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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小虎问：哪来的桃子？
　　小柱子：范老头家的。好多桃子，都分了。
　　宋小虎：什么都分了？分给谁了？
　　小柱子边放桃子边高兴地说：村里家家都分了。
　　宋小虎看着桃子怔怔地出神。
　　
　　105、范钦中家 日 内
　　范钦中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许久。
　　女儿：爸，还是让医生来家看看吧？
　　范钦中沉默着，许久，点了点头说：品如啊，我想见怀忠。
　　女儿说：这？我来给大哥打个电话。
　　
　　106、范正家 日 内
　　范正放下电话，对晓青说：爷爷又病了，这次怕是好不了了，他提出想见你六爷爷。
　　晓青：我去接。
　　岳梅：你接，看你能的。你接他能来？
　　范正左右看了看，对招弟说：招弟，你六爷爷最疼你，要不，你去试试？
　　招弟想了想，点了点头。
　　
　　107、范怀忠家 日 外
　　范怀忠沉默着不说话。范招弟急了：爷爷，你到底去不去啊？
　　范怀忠：我去了，没人看工。
　　招弟：看什么工啊，我电话指挥就行了。
　　范怀忠：家里还有东西呢。
　　招弟：那点东西也值得看？何况，自从葛所来过村里后，谁还敢惦记你这点东西。
　　范怀忠沉默良久，终于叹了口气，说道：招弟啊，你是小孩子不懂，我这心里过不去这道坎呐。
　　招弟红着眼说：我反正就对你亲，但他快死了，他想在临死之前见你一面。不管他好与不好，下辈子你们想见也不可能再见了。
　　范怀忠听后，有些动容，良久，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却迟迟不答应。
　　
　　108、乡村公路上 日 外
　　一辆白色的房车疾驶在乡村公路上。
　　
　　109、范怀忠家门口 日 外
　　范正把范钦中抱下车，放到品如刚架好的轮椅上。一行人走向院子。
　　
　　110、范怀忠家堂屋 日 内
　　范怀忠说：招弟说，见或不见，下辈子再想见也见不着了。没想到，你终究还是回来了。
　　范钦中：你不去，我只好来了。我不能带着秘密走啊，那样，我就造孽了。
　　范怀忠：你能有什么秘密？这么多年，我也想明白了，也能理解，当年你也是没有办法。
　　范钦中：不提当年了，那时人都拙。
　　范怀忠不说话。
　　范钦中又说：怀忠啊，范正打小跟在你身边带，你觉得这孩子怎么样啊？
　　范怀忠不以为然地说：好坏不都是自家孩子吗。
　　范钦中：怀忠啊，外人都说你无儿无女，都说我是老革命，福利好，儿孙满堂，坐享天伦。
　　范怀忠：说那干啥，家家一本难念的经，你的经也不见得好念。
　　范钦中：怀忠，我心里这个秘密啊，压了我六十年了，这大半辈子压过来，压得我喘不过气。
　　范怀忠抬头看了看哥哥，认真在听。
　　范钦中：当年我是答应了玉莲的，可我自打生病后就一直在想，假如我不说，假如这秘密跟着我进了土里，我不是造孽吗？我就造了大孽了。
　　范怀忠一惊：玉莲，哪个玉莲？城里的魏玉莲吗？
　　范钦中点了点头：是啊，就是你当年那个未婚妻。
　　范怀忠表情诧异，盯着哥哥，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范钦中：当年你和玉莲分手的时候，玉莲已经怀了身孕，她恨你绝情，赌气不跟你说。对家里慌称在外读书，把孩子生了下来，又辗转交给我，让我发毒誓不许告诉你。
　　范怀忠睁大眼：我有孩子？孩子呢？你交给谁了？
　　范钦中接着说：我能交给谁？我只能抱回家，交给咱爸咱妈。
　　范怀忠更惊讶了：你是说小正？小正是我的孩子？那你的孩子呢？
　　范钦中自嘲地笑了笑：我哪有孩子噢。怀忠啊，真正无儿无女的人是我啊，我在战场上伤了根本，能捡回一条命都是万幸，别说生儿育女，就是正常的夫妻生活我也过不了，当年，你嫂子年纪轻轻愿意带着品如嫁过来，对我又没有二心。
　　范怀忠早已经听得泪流满面，他紧紧握着范钦中的手，不停地说：大哥啊，大哥。你这辈子亏了。
　　良久，范怀忠问：那玉莲后来去哪了？我去城里打听过，一点消息也没有。
　　范钦中：至于玉莲，你也不要怪她，那个年代，做女人难啊。
　　范怀忠着急了，玉莲后来去哪了？现在还活着吗？
　　范钦中：玉莲生下小正后，先是进了一家纺织厂，后来又调进了一家化工企业，没想到，进入化工企业的第二年就出了事，她为了抢修泄漏，殉职了。
　　范怀忠的双手耷拉下来。
　　
　　111、范怀忠家 日 内
　　范怀忠深情地抚摸着那件女式上衣，掀开衣服，拿出厚厚一沓书信，范怀忠颤抖着手打开了发黄的书信。衣服上散落着几张照片，其中一张照片里是一个模样秀丽的女学生。
　　范怀忠看完书信，拿起照片摸索着、看着，照片的背面写着：怀忠，吾爱，见照片如见吾面。魏玉莲。
　　范怀忠盯着照片，进入回忆。
　　
　　112、树林 夜 外
　　月亮亮堂堂的，一男一女悄悄爬上墙头，男生先跳了下来，又回身把女生抱了下来。
　　两个人手牵着手走进树丛中，背靠着大树，拥抱在一起，亲吻起来。
　　身影渐渐倒了下去。
　　回忆结束
　　
　　113、范怀忠家 日 内
　　范怀忠把照片看了又看，自言自语地说：玉莲啊，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啊。我一想你就乱了方寸了，就胡来了啊。
　　
　　114、乡村道路 日 外
　　范怀忠大步流星地在路上走着，小石头妈从后面小跑着追上来。
　　小石头妈：怀忠，等等我。
　　范怀忠回头：你也赶集啊。
　　小石头妈：嗯呐。一起走吧。
　　范怀忠没说话，放慢了脚步。
　　小石头妈：怀忠，有件事我说你不要生气啊。
　　范怀忠：你说。
　　小石头妈：你年龄也不小了，怎么也不说个媳妇？
　　范怀忠笑说：城里的姑娘不愿来俺农村。
　　小石头妈：城里的？干啥非娶城里的？俺农村姑娘漂亮的多的是。
　　范怀忠笑笑不再说话。
　　小石头妈羞答答地说：怀忠啊，你长得这么高，模样又生得好，光俺们村就不知道有多少人心里惦记呢。
　　范怀忠不以为然地看了看她，不说话。
　　小石头妈扭扭捏捏装腔作势地打了范怀忠一下，说：你怎么不理人呢。
　　说着，手就抚到了范怀忠粗壮的手臂上。
　　回忆结束。
　　
　　115、范怀忠家 日 内
　　范怀忠看着手里的照片，自言自语地说：玉莲啊，后来我变心了，喜欢上村里的一个女人，常常把她和你弄混。
　　进入回忆。
　　
　　116、庄稼地 日 外
　　范怀忠正在锄地，一个年轻的女人红着眼眶向他走来。
　　他看向年轻的女人，问：你怎么了？狗日的又打你？
　　年轻的女人眼泪掉了下来，嗯了一声。
　　范怀忠放下锄头走了过去，问：打伤了吗？打在哪里？
　　年轻的女人捂了捂胸，低声说：他用旱烟袋头烫我。
　　范怀忠气愤地骂了句：狗日的！
　　说完，他伸手就要去解女人的扣子，说：我看看。
　　女人左右看了一下，疑惑地说：这里？
　　范怀忠也左右看了一下，拉着女人的手钻进了一人多高的玉米地。
　　回忆结束。
　　
　　117、范怀忠家 日 内
　　范怀忠对着照片自言自语道：她和你真像啊，也爱哭，你知道的，我就见不得女人哭，她一哭，我的心就软了，她一次次哭，我就一次次软，最后就陷进去了。我什么都听她的，我想娶她，可她不敢走这一步。就这么犹犹豫豫遮遮掩掩的，一辈子就过去了，前些年，她害病走了，那时我就知道，我也就剩下等死了。玉莲啊，你说我这一生多窝囊啊，我想娶的两个女人，一个也没娶到。
　　范怀忠说完，停顿了几秒，又深情地说：玉莲啊，我谢谢你，是你让我有了儿子，有了儿子，就忽然觉得心里亮敞起来了。我该怎么谢你啊，我欠了你的。
　　说着，范怀忠泪流满面。
　　良久，范怀忠把信和照片放进箱子里，上锁。
　　门外有人喊：表叔在家吗？城里表弟来电话了，让我捎个信给你。
　　
　　118、殡仪馆 日 内
　　众人穿着黑白色的衣服，默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