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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抗日  谍战  情报  潜伏  汉奸  军统

　　89，监狱走道 日 内
　　武田川沢在两卫兵的跟随中，行色匆匆迎面走来。
　　
　　90，审讯室 日 内
　　屋子里除了被绑着的杨静宜和黄文昭，还有伊久美和两个宪兵。
　　伊久美双手抱胸在杨静宜跟前来回踱步，频繁扭头挑衅地望向杨静宜。
　　武田川沢阔步走了进来，扫视众人后，视线停留在杨静宜身上。
　　伊久美：武田君。
　　武田：伊久美，怎么回事？
　　伊久美：她被人指证出是军统的人，杨静宜是个间谍。
　　武田走到杨静宜跟前。
　　武田冷静：真的吗？你是间谍？
　　杨静宜连连摇头。
　　武田：你是说，他们冤枉了你？
　　杨静宜连连点头。
　　武田抬手就给了她一计重重的耳光，抽得杨静宜触不及防，嘴角渗血。
　　怒气难平的武田转身酝酿片刻，突然抢夺身旁伊久美腰间的手枪，得手后掉转枪口指向杨静宜的眉心。
　　黄文昭惊慌。
　　伊久美装模作样制止：武田君。
　　杨静宜歪着头，闭上眼。
　　武田稍作停顿，扣动了扳机，从枪膛里发出一声微弱的撞针击打的清脆声，并没有子弹射出。他连续又开两枪，还是没有子弹。
　　现场空气凝结。
　　套间里，吉冈次郎正襟危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静心聆听着一墙之外所发生的一切。
　　伊久美走上前，拿回武田手中的枪。
　　伊久美：武田君冷静点，怎么说她也是你的人，请你来是希望你能做个旁证，免得有人说我在审讯时屈打成招，以公谋私。
　　武田：不必了，我没兴趣，伊久美只管按照程序办就是了，我还有公务要办，告辞。
　　武田刚转身要走。
　　黄文昭突然急呼：我招，我全招。
　　武田迟疑止步。
　　伊久美来到黄文昭身前，等待着。
　　黄文昭：我叫黄文昭，是中国国民党军统上海站成员，近两年上海发生的针对汉奸和日本人的暗杀行动都是我们策划实施的。
　　伊久美：那她呢？
　　黄文昭：她叫杨静宜，是上海抗日锄奸团的成员，偶尔配合我们军统行动。但是她立场不够坚定，经常说一些脱离组织，投靠日本人的话，甚至不止一次说过，有朝一日会向你们日本人举报我们的联络站点，将我们一窝端了。
　　伊久美：你胡说八道。
　　黄文昭：我说的句句是实情，她的骨子里就是个汉奸。
　　伊久美揪住黄文昭的衣襟：混蛋，你以为这么说就能够救她？
　　黄文昭：救她？哼，投靠日本人，死有余辜。
　　套间里，吉冈次郎闭目养神。
　　武田：你说她是叛徒，那么让你亲手处决了她，你应该乐意至极吧。
　　伊久美一愣，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果断拔出腰间的匕首替黄文昭松了绑，揪着他的衣襟。
　　伊久美：现在就给这个机会，杀了这个叛徒。
　　伊久美将匕首扔到了黄文昭的脚地上。
　　武田平静地瞅着黄文昭弓腰拾起匕首，缓步走到杨静宜身前。
　　黄文昭用那哀婉的眼神瞅视着眼含热泪的杨静宜。
　　伊久美：动手。
　　见黄文昭迟迟不动，武田走过来一把抓住黄文昭的肩膀极力怂恿。
　　武田：动手，杀了她，杀了她你就能活，快动手……
　　黄文昭在武田的催促和咆哮声中，最终果然将利刃刺向了杨静宜的心窝，却不料被敏捷的武田半道截住。
　　武田轻松夺下利刃，反向刺进了黄文昭的心窝。
　　杨静宜惊骇地看着眼前这两个人扭抱在一起。
　　武田缓缓地将黄文昭放倒在地上，将一截刀柄留在了他的胸口，鲜血从他口鼻涌出，他没有挣扎，抽搐两下后闭上了眼。
　　伊久美凑过来看了看地上的黄文昭。
　　伊久美：我还要用他呢，可惜了。
　　武田若无其事地拿着毛巾擦着手上的血污。
　　武田：刚才你也看到了，他要杀我的助理。（对杨静宜）误会了你，对不起。
　　伊久美：他的话你不能信，他们是同伙。
　　武田：日前你安排了一出戏，我失去了一位副官，他是共产党间谍。今日你又抓了我的助理，说她是国民党军统，还是间谍。你要不干脆把我抓了，我也是间谍。
　　伊久美：武田君误会了，特高课并没有针对您的意思。
　　武田：看来，我只有将此事报告给参谋本部，请总长阁下还我一个清白了。
　　说完，武田转身要走。
　　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从套间里传出。
　　画外音：武田阁下，请留步。
　　武田回头，只见吉冈次郎笑盈盈地从套间走出来。
　　武田：吉冈阁下。
　　吉冈：你我虽岗位职责不同，但都是为日本天皇陛下效命。为这点小事，去惊动总长阁下未免小题大做了。武田阁下，稍安勿躁。
　　武田缄口不语。
　　吉冈：刚才我都听明白了，这完全是一场误会，对此我向杨小姐表示深深的歉意，希望杨小姐能不计前嫌，继续效忠于我大日本。伊久美，放人。
　　伊久美劝阻：阁下……
　　吉冈厉声：放人。
　　武田：多谢吉冈阁下，日后我再领人登门拜谢。
　　
　　91，室外车内 夜
　　吉冈次郎神色凝重坐在车内，一旁的伊久美黑着脸。
　　吉冈：我需要一份武田川沢的档案资料，越详细越好。
　　伊久美：好的……武田君？
　　吉冈：且不论杨静宜是真投诚还是假投诚，武田川沢今天的举动有点……有点过激，表面虚张声势，实则偏袒维护。为了一个支那女人，甚至还搬出了参谋本部总长阁下。这不太合理。
　　伊久美后脊发凉，努力回忆着。
　　吉冈：间谍是干什么的？
　　伊久美：当然是窃取情报。
　　吉冈：支那派遣军南京司令总部明日将召开制定“加号作战”的高级军事会议，武田川沢也会参加。万一他和那个杨静宜是同党，两人里应外合泄露了会议机密，后果不堪设想。
　　伊久美：那我现在就去逮捕杨静宜。
　　吉冈：不，监视这条小鱼，我要用她来钓出后面的那条大鱼。马上联系你远在东京的父亲，让内务省给参谋本部发一封电报，找个理由责令武田川沢明早坐船回日本，不得延误。
　　伊久美：如果他不回日本，执意去南京的话，那就坐实了他的嫌疑。
　　吉冈：一旦发现武田川沢有异常举动，立刻将两人逮捕。
　　伊久美：是。
　　
　　92，公馆办公室 夜 内
　　杨静宜蜷缩在沙发上，颤栗着如惊弓之鸟。
　　武田蹲下试图为其擦拭嘴角的血渍，杨静宜将武田的手猛然弹开，怨恨地将头甩向一边。
　　武田：死亡是他最好的结局，我只是成全了他。
　　杨静宜冷冷：如果枪里有子弹，你是不是也已一并成全了我？
　　武田站起，转身走到窗前，虚视窗外。
　　武田：如果枪里有子弹，我会打死两个宪兵，打死伊久美，放了黄文昭，再打死他，最后，我会打伤我自己。
　　杨静宜惊诧：为什么？
　　武田点了一根烟，重重吸了一口，吐出一柱青烟。
　　武田：因为，我需要你活着，为我传递最后一份情报。
　　杨静宜目瞪口呆：你是……
　　武田：我的战友，吴鸿生同志，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杨静宜：原来你才是……潜伏在日军中的那位共党同志？
　　武田点点头：我查了宪兵队近期抓捕的人员名单，没有发现他被捕的记录。不是日伪，那一定就是你们国民党干的了。
　　杨静宜：吴鸿生他，他的确是遭到了军统的迫害。
　　武田痛心地闭上眼，沉默良久。
　　杨静宜：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的？
　　武田：一开始我就怀疑你了，但我不确定你是不是日本领事馆或者是汪伪76号派来的人。直到永野秀吉遇刺，我才肯定你在为国民党军统工作。
　　杨静宜：永野秀吉的情报来得太轻松太顺利了，难道是你故意泄露给我的？
　　武田：为了弄清你的身份和动机，我只好扔下永野秀吉这块石头，向你投石问路了。他是日本派往南京参加军事会议的关键人物，他制定的作战计划往往变幻莫测，无懈可击，即便依据他的方案研究对策，也难有必胜之把握，除掉他很有必要。
　　杨静宜：可万一非你所想，那天我们没有动手，岂不是白白放走了这个大麻烦？
　　武田：我送他的那两瓶酒可大有玄机，即使你们没动手，他也必死无疑。
　　杨静宜：好个一石二鸟。你所说的作战计划，是指的“加号作战”计划？
　　武田惊奇转身：你知道？
　　杨静宜点头。
　　
　　93，公馆 夜 外
　　夜深人静。
　　一辆黑色轿车停放在公馆外的路边，远远透过车窗，隐约可见车内坐着几个人，并不时有缕缕青烟被吐出车外，飘上车顶。
　　
　　94，公馆阳台 夜 内
　　武田川沢和杨静宜在阳台边上并肩站立着，目视远方。
　　武田：我本名叫周启文，父亲是东北人，他早年移民日本，母亲是日本人。由于受到父亲和留日中国学生们思潮的影响，昭和十一年，我秘密加入了中共东京支部。我来上海的任务是负责在日军内部取得有价值的情报，再由吴鸿生同志将情报传递出去。按照约定，我本应于十日前将“加号作战”计划送出去，可是南京司令部临时推迟了会议的召开，我未能如期获得情报。我在预定地点留下加密纸绺，试图通知组织这一消息。可当我隔天再去察看时，发现字绺原封未动。我就意识到情况可能生变。
　　杨静宜：我还以为是情报丢失，原来如此。吴鸿生，他是位铁骨铮铮的烈士，至死也不曾松口半个字。我很羡慕你有这样可靠的同志。
　　武田：你们的黄文昭同志也很可靠。
　　杨静宜：他可靠？先是指认我，后又想杀我，万没想到人在危难面前能有如此大的变化。
　　武田：你误会他了。
　　杨静宜困惑地看着武田坐在对面。
　　武田：当我夺下伊久美枪的瞬间，我就意识到这可能是为我精心布下的局，因此我打消了贸然武力解救你的念头。是黄文昭的及时招供，才让事情有了回旋的余地。后来他要杀你，是因为他收到了我的暗号。
　　
　　95，（闪回）审讯室 日 内
　　武田走过来一把抓住黄文昭的肩膀极力怂恿。
　　武田：动手，杀了她，杀了她你就能活，快动手……
　　黄文昭犹豫着扭头看了看搭在自己肩膀上那只有力的手，一阵紧一阵松，看似节奏紊乱，实则遵循着某种频率，他缓缓抬头惊疑地看着正在冲着自己咆哮着的武田，他愣怔着犹豫着，突然将利刃刺向了杨静宜的心窝，当即被武田敏捷的手截住。
　　武田轻松夺下利刃，反向刺进了黄文昭的心窝。
　　杨静宜惊骇地看着眼前这两个人扭抱在一起。
　　黄文昭哀婉地看着杨静宜，脸上很快呈现出安详之色。
　　
　　96，公馆阳台 夜 外
　　杨静宜和武田川沢继续着谈话。
　　杨静宜：你当时传递的摩斯码是什么内容。
　　武田：内容是“兄弟不死，杨难得救，一路走好”。
　　杨静宜潸然泪下：文昭哥，我错怪你了……我这么笨，这么没用，根本不值得你们救？
　　武田：你不笨，你机灵得很啊，要不是你及时把我搬出来，说不定早就被他们秘密处决了。那样的话，我就更孤掌难鸣了。
　　杨静宜抹了抹眼泪：你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武田：就在刚刚，我收到一封从日本发来的电报，参谋本部命令我明早坐第一班船赶回日本。
　　杨静宜：可是你明天不是要去南京吗？
　　武田：是啊，显然有人不想让我去。
　　杨静宜愧疚：对不起，如果我知道你的特殊身份，哪怕遭到日本人的秘密处决，我也绝不会把你牵扯进来，现在连你也暴露了，我真该死。
　　武田豁达：我们共产主义的革命事业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的，有困难也要想办法克服。即使我暴露了，明天的会议还得想办法参加，情报一定要送出去。吴鸿生同志相信你，我也相信你。
　　杨静宜：只要是救国救民，我杨静宜赴汤蹈火。
　　武田：好……你现在能联系到你的同志吗？
　　杨静宜：能，公馆新来的厨子是我们的人。
　　武田：他蒋介石不合作，我们来合作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