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岛步兵连  指导员  士兵生活  成长  友谊和爱

　　和平时期，远离大陆小岛上的士兵生活。热血军旅，战友情意和非凡的爱情，对于现役和退伍军人的青春回忆，对于军事爱好者和喜欢军旅生活的青年人都会有很强的吸引力。

　　姜凯：为啥？
　　曹皖平沉吟了一会。
　　曹皖平：说不清楚。当兵嘛，总是有一定的梦想。也许就是马斯洛说的，强烈的自我实现需要吧。
　　说完，他呵呵地干笑了一声。
　　姜凯：萨特说，每个人都是自己生命的创造者和主宰者。
　　谈到西方当代哲学，曹皖平深邃的眼睛闪出了不寻常的光亮，充满激情。
　　曹皖平：萨特的书我看过。现在，随着大量西方名著上架，当代西方哲学思潮很时髦的。
　　姜凯：是啊，年轻人都喜欢探讨人生。
　　曹皖平：不过我有个疑惑。指导员，我觉得马克思主义哲学虽然放之四海而皆准，但是仿佛离我们生活有些遥远，让人难以触摸。西方当代哲学之所以让年轻人趋之若鹜，是因为好像说的就是你身边的生活，更贴近年轻人的内心世界。比如：叔本华说人生就像钟摆一样，在痛苦和无聊之间来回摆动，这就让年轻人感同身受。
　　姜凯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姜凯：不过是宏观与微观的关系而已，其实西方当代哲学不管多么眼花缭乱，也没有跳出马克思主义哲学基本问题的范畴，其本质依然是从不同的维度对社会和人生的阐释。
　　熄灯哨音了，他们谈兴正浓，意犹未尽。曹皖平关了灯，点了根蜡烛，橘红色的烛光映照在他们的脸上，冷寂的寒夜闪着温暖的光。
　　他们聊的兴致勃勃，曹皖平好像想到了什么，站起身来。
　　曹皖平：你饿不？你等等。
　　曹皖平出去了。不一会，他拿了几个刚洗过的地瓜，从床底下拉出一个煤油炉，架上一个架子，把地瓜放在上面，烤了起来。
　　地瓜滋滋冒着热气，色泽诱人。曹皖平拿起一个烤好的地瓜，吹了吹，递给姜凯，姜凯接过来。
　　姜凯：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曹皖平：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他们哈哈地笑了。俩人吃着烤地瓜，聊着前世今生。镜头慢慢拉远。
　　
　　十
　　
　　【1】连部，日，内
　　一排长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他神情激动，语气硬邦邦地。
　　一排长：不行，坚决不行！元旦晚会咋搞都行，就是不能找她们来跳舞。
　　姜凯皱起了眉头，满脸疑惑。
　　姜凯：咋不行了？东剑中学不是咱的共建单位吗？以前不是经常举行联谊活动，连队给学生讲讲故事、搞搞军训，培养孩子们的爱国情怀和坚强意志；老师给连队上上文化课，提高战士的文化素质，军地之间既相互促进，又增进了友谊。共同举办一台元旦迎新晚会，活跃一下连队的文化生活，不好吗？你咋像触电一样，难道有什么前科？
　　一排长：共建，共建，再搞下去就出乱子了！指导员，别的我不多说了，我只说一句话，你挂职不长时间就走了，犯不着给自己惹一身麻烦。
　　一排长撂下这话，转身气呼呼地走了，留下姜凯一个人愣在那里兀自郁闷。
　　
　　【2】指导员宿舍，日，内
　　文书小刘：这个前科嘛…有地呀！军民共建了一阵子后，有的战士跟学校的老师来往就比较密切，特别是曹皖平班长给学校讲故事的时候——。
　　文书小刘靠前挪了挪椅子，神秘兮兮地把嘴凑到了姜凯跟前，用手捂着嘀咕了些什么，然后拿下手来，砸吧砸吧嘴。
　　文书小刘：那个小娘比长得很甜美来。
　　姜凯：然后？
　　文书小刘：女老师是独生女，母亲去世的早，她老爹知道后坚决反对，找到了学校，学校又反映给连里，连长暴跳如雷，军民共建活动就此戛然而止了。不过，其实，现在他们还有来往。
　　姜凯沉思着。文书小刘站起身来，认真地叮嘱姜凯。
　　文书小刘：别说是我跟你说的昂，绝对保密！
　　
　　【3】二排长宿舍，夜，内
　　镜头摇过：夜色如同一块巨大的黑色纱幔，淡淡地笼罩在海岛上。
　　晚饭后，姜凯从食堂出来，瞅了一眼曹皖平住的宿舍，里面黑着灯。
　　熄灯前，曹皖平宿舍的灯亮了，姜凯来到他宿舍。
　　曹皖平正靠在桌上抽烟，脸色憔悴，眼神恍惚，额上还流着汗珠，与前几天的满面容光迥然不同，好像刚从外面赶回来，鞋上沾着泥土。
　　看到姜凯进来，他随手拿了支烟递给他，又掏出打火机，他的手抖动着，好一会才把烟点着。
　　沉默，姜凯抽着烟，在思考什么。
　　姜凯：党的政策你是知道的，是你自己交代还是……？
　　姜凯打破了沉默。曹皖平把烟头丢在地上，狠狠地用脚捻着。曹皖平叹了口气。
　　曹皖平：你都知道了？那我还交代什么。
　　姜凯：群众揭发的和自己坦白的，性质是不一样的奥。
　　他拍了拍曹皖平的肩膀，故作轻松。曹皖平抓着姜凯的肩膀，声音带着哭腔。
　　曹皖平：他爹要逼她定亲了，村里的一个小伙，在岱山县委工作。
　　姜凯：你们？
　　曹皖平：一见钟情，情投意合，然后海誓山盟，跟大多数人版本相同。只是，我是个兵，兵咋了？兵就不能有爱情？
　　曹皖平情绪激动，眼眶泛红，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姜凯温和地示意他坐下。
　　姜凯：士兵也是人，更值得有人爱。可是战士不准与驻地老百姓谈恋爱，这是白纸黑字的规定。还有，你的未来充满不确定性，这是逃不掉的宿命。不管转志愿兵还是退伍，你能一辈子呆在岛上？步兵连转志愿兵很难，这你清楚。要是退伍后咋办？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说的就是你。
　　曹皖平：我很快就要退伍了，退伍后我就呆在岛上，成老百姓了，这不违反规定吧？
　　姜凯：我得先验明正身。你是一时饥火烧肠，还是真心实意？
　　特写：姜凯紧紧盯着曹皖平的眼睛，他要从他的眼神中找到答案。曹皖平的眼睛与他对视着。
　　曹皖平：哥呀！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能不是真心？不瞒你说，岛上电话都没有，我们见次面都很难，想的难受，我就… …。
　　曹皖平不由自主地用手指指他的床铺。
　　曹皖平：夜里我为她跑了多少马，你知道吗？
　　姜凯憋住笑，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
　　姜凯：那是肾上腺，离心远着那。我虽然未结婚，但是在恋爱上久经沙场。爱情可以卿卿我我，而婚姻却复杂多了，社会关系，物质基础，责任担当，还有柴米油盐。你说，你是怎么打算的，你能给她什么样的未来？
　　曹皖平：怎么打算？明摆着，我们连里的老兵，不都像我一样，在部队四年，把青春留给了海岛，除了身上的一百多斤肉之外，一无所有，当兵的收获就是入了党，增长了才干。我今年二十四岁了，回家后要房子没房子，要对象没对象，每月的津贴，都抽烟了，没剩什么钱，回去找对象都难。
　　说的有些急促，曹皖平顿了顿，转脸望向窗外。
　　特写：夜色深沉，海浪一层层涌向岸边，拍打着礁石哗哗作响。
　　曹皖平：我们早就商量好了，她爹就她一个孩子，我家人口多，退伍后，我就把户口转过来，靠自己的力量在岛上打拼，陪她一辈子！
　　他说的语气坚定，感情真挚，胸膛在剧烈地起伏着。姜凯望着他，被深深感动了。
　　姜凯：真是人生自古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人海茫茫，能遇见真心爱你，并愿意与你共赴未来的人，这很美好，也很幸运！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她现在什么状况？跟她爹闹翻了？
　　曹皖平：她跟她爹打太极，住在学校，不回家了。她让我去她家见见她爹，好好谈谈。
　　姜凯：去呀，你！还纠结什么？也许道路是十分曲折的，但前途还是有一线光明的。
　　曹皖平：我… …，我怕他把我轰出来！
　　曹皖平低下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姜凯站起身来，猛地给了曹皖平的肩膀一拳。
　　姜凯：鄙视你！哥们借你一个胆吧，我陪你一起去。
　　姜凯的口气斩钉截铁，曹皖平眼睛放光，已经不恍兮惚兮了，而是转悲为喜。
　　
　　十一
　　
　　【1】长涂岛的山路，下午，外
　　镜头沿着山路摇过。
　　曹皖平在一个转弯处张望着。姜凯赶了上来。他们一起走在高低起伏，蜿蜒曲折的山路上。
　　一阵阵海浪哗哗的声响。画面中，一只海鸥在天空盘旋，鸣叫。
　　姜凯：跟老渔民进行外交谈判，我还是第一次。
　　曹皖平：你是忐忑，还是惶恐。
　　姜凯：是激动。
　　
　　【2】东剑渔村，日，外
　　远景：渔村的房屋散落在一个个山坳或海岸的弯口，因道路的阻隔，各村彼此相对独立，星罗棋布。
　　近景：姜凯和曹皖平来到东剑村，姜凯停在村口的小且陈旧供销社。姜凯走进供销社，里面的货物品种稀少，货架上蒙着一层薄薄的灰尘。他在里面挑来挑去，最后买了几瓶水果罐头，拎着走出了供销社，把罐头递给曹皖平。
　　姜凯：拿着，第一次见老丈人，不能空着手。
　　
　　【3】老渔民家门口，日，外
　　房屋是木质结构，青瓦飞檐，鹅卵石院子。沿石板小道走上去，就是门口，看上去有点泛黄老照片的苍凉与寂寞味道，他们上了石板台阶，进了院子。
　　
　　【4】老渔民家，日，内
　　屋门开着，堂厅很大，也很空。靠墙放着一张八仙桌，木质很好，已经磨得油光发亮，文物一样。
　　透过窗口射进来的昏暗的光线，可见一个渔民大伯坐在桌旁。他脸庞黑瘦，粗糙的皮肤刻着海风的印迹，眉间有两道沟壑般的皱纹，眼神透露出坚韧和沉稳。他五十多岁的样子，精神矍铄，身体健壮。
　　特写：他手里拿着一个挺长的烟袋，手背上的青筋有力地凸显着。
　　姜凯：大伯好，我是步兵连的指导员。这是曹皖平，曹班长。
　　姜凯微笑着给大伯介绍，毕恭毕敬。
　　渔伯不说话，看了姜凯一眼，然后目光就落在了曹皖平身上。曹皖平赶紧把罐头放在桌上，掏出一支烟递过去。
　　渔伯摆了摆手，拉过桌上盛烟丝的小萝筐，往自己的烟袋锅里放了些烟丝，又拿起一张薄纸卷了只旱烟递给姜凯，拉过一个长条板凳。
　　渔伯：坐吧。
　　姜凯和曹皖平坐在了长条椅上，面对着渔伯。
　　姜凯点着旱烟抽了一口，很呛，忍不住“咳咳”几声。
　　渔伯起身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两个粗瓷大碗，给他们倒了两碗开水。然后，就坐在那里闷头抽烟。
　　姜凯：大伯，曹皖平是我们连的骨干。你看他高大帅气，真诚朴实，很有才华，立过功，受过奖，是个靠得住的小伙。
　　镜头摇过：渔伯打量了一下曹皖平，又抽起了闷烟。
　　姜凯：您老经风历浪，见多识广，您要是真为您的宝贝女儿幸福着想，不就是希望她能跟自己爱的人在一起吗……。
　　沉默了一会，渔伯开口了，声音低沉浑厚，虽然说的不是纯舟山方言，但听起来还是很吃力。
　　渔伯：桅是桅，篷是篷，两回事体。村里的那个小歪（小伙），是不如他锃骨丝亮（亮眼），但是知根知底，牢稳。
　　姜凯：可是您女儿并不爱他呀，您不能把她往火坑里推吧？
　　渔伯：啥爱不爱的，我们渔民，淡索索过日子就好。
　　姜凯站起身来，亲切地靠近了渔伯，声音很温柔。
　　姜凯：您老不能只看眼前，这样文化高，能力强的优秀小伙，留在岛上将来会很有发展的。
　　蓦地，渔伯站起身来，用烟袋锅指着曹皖平，高声说，几乎是吼。
　　渔伯：侬搭其讲，他能干什么？他知道风多高？浪多大？他能出海打鱼吗？
　　曹皖平忽地一下站了起来，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双手高高举起，浑身颤抖着。
　　曹皖平：我能！我有双手，我身强力壮，我可以跟你出海打鱼，像你自己的儿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