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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集
　　
　　
　　1、无佞府 天刚亮
　　病榻上的老太君殡天了，合家大小嚎啕痛哭。高梦鸾哭软在榻前，也不肯离开老太君的遗体。李夫人哭着时刻不离梦鸾身边。杨老爷哭了多时，站起身来：“ 大家节哀顺便吧，我去禀知皇上。”
　　
　　2、金銮宝殿，早朝
　　皇上坐朝，群臣班列。
　　杨石翰走进厅前，叩拜：“吾皇万岁，微臣叩见。”
　　皇上：“平身。卿有何事请讲。”
　　杨石翰站起身来，满眼催泪：“皇上，臣母于今晨丑时三刻，殡天了。”
　　“啊！”皇上惊讶的站起身来，群臣为之一震。
　　皇上命：“东宫皇太子，率合朝文武，顷刻到无佞府去摆御祭，旌表追封隆太君。
　　圣旨一下，太子率众，齐到无佞府去，摆御祭，悼念隆太君。
　　
　　3、无佞府 日
　　大庭居中，停放着夀器，锦帐绫帏衬托着画棺。棚中陈设应有尽有，挂孝人多雪一般，开丧破孝会亲友，迎七点主把经念。 诵经归本人人伤痛。
　　唯有吕国材心情舒畅了许多。暗暗打算，自语：
　　“这老婆子一死，吾无忧矣。”
　　又一想，自：“且住，杨石翰也不是好惹的，他和高廷赞乃是亲郎舅，是高某一个帮手，怎生先去掉此人，下手才好。”
　　
　　4、宰相府 书房
　　吕国材坐在书房思索。
　　大管家吕用，走进来，打个千回话：“禀爷，今有兵部员外尹老爷到来，说有紧急军情求见。”
　　吕相吩咐：“有请。”
　　尹员外走进来，敬个礼：“禀相爷，今因西夏王忽然造反，猝不妨兵抢潼关，总兵未尝抵备，仓卒临敌，大败阵亡。多亏副将兵丁，舍死守住城池，差人飞报来京，告急讨救。”
　　
　　5、八抬大轿奔午门 日
　　吕国材美滋滋的坐在轿中，自语：
　　“这才是天从人愿哪，正要除去杨石翰，潼关就有这事情。我今入朝去见主，万岁爷必然命我举贤明。先把镇国王的爪牙去，我看他还有啥能。”
　　
　　6、金銮宝殿 日
　　天子偏殿正观本。
　　黄门官启奏：“我主万岁，今有潼关告急，吕宰相见驾。”
　　天子一惊，遂：“喧吕丞相进殿。”
　　太监喊：“喧，吕丞相进殿哪。”
　　吕相进殿叩首：“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微臣见驾。”
　　天子：“免礼。”
　　吕国材取出告急本，俯伏金阶双手擎着。太监接过来放在龙案上。躬身拢袖低头，倒退几步退下了。
　　天子吩咐：“平身、赐坐。”遂把本章从头御览一遍：“是先皇在位时，西夏国王屡次入寇，自杨家父子，婆媳，大破妖人成功之后，于今五十余年，进贡称臣，不敢仰视天朝。今忽造逆，想因年深日久，锐气养成，故尔复生异志。卿可酌量一人，上西凉兴师问罪。”
　　奸相连忙离座跪倒，口呼：“万岁，若要平定西凉，非杨家父子不可。一则昔日英明在彼，二则石翰久经历练，儿子明器、明珍，少年英雄，俱系将材。再者，杨府的夫人、小姐，能征惯战，善解妖法。若命顺天候挂印为帅，，带眷征西，一定马到成功，以安圣意。微臣愚见如此，乞吾主圣哉。”
　　天子：“卿之所议，虽符朕意，但隆夫人新亡，杨石翰尚在制中，朕心有所不忍。”
　　吕相：“这故吾皇盛德之心，怜念臣下，但为人臣者，忠孝岂能两全？杨石翰素明大节，陛下召来面谕，断不能以母子之私，违君臣之大义。文臣尚且夺情留任，何况潼关要地，乃国家大患，江山要紧，吾皇钦命杨石翰，必然奉诏。”
　　天子：“卿可谓知人矣。”遂降旨：“召杨石翰进殿。”
　　
　　7、金銮殿 日
　　皇上坐殿，文武各列两边。
　　杨石翰走进厅堂，拂袖跪倒，口呼，“万岁，万万岁，微臣见驾。”
　　天子：“平身、赐坐。”
　　杨石翰：“谢皇上。”坐在了侧旁。
　　天子：“太君刚刚殡天，卿在服制之中，朕不忍心让你离开。但西夏王忽然造反，猝不妨，兵抢潼关，总兵未尝抵备，仓卒临敌，大败阵亡。
　　差人飞报来京，告急讨救。朕意命你挂印为帅，带眷征西，兴师问罪，收回国土。”
　　杨爷离座，含泪叩头：“谢主隆恩。微臣遵命。”辞驾出朝回府。
　　
　　8、无佞府 日
　　杨公回府，前庭落座，吩咐：“管家杨义，你速速预备人夫、轿马。本帅带眷征西要启程。”
　　管家答应：“是。”
　　
　　9、无佞府 后堂
　　李夫人同梦鸾小姐，同坐后堂。
　　丫鬟梅香来报：“禀夫人、小姐，老爷回府。”
　　夫人，小姐一同站起来，迎接老爷，见礼归座。
　　杨公叹了一口气：“我只说闭门茹素守母制，进点人间儿女情。不料番贼又造反，皇爷命我带眷去征西。亘古来为人不能忠孝两全。为臣子少不得，替主分忧去尽忠。”
　　夫人：“甥女之事怎么办？寇爷不久就来京。”
　　杨公：“敌寇猖獗钦限紧，为主江山岂敢停。”
　　夫人：“若不然先带明珍去，妾与明器暂不走，等候甥婿来了，挑选吉日成婚，送他们小两口回江南，妾身与明器再启程。再说，合家都往西凉去，也得留下一人看府庭。”
　　老爷：“杨义夫妇年将迈，历练忠直又老成。留他们在京看守府，等完了甥女的佳期你再行。……”
　　丫鬟梅香走进堂来，打个千：“禀老爷、夫人，进宝、来爵，自江南回来了。”
　　杨公忙站起来向外走。去迎接外婿。
　　梅香紧跑几步，跑到杨公前面，转头：“老爷且慢，奴婢听得进宝说，寇姑爷有事，不曾同来。”
　　杨公惊异，复又回来坐下：“快唤他二人进来。”
　　丫鬟答应：“是。”
　　
　　10、无佞府 后堂 日
　　进宝与来爵，进来，双双跪下，给杨爷与夫人叩头。
　　老爷忙：“姑爷何故未与你们同来？”
　　家丁：“小人们连夜赶至江南仁和县，进城寻至寇府，见了姑爷，谁知有大孝在身，不能成礼。”
　　杨公吃惊：“莫非翰林公有甚不祥？”
　　进宝：“不但寇老爷归西，连夫人也相继去世了。七月内才过了周年。姑爷：多多拜上老爷、夫人，深荷厚意，服制在身，不敢成礼。待后年秋间，孝满之后再来。一则就亲，二来科举。”
　　杨公听了，长喻落泪：“寇亲翁平生正直，忠诚慷慨，是宦途中第一好人。可惜天不与寿，今年不过四十岁，竟尔仙游了。自别之后时常想念，指望还有会面之期，不意做了故人。”
　　夫人：“好人不长寿，果应其言。”
　　杨公又：“寇姑爷家中几口人过活？”
　　来爵：“有位小姐，乃寇姑爷胞妹，一位小公子，乃二夫人槐氏所生，还有两三个侍女。书童进喜，是老院子许通的儿子，院公夫妇今年二月内，也死了。小人们见姑爷不能同来，怕老爷、夫人记挂，次日就起身，急急赶回来，不意老太太升仙去了。小人等万想不到。”说着，两位家丁挥泪不止，取出一封书信，双手递上：“这是寇姑爷与老爷的安启。”
　　杨公接过，看了一遍：“你二人且去歇息，目下又要行远路了。”
　　两个家丁齐：“是。”退出后堂。
　　
　　11、无佞府 后堂 日
　　杨老爷望着夫人：“可怜甥女真命苦，幼而失母丧慈萱，虽有天伦又离远，女南父北这些年。太太在日常言讲，惟有此事把心连。我只说，遵奉遗言完夙愿，把她的终身大事成就全。而今我要征西去，却把冤家放那边？”
　　夫人：“依我带她潼关去，后年差人再送还，打发她表兄来料理，把她的终身大事完。”
　　杨公摇头：“不妥。夫人你好糊涂哇，此去不比平安任，两下征杀不非凡。胜败输赢难预料，生死存亡顷刻间。她乃是，秀闺软质，千金秀，怎任那，箭海刀林与瘴烟。何况西凉路途远，一来一去就一年。风霜跋涉多辛苦，住不上半年又回还。方才我已熟思过，全然不用两为难。”
　　夫人点头：“也是，若要如此怎齐全。”
　　杨公：“欲待送她回家去，愁只愁，无疼少热谁可怜。”杨公伤心语音短，转过佳人高梦鸾。
　　小姐向前：“舅舅。舅母，不必为难，送孩儿回家，乃是正理，但愿大人兵至西凉，马到成功，速寄一封平安信来，孩儿也好放心。”
　　杨公叹一声：“哎，罢了。也只好送你回家了。让你大兄长明日起身送你去，红梅、青梅，两个丫鬟都给你带去。叫管家赶快预备人夫轿、马。夫人你赶快打点金银和行李。梦鸾，舅舅还有一言嘱咐你，到家凡事要留心。未知继母何秉性，不测人心别言语，语错言错别使性，作女儿，以顺为孝各尽心。继母总有不周处，她虽不义你要仁。要记住，你母只有半条根。三从四德你知晓，圣人曰，男效才良女慕贞。你亡母，心高志大才思广，笑言不拘性格纯。你是盖世聪明女，要继承她的遗志。舅舅从今难顾你，希望你，样样事情要小心。”
　　杨公说着泪如雨下，叹坏了，夫人、丫鬟使女一大群。
　　梦鸾珠泪纷纷下，说到是：“舅父、舅母，别伤心。不要牵挂孩儿我，古人云：各尽其道孩儿一定尽心。不用担心她折磨我，我只能，见景生情孝母亲。何况孩儿在外主母膝下，受过教训，钢刀当作绣花针。倘有不测意外事，我敢入深山荡虎群。到家住上三五月，我还要，亲上塞北找天伦。
　　方才说那二侍女，红梅原是本京人。为儿此去回故里，又何必令她两离分。回家自有人扶持，还求舅母再开恩，叫她娘家领去了，一路上，只用青梅把我跟，主仆一同回故里，青梅她父也是燕山人。
　　再有明日起程，不需轿夫，我和青梅要改作男妆，乘快马，又省盘费又省人。一路上观山看水急又快，胜似那，坐在轿内闷昏昏。又免得，招摇耳目人瞧看，谁能认我是钗裙。”
　　杨公微微笑，回头：“夫人，你可听见，此将门之女，出言就这等雄壮。”
　　夫人：“我说她定是个小子托生来的，自知事以来，就不喜花翠，偏爱男妆，举止言谈，也有几分男子气概……。”说道半句话上，猛然想起一事，连忙站起来，走入内房，取出一封信来，向小姐：“梦鸾，这件事瞒你七八年了，如今送你回家，只得告诉你知道了，你可不要生气。”
　　梦鸾惊异的接信在手，从头至尾看了一遍。
　　只见她脸色刷白，呼吸急触，仰面呆呆半晌，珠泪纷纷滚下来。反复细看书中语，哎呀，一声：“怪哉。从来就有失盗的人家，那有个，单偷孩子不偷财，这事我今猜八九，定有奸人暗使乖。我虽然当年幼小不记事，但二娘的举止我还记得。外主母时常对我夸奖，说，稀罕她
　　
　　沉静安祥又有才。四德具备三从晓，并无有乱作胡为半点歪。断不至，贪杯误事丢孩子。这事实在让人犯疑猜。实指望，回家看看亲兄弟，也算骨肉相逢喜开怀。爹爹呀，你只管为国尽忠，奔波在外，哪料想，塌天大祸降下来。孩儿我，这一回家看光景，收根拔树见明白。倘要有，一隙可乘能回挽，把我兄弟找回来。”
　　李夫人一惊：“姑娘，你这一说，倒叫我们惦着。这已是七八年的事了，还不知你小弟在不在。再者，素娘已死，无头无脑从何处追究呀？劳神无益，徒惹生气。你一个女孩子，身边连个帮手都没有，你听话，已经这些年了，等你爹回来，再作道理不迟。”
　　梦鸾：“舅母慈训，焉敢不遵，但只是手足情亲，香烟大事，少不得细审一番。常言道，有志者事竟成。也不过尽人事，听天由命而已。”
　　杨公：“见机而作就是了。”
　　
　　12、无佞府 后堂 日
　　丫鬟抱过一个大行李，放在案上。李夫人向小姐：“梦鸾，这行囊是我亲手打点的，里边的小包里，有黄金十锭，明珠两串，还有两包散碎银子。与你拿去，自己使用方便。如今是你继母用事，省得在她手中取讨。那大红锦子包儿木匣中，有个水晶比目鱼儿，乃是你婆家的红定，到家好好收起来，不可忘记。”
　　小姐：“长者赐，不敢辞。愚甥女领受就是了。但只是舅舅、舅母，数载慈养之恩，叫孩儿何以报答？”
　　李夫人：“孩子呀，骨肉之亲，还讲什么报答呀。只要你平安无事，就是对舅父母最好的报答了。”
　　
　　13、高梦鸾居住的香阁 晚间
　　高梦鸾进来，见青梅欢欢喜喜，红梅凄凄惨惨，向小姐哭：“小姐，一样的丫鬟，为何两样看待？即带了我妹子去，怎么离舍了奴婢？”
　　小姐：“红梅有所不知，我今回家，住上几时，就要到边庭去看老爷，青梅又会本领，又有臂力，随我出塞可以去得。你生来薄弱，又不会骑马。那时主仆仍要分离，留你在家，有谁怜悯，到是我一番牵挂。方才以向老爷说，放你回家，与你父母完聚，岂不是好？后会有期，不必伤感。”
　　小姐拿出一些衣裙、花翠、首饰、钗环。送给红梅。红梅叩头谢了，站在一旁揩泪。
　　青梅向她肩上拍了一下：“姐姐别哭了，后年秋季，咱们就会着面了。姑爷服满，来京赴考，中了状元，一定搬娶小姐，那时娘儿们同在一起，求姑娘向姑爷求个情儿，把你搁在脚底下，与姑娘一辈子相守，不亦乐乎。”
　　红梅掉过头来，“呸！”一口，碎了青梅一脸：“怪不得你这样欢喜，原来有这个好念头，要往脚底下去呢。”
　　青梅笑嘻嘻的，揩着脸，跑过一边去了。
　　小姐看着微微而笑：“青梅只顾耍笑，忘了正事吧？咱们的兵器可都包裹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