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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数:53312
成片时长:约177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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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22/1/27
主旋律,农村
电影剧本
绿水青山老兵情
- 故事梗概
- 作品卖点
- 作品正文
1、字幕:二等战功退伍军人石岩松,战后复员回家乡,背着背包从县城徒步走在山道弯弯的石台阶上,边走边哼起了家乡的花鼓小调:“翻过那个山坡啰,又过河啰嗬嗬,田园那个到处哟,唱新歌啰嗬嗬……”
2、天心村口乡道上。日。外。
夏光铭:(老革命,家族老大)站住,老山前线还在打仗,你小子跑回家,莫不是逃兵吧?
石岩松:哎哟,是老革命呀,失敬失敬。报告老革命,小兵是复员回家,不是逃兵。
夏光铭:不是逃兵,那我和司机开车送你回家。
石岩松:谢谢老革命好意,小兵心领了。我家住在石山后寨山窝里,别说是汽车上不去,就是自行车也得车骑人上去。
夏光铭:全县村村通了乡村公路,就差你们石山后寨了。不通路车进不去,那就先到我家喝杯茶,让我来审一审你是怎么复员回的家,你不要忘了,你还有50根头发姓夏。
石岩松:对对对,在我们这小地方夏和石(xia)同音,天心上为石山弯,下为夏坝塘,夏石不分嘛。
夏光铭:你姑奶奶姓夏,要算夏石同音,你满头发都姓夏了。
石岩松:不管我有多少根头发姓夏,接受老革命审查是晚辈的荣耀,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夏光铭:司机把车开进车库,我和退伍兵边走边聊。
司 机:是,夏老。
石岩松:(边走边说)夏老,我也正要向你汇报,晚辈这次退伍回家可以说是命中注定,4年军旅军生涯,事素质考核年年在连队第一,任班长两年,新兵我是第一个在连队入党,对越自卫反击战连长、排长牺牲,我临危受命代理排长完成攻下敌人阵地任务,荣立二等战功,提干没有悬念,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就在营长带领后续部队占领阵地,欢呼胜利时刻,突然敌人十几发炮弹落下来,我扑在营长身上,营长获救了,我却炸成重伤,住了3个月医院,不能再在战斗部队服役了,二等残废退伍回家。
夏光铭:你荣立二等战功,又是二等残废,县民政局一定会安排你,要不要我这个老革命去给你说句话?在县里我说话还是有点分量。
石岩松:不不不,晚辈向你汇报,不是为了让你出面安排我。部队首长要派人联系安排,我都谢绝了,因为我知道自己的伤残状况,我不想让政府为难。
夏光铭:那你把二等战功和二等残废证书给我看看。
△场面镜头:夏光铭一手拿石岩松二等战功证书,一手拿着二等残废证书,惊呆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夏光铭:那你真的想通了?
石岩松:对于那些没有上过战场的人也许想不通,我一想起牺牲在战场上的战友们,我还能活着回来,就什么都想通了。
夏光铭:这个我与你有同感,我这个土地革命战争,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朝鲜战争都闯过来的人,生死荣辱早就置之度外了。
石岩松:论革命你是老革命,论辈分您老是姑奶奶辈的,只有您这个老革命前辈在我们家族中说话最有分量。晚辈求您件事,这两个证书就到您老这里为止,我不再向任何人公开,包括我的父母。如果我的父母亲属在今后有些事情上,对我做出的决定想不通,不理解的地方,您老要支持我,向他们说一声尊重我的选择决定,他们就不会为难我了。
夏光铭:我知道,你有自己做事原则尊严,好,我理解,我知道该怎么说。
石岩松:那就多谢老革命前辈,我该赶路告辞了。
夏光铭:到了家门口,说好了喝杯茶再走。
石岩松:不了,今天晚辈两手空空,改日专程登门拜访。再说我4年没回家了,有点归心似箭,也给父母一个惊喜,我就不留步了。
夏光铭:留住人留不住心,我还省了杯茶,不留不送。
石岩松:再见,再见了。
3、石山后寨村组石岩松家。日。内。
石岩松:(家门外一路叫喊)爸妈……爸妈……我回来了。
石妈妈:老头子,你看,儿子回来了。二愣子,帮你哥提行李去呀。
石崖柏:(石岩松弟弟,小名二愣子)哥,来,我来帮你提行李。
石岩松:二愣子,4年不见,成大人了,好小子身体真棒。
石大爹:儿子,你探亲回来了?
石岩松:爹,不是探亲回家,是彻底的回家了,你们看我背包行李都带回来了。这叫复员,我去当兵前是农民,就是又复员成农民了。
石大爹:(一听满肚子火)老子祖宗八代都是死农民,盼望你有个出息,到部队上混个一官半职,也算石家祖宗八辈子烧高香。你可倒好,空手回来了。你不嫌丢人,老子还嫌丢人咧。
石大妈:你这老头子,儿子还没进门,你倒是先嚷嚷了,人家见到儿子高兴还来不及咧。
石岩松:爹,我倒是想当官,可也得部队需要啊。
石大爹:你来信说在部队入了党,当了班长,打完仗就提干吗?上战场前,部队上还来了干部到咱乡里村上调查,说没问题就提干。老子祖宗八代都没问题,莫不是你小子在战场上贪生怕死出了问题,当逃兵逃回家的吧?
石岩松:(从挎包里拿出军官服)爹,瞧你说的,你儿子是贪生怕死当逃兵的人吗?在战场上不但打了胜仗,还救了营长一命,营长在我下战场复员的时候,还送了我一套四个口袋的军官服呢,你们看,我没吹牛吧?
石大爹:老子要看你的军官服,这下倒好,老子在乡亲们面前把牛皮吹出去了,说报纸上都登了55军打胜仗,儿子立功受奖榜上有名,提干当排长是双手捏田螺十拿九稳,这下你把老子卖了,丢人现眼丢到家了。
石岩松:爹妈,你们就不要纠结提干当官的事了,反正我已经复员回来了,你们也在报纸、电视上看到了立功受奖榜上有我大名,说明我不是逃兵,没给你们丢脸,就足够了。
石大妈:老头子,儿子不是英雄也是功臣,没给你丢脸,你就不要板起那块猪肝脸啦,说明石家祖宗八代就是当农民的命,要怪就怪石家祖宗没葬着好风水,祖坟冒不出青烟。
石岩松:好了,既然大家都认为我是正常复员回家,营长送给我那套军官服我就只有锁在我家小木箱子里作纪念了,爹妈就尊重我这唯一的隐私,从此不要打开小木箱,也就是说小木箱从此归我个人所有了。
石大爹:谁稀罕别人送你的军官服,老子不看则已,一看憋屈。
4、石山弯村村部。日。内。
向日葵:(村支书)你入党提干的事,部队来人外调,满以为你提干的事铁板钉钉。你复员,可是令人想不到啊。
曾元发:(村长)部队上的人说了,不出意外,提干后还会选送军校深造。我们笑你爹请客,你爹还真做好了请客准备。
石岩松:这是一场梦,不必说了。人都回来了,面对现实吧。
向日葵:面对现实,你在部队见过世面,回家有何打算?
石岩松:我们这小地方有句俗话叫做到哪个山头唱哪支山歌。我们石山后寨唱了多少辈的“翻过那个山坡,又过河”花鼓小调,要改歌词翻唱。
曾元发:如何翻唱?
石岩松:改三个字,翻过改成开过,山坡改成山路,过河改成过桥如何?
向日葵:三个字好改,三个事不好做呀。我们村7个组,6个组在山外,按照县里村村通公路的计划,山外6个组算是我们县里最后解决通了公路。唯独你这个在山窝子里的第1组通不了。
曾元发:村上最头痛的就是你们第1组,30多户,160多口人生活在这四面是石山,中间是盆地的地方。县发改委派人到这里考察过,提出过多个方案都被否决了,就是双倍给预算,都没有哪个工程队敢接这个棘手活。
向日葵:县文化馆王长永老师到这里考察,证明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实景就是你们石山后寨。武陵,我们这个山乡古代叫儒林武陵乡,陶渊明太爷陶侃做的第一个县令官衙门就叫武陵城。你们村组是武陵渔人找到的世外桃源。修路打隧道都不现实,金桥银隧之道行不通。所以你那个世外桃源,只能暂时维持现状。
曾元发:所以你们后寨村组的人,都选择出外打工,就连1组组长罗玉华都辞职去了深圳打工挣钱去了,没人担当村组长,县里、乡政府又不准空位,我只好兼任你们后寨1组组长了。你是从广州军区55军复员回来的,比我们更了解广东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你不打算去广东打工吗?
石岩松:我这辈子不会离开后寨村组去外打工了,我就守着自家一亩三分地过日子了。
向日葵:世外桃源1组的人都奔向发达的大千世界发财去了,你这个从大千世界回来的人反倒坚守世外桃源,这可让人有些费解啊。
石岩松:这样吧,后寨1组的事,可以从长计议。村长也不要兼任后寨1组组长了,我替村长分担1组长职责如何?
曾元发:哎呀,那就太好了,我总算放得下包袱了。不过,1组的事情不好办啦,你要有吃苦头的心理准备呀。
石岩松:在战场上生死存亡都闯过来了,还怕吃点苦吗?
向日葵:到底是退伍军人,有钢铁般的意志,问题就好解决了,你先挑起这份苦担子,我和村长做你的后盾,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
石岩松:放心吧,我会尽力而为之。
5、后寨1组石岩松家。日。内。
曾元发:诸位村民,按照中国人的习惯,春节初一不出村,邻里乡亲拜大年,今年初一大拜年,就集中在石岩松家里集体拜年了,瓜子花生,甜糖水果,热茶开水,大家边吃边说事,首先让村支书向日葵宣布1组组长人选。
向日葵:诸位村民,组长罗玉华去广东寻找发财之路去了。组长空位几年,由村长曾元发兼任,今年退伍老兵石岩松复员回到家乡,愿意担任1组村组长,大家鼓掌欢迎。
石岩松:诸位村民,我们1组有33户,168人,40岁以下在外打工做生意68人,占总人口40%,70岁以上老人和15岁以下儿童学生56人,占33%,40-70岁还能劳动的人44人,占26%。40%的打工族,你们继续选择打工做生意,不打乱打工致富之道。最后剩下占26%的44人里,能做点力所能及事情的实际只有20多人。那么这20多人在世外桃源的家乡能做点什么呢?首先说修路,村里、乡里、县里都来人考察过,一致否定修路方案。我反向思维,认为因地制宜,开发石山缝填土药材、果树种植,保持世外桃源特色农家乐,打通溪水暗河道,集旅游漂流和运输通道两不误,才是我们小村优势。
罗玉华:(村民,原组长)石岩松一席话,听起来很有陶渊明寻求理想乌托邦气势。可是要实现这种理想,根本没有可能性。首先说疏通一千米溪水暗河,水从石山缝里流出,谁敢进入千米暗无天日暗河?武陵渔人为何弃船口入?千百年来多少勇士进去探险,无不望而止步,无功而返。就凭这一条,你那个乌托邦理想,就是幻想,那是肚脐眼放屁不可能的事。
邱八来:石岩松你也是土生土长的,知根知底咱这个村组是什么地方?天无三日晴,地无三尺平,人无三分钱的穷地方,全靠几亩“良田美池,往来种作”那几粒粮食吊着老命活着。石岩松要从地无三尺平的石山缝里挖出金娃娃来,纯属裤裆里拉二胡——瞎扯淡。
邱李氏:(老村民,邱八来母亲)石岩松家里人说话没一个靠谱的,他爹说儿子在部队要提干了,请我们大家吃酒席,结果连喂猪的酒糟都没见着。这下他儿子回来当村组长,要带领乡亲们从石山缝里挖出金娃娃来,我看那是三个蛤蟆跳井——噗通、噗通、还是噗通。
邱八来:罗玉华噗通,曾元发噗通,又来个石岩松还是噗通,我们这鬼地方,谁来当组长都噗通。
吴月明:(老村民)石岩松组长说的发展规划,靠不靠谱?我说不准。石山缝里能不能长出花草、药材、果树?千米暗河能不能疏通漂流?也没有可靠把握。但我认为至少不是坏事,可以尝试。
禹湘阳:(老村民)尤其是陶渊明说的“桑竹之属”的竹林,年年长,年年腐烂,竹根被成群结队的竹鼠当美餐,把竹老鼠养肥了。如果把竹子合理砍伐,如何打通千米暗河道,把竹子放排运出去卖了,能挣多少钱不敢说,总比烂在山上要好。
罗朝天:(村民,30岁单身穷光蛋)本人提个建议,认为石岩松的规划靠谱愿意参与合作的签个名。觉得噗通不靠谱,不赞成不参与的,也签个字,口说无凭立字为据。
邱九金:(村民,邱李氏小儿子,绰号邱老二,不是东西意思)这个字我签,石岩松要是从石头缝里挖出金娃娃来,本人保证不眼红,一分不要。
村民们:行,这字我们愿意签。
石岩松:既然大家都愿意签字,也不要168人个个都签字,一家派个说了算的代表,计划合同书在此,赞同的签在左边,不赞成不参与的签在右边。
△场面镜头:33户一家一个代表,在计划合同书上签了字。
曾元发:好了,今天的群众大会圆满结束,我这个村长来宣布结果。赞成参与的罗朝天等9……(惊讶)户,不赞成不参与的邱久金等24户。散会!
6、后寨1组石岩松家。日。内。
石岩松:今天是大年初一,我爹妈准备饭菜去了,留下来的9户代表和支书、村长,在我家吃年饭,就算我石岩松给9户支持者拜年了。
曾元发:说是9户,我看就是你们9个出去打工嫌年纪大,在家种地还能劳动做点事的人。你们家里其他人还是外甥打灯笼——照旧。
吴月明:说心里话,你那个规划我心里也没底,只是凭着我快奔六十的人了,在家做点力所能及的事,不愿闲着而已。
向日葵:朝天鬼,我看他们8人都是五六十岁,不能外出打工之人,你30岁,正是打工挣钱好时光,怎么甘愿留下来,你也相信石山缝里能挖出金娃娃?
罗朝天:(绰号朝天鬼,说话没正形的意思)女支书,你有所不知,人家说我30多岁找不到老婆,是因为说话朝天没正形原因,错!是咱石山沟太穷的原因,我那两间破房子是我太爷留下的祖传遗产,多少美女到我家一看这破房子还能住人?美女二话没说,扭头就走,这不,我就耍了30年光棍了。今天我听石岩松组长说,在村组搞农家乐,按照古典风格整修房子,先从我家开始整修,房子整修好了,我不就能娶上媳妇了吗?
曾元发:原来你这朝天鬼猫腻藏在这里啊,这话可真没正形哦,想偷奸耍滑,钻空子,动歪心,那可不成。
罗朝天:哎……村长,别小看人,我朝天鬼人穷志不穷,说话朝天,干活不朝天,这话我没吹牛吧?
石岩松:只要干活不朝天,就什么都有了。来来来,开年饭,今天算我给9户组拜年了……
7、后寨1组石岩松家。日。内。
黄花梨:(女村民,35岁,邱八来爱人)慢着,不能少了我,少了我九九不能归圆,加上我才算十全十美十户人。
向日葵:黄花梨,你丈夫是第一个噗通反对者,你加入9人组做得了主吗?
黄花梨:我做不了他的主,我可做自己的主呀。
石岩松:黄花梨,签字的时候说得很明确,以户为单位,一户一个代表,你家邱八来可是在不赞成不参与一方签字画了押的。
黄花梨:我虽然是妇道人家,经过村支书的法律教育宣传,我也有点法律常识,你们那个所谓的以户为单位,一户一个代表签字,看起来似乎有道理。但是要遇到一家人意见不统一,那个代表如何签字?就拿你们9户来说,你们9个坐在这里的代表,敢说你家个个都听你的吗?你们没人敢说,因为你们家那些年轻人照样出去打工做生意,你们一个也留不住,留下来的还不都是你们几个老家伙。所以,我代表我个人签字。
曾元发:黄花梨说得有道理啊,做不了一家之主,做自己的主,维护自身权利,以个人名义签字参与是不是可以考虑?
石岩松:那你在签字括号内注明代表个人,不受家庭影响。
黄花梨:行,没问题,我签。
石岩松:那就加以一套碗筷酒杯,吃年饭。
8、县城发改委主任办公室。日。内。
曾元发:今天是初八,县里头一天上班不会有太多的事,所以我们两个赶个早来拜年。
任长顺:(县发改委主任)都初八了,没有上班拜年习俗。
石岩松:俗话说有心拜年三月清明不算晚。
任长顺:少废话,我知道你们不是来拜年,是来拜菩萨,说吧,烧什么香?
曾元发:任主任还真是菩萨心肠,知道我们要许什么愿?那我们就许愿说了,县发改委曾经派人考察过后寨村组,多个修路方案都被否决,这个话题就不说了。原来是我兼任1组组长,如今退伍老兵石岩松复员回村,担任1组村组长。修路不成,搞了个因地制宜方案,石岩松你亲自许愿说。
石岩松:任主任,我们想疏通一千米溪水暗河道,搞个旅游漂流项目。村民房屋按照陶渊明桃花源记特色裝典,开发农家乐。在石山缝里填土开发药材和水果树栽种。这样就把村组盘活了,还请发改委在费用上给予支持。
任长顺:你们后寨村组,我不陌生,县发改委派人去过多次,我也亲自跑了几回,修路不成,你们搞个因地制宜方案,那也是要经过可行性考察,县政府批准立项,才有资金来源。说白了,你们那个因地制宜方案有没有可行性?先不说石山缝里能不能搞种植和果树栽培?单就疏通一千米溪水暗河道,那就很悬不靠谱。
曾元发:我也知道,要考察批准立项才有资金来源,他们因地制宜方案要批准立项有个过程,县发改委能不能变通一下,以修路名义给一点启动资金。
任长顺:以修路名义变相挪用资金,到时候过不了审计这一关,我的乌纱帽就断送在你们手里了。明确告诉你们,资金你们先不要做指望,但你们可以把因地制宜方案放在我这里,我派人考察,写出考察报告,递交县政府审查批准了,才能实施。再说,你们这个因地制宜方案,还涉及到旅游局、林业局、住建局、环保局等部门,我发改委一家说了还不算。
石岩松:如此说来,还有些复杂性。
任长顺:如今改革开放,说是特事特办,急事就办,那也要有可靠性,能办才办呀,不是所有想办的事都能立项出资金,希望你们理解。
石岩松:那你们尽快派人考察。
任长顺:这个可以表态,过了十五元宵节就派人去考察。
曾元发:那就不打搅告辞了。
任长顺:不送。
2、天心村口乡道上。日。外。
夏光铭:(老革命,家族老大)站住,老山前线还在打仗,你小子跑回家,莫不是逃兵吧?
石岩松:哎哟,是老革命呀,失敬失敬。报告老革命,小兵是复员回家,不是逃兵。
夏光铭:不是逃兵,那我和司机开车送你回家。
石岩松:谢谢老革命好意,小兵心领了。我家住在石山后寨山窝里,别说是汽车上不去,就是自行车也得车骑人上去。
夏光铭:全县村村通了乡村公路,就差你们石山后寨了。不通路车进不去,那就先到我家喝杯茶,让我来审一审你是怎么复员回的家,你不要忘了,你还有50根头发姓夏。
石岩松:对对对,在我们这小地方夏和石(xia)同音,天心上为石山弯,下为夏坝塘,夏石不分嘛。
夏光铭:你姑奶奶姓夏,要算夏石同音,你满头发都姓夏了。
石岩松:不管我有多少根头发姓夏,接受老革命审查是晚辈的荣耀,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夏光铭:司机把车开进车库,我和退伍兵边走边聊。
司 机:是,夏老。
石岩松:(边走边说)夏老,我也正要向你汇报,晚辈这次退伍回家可以说是命中注定,4年军旅军生涯,事素质考核年年在连队第一,任班长两年,新兵我是第一个在连队入党,对越自卫反击战连长、排长牺牲,我临危受命代理排长完成攻下敌人阵地任务,荣立二等战功,提干没有悬念,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就在营长带领后续部队占领阵地,欢呼胜利时刻,突然敌人十几发炮弹落下来,我扑在营长身上,营长获救了,我却炸成重伤,住了3个月医院,不能再在战斗部队服役了,二等残废退伍回家。
夏光铭:你荣立二等战功,又是二等残废,县民政局一定会安排你,要不要我这个老革命去给你说句话?在县里我说话还是有点分量。
石岩松:不不不,晚辈向你汇报,不是为了让你出面安排我。部队首长要派人联系安排,我都谢绝了,因为我知道自己的伤残状况,我不想让政府为难。
夏光铭:那你把二等战功和二等残废证书给我看看。
△场面镜头:夏光铭一手拿石岩松二等战功证书,一手拿着二等残废证书,惊呆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夏光铭:那你真的想通了?
石岩松:对于那些没有上过战场的人也许想不通,我一想起牺牲在战场上的战友们,我还能活着回来,就什么都想通了。
夏光铭:这个我与你有同感,我这个土地革命战争,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朝鲜战争都闯过来的人,生死荣辱早就置之度外了。
石岩松:论革命你是老革命,论辈分您老是姑奶奶辈的,只有您这个老革命前辈在我们家族中说话最有分量。晚辈求您件事,这两个证书就到您老这里为止,我不再向任何人公开,包括我的父母。如果我的父母亲属在今后有些事情上,对我做出的决定想不通,不理解的地方,您老要支持我,向他们说一声尊重我的选择决定,他们就不会为难我了。
夏光铭:我知道,你有自己做事原则尊严,好,我理解,我知道该怎么说。
石岩松:那就多谢老革命前辈,我该赶路告辞了。
夏光铭:到了家门口,说好了喝杯茶再走。
石岩松:不了,今天晚辈两手空空,改日专程登门拜访。再说我4年没回家了,有点归心似箭,也给父母一个惊喜,我就不留步了。
夏光铭:留住人留不住心,我还省了杯茶,不留不送。
石岩松:再见,再见了。
3、石山后寨村组石岩松家。日。内。
石岩松:(家门外一路叫喊)爸妈……爸妈……我回来了。
石妈妈:老头子,你看,儿子回来了。二愣子,帮你哥提行李去呀。
石崖柏:(石岩松弟弟,小名二愣子)哥,来,我来帮你提行李。
石岩松:二愣子,4年不见,成大人了,好小子身体真棒。
石大爹:儿子,你探亲回来了?
石岩松:爹,不是探亲回家,是彻底的回家了,你们看我背包行李都带回来了。这叫复员,我去当兵前是农民,就是又复员成农民了。
石大爹:(一听满肚子火)老子祖宗八代都是死农民,盼望你有个出息,到部队上混个一官半职,也算石家祖宗八辈子烧高香。你可倒好,空手回来了。你不嫌丢人,老子还嫌丢人咧。
石大妈:你这老头子,儿子还没进门,你倒是先嚷嚷了,人家见到儿子高兴还来不及咧。
石岩松:爹,我倒是想当官,可也得部队需要啊。
石大爹:你来信说在部队入了党,当了班长,打完仗就提干吗?上战场前,部队上还来了干部到咱乡里村上调查,说没问题就提干。老子祖宗八代都没问题,莫不是你小子在战场上贪生怕死出了问题,当逃兵逃回家的吧?
石岩松:(从挎包里拿出军官服)爹,瞧你说的,你儿子是贪生怕死当逃兵的人吗?在战场上不但打了胜仗,还救了营长一命,营长在我下战场复员的时候,还送了我一套四个口袋的军官服呢,你们看,我没吹牛吧?
石大爹:老子要看你的军官服,这下倒好,老子在乡亲们面前把牛皮吹出去了,说报纸上都登了55军打胜仗,儿子立功受奖榜上有名,提干当排长是双手捏田螺十拿九稳,这下你把老子卖了,丢人现眼丢到家了。
石岩松:爹妈,你们就不要纠结提干当官的事了,反正我已经复员回来了,你们也在报纸、电视上看到了立功受奖榜上有我大名,说明我不是逃兵,没给你们丢脸,就足够了。
石大妈:老头子,儿子不是英雄也是功臣,没给你丢脸,你就不要板起那块猪肝脸啦,说明石家祖宗八代就是当农民的命,要怪就怪石家祖宗没葬着好风水,祖坟冒不出青烟。
石岩松:好了,既然大家都认为我是正常复员回家,营长送给我那套军官服我就只有锁在我家小木箱子里作纪念了,爹妈就尊重我这唯一的隐私,从此不要打开小木箱,也就是说小木箱从此归我个人所有了。
石大爹:谁稀罕别人送你的军官服,老子不看则已,一看憋屈。
4、石山弯村村部。日。内。
向日葵:(村支书)你入党提干的事,部队来人外调,满以为你提干的事铁板钉钉。你复员,可是令人想不到啊。
曾元发:(村长)部队上的人说了,不出意外,提干后还会选送军校深造。我们笑你爹请客,你爹还真做好了请客准备。
石岩松:这是一场梦,不必说了。人都回来了,面对现实吧。
向日葵:面对现实,你在部队见过世面,回家有何打算?
石岩松:我们这小地方有句俗话叫做到哪个山头唱哪支山歌。我们石山后寨唱了多少辈的“翻过那个山坡,又过河”花鼓小调,要改歌词翻唱。
曾元发:如何翻唱?
石岩松:改三个字,翻过改成开过,山坡改成山路,过河改成过桥如何?
向日葵:三个字好改,三个事不好做呀。我们村7个组,6个组在山外,按照县里村村通公路的计划,山外6个组算是我们县里最后解决通了公路。唯独你这个在山窝子里的第1组通不了。
曾元发:村上最头痛的就是你们第1组,30多户,160多口人生活在这四面是石山,中间是盆地的地方。县发改委派人到这里考察过,提出过多个方案都被否决了,就是双倍给预算,都没有哪个工程队敢接这个棘手活。
向日葵:县文化馆王长永老师到这里考察,证明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实景就是你们石山后寨。武陵,我们这个山乡古代叫儒林武陵乡,陶渊明太爷陶侃做的第一个县令官衙门就叫武陵城。你们村组是武陵渔人找到的世外桃源。修路打隧道都不现实,金桥银隧之道行不通。所以你那个世外桃源,只能暂时维持现状。
曾元发:所以你们后寨村组的人,都选择出外打工,就连1组组长罗玉华都辞职去了深圳打工挣钱去了,没人担当村组长,县里、乡政府又不准空位,我只好兼任你们后寨1组组长了。你是从广州军区55军复员回来的,比我们更了解广东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你不打算去广东打工吗?
石岩松:我这辈子不会离开后寨村组去外打工了,我就守着自家一亩三分地过日子了。
向日葵:世外桃源1组的人都奔向发达的大千世界发财去了,你这个从大千世界回来的人反倒坚守世外桃源,这可让人有些费解啊。
石岩松:这样吧,后寨1组的事,可以从长计议。村长也不要兼任后寨1组组长了,我替村长分担1组长职责如何?
曾元发:哎呀,那就太好了,我总算放得下包袱了。不过,1组的事情不好办啦,你要有吃苦头的心理准备呀。
石岩松:在战场上生死存亡都闯过来了,还怕吃点苦吗?
向日葵:到底是退伍军人,有钢铁般的意志,问题就好解决了,你先挑起这份苦担子,我和村长做你的后盾,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
石岩松:放心吧,我会尽力而为之。
5、后寨1组石岩松家。日。内。
曾元发:诸位村民,按照中国人的习惯,春节初一不出村,邻里乡亲拜大年,今年初一大拜年,就集中在石岩松家里集体拜年了,瓜子花生,甜糖水果,热茶开水,大家边吃边说事,首先让村支书向日葵宣布1组组长人选。
向日葵:诸位村民,组长罗玉华去广东寻找发财之路去了。组长空位几年,由村长曾元发兼任,今年退伍老兵石岩松复员回到家乡,愿意担任1组村组长,大家鼓掌欢迎。
石岩松:诸位村民,我们1组有33户,168人,40岁以下在外打工做生意68人,占总人口40%,70岁以上老人和15岁以下儿童学生56人,占33%,40-70岁还能劳动的人44人,占26%。40%的打工族,你们继续选择打工做生意,不打乱打工致富之道。最后剩下占26%的44人里,能做点力所能及事情的实际只有20多人。那么这20多人在世外桃源的家乡能做点什么呢?首先说修路,村里、乡里、县里都来人考察过,一致否定修路方案。我反向思维,认为因地制宜,开发石山缝填土药材、果树种植,保持世外桃源特色农家乐,打通溪水暗河道,集旅游漂流和运输通道两不误,才是我们小村优势。
罗玉华:(村民,原组长)石岩松一席话,听起来很有陶渊明寻求理想乌托邦气势。可是要实现这种理想,根本没有可能性。首先说疏通一千米溪水暗河,水从石山缝里流出,谁敢进入千米暗无天日暗河?武陵渔人为何弃船口入?千百年来多少勇士进去探险,无不望而止步,无功而返。就凭这一条,你那个乌托邦理想,就是幻想,那是肚脐眼放屁不可能的事。
邱八来:石岩松你也是土生土长的,知根知底咱这个村组是什么地方?天无三日晴,地无三尺平,人无三分钱的穷地方,全靠几亩“良田美池,往来种作”那几粒粮食吊着老命活着。石岩松要从地无三尺平的石山缝里挖出金娃娃来,纯属裤裆里拉二胡——瞎扯淡。
邱李氏:(老村民,邱八来母亲)石岩松家里人说话没一个靠谱的,他爹说儿子在部队要提干了,请我们大家吃酒席,结果连喂猪的酒糟都没见着。这下他儿子回来当村组长,要带领乡亲们从石山缝里挖出金娃娃来,我看那是三个蛤蟆跳井——噗通、噗通、还是噗通。
邱八来:罗玉华噗通,曾元发噗通,又来个石岩松还是噗通,我们这鬼地方,谁来当组长都噗通。
吴月明:(老村民)石岩松组长说的发展规划,靠不靠谱?我说不准。石山缝里能不能长出花草、药材、果树?千米暗河能不能疏通漂流?也没有可靠把握。但我认为至少不是坏事,可以尝试。
禹湘阳:(老村民)尤其是陶渊明说的“桑竹之属”的竹林,年年长,年年腐烂,竹根被成群结队的竹鼠当美餐,把竹老鼠养肥了。如果把竹子合理砍伐,如何打通千米暗河道,把竹子放排运出去卖了,能挣多少钱不敢说,总比烂在山上要好。
罗朝天:(村民,30岁单身穷光蛋)本人提个建议,认为石岩松的规划靠谱愿意参与合作的签个名。觉得噗通不靠谱,不赞成不参与的,也签个字,口说无凭立字为据。
邱九金:(村民,邱李氏小儿子,绰号邱老二,不是东西意思)这个字我签,石岩松要是从石头缝里挖出金娃娃来,本人保证不眼红,一分不要。
村民们:行,这字我们愿意签。
石岩松:既然大家都愿意签字,也不要168人个个都签字,一家派个说了算的代表,计划合同书在此,赞同的签在左边,不赞成不参与的签在右边。
△场面镜头:33户一家一个代表,在计划合同书上签了字。
曾元发:好了,今天的群众大会圆满结束,我这个村长来宣布结果。赞成参与的罗朝天等9……(惊讶)户,不赞成不参与的邱久金等24户。散会!
6、后寨1组石岩松家。日。内。
石岩松:今天是大年初一,我爹妈准备饭菜去了,留下来的9户代表和支书、村长,在我家吃年饭,就算我石岩松给9户支持者拜年了。
曾元发:说是9户,我看就是你们9个出去打工嫌年纪大,在家种地还能劳动做点事的人。你们家里其他人还是外甥打灯笼——照旧。
吴月明:说心里话,你那个规划我心里也没底,只是凭着我快奔六十的人了,在家做点力所能及的事,不愿闲着而已。
向日葵:朝天鬼,我看他们8人都是五六十岁,不能外出打工之人,你30岁,正是打工挣钱好时光,怎么甘愿留下来,你也相信石山缝里能挖出金娃娃?
罗朝天:(绰号朝天鬼,说话没正形的意思)女支书,你有所不知,人家说我30多岁找不到老婆,是因为说话朝天没正形原因,错!是咱石山沟太穷的原因,我那两间破房子是我太爷留下的祖传遗产,多少美女到我家一看这破房子还能住人?美女二话没说,扭头就走,这不,我就耍了30年光棍了。今天我听石岩松组长说,在村组搞农家乐,按照古典风格整修房子,先从我家开始整修,房子整修好了,我不就能娶上媳妇了吗?
曾元发:原来你这朝天鬼猫腻藏在这里啊,这话可真没正形哦,想偷奸耍滑,钻空子,动歪心,那可不成。
罗朝天:哎……村长,别小看人,我朝天鬼人穷志不穷,说话朝天,干活不朝天,这话我没吹牛吧?
石岩松:只要干活不朝天,就什么都有了。来来来,开年饭,今天算我给9户组拜年了……
7、后寨1组石岩松家。日。内。
黄花梨:(女村民,35岁,邱八来爱人)慢着,不能少了我,少了我九九不能归圆,加上我才算十全十美十户人。
向日葵:黄花梨,你丈夫是第一个噗通反对者,你加入9人组做得了主吗?
黄花梨:我做不了他的主,我可做自己的主呀。
石岩松:黄花梨,签字的时候说得很明确,以户为单位,一户一个代表,你家邱八来可是在不赞成不参与一方签字画了押的。
黄花梨:我虽然是妇道人家,经过村支书的法律教育宣传,我也有点法律常识,你们那个所谓的以户为单位,一户一个代表签字,看起来似乎有道理。但是要遇到一家人意见不统一,那个代表如何签字?就拿你们9户来说,你们9个坐在这里的代表,敢说你家个个都听你的吗?你们没人敢说,因为你们家那些年轻人照样出去打工做生意,你们一个也留不住,留下来的还不都是你们几个老家伙。所以,我代表我个人签字。
曾元发:黄花梨说得有道理啊,做不了一家之主,做自己的主,维护自身权利,以个人名义签字参与是不是可以考虑?
石岩松:那你在签字括号内注明代表个人,不受家庭影响。
黄花梨:行,没问题,我签。
石岩松:那就加以一套碗筷酒杯,吃年饭。
8、县城发改委主任办公室。日。内。
曾元发:今天是初八,县里头一天上班不会有太多的事,所以我们两个赶个早来拜年。
任长顺:(县发改委主任)都初八了,没有上班拜年习俗。
石岩松:俗话说有心拜年三月清明不算晚。
任长顺:少废话,我知道你们不是来拜年,是来拜菩萨,说吧,烧什么香?
曾元发:任主任还真是菩萨心肠,知道我们要许什么愿?那我们就许愿说了,县发改委曾经派人考察过后寨村组,多个修路方案都被否决,这个话题就不说了。原来是我兼任1组组长,如今退伍老兵石岩松复员回村,担任1组村组长。修路不成,搞了个因地制宜方案,石岩松你亲自许愿说。
石岩松:任主任,我们想疏通一千米溪水暗河道,搞个旅游漂流项目。村民房屋按照陶渊明桃花源记特色裝典,开发农家乐。在石山缝里填土开发药材和水果树栽种。这样就把村组盘活了,还请发改委在费用上给予支持。
任长顺:你们后寨村组,我不陌生,县发改委派人去过多次,我也亲自跑了几回,修路不成,你们搞个因地制宜方案,那也是要经过可行性考察,县政府批准立项,才有资金来源。说白了,你们那个因地制宜方案有没有可行性?先不说石山缝里能不能搞种植和果树栽培?单就疏通一千米溪水暗河道,那就很悬不靠谱。
曾元发:我也知道,要考察批准立项才有资金来源,他们因地制宜方案要批准立项有个过程,县发改委能不能变通一下,以修路名义给一点启动资金。
任长顺:以修路名义变相挪用资金,到时候过不了审计这一关,我的乌纱帽就断送在你们手里了。明确告诉你们,资金你们先不要做指望,但你们可以把因地制宜方案放在我这里,我派人考察,写出考察报告,递交县政府审查批准了,才能实施。再说,你们这个因地制宜方案,还涉及到旅游局、林业局、住建局、环保局等部门,我发改委一家说了还不算。
石岩松:如此说来,还有些复杂性。
任长顺:如今改革开放,说是特事特办,急事就办,那也要有可靠性,能办才办呀,不是所有想办的事都能立项出资金,希望你们理解。
石岩松:那你们尽快派人考察。
任长顺:这个可以表态,过了十五元宵节就派人去考察。
曾元发:那就不打搅告辞了。
任长顺: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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