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  爱情  生命

　　《喜剧人生》，用另一种态度见世界
　　人都有自知自觉的能力，而每个人自知自觉的能力又有所不同；还有一种现象叫群体无意识，个体存在于群体中，个体的意识会趋同于群体，即使群体的意识是错误的。把这两种现象投射到电影作品中，就犹如《匆匆那年》之于《黄金时代》。如果一部影视作品只关注个体有限的自知自觉，那么作品难免会有只讲小情小爱、价值观太过狭隘之嫌，如果作品关注的是群体症状，也势必会招来孤高和寡、故作深沉的非议，而目前的影视行业，一个赤裸裸的现象是，讲述小情小爱小情怀小快乐的作品大多获得了市场上的成功，而关注群体症状的作品则大多归于沉寂，行业内，更多的人为取得项目的市场成功，竞相研究和模仿成功案例，他们得出一些影片类型明确、营销渠道多样、目标观众定位准确这类结论。电影有极强的商品属性，片方为了获取市场回报而刻意迎合观众的做法本无可厚非，但是我们是否想过，如果三年后进口片配额大幅提高，我们还能否在自己营造的小情调中继续意淫？
　　在我看来，如今的国产片已经完全迷失在观众的群体无意识之中，它丧失了电影本体最重要的自知自觉的能力，仅剩下一些可怜的、廉价的、可笑的小情调和小情怀可以贩卖。当然，观众也会说，现在是你们放映什么我们看什么，并不是我们想看什么你们放映什么。那么我们的观众究竟想看什么？其实他们自己也说不清楚，因为他们能自知自觉到的也仅仅是自己的情感宣泄和感官需要。
　　我认为，正是中国观众自知自觉能力的局限导致了中国电影的小格局化，市民思想的狭隘与粗鄙直接投射在银幕上。为什么好莱坞的电影会受到全球观众的欢迎？因为它们的故事探讨的是人作为人的基本价值——人应该如何活着，价值、尊严、平等、自由、梦想、对自然的敬畏都是其中的要义。我们的影视剧讲什么？讲病态丑态，讲家长里短，讲矫情滥情，讲娱乐至死，我们完全忽略了电影的艺术功能和价值，我们不谈艺术，只讲钞票。也许在三年后，我们会从进口片的镜子里看到自己的畸形，甚至能看到整个市民社会的病态。
　　作为一名剧作者，我因我从事的工作而感到自豪，但更多的是因整个行业在堕落的同时，从业者还不自省自知自救而感到痛心。真有真知灼见的片方应该尽早意识到问题所在，进而遵循电影的本质属性和行业发展规律，调整制片策略，发掘出能够反映普遍人性的好故事，通过一部又一部优秀的作品，启发观众自知自觉，唤起观众对人之所以为人的价值思考，提高观众的群体意识水平，逐步改善中国影视业环境，这样不仅不会被进口片配额大幅增加的浪潮击垮，还会因作品价值的趋同，参与到世界电影行业的竞争中。
　　人应该如何活着？在我看来，最重要的是要有梦想。梦想是人对自己的客观认识，是人生的路标，是生命的填充，是看待这个世界的态度；没有梦想的人生是茫目的，没有梦想的生命是空洞的，没有梦想的人也是无知的，他不认识自己，也不认识这个世界。

　　沈雯畅快地大笑起来。
　　韩昕模仿《喜剧之王》里的台词“（周星驰）喂，阿姨，没对白的有没有啊？（阿姨）没有！（周星驰）那样子看起来不太清楚的呢？（阿姨）也没有！（周星驰）完全看不到的有没有啊？（阿姨）我现在完全看不到你，不要再打来了。”
　　沈雯大笑、鼓掌。
　　沈雯：你……你要是去做演员，肯定拿影帝！
　　韩昕坐下来，倚着货架，喝口酒。
　　韩昕：我也是这么想的……
　　沈雯咧了下嘴角，韩昕看了看她，放下酒瓶，坐直身体
　　韩昕：真的，就像马龙•白兰度。
　　韩昕一脸认真，沈雯笑起来，韩昕也笑了笑，沈雯指着韩昕，笑得越来越厉害，笑得没心没肺，笑得咳起来，韩昕有点无所适从。
　　韩昕：你也来一个？
　　沈雯喘息着。
　　沈雯：我？
　　韩昕看着沈雯，沈雯平息呼吸，吸一口烟，吐出烟圈。
　　沈雯：怎么样……像不像嫁入豪门的阔太太？
　　韩昕笑起来，沈雯跟着笑，笑出眼泪……韩昕指着沈雯手里的酒瓶，沈雯看了看酒瓶，笑了，她仰起头喝完瓶里的酒，然后“砰”一声砸碎酒瓶，韩昕敛住笑容，沈雯继续狠狠地砸酒瓶，直到仅剩手里的一小截——突然安静下来，他们都不说话。
　　沈雯扔掉手里的一小截酒瓶，坐起来，跷起腿，左手托起夹着烟的右手，吸一口烟，吐出烟圈。
　　沈雯：像了吧！
　　沈雯自嘲地笑一下，躺下来，抚摸柜台，环视店堂，韩昕知道她有心事。
　　沈雯：这店要关门了，你看上哪样，随便拿。
　　韩昕喝一口酒。
　　韩昕：我看上你了。
　　沈雯躲不开韩昕灼热的目光……她笑了，笑得很苦涩……她看了看韩昕，表情立刻变得轻蔑、不屑，她站起来，走到韩昕面前，跨坐在他双腿上，拽住他的衣襟，狠狠地盯着他。
　　沈雯：影帝，啊？
　　沈雯松开韩昕的衣襟，双手环抱住他的脖颈，笑起来，笑得有些疯癫。
　　沈雯：马龙•白兰度，啊？
　　沈雯笑着，又突然止住笑声，看着韩昕，狂吻上去，她像是在反击韩昕……韩昕支撑不住，身体连同身后的货架连排倒下。
　　沈雯趴在韩昕身上，扯开他的衣服，狂热地吻着，喘息着，胡乱摸索着。
　　沈雯：看上我就带我走啊，影帝……
　　沈雯捂住韩昕的眼睛，一声呻吟，扭动娇躯，纵情驰骋，这是她最后的狂欢。
　　韩昕扯开沈雯的手，看着她，眼神炽热，韩昕翻身把沈雯压在身下，撕开她的衣服，把头埋进她的胸脯，下体猛烈冲撞沈雯，他要征服沈雯。
　　韩昕：我会的……
　　沈雯抓住一盒《甜蜜蜜》，沉重地呻吟一声。
　　
　　四十二、内 韩昕房间 日
　　韩昕在收拾行李，他拿起那条崩裂的裤子，展开，看到杨秋莲补得拙劣的裤缝，叹口气。
　　杨秋莲（画外）：猪蹄十二，蹄髈十三，瞧瞧，都是带筋的……
　　韩昕看了看窗外的母亲，把裤子叠好，塞进包里，他抬起头，看到墙上马龙•白兰度的海报……
　　（闪回）
　　内 店 晚
　　韩昕猛烈冲撞雯体，沈雯躺在韩昕身下，喘息着。
　　（闪回完）
　　韩昕（画外）：我会的……
　　自己的声音犹在耳畔，韩昕取下海报，看了看，仔细折好，装进包里。
　　
　　四十三、外 肉铺 日
　　一个阿伯和两个阿婆围在肉铺前，杨秋莲在剁猪蹄。
　　阿伯：块儿大点……
　　韩昕走到杨秋莲身旁，打开收银的铁盒，杨秋莲瞟一眼韩昕，韩昕从铁盒里拿钱，杨秋莲继续剁肉。
　　韩昕拿钱、拿钱、拿钱……杨秋莲停住刀。
　　杨秋莲：嗨嗨嗨，去趟茅房也用不了这么多啊……
　　韩昕：我去北京。
　　杨秋莲一阵恍惚，韩昕回屋。
　　
　　四十四、内 韩昕房间 日
　　韩昕背着一个大包走到门口，他看了看桌子上的相框，走出去。
　　
　　四十五、外 肉铺 日
　　杨秋莲在剁肉，韩昕背着包走出门。
　　韩昕：我走了。
　　韩昕离开，杨秋莲继续剁肉，韩昕走远。
　　杨秋莲：喂！
　　韩昕站住，回头，杨秋莲看着儿子……她挥挥手，眼泪盈满眼眶。
　　杨秋莲：……走吧走吧……
　　杨秋莲狠劲剁肉，眼泪滴下来。
　　杨秋莲：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杨秋莲拿起肩上的毛巾擦一把脸上的汗水和泪水。
　　
　　四十六、内 中巴车 日
　　韩昕靠着车窗，看着村庄向后退去。
　　
　　四十七、外/内 县城/中巴车 日
　　中巴在道路上穿行，韩昕看着车窗外，“雨文小站”越来越近，店门口，沈雯边吹着口哨边把纸盒里的货摆出来，韩昕想向她挥手，但刚举起手又缩回来。沈雯抬起头，盯着巴士看（从韩昕的角度看，沈雯应该看到了韩昕），然后拎起纸盒，回店里。
　　
　　四十八、内 火车 晚
　　夜色中，韩昕看着车窗里的自己。
　　
　　四十九、外 火车站广场 晚 北京（下同）
　　韩昕站在广场中央，旅客从四面八方匆匆走过，远处，城市流光溢彩，嘈杂繁忙。
　　一滴雨点落在韩昕脑门，韩昕抹去雨滴，仰望天空，大雨倾盆而下，旅客喊叫、奔跑，韩昕却仰起头迎上大雨……
　　
　　五十、内 旅店客房 晚
　　房间狭小、暗黑，窗口射进一束光亮，打在韩昕的床边，韩昕闭着眼睛，偶尔有车驶过湿滑的路面，声音传进来，让夜显得更寂静。
　　有人敲门，韩昕睁开眼，开灯，下床，打开一道门缝，一个浓妆艳抹、衣着暴露的女子夹着烟站在门口。
　　妓女：有火吗，帅哥？
　　女子搔首弄姿，韩昕摸口袋——他只穿着一件T恤和一条短裤。
　　韩昕：我，我不抽烟……
　　韩昕带着歉意关上门，躺回床上，辗转反侧……他坐起身来，从包里掏出海报，展开来看着，那束光正扫在马龙•白兰度的脸上。
　　又有人敲门，韩昕看到门缝里塞进来一张名片，他捡起名片，正反面看了看，上面印着小广告“正规剧组 急聘演员”。
　　韩昕反复看着名片，走到床边坐下来……
　　
　　五十一、内 办公室 日
　　一个伪造的导演工作室，大胡子看完韩昕的毕业证书，合起来。
　　大胡子（粤语口音，下同）：不错，科班出身……
　　韩昕坐在大胡子对面，大胡子把毕业证书还给他。
　　大胡子：之前有过什么作品？
　　韩昕：没，没有……
　　大胡子：太棒了……一尘不染，干干净净，可塑性非常强，这个男二号就是你了……
　　韩昕张大嘴巴，感觉不可思议。
　　女助理把合同递给韩昕。
　　大胡子：这个是合同……
　　韩昕翻开合同。
　　韩昕：男，男一号是谁？
　　大胡子：刘德华。
　　韩昕惊喜到瞠目。
　　手机响，大胡子掏出手机，往门外走。
　　大胡子（粤语）：喂，华仔……（捂住手机 京腔）哦，保证金别忘了。
　　韩昕：保证金？
　　大胡子：你明天要是不来，我上哪找你去？
　　大胡子拍了拍韩昕的肩膀，接起电话，走向门外，韩昕笑了，掏出钱包。
　　大胡子（粤语）：喂，华仔，（画外）安保你放心啦……
　　
　　五十二、外 街道 日
　　韩昕背着大包，听着歌，唱着《浮夸》“你叫我做浮夸吧……”，精神抖擞地走着，路人纷纷侧目看着他。
　　
　　五十三、内 面馆 日
　　韩昕吃着面条，吊在墙角的电视正播放新闻“近日，我市公安部门接到多起报案称，有团伙伪装成某香港电影剧组，以提供演出机会为诱饵，骗取他人财物……”新闻里的现场正是韩昕面试的地方。
　　韩昕张着嘴，看着电视，嘴巴上的面条掉下来。
　　
　　五十四、外 片场（街道）日
　　匪徒（陈龙）戴着面罩，驾驶摩托疾驰，几辆警车和警摩紧追不舍，一个施工围挡路口，匪徒冲过来，警察（黄波）停下警摩，端着枪，睁着满是血丝的眼睛，守住路口；匪徒疾驶过来，眼看撞到警察，匪徒一个急拐，摔倒，滑向路边，撞进一间临时板房，板房坍塌，埋住匪徒，片场人员冲上去，忙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