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作品已在华语剧本网版权保护中心进行版权登记，登记2016-A-01328】

　　【于頫爬上阴沟，脱去外褂，到水池边洗去头上臭泥，再下阴沟。
　　大胡子：先拖这个！
　　于頫：这泥是我上的了，拖板车的事也……
　　刀疤脸：（上前一脚）你他妈的你不拖谁拖？难道还要你爷爷拖？
　　【瘦子趁势从身后推了一掌。
　　【于頫一踉跄，头砸在车斗角上，额上裂开的伤口更大，鲜血流淌！
　　
　　县政府门前。上午。
　　【沈幽兰和刘正农过斑马线。
　　【何敬民的轿车一个右拐弯，进了政府大院。
　　刘正农：（吃惊地）到县政府去了？他不是去看于校长的？！
　　【沈幽兰回头看了看。
　　刘正农：（叹口气）哎，我们走吧。
　　
　　看守所下水道处。上午。
　　【于頫站在阴沟里甩淤泥，不时擦着额上的流血。
　　【沈幽兰和刘正农在门卫处打听。
　　【于頫看见，想躲避。
　　
　　门卫。上午。
　　【两个持枪的武警在站岗。
　　沈幽兰：同志，向您打听一个人。
　　武警甲：什么时候进来的？叫什么？哪个地方的？
　　刘正农：一个星期了。叫于頫。孤峰中学的。
　　武警乙：找他干吗？
　　沈幽兰：给他送东西来。
　　武警甲：东西放这里！
　　沈幽兰：放这里？
　　武警甲：对。我们会给他的。
　　刘正农：（递香烟）同志，被关的那是我们中学的校长，这是他的夫人，行个方便，让他们见一面吧。
　　武警甲：好吧，你们在这里等着。
　　
　　下水道处。上午。
　　【刀疤脸见于頫愣着，正要上去再踢，见门警过来，停住。
　　门警：于頫！哪个叫于頫？来一下，家里送东西来了。
　　【于頫急忙爬上阴沟，正要走过去，忽然想起，随手抓了一把臭泥涂在额头伤口处。
　　
　　副县长室。上午。
　　【梁副县长看报告。
　　【何敬民趁机将一条《中华》香烟塞进抽屉里。
　　梁副县长：（将看过的辞职报告放在桌上）县教委方主任就要退下去了，本来嘛我是想趁这个机会把你调到教委来搞一把手。现在看来不行喽！把你调到县教委搞一把手最充足的理由就是那个外资建校项目，可偏偏这个项目在关键时候倒塌了！你想，在这个时候我还能找出什么理由去说服那些县委常委？说你建校有功？说你办教育内行？能说得通吗？说了别人还能相信吗？
　　何敬民：梁县长，您是我的老领导，我的前途就捏在您的手上了，你就不能再找出别的理由，比方说分管企业……
　　梁副县长：不行！不行！哦，还忘了告诉你，我前几天收到你们孤峰中学一封人民来信。（翻抽屉，找出一封信，看了看，又放进去）
　　何敬民：人民来信？反映我的？
　　梁副县长：这倒不是。只是反映的问题很严重，说这座大楼所以经受不住风暴的侵袭，是你们那个包工头为了尽快把‘炸弹’钢材用到工程上去，只顾进度，而不顾工程质量！
　　何敬民：那不至于吧？那些钢材充其量只不过是些普通钢材，情况有那么严重吗？
　　梁副县长：普通钢材？来信中也反映了，你们那用上去的不是普通钢材，而是地地道道的地条钢材！还有水泥、泥沙……都不是按照合同要求办的！
　　何敬民：（大惊）啊？！
　　梁副县长：这件事要是查出来，你这个工程负责人可要吃不了兜着走哇！
　　何敬民：梁县长，那该怎么办？
　　梁副县长：问我？怎么不问问你自己呢？
　　
　　县委书记办公室。上午。
　　童书记：老邵啊，你有这样的体会吗？我们这些做基层工作的领导，不要以为中央有了好政策，下面就一好百好，人民就会笑逐颜开了！我觉得啊，现在中央的政策是好了，但我们的党风一定要跟上去，领导能力一定要跟上去！要不，中央的政策再好，到了我们基层手里还是要变样的！
　　邵树人：童书记，你这话才是说到事情的关键上了！这些年我在乡下总是想啊，这改革开放是非常英明的，可我们办的事呢？总不是我们所想象的那样顺畅！这究竟是什么回事呢？就说我们这建教学楼吧……
　　童书记：是啊！呃，对了，我这里还有一封人民来信，就是反映你们建校的事。我把这信转交给梁副县长了。但据我了解，他们查办的力度很不理想！你现在不是急于要把你们那个校长保出来，而是要抓紧时间把大楼倒塌的真正原因彻底查出来，要不，你就不是一个称职的镇党委书记！
　　邵树人：童书记，我一定会把这事查清楚的！
　　
　　门卫处。日。
　　【于頫接过刘正农和沈幽兰带来的东西。
　　【沈幽兰痛心地用手摸于頫额头伤口处。
　　于頫：（急制止）摸不得！摸不得！
　　【沈幽兰睁大不解的双眼。
　　
　　副县长室。日。
　　梁副县长：你那个工程，不仅是香港那边催得紧，市里的领导也非常重视啊！这个外资项目是市里争取来的，一旦听说你们半途上把项目建砸了，你想，这叫市领导的面子往哪里放啊？
　　何敬民：这我知道。这我知道。梁县长，那您说该怎么办啦？
　　梁副县长：怎么办？一俊遮百丑。你现在唯一的办法不是要调走，而是要千方百计把这个工程重建起来！只有把这个工程重建起来，来信上反映的一切问题我们都可以为你们扛住！（重又拉开抽屉，从中拿出一包钞票）这钱是从工程上拿的吧？还不快把拿回去！
　　何敬民：这不不、不是，绝对不是！您梁县长平时对我那么关心，这我从内心里表示的一点小意思，怎么是工程上的呢？我拿党籍担保，绝对不是！
　　梁副县长：（将钞票塞回抽屉）你真的不带走，那我就下次亲自给你送去吧！话我已给你说明了，只要这个工程重建起来，一切都好办；要是建不起来，那后果……
　　何敬民：这我明白！我明白！
　　
　　门卫处。日。
　　于頫：（将沈幽兰拉到一旁）要是我这脸上干干净净没有污泥，那这里的看守人员会说我干活不卖力，收工时，就会批评我的；这满身满脸有泥呀，他们不仅不会批评我，还会表扬呢！
　　沈幽兰：你在这里苦吗？
　　于頫：不苦，不苦！跟在学校一样！
　　沈幽兰：他们打你吗？
　　于頫：打我？这都文明社会了，谁还打人？
　　沈幽兰：（语无伦次地）不打人就好。不打人就好。
　　于頫：（惊愕地）幽兰，你怎么啦？
　　门警：时间到，谈话结束了！
　　于頫：幽兰，我上次带的牙刷搞丢了，你再去为我买一支吧。
　　沈幽兰：嗯。（离去）
　　于頫：（走到门卫面前）报告干部，这是我们的老校长，我想跟他说几句学校里的事。
　　门警：抓紧谈！
　　于頫：报告干部，是。（将刘正农拉到一边交谈着）
　　
　　公安局门。日。
　　【门前挂着××县公安局的牌子。
　　【邵树人看了一眼，进去，走到挂有局长室牌子门前，敲门。
　　魁伟的赵局长：（开门）哟，是邵书记啊！稀客稀客！快请坐！（忙着泡茶递烟）
　　邵树人：赵局长别忙，我是有要紧的事来求你呀！
　　赵局长：你邵书记怎么这么说呢？你有什么吩咐，我姓赵的还敢不执行？
　　邵树人：那我就不客气了。前几天，我们那里的一幢教学楼不是……
　　赵局长：哦，这我知道了。楼倒了，打死了学生，把你们的校长拘起来了！
　　邵树人：我就是来求你这个事的。赵局长，是这样，现在我们那中学是乱了套啦。你想，钱花了，楼倒了，学生打死了，上面还非要我们马上就把教学楼重建起来！可是中学里没有了校长，群龙无首，这建教学楼的事谁来领头啊？
　　赵局长：你的意思是……
　　邵树人：所以我要来求你，是不能看在我们中学建校的实际困难上，将于校长……
　　赵局长：这事太难啦！你想，学校发生了伤亡事故，打死了学生，校长是第一责任人——唉，邵书记，你别急，听我把话说完——明知暴风雨要来了，他要是不喊学生来抬什么铁板，墙倒了能打死学生吗？按照法律，这样的校长能不判刑吗？
　　邵树人：听您赵局长这么一说，我老邵这趟路又算是白跑喽！
　　
　　何敬民宿舍。 夜。
　　【何敬民垂头丧气地坐在桌旁。
　　金霞：（紧张地站在一旁）已有人民来信了？是揭发你的？揭发什么？
　　何敬民：不是揭发我。只是揭发工程上的钢材是‘炸弹’；揭发包工队为了急于把‘炸弹’钢材用到工程上，只顾了进度，不顾工程质量，以至造成大楼倒塌！
　　金霞：你是工程负责人，这事情一通头，你就下不了台呀？
　　何敬民：这我想过了。好歹负责工程质量的是于校长！于校长他是第一责任人，如果要追究的话，我充其量也不过是负个领导责任！再说，于校长他现在不是已经进了……
　　金霞：那要是把你接收晁海的那笔钱追查出来……
　　何敬民：这我都作了安排，你不必担心。现在我所担心的，只是梁副县长一再叫我想尽一切办法把这倒掉的教学楼重建起来，这真是个大难题啊！这几二十万块钱到哪搞去？！
　　金霞：呃，钱啦？我倒想起来了，真要是想搞大钱，只要派她去！只要她能去，准能搞到大钱！
　　何敬民：谁？
　　金霞：（将嘴就近何敬民耳边）就是……
　　
　　应立钊家。 夜。
　　应立钊：听说已有人民来信了，这次算、算是彻底完、完喽！
　　晁海：我是说这‘炸弹’钢材不能要，你偏说现在搞工程的都是一个样，不搞豆腐渣工程就赚不到大钱。都说你是教数学的，头脑精敏，精敏得好吧，这次是非进去吃‘八大两’不可喽！
　　应立钊：那、那我把赚的几万块钱马上退给你，行不？
　　晁海：退给我？退给我这教学楼就不倒啦？
　　应立钊：那，那……
　　晁海：急什么？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哩！我们用的这些‘炸弹’钢材他何敬民都是知道的，二十四个大板，能打到我们的屁股上？你放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