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疑  爱国  血性

　　98哈尔滨城乡结合部，小茶馆门前。日。
　　池林仙等在茶馆门前。林旭（池林仙的表弟）穿着便装走到他面前。
　　池林仙：你咋这身打扮？
　　林旭：走吧！（向四处看了看）
　　池林仙：表弟，你怕啥？
　　林旭：走吧！
　　两个人离开茶馆走向居民区。林旭几次回头看。
　　99胡广仁、池林仙住处。内。黄昏。
　　屋子里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面摆满了鸡鸭鱼肉。
　　池林仙：（介绍胡广仁）这是我过命的兄弟，老胡！表弟，这可是个中交的人！
　　林旭和胡广仁互相作揖。
　　林旭：四海之内皆兄弟也！
　　胡广仁：认识林长官，真是高兴，高兴！
　　三人入座喝酒。林旭被让到主位，胡、迟二人陪坐在两侧。三人互相敬酒。喝了一会儿，三人渐渐打开话题。
　　胡广仁：林长官，您是官面上的人，对事儿看的比我们准，您说，这国民党和共产党，那个能最后坐江山？
　　林旭：您说呢？
　　池林仙：国军呗！我还真希望是这样，共产党要是坐了天下，对我们这些人可没有啥好处。
　　林旭微笑摇头，不说话。
　　池林仙（惊讶）：老弟的意思是说国军胜不了？
　　林旭还是微笑不语。
　　胡广仁：国军那么多兵，那么多好枪好炮！你看共产党八路军有啥！掌子鞋破棉袄，就那么几条破枪，就会在乡下胡折腾，他们那儿是国军的对手？
　　林旭依旧微笑不语。
　　池林仙：老弟，咱这是在家里，又不是在外面，有啥话不能说的。你的意思是说，国军一时半会还打不败共产党八路军，这又是为啥？共产党八路军不败，我连家都不敢回去！
　　林旭：这政治军事问题，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来吧，咱们喝酒，我敬两位哥哥一杯！
　　胡广仁：对对，咱喝酒，喝酒，不谈政治，不谈政治！
　　三人互敬了几杯。
　　胡广仁：林兄弟一个月薪水多少啊？
　　林旭：薪水，哈哈，像我这样的下级军官，没有多少薪水，自己勉强糊口，对家里一点儿都帮不上，还要孝敬官长。上个月我们处长娶小老婆，我就花了半个月的薪水！
　　胡广仁：咋也有点儿油水。
　　林旭：油水？哈哈，像我这样的小军官，那里有什么油水可捞，没门子没靠山，哪里会有什么好位子。人家那些当大官的，谁不是大把大把地捞钱，这国民党啊！像我们牛毛一样的小官，好事儿没有我们的份儿，坏事儿却少不了我们。军统那帮人，天天监视着，我们连在馆子里吃顿饭都提心吊胆。动不动就弄去讯问一顿。军统那地方，是人去的吗！
　　胡广仁：有个挣钱的路子，不知道老弟有没有兴趣？
　　林旭：能挣钱，为什么没有兴趣？只要不杀人放火，不倒卖军用物资！其实，倒卖军用物资的事儿也有人在干，不过像我们这样没有背景的人，说什么都不敢，抓住就是死罪！
　　胡广仁：（小声）我们哥俩没事做就凑了点儿钱，整了几张古画，说是溥仪宫里的，能值点儿钱！我俩想卖又碰不到合适的主道。老弟你在那地方高就，能接触到大官，听说那些大官对溥仪宫里流出来的东西，特别是对古画很上心的。
　　林旭：像我这样的小角色，哪儿有什么机会接触到大官——不过，我对古书画还是很感兴趣的，况且，从溥仪的皇宫里流出来的东西，一定错不了。你们手里有什么画？
　　胡广仁：《青绿山水长卷》，那上面还有乾隆皇帝的玉玺呢！
　　林旭瞪大了眼睛，站起来说：《青绿山水长卷》，李升的《青绿山水长卷》，在你们手里！
　　胡广仁：啊，在我手里！
　　林旭：拿出来，我看看！
　　胡广仁：林兄弟您给掌掌眼，看能值多少钱？
　　林旭：是真迹，无价之宝啊！
　　池林仙：老胡，快点儿拿出来，给老弟看看！
　　胡广仁从柜子的夹缝里取出一个长方型的木盒子，取出里面的画展开铺在炕上。林旭伏着身子仔细地研究了一会儿，说：这是真迹无疑，真迹啊！没想到在这里能看到李升的《青绿山水长卷》，真是三生有幸啊！
　　胡广仁：能值多少钱了？
　　林旭：无价之宝！
　　胡广仁：既然要出手，就得有个定价！林老弟您看着给个价！
　　林旭：如果一定要出手，咋也得二十条小鱼！这还是现在的价钱，战争时期，人们不看好古董。若是太平时期，价钱会更高！
　　胡广仁：二十条小金鱼，我卖！
　　林旭：可千万别走露风声，一定不能和任何人说，你们手里有这幅画，一定不能！
　　池林仙：这个，我们明白！
　　林旭：一周之内，我给两位哥哥一个结果。还有，你们手里的其他画，也给我留着。
　　胡广仁：其他的画，您随便看着给点儿钱就行啊，谁让您是迟兄的表弟呢！
　　100时间：一九五四年初秋。
　　遵化城郊区一个普通的小院。邢无求家。外。日。
　　邢无求坐在院里的树下，戴着一副老花镜，看着一张报纸。他看过一面翻过去的时候，突然愣住了。仔仔细细地看了很长时间，然后抬起头来，思索地望着远处的山。
　　邢有财拎着一个黑色皮包走进院里。邢无求一言不发地把报纸递给邢有财。邢有财看到报纸后，也愣住了，然后坐在刑无求的身旁认真仔细地看起来。
　　邢有财：爸爸，有人把《青绿山水长卷》献给了国家了！
　　邢无求：嗯！
　　邢有财：爸爸，咱们做点儿啥事儿？
　　邢无求：收拾，收拾，进京！
　　邢有财：最好是先跟这位林旭联系上。
　　邢无求：你去办吧！
　　101北京火车站。外。日。
　　邢有财扶着邢无求走出火车站。林旭站在火车站门口不远处，手里举着一个木牌，上面写着：邢无求 邢有财。接站。
　　邢有财扶着父亲走向林旭，林旭发现了他们，向两人走来。
　　林旭引着邢无求父子走向一辆轿车，一个年轻人站在轿车旁，给邢无求父子打开车门。邢无求父子上车。车子离开车站。
　　
　　102北京林旭住处，典型的小四合院，古色古香的房屋。内。日。
　　林旭引着邢无求父子走进屋里，林旭的妻子端上茶水放在茶几上，然后坐在一旁。
　　林旭：我知道邢老先生此来的目的，就是想看看那幅《青绿山水长卷》。想必邢老先生一定是书画界的精英，我会满足您的。一会儿，博物馆的人就把画送来。
　　邢无求：谢谢林先生对我的信任！那幅画，我是一定要看的，我和那幅画有很深的渊源。林先生，如果我没猜错，你献给国家的，不只是一幅《青山绿水长卷》
　　林旭：是的，还有几幅，但最有价值的还是《青绿山水长卷》。
　　邢无求：林先生是怎样得到的这几幅画。
　　林旭：是从两个伪满州国皇宫侍卫的手里买到的，我几乎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后来，我随着起义部队参加了解放军，再后来我转业到文化部门工作。我觉得我手里的几幅书画是国家的，是人民的，就献了出去。
　　邢无求：好，好！可是，林先生，您知道吗，那几幅画都是赝品！
　　林旭瞪大了眼睛，然后笑了：怎么可能，专家们都鉴定过了的，是真品无疑！
　　邢无求：是我做的假！
　　林旭：这么说，您老人家见过真迹！
　　邢无求：真迹在我手里！
　　林旭：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邢无求：有财，把画拿出来，让林先生看看！
　　邢有财从提包里拿出一个用黄缎子包裹，打开后露出一个装帧精美的长方形木盒，打开木盒后，取出一个画轴，在炕上展开铺好。
　　林旭俯下身子仔细看，又拿起放大镜仔细看，嘴里喃喃地说：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林旭走到电话机旁，打电话。拨通电话后说：请李研究员，高研究员到我家来一趟。什么事情？出现个怪事儿，又有一幅《青绿山水长卷》！
　　几个人手里拿着一幅画走进屋里。人们顾不得互相介绍认识，就把两幅《青山绿水长卷》放在一起比较研究。
　　高研究员：真是神奇的事情，太神奇了！
　　李研究员：我没看出来哪幅画是赝品，真是不可思议！难道两幅画都是真迹？难道李升当初画的时候，就画了一模一样的两幅画？这怎么可能！
　　邢无求：林先生的那幅画是假的！
　　李研究员：既然老先生说有一幅画是假的，那我们把两幅画混在一起，老先生能够辨认出来了吗？
　　邢无求点点头。
　　两位研究员和林旭拿着画走出屋子，片刻后回到屋子，把两幅画放在炕上。邢无求只是看了几眼，就说：这幅林先生的，是假的！
　　两位专家和林旭不解地面面相觑。
　　邢无求：你们在林先生的画上做了暗记，我看不出来。可是我的画上也有暗记，你们也看不出来！
　　李研究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请老先生不吝赐教！
　　邢无求：我的祖上做过北宋皇宫的画家，专门为皇帝作假画，皇帝把那些能够以假乱真的画赏赐给大臣和属国的国王。制作假画的事情是极其保密的，工匠们一辈子都不能离开皇宫，稍有不慎便会惹来杀身之祸。
　　李研究员：这事儿我听说过。
　　邢无求：制造假画有很多道工序，每道工序都有专人负责，彼此老死不相往来，互相之间谁都不认识谁。有一位主管的匠人，经过几十年的窥视和研究，掌握了每道工序的诀窍，并记录下来。后来，事情败露了，那位主管工匠被秘密处死了，那份笔录也被烧毁。可是，谁也没想到，那位主管工匠另外还有一本笔录藏着，这份手抄本书就偶然落在我的那位祖上手里，就传下来了。
　　高研究员：有这等奇事儿！
　　林旭：（看着看着炕上的两幅画）可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邢无求（面部特写）回忆。
　　（1）麒麟山道观。内。日。
　　常万钟：画是抢救下来了，可是当今这个世道，虎狼当道，遍地腥云，外强也对我中华虎视眈眈，这批国宝时刻处于危险之中！邢老前辈，咱得有一个人万全之策！我知道，老前辈父子不仅是装裱的高手，还是作假画的高手！
　　邢无求：不能在这山上作，人多眼杂，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们父子俩找一个僻静的地方去作吧。
　　（2）遵化城郊大山深处。邢家的住处。内。日。
　　邢无求、邢有财躬耕土地。
　　（3）一个秘洞。夜。
　　洞里燃烧着几十支大蜡烛，亮如白昼。
　　邢无求、邢有财制作假画。
　　（4）深山邢氏父子家。外。夜。
　　一辆马车在大山里的沟谷里缓慢行驶着，马车上坐着常万钟和驾车人。两人一句话也不说。马车驶进邢氏父子的小院。
　　常万钟发出一声鸱枭般的怪啸。
　　片刻后，邢氏父子出现在院子里。
　　邢无求：常先生，您来了！
　　常万钟：邢先生，你需要的死尸，我给你弄来了！
　　邢无求：这！
　　常万钟：邢先生，您放心，日本人的尸体！觊觎我们书画的日本人！
　　邢无求（指着赶车人）：他？
　　常万钟：他是个哑巴！不识字！
　　（5）密洞中。一系列邢氏父子作假画的场景。
　　邢无求汗如雨下，汗滴一颗一颗地滴在已经快要完成的画作上。
　　邢有财把作好的假画拿到相邻的秘洞保存。秘洞里，放着三具已经腐烂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