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  迷茫

　　耗子爹站在床前，手里端着冒着热气的饭：你吃不吃？
　　耗子，依旧背对着他一动不动：不吃。
　　耗子爹将碗恨恨地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咕哝了一句：狗脾气，不招人待见的东西。
　　耗子爹转身离去。
　　耗子迅速从床上跳起，从背包里取出一身很时尚好看的衣服来，风风火火地穿好，其实一打扮挺帅的。然后望着桌上的饭怔了几秒，然后，端起来，拼命的吃了起来。
　　
　　13大街 日 外
　　耗子闷着头在市区繁华宽阔的街道上走着。路两旁栽满了高大碧绿的树木，几个民工正在修补着旁边的花坛；一间临街的门面房里，几个搞装修的民工进进出出，忙碌着；一栋大厦外，几个工人坐在吊板上在搽玻璃。
　　某大学校门口 日 外
　　耗子双手插在裤兜里，低着头在门口的花坛旁边无聊的等着。小梦从校门里走了出来，停在那，迟疑的看了耗子一眼，然后走了过来。
　　小梦：你怎来了？
　　耗子抬起头，不看她，眼睛游离在除去女孩以外的任何事物上。
　　耗子：来看看你，怕你不认识我了。
　　小梦小声的：怎么会？
　　耗子：是吗？
　　小梦：有事吗？没别的事我回去了，下午还有课。
　　耗子：你变了。
　　小梦：每个人都在变。这是必然的。
　　耗子：你的心变了。
　　小梦不说话。
　　一会，耗子：咱们走走吧。
　　耗子转身向前走去，毫不理会小梦，小梦停了停跟了过去，两个人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耗子穿过路旁茂密的林荫，向前走着始终没有回头。
　　
　　14某栋即将拆迁的废弃大楼 日 外
　　耗子坐在楼顶的围沿上，脚伸在外面，下边是肮脏杂乱的建筑垃圾，几棵小树柔弱地插在里面，绽放着绿色，艰难的生长。小梦站在他的身后。
　　沉默许久。
　　耗子：那天晚上是不是你？
　　小梦：你不是看到了吗？
　　耗子：我想听你说？
　　小梦干脆地：是。
　　耗子：那男的是谁？你爸？你叔？还是你舅？
　　小梦（难受）：耗子，对不起，我们分手吧。
　　耗子转过身一只脚放在里边骑在围沿上望着她。
　　耗子：为什么要分手，是因为那个老头？
　　小梦：耗子，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你应该明白，我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我们应该现实一点。
　　耗子：这就是你说的现实？和那个老头在一起？
　　小梦：我没想过要嫁给他。
　　耗子：那是为了什么？钱？城市户口？他能给你找个好工作？
　　小梦没说话。
　　耗子：因为我是民工，没出息？进了这个花花世界你嫌弃了？我是个没身份的人，给你丢脸了？
　　小梦倔强的：我不想解释。
　　耗子：我也不想听你们的烂事儿。
　　小梦：以后你别再来找我了，我们不是一路人，我有我的追求……
　　耗子：你的追求就是当小姐……
　　啪，小梦给了耗子一巴掌。
　　小梦大喊：我不是。
　　耗子：你不是？你成天跟着他，你不是？那你是什么？你说。
　　小梦：我是什么你管不着，这是我的事。
　　耗子：没错。我管不着，那你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你滚。
　　小梦眼睛湿润，转身跑走。
　　耗子无动于衷，转过身子，把脚又放到外面，晃来晃去。视野里全是掺杂在一起的新旧大楼，混乱不堪，还有盈盈的泪水。
　　市区大街 日 外
　　强子和老皮蹲在路边。
　　老皮，老是这样不是办法啊，再找不到工作，咱就喝西北风了。
　　老皮：要不去工地？
　　强子：要去你去。
　　老皮：那怎么办？现在农民入城，这工作就是不好找，这城市建设不完善，不需要这么多人，咱们都是剩余劳动力，不招人待见……
　　老皮看到不远处一个青年站在报亭旁的水果摊前买水果的衣着时髦的女人身后下手，是个小偷。老皮示意强子，强子也扭过头看。
　　小偷将女人的钱包拿走，离去，消失，女人发现时，人已经不见了。
　　
　　
　　16城市大街 日 外
　　耗子漫无目地往回走，一只小狗从他身边溜过，跟在一个中年男人身后（男人衣着光鲜考究，有钱人）。
　　男人突然停下，转过身，小狗立刻停下，望着他。
　　中年男人：别再跟着我了，我不要你了，赶紧滚吧。
　　中年男人转过身又走，小狗又跟在后面。
　　中年男人又停下，转过身一脚将小狗踢飞：你个狗东西，听不懂人话啊，老子不要你了，你他妈的还跟着我干嘛？给你办证比他妈的给我儿子交罚款还多，赶紧滚，我养你这几年你也享受够了，别他妈的再跟着我了，再跟老子剁了你。
　　小狗哀嚎着，一瘸一瘸的躲在远处。男人转身又走，小狗又跳着脚跟去。男人转过身来，抄起地上的半块砖头，向小狗丢去，小狗忙躲了过去。男人又捡起一块砖头，作势要扔，小狗掉头不舍地跑远了，躲进一条胡同里。男人丢下砖头拍了拍手上的灰，骂了一句，转身走了。小狗躲在胡同口探出头来，望着男人的背影，向前迈了半步又停下，伤心地转身离开了。
　　耗子跟在中年男人身后走着，男人又习惯性地停下回头，看到小狗没有再跟来，瞥了一眼也停下来东张西望的耗子，转身走了，耗子又跟了上去。
　　
　　17街边小巷 日 外
　　耗子跟着中年男人进了一条胡同。胡同破败，没有人。耗子抄起墙角的一个破框子奔上去扣在那人头上，一顿暴打，男人痛骂着。耗子跑出胡同，停了下来，深吸一口气，若无其事地走了。男人丢掉筐子，摸着红肿的脸蹦出胡同，发现一切如常。
　　
　　18工地 日 外
　　耗子无精打采地走进工地大门，一旁的破烂的伙房的屋顶冒着大团的白色和黑色的烟雾，几十号民工手里捧着各式各样的超大号的饭具，在门口挤着。这时，耗子的爹端着满满的一盆面条，从人堆里挤了出来，看到了耗子。
　　耗子爹：去哪快活了？啊？现在才回来？在外边玩有人给你钱啊？（耗子没好气的瞥着他）赶紧吃饭，下午给我上工。
　　耗子嘟噜一句：猪食。
　　耗子扭头向工棚走去。耗子爹骂了一句：他妈的，白眼狼。（耗子走进了工棚）不吃下午照样给我上工，听见没有,老子生下你不是让你当大爷的，没用的东西。
　　一个和耗子爹年纪差不多的民工端着一个米黄色的大搪瓷盆走了过来。（大家伙都叫他老三）
　　老三：年轻人，都这样，别生气了，跟自家孩子犯不着。
　　耗子爹：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生了这么个玩意，整天气我，还不如养条狗呢。
　　老三笑了笑，拉着他蹲在一旁的建筑材料上吃饭。
　　老三：你年轻的时候，还不如他呢，现在的孩子心都高，脑子灵，想的也多，说不定哪天就发财了，到时候你就等着享福吧你。
　　耗子爹乐了：指望他？还不如指望条狗呢，成天想些不着四六的事，我要不管着他早成二流子了，发财？不给我闯祸，把我耗死我就烧高香了。
　　老三：老子不行，就别怪儿子，你啊，知足吧你。
　　耗子爹：我知足，得亏生的不是残疾要不然我还得养他一辈子。
　　老三：这就是命，人一生下来，这命就注定了，就是娶妻生子传宗接代，这一代代不都这样过来的吗？老七，耗子有二十了吧？
　　耗子爹：二十一了。
　　老三：该说门亲事了，现在这年月找个媳妇比挖块金子都难，得赶紧给耗子寻摸个，别把大事给耽误了。
　　耗子爹：说了几回了，就是不听。
　　老三：说不定他心里已经有人了。
　　耗子爹：他？要真能给我带个母的回来，我就知足了。
　　
　　19工棚 日 内
　　耗子头枕着手臂躺在乱糟糟的床上，望着二层床铺的木板发着呆。突然，他从床上跳起来，快步走了出去。
　　
　　20工地伙房外 日 外
　　耗子从屋里走出来，来到他爹面前。
　　耗子：我不想干了。
　　耗子爹停下了吃饭，望着他：你说什么？
　　耗子：我不想干了。
　　耗子爹：为啥？
　　耗子：不为啥，就是不想干了。
　　耗子爹：那你想干什么？
　　耗子：干什么都不想做农民工。
　　耗子爹站了起来：农民工让人瞧不起是不是，我让你丢脸了是不是？
　　老三也站了起来，拦着就要发火的耗子爹：老七先别发火，听孩子怎么说。
　　耗子爹忍着气：说吧。
　　耗子：没什么可说的，就是不干了。明天我就走。
　　耗子爹终于发火了，手里的面条糊在了耗子脸上，耗子没躲，面条和碗掉到了地上，老三去拽耗子。
　　老三：耗子，快走，等你爹消消火再回来，快走。
　　耗子无动于衷。
　　耗子：你气还没消的话，再打我一顿，我只当你同意了。
　　耗子爹伸手又要打，伸了一半又停了下来，气呼呼地转身走了，老三忙追了过去只留下耗子还怔怔的站在那。
　　
　　21城市街道 日 外
　　耗子漫无目的地走着。突然他看到一家饭馆在招聘服务员，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进去了，然后又出来了。然后又从一家酒店了给轰了出来；然后又给一家货运站轰了出来。
　　教室 日 内
　　下课铃响起。老师拿了讲义走了出去。小梦夹在人流里向门口涌去。在走廊里和人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