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村舍、晚、外
曹大海穿着背心、大裤叉仰靠在被摞上呼呼大睡。
大海妻坐在炕沿上，一手抖落着上衣，一手用八角叶扇子不停地搧，自言自语：“热死了热死了，老天爷这是怎么了？疯了？是不是想要人的命？”
炕上的曹大海翻了翻身，吧哒吧哒咀，继续睡，头上的汗水直往下流。
大海妻扭身瞅了瞅，站起身走过去，用扇子连拍曹大海的大腿。
八角叶扇子拍腿的画外音：啪！啪！啪！
曹大海一激愣，坐起身，双手胡乱的在脸上抹了抹，揉了揉双眼，斜了妻子一眼，没好气地：“你干啥？” “
大海妻嗔怪地：“放下饭碗就睡，你不怕脑瓜子睡扁了？你不怕睡傻了？死猪！”
曹大海觉得委屈地：“我不是起大早进城卖了一天葱吗？又盹又累。”
大海妻随手朝大海扔过去一条毛巾：“你看你那头汗？”
曹大海：：“你还说说？咋不给我打开吊扇呢？真正一个傻二百五！”
大海妻嗔怪地：“我还傻二百六泥！打开电扇你不怕吹感冒了？你不怕我还怕呢！你要是感冒了，不干活不说，还得给你吃好的、喝好的侍候你。你想得美！”
曹大海看了看妻子又是喜欢，又是歉意，笑了笑。
大海妻瞅了瞅墙上的掛钟。掛钟显示9：30：“还不到九点，快到街上蹓跶蹓跶去吧。”
曹大海用毛巾擦了擦汗，下炕，走到写字台前，拿起园珠笔，在掛在墙上、小四方的日历上写上：进城卖葱。
墙上小四方日历的特写：2001年7月13日
2 村街、晚、外
街上一片漆黑，天上一片星光。
画外音：“嘎吱——”
一扇院门打开。曹大海矇矇眬胧走了出来，到在大街上。他打开手电，电光朝街心射出，看不到头。街道两旁的院前门后，一个人影也没有。
借着月光，见曹大海略思，摇了摇头，自言自语：“这天都快热死人了，怎么一个人也没有在街上凉快的”？
手电光在黑暗的街上来回摆动。
手电光停住，光线上仰。顺着光线仰看：一个电灯泡悬掛在一根木棍上，木棍的另一头被压在门楼的顶上，门楼下的院门关闭着，电灯泡灭着。
曹大海画外音：“唉？今儿个这儿、咋一个人影也没有？”
3 村街、夜、外
[闪回]
电灯泡聚亮。
老年甲的院门，院门大开。院门两旁，红砖院墙。靠墙墙角下洋灰磊就的两排座位。座位上坐满了中老年人。曹大海也坐在其中。坐位前至街道是一片平地。平地被踩踏的平平坦坦，被扫的光光溜溜。
老年乙：“老乐哈，你死屋里啦？都快半夜了，还不出院儿？”
老年甲急急忙忙从院子里走了出来：“还没死，还有哪么一口气。你个“拐骡子”着急啦？准备给我吊孝哪？”
众人笑。
老年乙：“不是不是，大伙都等着你整段乐亭大鼓哪！”
老年甲挨着老年乙挤个地方坐下。
先老年甲：“今儿不中，饭晚了，咀里的粥还没咽净呢，喘不上气来，唱不了唱不了。先找个别人整点啥？”
老年乙抬起头两眼向坐位上扫了扫：“哪就让金嗓子来首歌吧。大家欢迎欢迎，鼓鼓掌。”
众人鼓掌。
老年丙从座位上站起来，向前走了几步，转回身去，面朝大家，貓腰转圈躹大躬。
老年丙：“拐骡子，我知道你给我起这个外号是 贬斥我，可是我不在乎，不害臊，价不住我脸皮厚，咱还边演边唱呢。”
老年丙从墙旯旮儿捡起一段本棍，往肩上一扛，再把帽沿正一正，原地踏起正步走。
老年丙唱：
我是一个兵
来自老百姓
打垮了日本狗强盗消灭了蒋匪兵
嘿嘿我枪杆握得紧
眼睛我看得请
谁敢发动战争坚决打它不溜情
老年丙唱完，把木棍从肩上拿下来，做了一个刺杀的动作。
众人鼓掌：“好！好！”
老年甲在叫好声中，离坐站起来，眼睛在两排人前转游。他的双眼在老年丁身上停住。
老年甲“唉哟，大嫂子今儿出来乘凉啦？快给大伙整段新风霞的[小桥交线]。”
老年丁双手摇得像拔郎鼓不肯唱。
老年甲走向前把老年丁拽起来。
老年丙扭扭捏捏地走到场中央。
众人鼓掌“唱吧！唱吧！”
老年乙边舞边唱：
来在了桥下边我用目观看哪
河边的绿草儿配着大红花呀
河里的青蛙它呱呱呱地叫哇
树上的鸟儿它就唧唧喳喳呀
我挎着小筐儿忙把桥上啊
合作社交线再领棉花
老年乙没等老年丁唱音落，急忙从座位上站起来，一拐一拐走到老年丁跟前，也开口边演边唱：
王寿昌我没事闲游逛
来到村外我看看风光。
老年乙停住，挑逗地冲着老年丁：“巧儿，嫁给我呗？”
老年丁伸手要打老年乙。
老年乙伸出拐棍，挡住老年丁的手臂。接着唱：
我身上穿得可是绫锣绸缎
我腰里装的满是大洋钱
老年乙又辄然止住，用手抖落抖落衣服，拍打拍打襖兜。烟袋和烟口袋都掉在地上。
老年丁上前双手推了一把老年乙：“谁嫁你这个好吃赖做的笨猪？”
老年乙故意后退两步，跌坐在地上。
众人哄堂大笑，笑得一个个前伏后仰。
曹大海笑得流出眼泪。他想用手擦拭，不料手里的手电掉落到地上：“啪！”
4 村街、夜、外
[闪切]
手电落在地上的画外音：“啪！”
电灯突灭。街上一片漆黑，天上一片星光
曹大海捡起落在地上的手电。
曹大海画外音：“怪不是我没睡醒，在做芕？”
曹大海用空着的一只手拍了拍脑门。
曹大海的画外音“有感觉啊，我不是在做芕啊？到小卖点看看去。”
手电光在黑暗的村街上来回摆动。
曹大海远远的来到了小卖点前头，看了看，自言自说：“到底咱回事？小卖点也一个人影也没有？”
5 村东西、南北大街交义处、夜、外
[闪回1]
小卖点座西面东五间房。北两间东家往。南三间是门面。门面前用洋灰全打成了20公分高的平台。平台外边紧挨着南北大街，上边搭迠着一溜石棉瓦棚。棚顶上吊着三个大灯炮，灯泡下各放着一张高桌。紧南边高桌上摆着一台黑白电视机。其余两张桌旁放着各式各样的坐位。南边高桌上电视机正用VCD播放着健身操。
电视机的画外音：“第一套健身操现在开始。”
电视机画面上，现出排列整齐的少女，身着洁白的衣服，脖子上系着红绸布，手上戴着白手套，做着健身操。
画外音：“一、二、三丶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二、三、四……
电视机前街道上，很多穿着各种色彩不同衣服的少妇们跟着学。
电视机画面上的少女们和跟着学的少妇们，两个镜头交叉显现。
学跳的少妇群中，一位少妇，不知什么原因，下半身裙子，突然滑落下去，露出了内裤。
少妇惊恐地喊出了一声：“妈呀！”
少妇慌乱地蹲在了地上。
正在一旁观看的曹大海和周囲的人们笑成一团。
[闪回2]
曹大海来到放电视机高桌北边的高桌旁，找个座位坐下。桌子上，囲着几个青年人。青年甲正和大伙议论着、今天福利彩票3d的三字诀会出什么奖号。
青年甲：“今天的三字诀是：金蟾腿，河东狮，矮小虎，团团转。
青年乙“金蟾腿，是3呗，”
青年甲“为什么？”
青年乙：”因为我好像小时候听我奶奶给我讲过，这个金蟾好像原来是个青蛙，后来与什么东西咬架，被人家咬去了一条腿，剩了三条腿。再后来这个三条腿的青蛙由于一辈子光做好事，剩三条腿了还帮庄稼人继续吃害虫，就被一个神仙救了，并变成了金身。再再后来人们就叫它金蟾了。”
青年丙：“别扯鸡巴蛋了”
青年丁：“唉！我好像也听说过。不过不像他说的这样儿。可是我在我大爷锹厂看见过。”
青年乙：“焼香供的那个吧？”
青年丁“对对对，我数过，就是三条腿。”
青年甲：“哪第二句河东狮呢？”
青年乙：“水浒人物，一百单八将，河东狮是扈三娘的大号。就像及时雨宋江、豹子头林冲似的。唉唉，我瞎说呢，不知道说的对不对。”
青年甲：“这么说，这句也是个3。”
青年丁：“第三句矮小虎，我也知道，也是水浒人物。矮人虎王英”
青年甲：“那么，这一句1到9猜几呢？”
青年乙：“咱们还猜3，矮小虎中的“小“字是三划，“矮”和“虎”字笔划多。”
青年丙：“喂呀？我寻思着还真有点道理。”
青年甲：“三个3？是豹子号呀？那可惨了我又捐款了，就是没买豹子。”
曹大海冲着青年甲：别着别急，还有第四句泥？”
青年丙：“第四句是啥来着？”
青军甲：“团团转。”
青年乙从座位上站起来，转过来，转过去仰头望望头上的灯泡，用手再敲一敲头。”
青年丁眼盯着青年乙，想着想着。楞不丁也站起来：有0有6。”
曹大诲：“说说道理”
青年丁：“你想啊，团团转，转是个圈，团字六划，六划就是6。”
青年甲：“对，对，有0有6。这么说，今儿个三字诀有三个数，有3有0有6。哪我确实买坏了。”
曹大海：“我这个建议，咱们五个人，如果谁要想买着玩，那就从明天开始，沒事早出来，大伙研究大伙商量。毎人贰元大伙摊钱，多卖几个号，卖不着拉倒，若是买着了，咱们就平分！
青年甲乙丙丁异口同声“中中。”
五支手拍在了一起。
[闪回3]
另一张桌子上，四个青年男女正在打麻将。 四双手在桌子上洗牌。
洗麻将牌的画外音：“哗啦、哗啦……”
东庄：“这是最后一把，咱们每个人开始十个玉米粒，这把下来，谁的玉米粒最多，谁就是第一，其余三人按咱们的约定就得给第一的买烟了。若是第一的不吸烟，就卖瓜子和糖块。上把北庄和了，这把做庄。该北庄先发牌。”
北庄：“南风。”
北庄把一张南风牌放在桌子中央。
西庄从牌摞上抓回一张牌，举在眼前看了着，放在桌中央：“九饼”
南庄刚要去牌摞上抓牌。
北庄冲着南庄：“小手慢伸，对儿着”
北庄把九饼拿回，又从自己的一溜牌里拿出两张九饼，把三张九饼放在自已一溜牌的前面。
麻将牌打了五六轮。
北庄把牌一堆：“胡了。”
打牌人纷纷用眼瞧瞧，胡的对不对。
东庄：“哪就快数王米粒吧，数数，谁的粒多？”
南庄站起身，一庄一庄数玉米粒。
两只手数着桌子上四堆玉米粒[特写]
南庄画外音：“1、2、3、4、5、……东庄十粒。1、2、3、……北庄七粒。1、2、3、4、西庄八粒。就剩我己已的了，你们数。”
东庄：“啥不了不起的事呀？别人数啥呀，你还自己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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