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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土地  孙子

　　
　　正文
　　日（ 外 ）菜园
　　
　　一垄一垄的青菜长势喜人，地上连一根杂草都没有，马老汉还在精心地整理着。他看见菜垄里有一颗小草便慢慢地弯下腰用手连根拔起，然后扶着膝盖慢慢地直起身来。
　　一中年妇女骑着电车从一边跑了过来，看到马老汉笑嘻嘻地打起了招呼。
　　中年妇女：大爷又在摆弄您的小菜园呢。
　　马老汉（笑呵呵地）：哎，妮，啥会儿吃菜过来摘。
　　中年妇女：中、中，大爷，您的菜绿色又环保，一定很好吃。
　　马老汉听了很高兴。这时，马大娘从家里走了过来与中年妇女相互打了声招呼。
　　马大娘：您大爷最爱听谁夸他种的菜啦！
　　中年妇女：不是夸的，看大爷的菜长得又好，地里连根草都没有，大爷真有工夫。
　　马老汉更高兴了：吃饭吃饱，干活干好，这地也有灵性，你把它打理好了，它才能给你长出好庄稼来。
　　马大娘：好啦，快去洗洗吃饭吧。
　　中年妇女打了声招呼走了。
　　马老汉：马领起床了吗？
　　马大娘：还没呢，等着你去叫呢，他爸刚闹吧他。
　　马老汉叹了口气：唉，这孩子！
　　
　　日（内）
　　
　　马领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床边的桌子上放着一台电脑。
　　马老汉走到门口，看到孙子的憨样儿笑着摇了摇头，走到床前，伸手摸了一下电脑，鼠标一亮，吓得赶紧把手收了回来，嘴里“咦、咦”了两声坐在了床边，用他那粗糙枯楬的大手在孙子脸上拉了拉，马领“哼哼唧唧”地翻了个身。
　　马老汉：好啦，别睡啦，太阳都把屁眼晒糊啦。
　　马领笑了：爷爷。
　　马老汉：你再这样玩电脑，我可保不了你，（命令）快起来吃饭。
　　
　　日（内）
　　
　　饭桌中间摆着两盘菜和一小筐馒头，马老汉和老伴、马领爸妈都做在桌前各自吃着自己碗里的饭，马领的饭摆在桌子上。奶奶和妈妈边吃边彺外看，马领慢吞吞地走过来坐下。
　　爸爸生气地瞪了他两眼，爷爷夹了一块鸡肉放在了马领的碗里。马领嚼食无味地吃了起来。
　　马领爸吃着吃着看父亲几眼，嘴张了张想说什么，张了几次终于说了出来。
　　马领爸：爸，我想带马领去外地打工，让他妈留在家里。
　　马老汉夹菜的筷子停了下来，脸色开始阴沉起来。一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说话。
　　马大娘：先吃饭，吃完饭在说。
　　
　　日（内）
　　
　　一家人都在屋里，马老汉显得很虚弱，马领妈给他端上一碗热茶。马领爸坐在沙发的一边，一个劲得抽烟。马领仍在侧房自己的屋里玩着电脑。
　　马老汉：不是说好了把那些地都承包过来，说变就变啦？
　　马领爸：在外打工也不少挣，比种地强。
　　马老汉：都不种地，看往后吃啥？
　　马领爸:有钱啥买不来。
　　马老汉气得说不出话来。
　　马大娘：马领想去吗？
　　马领爸妈相互看了看，都没吱声。
　　马老汉：把他叫过来。
　　马领妈过去叫马领。马老汉见马领妈又叫又拉马领还是不动，有点不耐烦。
　　马老汉（大声）：马领——
　　马领妈：快去，您爷爷生气啦！
　　马领这才站起身，慢吞吞地走过来。
　　马老汉：爷爷问问你，你往后想干点啥？
　　马领挠着头傻傻地笑起来。
　　马领爸：傻笑啥？您爷爷问你呢？
　　马领：不知道。
　　马领爸火了：上这么多年学你白上啦！
　　马领：我知道您想叫我干啥？
　　马领爸：我想叫你干啥你听不听？
　　马领不知道如何回答，看向爷爷——
　　马老汉（站起来走到马领身边）：你这孩子——走，跟我出去转转。
　　
　　日（外）
　　
　　马老汉带领着孙子走在田间的小路上。路两旁的土地有的长满了野草，有的虽种上了玉米都快旱死了，放眼望去，长的好的庄稼地没几块。
　　马老汉（自言自语）：这一块一块的地都被糟蹋了。这打工再好，这地也得有人种啊！
　　马老汉说着就咳嗽起来，马领赶紧过来搀扶住爷爷。
　　马领:爷爷，咱回家吧，这里太热。
　　马老汉：唉——爷爷是不行啦！（咳嗽）走，回去吧。
　　
　　日（外）
　　
　　马领抚着爷爷走回家。奶奶看到赶紧迎了上去。
　　马大娘：哎哟，你出去干啥（拉过一只板凳），快坐下歇歇。
　　马领：爷爷，您坐好，我去解个手。（说完跑进了茅房）
　　马领爸推着自行车要出去，一看车带没气了，就把车扎好，找来气管子准备打气。气管子头坏啦，怎么也打不上气，气得唉声叹气。
　　马领爸：唉——马领过来给我捏着。
　　茅房里的马领没坑声。
　　马领爸（急了）：马领，你蹲个厕所好了没有？
　　马老汉：唉哟——他屙个屎、撒泡尿你催他干啥！
　　马领勒着裤腰带从茅房走了出来。
　　马领爸：快过来帮我捏着。
　　马领蹲下捏着气管子头插在气门芯上，爸爸开始打气，气流很大，马领抓不住，气得爸爸骂了起来。
　　马领爸：干啥中啊你，上学上成书呆子啦你！
　　马领扔下气条执拗地走了。
　　
　　夜（内）
　　
　　马老汉躺在床上，马大娘坐在一边。
　　马老汉：我这身体·看是越来越不行啦，我这辈子啥本事也没有，就知道种地，活得很踏实，可这临了临了的这心里就踏实不下来啦这！
　　马大娘：唉——别想那么多啦，儿孙自有儿孙福，年头不一样啦，都兴外出打工，李伟一家一年能挣十多万呢。
　　马老汉（气愤）：哼，他爹死在家里，跟前来个人都没有，让他后悔一辈子！
　　
　　夜（内）
　　
　　马领爸妈都躺在床上，还没睡着。
　　马领妈：咱爸身体不好，他不想让你出去，我看你还是别去了。
　　马领爸：还不是因为马领，你说让他干点啥哪？
　　
　　夜（内）
　　
　　马老汉仍躺在床上，马大娘在叠衣服。
　　马老汉：我就但心马领，他刚从学校出来，心还没定下来，不能打击他。庄嫁不好好管理还长不成哩，何况是个孩子——你去看看，他要是没睡，就把他叫来，我给他说说话。
　　
　　夜（内）
　　
　　马领平躺在床上，看着房顶出神。奶奶推门进来，马领坐了起来。
　　马领：奶奶，您还没睡？
　　奶奶：你爷也睡不着，想给你说说话。
　　马领：好，我这就去。
　　
　　夜（内）
　　
　　马领走到爷爷床边坐下，抓住了爷爷的手。
　　马领：爷爷，您叫我。
　　爷爷：爷爷睡不着，想给你说说话。（爷爷翻过来握住孙子的手）还记得小时候吧，你就爱跟爷爷睡，你每晚都让爷爷给你讲故事，爷爷搂着你，那几年爷爷最开心啦！（祖孙俩都笑了起来）现在你长大啦，爷爷也老啦，恐怕也陪不了你几年啦！
　　马领：爷爷，您说这干嘛！
　　爷爷：人都会有这一天，我就是放心不下你（激动，眼角留出了一滴泪）爷爷盼着你把媳妇娶进家，不知能不能等到——
　　马领（摇了摇爷爷的手）：爷爷。
　　爷爷：你给爷爷说说，你以后想干啥？
　　马领：还没想好。
　　爷爷：你想啥啦？给爷爷说说——
　　马领（茫然地笑了笑）：不知道。
　　马老汉：你怎能说不知道呢，你虽没考上大学，那学也不能白上呀！我孙子是个男子汉，不比别人差，学个本事，才能娶个好媳妇。你好好想想——想干点啥？
　　马领低头不语。
　　爷爷抓着孙子的手不放。
　　爷爷：爷爷替你想了一个事，你做不？
　　马领：啥事？
　　爷爷：咱把咱村荒了的地都承包过来，再买两台农机，管收管种，让你开，你看咋样？
　　马领感动地看着爷爷。
　　爷爷：这一年下来也不少挣，保准比外出打工强。在外面漂着，心里一定是空捞捞的，在家干好了，还显得我孙子有本事、有眼光。
　　
　　两年后
　　
　　日（内）
　　马老汉的遗像摆在桌子的中央，马领走过去无限愐怀地注视着爷爷的遗像，久久不愿离去。外面传来马领爸叫他的声音。
　　画外音：马领，该走啦——
　　马领（向爷爷敬了个礼）：来啦——
　　
　　日（外）
　　一台大型收割机停在家门口，马领和爸爸坐在收割机上。
　　奶奶和妈妈在一边送他们。
　　马领（向奶奶妈妈挥了挥手）：奶奶、妈，俺走了。
　　马领爸也向母亲和媳妇挥了挥手。
　　奶奶：慢慢地开——早点回来。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