧。
　　男孩：亲爱的，今天我们晚上去瓦力哇哩吃饭吧，新开的，春季大酬宾！打八折呢！诶，对了，昨天我打了盘游戏……（声音逐渐变小）
　　
　　3.时间：下午，某高中高三语文课堂上，内景
　　杨树：昨天我们留的作文是一个材料作文啊，提炼一下中心是什么？诶，对了，春天的希望，野草的顽强……嗯，你们找的很对。但是！（拖长音）我们班有一位同学写了诗歌！诗歌！诗歌可以写，但是这位同学写的不一般，我给大家念念。啊，春天，美好的春天，绿草如茵，花团锦簇……
　　（众学生大笑，角落里的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憋红了脸）
　　杨树：你们笑了，为什么？对，这篇文章太简单了！太浅显了！这不是高考能拿高分的作文！这种给材料的话题作文最好写成什么？
　　众学生：议论文。
　　杨树：对。
　　（切换镜头，下课在吵闹的楼梯间）
　　戴眼镜男生：老师，我不能写诗吗？
　　杨树（小声叹气，安慰似的笑了）当然可以写，但是你的诗不能在高考时写，太稚嫩了，高考不能得高分。
　　戴眼镜男生：可是作文，不就是写文章嘛，诗歌不算吗？
　　杨树（有点生气）：可是，你的春天就是得不了高分啊。
　　戴眼镜男生（低头，不说话，擦了擦眼睛）：好的，谢谢老师，我明白了。
　　（杨树看着戴眼镜男生离开的背影，沉默）
　　杨树（小声）：这么倔干什么。
　　
　　4.时间：晚上，昏暗灯光下的凌乱的客厅，内景
　　钥匙开门声，杨树左手臂挂着一个小皮包，左手推开门，右手臂挂着两大包鼓鼓囊囊的食物并托着一个襁褓中的不断啼哭的婴儿，身后跟着进来了一个背着书包的小男孩大宝，大宝转过头关上了门。
　　大宝（自己抱着书包跳上客厅的椅子，从书包里掏出作业本，兴高采烈地）：妈妈，老师留作业啦，春天！你说我写什么好？
　　杨树（放下食物，双手抱起哭泣的小孩，开始哄）：小宝不哭哦，不哭哦。嗯？春天？现在不就是吗？都可以啊，看你呀。哦哦，小宝不哭哦。
　　大宝：那我写诗吧！第一句我就写，啊，春天！哈哈哈哈哈，好像那些诗人第一句都要来一句“啊”，是吧，妈妈？妈妈？
　　杨树一边向大宝笑着点头，一边抱着小宝开始打电话，走向厨房，虚掩上门。
　　杨树：喂？你走哪了？几点了，你怎么还不回来？什么？又不回来了？又加班？到底是你们领导天天抽风还是你心里有鬼？刚结婚的时候你怎么说的？照顾我和宝宝？现在你人呢？小宝乖哦，不哭不哭。（沉默地听电话那头的解释，只有小宝的哭泣声，最后杨树叹了口气）行吧，你自己也别搞太晚，给你留饭吧。
　　杨树走出厨房，把好不容易哄睡的小宝放到婴儿床，转身拎起食物走向厨房。
　　杨树（回头）：大宝，记得写作业啊。
　　（转换镜头）
　　大宝看着厨房里忙碌的杨树，看了看自己写了一半的诗：啊，春天/美好的春天。拿起橡皮擦了一下，又默默地放下了笔，走向厨房，只留下声音：妈妈，我帮你吧。
　　（转换镜头）
　　独自坐在客厅工作的杨树终于合上了电脑，看了看表，整理起了大宝的散落在桌子上的文具，她看到了大宝的被橡皮擦了一下的诗，愣住了。
　　门口钥匙声响起，杨树急忙把本子合上，放到大宝书包里，走过去开门，出现一双已经灰簇簇的皮鞋。
　　杨树（小声）：哎呀，怎么才会回来，等着我给你热饭去啊。
　　
　　5.时间：早上，某医院靠窗的病床上，内景
　　杨树身上插满管道，一旁的心电图在不断跳动。杨树躺在床上看着床头学生送的花篮，阳光照在花篮上。
　　杨树：春天了啊
　　（门外隐隐传来哭声、安慰声、脚步声。长大成人的大宝和大宝妻子推门进来）
　　大宝（红着眼睛）：妈，看啥呢，花吗，花很好看吧，才送过来的，你没醒那会儿又有一批人来看你，说是你学生，拦也拦不住。
　　杨树仍然望着阳光下的花篮。
　　大宝（看向已经开始默默流泪的妻子）：老婆你去给咱妈去楼下打个水吧。
　　大宝妻子（颤抖着声音）：诶。
　　大宝妻子走后，大宝拉起杨树干瘦的手，看着杨树，沉默了一会儿。
　　大宝：对了，妈，小宝一会儿就下飞机过来了，我猜他一定给你买了套娃，你不是可喜欢那些小玩意儿吗？还有——
　　杨树：大宝啊。
　　大宝：嗯。
　　杨树：现在是春天了吧？
　　大宝：嗯。
　　杨树：大宝啊，你去写诗吧？
　　大宝：妈你说啥？
　　杨树：老师留的作业，春天，你去写诗吧。
　　大宝（愣住了，眼睛里闪起泪花）……妈……
　　杨树：我小时候，也写过一首春天的诗，不过，让我弄丢了。（声音逐渐减小）
　　（心电仪发出警报——）
　　
　　6.时间：早上，杨树小学语文课上，内景
　　小学的杨树看着在语文课本上摇曳的树影，念起了自己的诗。
　　杨树（小学）：啊，春天。朗读者：杨树。啊，春天。
　　杨树（大学）加入朗读：美好的春天。
　　杨树（上班时期）加入朗读：小草冒出了脑袋。
　　杨树（中年时期）加入朗读：小鸟唱着好听的歌。
　　杨树（老年时期）加入朗读：鲜花五颜六色。
　　所有杨树：真好。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