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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石恋

　　借助雨花石这个特殊的载体，把两个纯真少年的情感，融入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的大背景去，讲述一段“乱世佳人”的故事。

　　柳小雨披上大衣，下床，走出营房。
　　
　　87、外.共军某师野战医院外的空地.夜
　　月光如水，四周静悄悄的。
　　柳小雨悄悄走到营房门前的空地上。
　　柳小雨望望天上的月亮，又望着远山，陷入沉思。
　　
　　88、外.共军某师野战医院外.日
　　下着小雪。
　　柳小雨扶着杨泰石走路，杨泰石头上的纱布没有解开。
　　他们慢慢地朝不远处的小土坡走去。
　　
　　89、外.共军某师野战医院外的小土坡上.日
　　杨泰石和柳小雨肩并肩坐在土坡上。
　　两人面前，一株梅花在开放。
　　两人沉默不语。
　　柳小雨：同志，你躺在医院里已经快20天了，我带你出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杨泰石：谢谢，麻烦你了。（稍顿）你老喊我同志，不觉得陌生吗？
　　柳小雨紧张而诧异。
　　柳小雨：在我们这里，军人之间，都称呼同志啊，一点也不显得陌生啊。
　　杨泰石：你，喊我一声杨泰石，或者石头哥，我喊你一声柳小雨，或者小雨，不可以吗？
　　柳小雨惊讶而尴尬，又有点开心。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柳小雨：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杨泰石：我听医生喊过你的名字，你回答他了。再说了，你给我换药的时候，我看见你了。隔着口罩，但我仍然感觉到，你就是柳小雨，当年的小雨。
　　柳小雨：我……
　　杨泰石：你不必解释，我知道你是聪慧的女孩，你懂得把握时机……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见面……其实，不能说是见面，只能说是相遇。
　　（特写）杨泰石裹满纱布的整个头部。
　　柳小雨：我也没有想到。（稍顿）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杨泰石：还好。先打日本，然后……就到这里了。你呢，你爸妈和……和外婆还好吗？
　　柳小雨沉默了一会儿。
　　柳小雨：妈妈不在了，爸爸也不在了，外婆还在不在，我不知道。
　　（闪回）
　　柳小雨外婆家的院子杂草丛生，长了几颗挺高的树木。
　　杨泰石叹了口气。
　　杨泰石：这些年，你一定受了很多苦了，才熬过来……
　　柳小雨：那年，离开那天，我们先坐火车去广州。到了广州，见不到妈妈，我又哭又闹，爸爸才说出实情，原来，我妈妈在爸爸回到外婆家之前，就已经被日本人杀死了。
　　杨泰石拍拍柳小雨肩膀。
　　柳小雨：（继续）爸爸原本想带我去美国的。我们在广州等了十多天，都买不到票，就改去香港。
　　杨泰石：你就是在去香港之前，给我寄那个包裹的？
　　柳小雨：是啊，我叫我舅舅偷偷帮我寄的。
　　杨泰石：那会儿那么动乱，我收到包裹的时候，你肯定已经到达香港了。
　　柳小雨：爸爸和我先在他的一个朋友那里住下，然后，爸爸把我送到教会学校去学习。民国30年，也就是1941年，年底，日本只用了18天就攻占了香港，全体驻港英军向日军投降。那年我14岁，开始学习护理。
　　不久，爸爸的朋友的公司被日本人强占，我爸爸和他的朋友，实在气不过，选择和日本人同归于尽。
　　杨泰石：小雨……，再次见到你，从你的眼神里，我就猜得出来，这些年，你肯定经历了许多世事，经受许多磨难……
　　柳小雨：没事了，妈妈和爸爸离开我，都已经过去许多年了，我已经习惯一个人了。对了，石头哥，你爸爸妈妈呢？
　　杨泰石：我爸和我妈，在日本攻占南京的时候，就失踪了，直到现在还没有他们的消息。
　　柳小雨：你不用太难过，也许，你爸妈还在人世间，只是暂时找不到而已。
　　杨泰石：我没事，都11年了，我也习惯了，说说你的，后来呢？
　　柳小雨：日本投降之后，我真的很想回来看看。可我刚刚读大专不久，我答应我的恩人，也就是我在教会学校读书时的校长，一定要把护理专业学好，才离开。
　　一年后，我到医院实习。一次偶然的机会，我认识了从大陆秘密到香港治病的革命家刘坤晴。他教会我许多革命的道理，他告诉我说，我家的悲剧，就是整个中国的时代悲剧，近百年来，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事情，天天都有发生。
　　杨泰石：是啊，现在还在天天发生！
　　柳小雨：他还教会我一首诗，听说是革命烈士叶挺在监狱中写的——
　　为人进出的门紧锁着，
　　为狗爬走的洞敞开着，
　　一个声音高叫着：
　　爬出来吧，给你自由！
　　我渴望着自由，
　　但也深知道——
　　人的躯体哪能由狗的洞子爬出！
　　……
　　杨泰石：写得不错！
　　柳小雨：他让我明白，要想悲剧不再重演，每个有良知的中国人，必须投身革命事业，推翻黑暗的不合理的旧社会，建立一个富强、民主、法制、文明的新社会。
　　柳小雨看着远方的青山。
　　杨泰石：所以，你就来到这里了？
　　柳小雨：去年6月，我毕业了。在他的引领和介绍下，我就来到了这里。
　　杨泰石：这，也许就是上天的安排。我以为我们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了。我更加不敢相信，我们会在这里，以这样的方式，这样的身份见面。
　　柳小雨：你……你指的是，你们……
　　杨泰石要站起来，柳小雨扶着他站起来。
　　杨泰石：是啊，我们是投诚过来的。（稍顿）我们团长说得对，我们做军人的，有时候身不由己，没法选择。
　　柳小雨：以前你们是积极抗日的，打内战，你们是被迫的，这不能怪你们。相信人民政府是不会怪你们的，放心吧。
　　杨泰石沉默。
　　柳小雨：没想到，我寄给你的那串雨花石，你一直都还留着。
　　杨泰石：（摸摸胸前的雨花石）是啊，这一路上来，我失去了许多，亲人，战友，还有……（轻轻摸了摸眼部）我也就只有块小石头了。
　　柳小雨：石头哥，往后，你有什么打算？
　　杨泰石：我这眼睛，肯定不能在军队里呆了。等仗打完了，如果政府允许，或者说照顾，我还回去做我的小邮递员，我还送南京到六合那条线。我还有脚，还能踩自行车，我还有一只眼睛，还看得见路。
　　两人沉默一会儿。
　　杨泰石：你呢，就会一直留在军队里吗？
　　柳小雨：我……等战争结束，你在哪里，我就去哪里，我……我做你的另一只眼睛！
　　柳小雨稍微往杨泰石的肩膀靠了靠。
　　杨泰石身体一阵颤抖。
　　杨泰石：小雨，你身上是不是也有一颗雨花石？
　　柳小雨：你怎么知道？
　　杨泰石把胸前的雨花石取下，摩挲一会儿，递给柳小雨。
　　杨泰石：把两颗小石头放到一起吧。
　　柳小雨照做。
　　杨泰石：你还要在前线工作，戴上吧，它会保佑你平安无事。
　　柳小雨拎住红绳，两颗小石头往下垂，紧紧地挨在一起。
　　柳小雨轻轻拉过杨泰石的右手，她用左手轻轻握住杨泰石的右手手背，把雨花石放入杨泰石手心。
　　（特写）两颗漂亮的雨花石，安详地躺在杨泰石的手心里。
　　
　　90、外.天空和大地.日
　　两块小石头好像长了翅膀，慢慢升到天空，穿越千山万水，飞到杨泰石和柳小雨经常坐着聊天的那棵大菩提树下，飞到清清的泉水边，飞上蓝天，向太阳的方向飞去。
　　阳光下，两颗小石头幻化成一座巨大的彩虹。接着，彩虹幻化成无数的雨花石，落在大地上，落到清澈的溪水里。
　　溪水旁边的巨大的菩提树下，有一间用雨花石砌成的小房子。房子四周，落英缤纷。
　　大地上，一望无际的向日葵在怒放。
　　两个六七岁的孩子，一男一女，蹦蹦跳跳，穿过向日葵中间的小道，来到清澈的溪水边。
　　女孩纯净的声音：你看，这里有好多好多漂亮的小石头。
　　男孩纯净的声音：哇，真的好多啊。
　　男孩和女孩各自从溪水里拣了一颗小石头，放在手里端详，把玩。
　　两颗小石头晶莹剔透，非常漂亮。
　　女孩：你知道它们叫什么名字吗？
　　男孩：石头也有名字吗？我就知道它们是长得很好看很好看的小石头。
　　女孩把自己那颗小石头放到男孩的手心里。
　　女孩：这叫雨——花——石，这都不懂，真笨啊。
　　音乐《雨花石》响起。
　　雪花飘舞。
　　雪花满枝的梅花树，梅花怒放。
　　柳小雨和杨泰石的笑脸交替出现。
　　
　　——全剧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