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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密室  推理  自我价值

　　现如今，随着《明侦》、《沉默的真相》等大热推理综艺、推理剧的热播，观众对于这一以往的小众题材的兴趣也在逐步提升。

　　杜浙：（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但是意外不可能撞碎那种玻璃。
　　齐渊：（敲敲桌子把众人注意力引来）唉，对啊，万楠的案子之所以难以理解，是因为它混进了另一个案子里，或者 ，万楠发生意外，就是因为他卷进了一件案子里。 （比划着手势）把万楠的死从这件案子里全部摘出去，会是什么样子，会发生什么事？
　　
　　66、北极酒店客房内，夜，内
　　宋景睡在卧室、万楠躺在楼下，其身下还垫着窗户玻璃，楼上客厅里家具各归各位，碎酒瓶等都在垃圾箱内，没有玻璃的窗口呼呼地灌着冷风，激起水汽。
　　齐渊走进曾经的案发现场，来到没有玻璃的窗户面前，向下伸手点了一下，万楠的尸体消失，碎玻璃仍留在楼下原地。
　　杜浙： （走进案发现场）脚滑不可能撞破窗户，窗户是之前破的，与万楠无关。万楠坠楼和玻璃坠楼完全是两个独立的事件，并不是同时发生的。
　　李猛、宋景、曹军进入空间，把家具一一推倒。
　　李猛 ： 万楠复原了家具摆设，如果没有他，现场是乱糟糟的。
　　杜浙：（把垃圾桶内的杂物全部倒出，凌乱地摆放在地上） 这些垃圾也是万楠收起来的，但是我们猜不到它们原先摆在什么位置。
　　鲁猛：（走入虚拟空间，把卧室门打开） 万楠的指纹覆盖在门把手最上面，他是最后一个打开门的人，如果没有他，门是打开的。
　　齐渊：（进入卧室，扶着昏睡的宋景走出） 那么是不是可以做这么一个猜想，在万楠来之前，宋景的位置未必就是在卧室里。
　　齐渊把宋景放在客厅的地上，随众人一同走入虚拟空间的宋景呆呆地看着。
　　时间凝滞了一两秒，众人静默无声，只有墙上挂钟在 嗒嗒 走着，时间来到了凌晨三点整，随着 嗒 的一声，秒针与分针重合在12的刻度上，窗外传来了巨大的玻璃碎裂声，众人猛地抬头 一同看向窗外。
　　齐渊：（ 喃喃）这种情形下，会发生什么事……
　　又过去一两秒，所有人转身看向呆立的宋景。
　　宋景：（目光无神，恐惧后怕） 我、我会死？那个女孩没有报警，我、我一定会死！
　　鲁猛 ： 冻死！你一定会被冻死！
　　齐渊 ： 万楠为什么会回来？
　　李鹏 ： 如果他不是因为要报复宋景的话，没有要回酒店的原因。
　　杜浙 ： 万楠会来酒店，只有一个可能。他通过什么事情发现了宋景危在旦夕的现状，要赶着回来救人。
　　宋景：（低头喃喃）要救我？
　　齐渊 ： 那天晚上在这间房里发生的一切都是围绕杀你和救你而产生的。
　　宋景 ： 万楠要救我，那是谁要杀我？
　　齐渊、杜浙、鲁猛、李鹏异口同声： 陈敏！
　　宋景：（难以置信地） 陈敏？
　　齐渊：（点头）其实陈敏的手法很拙劣，只不过是万楠的动作太诡异打乱了布置，并且万楠的死也把这件事盖过去了而已。
　　齐渊走到窗口，向下招了招手，一只手表飞了上来，他拿着手表对众人示意。
　　杜浙：手表的时间并不是与万楠的坠楼时间绑定的，而是与玻璃碎裂声响起的时间绑定的，即使手表没有出现在楼下而是在楼上，我们也会理所当然的认为那个时间点就是万楠与宋景搏斗的时间，认为手表是在那个时间被打坏。实际上，这种手表并不能代表任何有用信息。
　　李鹏 ： 是啊，这都二十一世纪了，就算再返回两三百年，也不会拿一个手表作为作案时间。
　　曹军 ： 这不对呀，照你这么说玻璃和手表掉下去的时间应该是陈敏还在房里的时候，但是，陈敏离开和万楠坠楼的时间相差也太久了，隔壁的目击证人虽然睡得不太清醒，可至少也能证明玻璃碎裂是在陈敏走后才发生的。
　　李鹏 ： 而且地上也检测出了烟灰缸反弹的印痕
　　齐渊：（随手把手表扔下楼）所以，接下来是声音。 （窗外适时响起玻璃碎裂的声音，齐渊看着窗外） 这件案子里没有“目”击证人。（指着自己的耳朵） 这件案子里只有“耳”击证人，或许只有陈敏是目击的。
　　李鹏：‘耳’击证人……你是说 ，声音是伪造的？
　　齐渊： 这又牵扯到这种玻璃的性质上了，刚才杜浙说，它除了坚固的特性意外，还有隔音和隔温的作用。
　　杜浙： 这一面玻璃大概能降低30到50分贝的声音强度。
　　齐渊 ： 这件事的关键并不在于能发出多么大的声音，而在于不能发出太大的声音。 （挥手）窗户复原，他拿出一支破窗器，对着窗户摁动开关，随着清脆的 哗 声响起，玻璃布满裂痕，齐渊用力一推，玻璃便坠落下去。陈敏并不能预测女孩在多大的声音中会被吵醒，他要做的是不能让女孩被吵醒，这样他才能完成接下来的步骤。而且，你们也听见了，这种玻璃破掉的声音并不是我们普遍概念里的‘玻璃碎裂的声音’
　　齐渊拿出自己的手机，播放出一段声音，是一段巨大、刺耳的玻璃碎裂声。
　　
　　67、北极酒店客房内，夜，内
　　镜头转移，隔壁房间女孩被惊醒。
　　
　　68、北极酒店客房内，夜，内
　　齐渊： 她只是听到了‘外面’有声音，现在看来，那声音也可能是从她楼上的房间窗户边传过来的，在这种北风呼啸的季节，又加上这种玻璃良好的隔音性能，人判断声音来源的能力变得极不可信。玻璃坠楼和万楠坠楼在时间上是割裂的，女孩听到声音和玻璃碎裂在时间上是割裂的，在空间上也是割裂的。
　　李鹏 ： 只有物证是可信的。
　　杜浙 ： 齐哥你是说这是陈敏故意设置的时间？他预先调好了一个时间并把手表打坏，然后在这个时间点放出那个声音？那他为什么会选择那个时间，又在那个时间放出声音？
　　齐渊 ： 这是个很蠢的手法，他确实需要一个第三人证明玻璃是在他走之后被打破的，手表只是随手，没想到万楠却正好死在了那个时间，正好叠加了证明力度。
　　李鹏 ： 如果女孩没有在那个时间醒来，又或者她醒来之后没有看时间，甚至 ，她醒来之后直接报警了呢？
　　齐渊：（微微一笑） 这反而是不重要的，如果她没有醒，那就加大声音，就算实在醒不了，第二天陈敏自己就是人证，或许还有监控中的声响佐证。而即使那个女孩真的报了警，宋景冻了这么长时间，等警察来到，他应该已经死了。这本就是个拙劣的想法，都是无所谓的事情。
　　李鹏： 齐渊，这搏斗痕迹又怎么解释？
　　齐渊：（摊了摊手）耍酒疯， 所以我说这是非常拙劣的手段，陈敏只能用耍酒疯来解释。甚至我有个怀疑，陈敏是看见过宋景喝醉的样子才制定出了这个杀人计划。
　　宋景 ： 我……以前喝醉，是……打碎过一些东西。
　　齐渊 ： 所以那并不是‘搏斗痕迹’，而是陈敏伪装出的酒醉现场。
　　
　　69、邱果市郊外度假村宿舍内，夜，内
　　【字幕】一星期前
　　万楠与陈敏面对安坐。
　　陈敏 ： 你认为怎样的死亡方式是最令人愉悦，或……舒服的？ 。
　　万楠：（稍作思忖） 应该是无病无灾的寿终正寝吧。
　　陈敏 ： 你要正视一个问题，如果过着穷困潦倒的生活，那漫长的岁月可能还是一种煎熬。
　　万楠 ： 就像你说的，时间很长，漫长的岁月也可能让他有足够的资本平安地度过最后的这段旅程。
　　陈敏：（双手做出了一个合拢的动作中） 所以现在有了一个约束条件，你所说的愉悦的死亡有一个先决条件是这个人至少是衣食无忧的富人。
　　万楠：不，衣食无忧与富人是不对等的。
　　陈敏 ： 好吧，这个我同意。还有一个问题，一个人如果活了很长的时间，那么他必然经历过非常多令他感到遗憾或悲伤的事，可能是爱的人离他而去，可能是事业上的失败。而且人一生要经历无数的选择，每个选择都有可能造成遗憾，并且随着年龄的增长会越来越多。
　　万楠：（大笑） 照你这么说那每个人都不用活着了。我们接受亲人对我们的爱，同时也需要接受他们终将逝去的痛苦，这是所得必须付出的代价。
　　陈敏： 我们是孤儿院长大的，你说的这一项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
　　万楠： 嗯……是的。不过我们说的是人类的死亡。
　　陈敏站起身看向窗外，隆冬的深夜，窗上罩着白蒙蒙的雾气，窗外簌簌地飘扬着雪花，落在有些泛红的雪地上。
　　陈敏： 可是死亡总还是会伴随着痛苦的，寿终正寝也好，病死……也罢，都要忍受日渐衰弱的身体，骨架上仅剩皮肤包裹，面色像干枯的沙漠，手臂都无力抬起，需要别人把握着才能完成所谓的抚摸，终日躺在床上不知是昼还是夜、是云还是雨，静静地看着门口期待别人怜悯地走进来，同时又反感着满怀期待的自己……可能还要忍受来自疾病的痛苦，那将生命从身体里抽离的痛苦，摧毁着每一寸人可以为人的意志，甚至……便溺都无法自持，只能乞求他人将止疼药赐予自己，亦或乞求死神早日到来……
　　万楠： 对于人来 ，自然死亡终归还是最好的归宿，不用对人世抱有遗憾，有时间去处理好自己在世上的每一丝痕迹。
　　陈敏都看着窗外，点点头没有说话。
　　万楠有些踌躇，盯着陈敏都的背影不敢作声。
　　陈敏 ： 似乎有些时候突然死去也不错。
　　万楠 ： 停，大错特错。
　　陈敏 ： 嗯？
　　万楠：（语调上扬且急促）就拿古代刑罚来 吧烹炸煎熬、烧烤蒸煮，今天这么多烹饪方式，放到古代那就是一个个杀人的法子。炮烙你听过吧，商纣王拿来杀人的，可不是摊葱花饼的。项羽要把刘邦他老子煮了，刘邦还 他要分一杯羹。而且这些刑罚里边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是快快活活就能死了的，我可让开水烫过，疼得我整宿都睡不着觉。
　　陈敏：（回过头，轻笑） 你这是做菜呢？
　　万楠： 说不定就是因为人们闻见了肉香才把这些手段用到菜肴里的，谁说的准呢。
　　陈敏 ： 别扯那么多了，我说的是突然死，又不是被杀。
　　万楠 ： 被杀也算是突然降临的一种死亡方式吧，就好比一个人走在大街上，马路对面突然冲出了一个人把他给捅死了，总之都是罹难，谁也不比谁来的幸运。
　　陈敏：（从窗边走回沙发坐下，正襟看向万楠） 在意外死亡之中，你觉得哪种方式痛苦最小？
　　万楠：（掰着手指头）如果是被杀的话，不外乎就那么几种方式。外力窒息，包括勒死捂死溺死等等；还有以破坏对方身体为手段的方法，拿刀捅之类的；或者破坏身体更微观的结构，比如下毒之类的方法。
　　陈敏 ： 嗯，那哪种方法对当事人造成的痛苦最小？
　　万楠：（头摇得像拨浪鼓） 没有没有，那种方式是不存在的。
　　万楠：（有些怪异地看向陈敏） 你今天说这些干什么？
　　陈敏：嗯？没什么，只是好奇。对了，如果瞬间把大脑完全破坏掉，是不是可以避免那些痛苦？
　　万楠： 枭首？让一个人看着自己的身体离自己远去吗？而他能动的部分只有眼睛和嘴？甚至这嘴都不能在发出声音？
　　陈敏 ： 我不是指砍头，我是说车祸或者跳楼之类的事故，人的大脑被瞬间摧毁，这样是不是就没有痛觉了。
　　万楠：那你怎么保证对方在出车祸或坠楼的时候头是最先受到冲击的？不是， 我没有说你。
　　屋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陈敏看向一旁书桌上的一幅照片，照片上有三个人靠在一起，明媚的阳光下有着同样明媚的三张年轻的笑脸（陈敏、万楠、常穆萱）。万楠不知该说什么。
　　陈敏：（收回目光）什么自杀方式是最舒服的？
　　万楠：（愤怒地） 陈敏！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陈敏 ：（举起双手作投降状）一说话就急，这可不像你的作风。
　　万楠沉默。
　　陈敏：依你刚才所说 ，其实自杀与他杀和意外就方式方法来 是别无二致的，只不过一方是自己造成的，而另一方是外界原因导致的。
　　万楠的眉头越来越紧。
　　陈敏 ： 那么，自杀的方法也可以从他杀和意外上平移过来。常见的自杀方法也不多，上吊或者其他的环颈方法，在头部上套个袋子自杀，投河投海等等，或者烧炭，接下来是自刎，或者像日本人那样剖腹，或是伤口最小的割腕。不过可能有的人的意志无法支撑自己完成这个动作，选择卧轨、跳楼、走到大马路上被车撞死。再来是中毒，安眠药等等。人自杀的方法千千万万，但也不外乎这些。
　　万楠：（一字一顿）这样死得，不体面。
　　陈敏：（皱着眉却翘起一边嘴角） 体面？人死本来就不是体面的吧。
　　万楠 ： 人可以被动地死于不体面的方法，但是不能主动选择不体面的死法。对自己尊重点。
　　陈敏没有接招，他露出爽朗的微笑看向万楠，待万楠咄咄逼人的势头渐渐收回。
　　陈敏： 万楠，既然你说了不体面，我就同意了你的不体面。我知道你想到了什么，你不必担心我会选择这些死法，我答应你，我要自杀的话也不会这样不体面的方式。这下你总该满意了吧。
　　万楠：（迟疑地） 你这是文字陷阱，我们说的那些方法又不是所有的自杀方法，就像上吊也能延伸出将颈椎拉扯错位的法子，我看过一个电影，是把一块大石头悬在树上，推出去之后石头荡回来自杀……
　　陈敏苦笑着 ： 我也不会用这些延伸出来的方法，你说的这些办法，我碰都不会碰，行吧？
　　万楠 ： 可是……
　　陈敏：（不耐烦地）好了好了，别可是了。
　　
　　70、邱果市郊外马路上，夜，外
　　万楠在马路上开着车，他喝了些酒，不敢开快。他单手在身上摸索了一阵，掏出一个空的烟盒捏了捏，发现烟已经抽完，随手把烟盒丢掉，打开汽车的储物箱寻找，结果烟还没摸到，却看见挡风玻璃前放着一把造型精致的钥匙。
　　万楠：（把钥匙拿到眼前，借着路灯的光芒看清了钥匙上贴的标签，轻声念出了标签上的数字）2516？2516……
　　万楠皱了皱眉，把钥匙放回了挡风玻璃前，他时而盯着前方道路，时而瞥一眼房门钥匙，眉头越皱越紧。
　　万楠心烦意乱的扭过头去，在自己的主驾驶位门扣里拿出一瓶水，打开喝了几大口，把水放回门扣的时候却感觉到手感有些陌生，他把水瓶放到副驾驶位上，又把其他杂物也全部拿出，有些慌张的检查着这些物品。
　　万楠：（喃喃）我破窗器呢？ （迟疑缓慢地把门扣里原先的东西一件件放回去）我破窗器哪去了……
　　【拉远】一脸小轿车在马路上猛地刹住，调头，向来时的路奔去。
　　
　　71、北极酒店客房虚拟案发现场内，夜，内
　　虚拟空间内，仍是先前的布置，齐渊、杜浙、宋景、曹军、鲁猛、李鹏悉数在场，地上还躺着另一个宋景，已经被冻得全身通红却面色发白。
　　齐渊 ： 陈敏的父亲喝醉酒以后被冻死在路上，万楠的父母出车祸，车子开进了水库里双双被淹死，这是我从他们的孤儿院那里了解到的信息，我也是去了那里以后，才知道这件案子的真相，只有了解了他们的过去，才能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宋景：什么选择？
　　齐渊伸手指了指房门，房门适时传来两声巨大的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