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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情戏剧

　　【舞台上，阿诗的定点光亮，阿诗拿着手机在拨打原野的电话，传来无法接通的答复。阿诗挂掉电话，再拨过去，阿诗定点光暗。另一旁的原野定点光亮，赤脚在海滩上吹着海风，沉思，兜里的手机传来震动。原野拿出，看是阿诗，刚要接，电话挂断。原野拨回去，传来请稍后再拨的忙音。原野挂掉电话，原野的定点光暗。阿诗和原野的定点光一亮一暗，拨打电话的动作跟着光的改变一再重复。黑幕。电话拨通。
　　【屋里的夜灯光起，打在阿诗所处的环境，其余暗。阿诗散着头发抱着腿坐在白色椅子上，背靠着白色四角方桌，桌上两朵还垂滴着水的玫瑰，插在玻璃花瓶里，水滴在桌子上，咚咚的声音，旁边放着花洒，水只剩三分之一。阿诗拿着手机，听见嘟嘟嘟接通的声音。原野
　　阿诗：喂。
　　原野：喂。
　　阿诗：如果我找到我们以前的自己，你是不是就能回来了？
　　原野：我从来没有离开过，阿诗。
　　原野：你知道吗？这个地方好奇怪，没有一个路标，也没有一个指示牌，人们都不喊名字，见了面就说你好。
　　【黑幕。海浪声滚滚，海风呼啸。原野VO起。
　　原野：
　　虽然我找不到出发的路。
　　但我知道怎么回去你身边。
　　【黑幕。原野念着台词，上。
　　原野：人被格局框住，我们做什么都需要一个时间的安排。我们需要一间房子，我们耗尽半生都要去拥有一套并不真正属于自己的房子，为了安稳，我们正点上班正点下班不想要一点偏差的意外。我们要什么就去努力，很辛苦得到了却并不开心。我们用力欢笑，却在笑过之后有一丝悲凉。我们苍茫流泪，却感觉不到发泄的快意。一切情绪都是无力的，一切感觉都是落寞的。我们是缺失的，我们碎落成很多块，我们的一生也许都在为着拼凑完整的自己而不停奔波寻找。你，找到了，那个完整的自己了吗？
　　原野：我们要很大声很大声地笑，很用力很用力，很快乐很快乐，我们要笑到自己的脸要抽筋，笑到皮肉都僵持，笑到肚子都痛了，再落下泪来，声嘶力竭地去哭，去呐喊，如果有风，就跳进风里，如果有水，就走进水里，把你的躯体忘掉，把你的感官忽略掉，不要去记得任何一种感觉，也不要去想起任何一种味道。你是风你是雨，你是任何季节的可能。
　　【阿诗和原野从舞台两边上，定点光跟着他们，汇聚到一起，他们隔着一块玻璃在看着对方，他们往一个方向移动着玻璃，直到玻璃被移开。他们触碰到对方，紧紧拥抱。这一幕到此结束。
　　
　　第二幕
　　
　　【舞台暗，音乐起。
　　VO：人间世，每一种悲伤都很接近，同样的氛围，同样的腔调，同样的失落，同样的沉默。只是对象各有不同，只是程度各有轻重。我看着你微笑时，心思却在失魂落魄中跌宕起伏，沉寂下谷底。在情绪的世界中，最不需要感情的表达就是微笑的神情，你轻轻地嘴角上扬，明媚动人，任旁人分辨不出你的喜恶嗔怒。
　　VO：你，似乎被下了诅咒。面上看不见的烙印是痛苦的源泉。
　　
　　第一场 失觉
　　【舞台中间固定摆着一个时钟，秒针的声音放大。滴答滴答。这个声音持续这一幕，依情况适当加重。声音出。
　　水仙：我最怕的那一刻，是被锁在厕所睁着眼睛等天亮的时候。六十声滴答，过去一分钟。三千六百声滴答，过去一个小时。我等着等着，被时间凌迟着，天永远不会亮了。可妈妈说，等天亮就好了。只要我乖乖在这里等到天光，明天妈妈就会送我我一直想要的公主裙。
　　妈妈：水仙，你乖乖地在这里待着，明天天亮后妈妈就会送你你最想要的公主裙好不好？
　　水仙：有烟从门缝里透进来了。
　　水仙：突然，我的世界开始变得很吵。在这之后，再也没有静下来过。
　　【舞台上传来很吵闹的呼叫声，喊着。
　　VO：快报警，快救人，有人烧炭自杀啊。厕所还有一个女孩，快带出去。
　　VO：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水仙：我叫水仙。水仙。
　　VO：因为母亲这一句话，水仙活在黑暗里，永远在等着天亮。当她遇见海棠，她的光明才开始到来了。
　　【舞台亮。舞台上的布景是水仙的家。一面墙上挂着五张黑白遗照，水仙的父母以及水仙的爷爷、奶奶、小姨。墙边一张桌台摆着几张水仙和家人的照片以及她自己的单人照。旁边摆着满天星的塑料花瓶，墙上空余处贴着几张关于精神病院上班的黄色便签提醒。家里隔着几步就摆放着一个闹钟，各种样式各种颜色的闹钟。另一面墙一个书架上除了几本书，摆的都是穿着蓬蓬公主裙的洋娃娃，每一个造型和发型都不尽相同。一张粉橙融合色的布艺沙发在舞台正中，摆台前面，沙发前一张桌子也摆着一个插着满天星的塑料花瓶。沙发旁边一张木质小圆台摆着一个淡粉色融合着浅绿色的电话机。旁边摆着一本电话簿。舞台上左边是水仙的卧房，简单一张双人床，一个枕头，一个抱枕，一床单被。一个衣柜在卧房旁边，对着观众的位置，让观众可以看清楚里面的衣服颜色的区分，一半彩色一半灰暗。用作水仙的两个人格的区分。一面穿衣镜，镜面有些被打破的裂痕用胶纸粘合住。卧房里一个角落摆着一排很多大小不一的水晶球。除了一个大门，水仙的屋子没有一扇门，卧房没门，衣柜没门，书架没门，柜子没门。屋里墙上贴着很多遮掩的布条，这些是另一个水仙在墙上刻上的痕迹。
　　便签内容：记得要带着一盆绿色植物给小梦，还要为她买一个小花洒。
　　便签内容：要去帮黄婆婆买老街店铺的红糖糕。
　　便签内容：要提醒李小姐按时吃药。
　　便签内容：要给阿自打电话。问他近况。
　　便签内容：要给林小姐的猫买猫粮。
　　【黑幕，闹钟声一一响起，舞台顿时闹如人群哄动。声音出现水仙小时候被困厕所的听见的人群吵闹声。
　　VO：快报警，快救人，有人烧炭自杀啊。厕所还有一个女孩，快带出去。
　　VO：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水仙：我叫水仙。水仙。
　　【水仙在舞台上一一关着响起的闹钟。一个闹钟没电不会走了，她拆下电池盒，手忙脚乱的，很焦虑。她翻出新电池，装上去，从身上拿出一个小闹钟来对时，对好后，放回到位置上。
　　水仙：时间不能乱，时间不能乱的，时间乱了妈妈会不开心的，时间是不能乱的。这个闹钟怎么不会走啦？没电池了？什么时候没的？我不知道，我怎么不知道？妈妈说时间不能乱的，妈妈说要守时。
　　【舞台暗。
　　【舞台渐亮，时钟报时：现在是北京时间五点整。水仙左手手臂上缠绕着纱布，这是自己弄的伤口，她背着帆布包进门，换了拖鞋，放下包在地上，开灯，在舞台上一一关着位置错乱的闹钟，屋里的一切有被人刻意毁坏的痕迹。屋里花瓶倒了，满天星残破在地，水杯掉在地，衣柜里衣服散乱掉在床上或者地上，带着或者不带着衣架，镜子又添了新的裂痕。床单被剪刀剪开了一个口子，剪刀还在床单上。墙上一处写着我最讨厌的就是你。
　　水仙：一消失就是几个礼拜，一回来就这样破坏。
　　【水仙把帆布包放在沙发上，捡起水杯和花瓶，把满天星整理再摆上花瓶。把茶几上水渍擦干净，水仙拿上布条把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个痕迹遮掉，水仙拆下脖子上的浅色蝴蝶结状的丝巾，左手上的粉色护腕，脖子和手腕都有疤痕状的割伤痕迹，水仙走进卧房把衣服都整理好放回衣柜里，把剪刀放到位置上，拿出针线把床单修补完整，然后轻轻盖上被子，去睡觉。
　　【舞台亮，闹钟声再起。时钟报时：现在是北京时间十二点整。水仙穿着睡衣从床上起来，一一关掉闹钟。在关着闹钟的动作中水仙的VO出。水仙看镜子，发现裂痕，拿上胶纸粘合。
　　水仙：有时候，我会睡得很沉很沉，一个闹钟的声音是叫不醒我的，所以我需要很多很多的闹钟，来把我叫醒。
　　【水仙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拿了两个三明治，放在茶几上，水仙坐在沙发上，喝着咖啡吃三明治。电话铃响。
　　水仙：喂，你好，我是水仙。
　　电话女声：我看着他离我而去的背影，突然明白，此生我和他会就此别过，从梦里延伸到现实的情境，就算哭过可还是很想哭。我和他不是不爱了，而是不知道怎么去爱了。好像突然遗失了这个能力，再也找不回来一样。
　　电话女声：我还可以再遇见一个让我动心的人吗？
　　水仙：可以的。在他之后，你会再遇见一个你同样喜欢的人，虽然那份喜欢不会是现在对他还爱着的欢喜了，你会更成熟，会成为一个更能够担得起爱这个字的大人，然后会好好地和你的真正有缘人携手到老。他会想要认识你的过去一如要参与你的未来一样重视。在真正的爱情面前，你是不会患得患失，也不常常要失魂落魄的。
　　【水仙挂掉电话，继续吃着三明治，喝着咖啡。电话铃响。
　　水仙：喂，你好，我是水仙。
　　电话女声：我好想要笑，可是我怎么都笑不出来！
　　电话女声：你为什么看上去永远那么开心呢？可不可以告诉我，我也想要。
　　水仙：我是表演者，我愿陪你快乐。
　　水仙：你看着镜子，试着去模仿微笑的模样，尽量做到标准，每天坚持着。当肌肉的神经记住时，你就不需要再提醒你自己要怎么去笑了。当表面的你会笑了，再试着让心里的你去笑。
　　【水仙挂掉电话，继续吃三明治，喝咖啡。一会，水仙起身去看墙上的黄色便签。
　　水仙：要给阿自打电话。问他近况。
　　【水仙拿起电话簿，找着阿自的号码。
　　水仙：喂，我是水仙。
　　阿自：水仙，你好。
　　水仙：你好，阿自。你最近好吗？
　　阿自：我最近很快乐。
　　水仙：你的快乐持续多久了呢？
　　阿自：大概有一个礼拜了。
　　水仙：这很好。
　　阿自：水仙，我想我遇见我的向日葵了。
　　水仙：她是什么样的呢？
　　阿自：她笑起来酒窝好深，她的笑容好甜好甜。我看着她的认真，我就忍不住认真。我看着她的笑，我就忍不住要笑。她的手很长，可以把我整个人环抱起来，她的身上带着花香的味道，每一次抱着她，我都感觉像在天堂。
　　阿自：爱会让我们原谅一切的，对不对？水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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