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属:原创 · 普通授权
字数:34870
成片时长:约115分钟
阅读:7831
发表:2019/5/6 修改:2019/5/7
爱情,动作
电影剧本
侉乡凤舞吻斜阳
- 故事梗概
- 分集提纲
- 作品正文
{淡入张家大院过道 外 傍晚}
在过道,狗剩碰到二少爷。二少爷张廷玉站住很客气的与他打招呼,并表示要攀谈……
狗剩:老爷……李秀姑……
他含糊其辞的说。
张廷玉:怎么回事?
二少爷张廷玉问。
狗剩:俺不太知道……一般……也许……咳,一个老爷……一个女佣人……正常……也正常。
{画外音旁白}狗剩吞吞吐吐,说完,感觉这话,不是他的性格;可那天他的的确确这么讲,讲完低着头酸涩涩地刚想走开……
秀姑领着他兄弟李兆良走过来,李兆良一身国民党少尉军服肩扛捷克轻机枪。秀姑拦住二少爷和狗剩。
秀姑:二少爷,狗剩兄弟,小日本明天要偷袭咱小李庄。
狗剩:秀姑,恁咋知道的。
秀姑爬在二少爷张廷玉耳边小声地很神秘地说了一刻。
二少爷张廷玉:如此,消息一定可靠。只是李庄千把户人家,一天一夜也难以全部撤出。需要在日寇必经的要道位山截击。只是……
秀姑:哪可是千吧百人的性命,二少爷咱不能不管?
二少爷张廷玉:管,一定要管。我们临阵也要组织一支抗日队伍……
秀姑:这是俺兄弟李兆良,当兵的,在聊城打过小日本,机关枪可凶哩……
李兆良:二少爷,打小日本,兄弟是一条好汉。
狗剩:俺也算一个,还有张二孬……加上咱院护院得有个十几口子……
二少爷张廷玉:需要请示……
秀姑:恁爹那,有俺呢。
二少爷张廷玉笑了笑:姐,你去李庄找安静敏动员乡亲们撤离,我带他们经组织批准后到位山截击日伪军。
秀姑:好。
秀姑走了两步,回头望着二少爷张廷玉突然:恁管俺叫啥?
二少爷很诧异回答:姐,有什么不对吗。
秀姑笑着说:差着辈哩……
镜头急转:骄阳高照黄沙窝……
歌声起:
侉乡的女娲补天哟,
布谷鸟围着太阳转。
咱小人物,
有个大胸怀,
救苦救难情不堪……
化出
7张家大院到我爷爷的书房 内 夜晚
{画外音}
一九三九年仲秋,我奶奶秀姑从张二孬的小饭馆得到消息,日寇要偷袭小李庄。她的心如秋蝉,知了知了地一声紧似一声地催促着,思绪宛如狼溪河红眼鲢子鱼,在脑海里游,又像我爷爷书房里的叭哥在咕咕地叫……
叠化:狼溪河的流水还在哗哗地响……
叠化:她爹惨死的镜像总是浮现在眼前挥之不去……
她想到那可不是光舍身子的事,特别是听我父亲张廷玉说他深知日寇的残暴,偷袭的结果是屠村,要把全村人都杀光,女人更惨,要被狗日的日本人祸害哩。
淡入:狼溪河那神奇充满坚韧,富有牺牲精神的鱼,一摆尾,跳出了水面……
秀姑疾步走进张柬一的书房。
滋溜钻进了张府张大人的书房,在端庄秀丽的木榻上游动。
8{化入张家大院到我爷爷的书房 内 夜晚}
{画外音}
木榻旁的条案上,粗而壮且雕龙刻凤的红蜡烛在燃烧着鬼火般的灰暗的烛光,照在墙上斑驳陆离的画卷上,祥云缭绕,放着绚丽多彩的光芒……
狼溪河东逝的流水啪啪地拍着堤堰的青石块……
秀姑站在木榻下收拾被褥,张柬一在木榻上吸着水烟,吸了一口,向秀姑的脸上吐着烟雾。
张柬一:打吧。让我儿张廷玉和狗剩他们多带些子弹和手榴弹,李庄小千撤
往平阴山也不是个小动静,一半天也不好全撤干净。
9淡入李庄村口 外 日
{画外音}
合适干李老汉,敲着破锣,在李庄走街串户的一遍一遍地吆喝,农会干部挨家挨户的动员。从夜晚到清晨,李庄人虽然已是精疲力竭,仍然丝毫没有懈怠,掩埋好减租减息方结余的粮食,陆陆续续推着独轮车吱哟吱呦地哭着闹着上了路……
合适干李老汉: 乡亲们快撤吧,小日本快来啦!
合适干李老汉:小日本可不是人哩,见男人就杀,见女人就祸害哩。
{画外音}
小日本在曹堡屠村的惨状是我奶奶秀姑的干妹子柳丫在一个漆黑的夜晚,向她哭诉的。三百多口,叠尸枕骨被屠杀于村公所的打麦场,血流成河……我奶奶一遍一遍复述……她的泪打湿了她鼓鼓的胸前。她儿两岁时,她与亲儿离散。她心情恍惚,长久的思儿焦躁,慢慢生长出一种的救苦难而舍身于不顾的母爱。似乎我奶奶秀姑变成我爷爷书房里画卷上的女娲,生育、怜悯生灵成了她的唯一……五色彩石斑斓绚丽,磬声清脆,丝丝鲜血滋润,似乎唯有此不可以补天哉……
秀姑在动员乡亲们撤离……
10青纱帐 外景 清晨
{画外音}
凝重而深邃的青纱帐雾气弥漫,沉闷、执拗,又焦躁不安,奓起的玉米杆修长的叶片发出窸窣的声响,二少爷张廷玉得到父亲的亲允带着临时组织的队伍在青纱帐行进。狗剩有些兴奋,冲在最前面,花机关枪托不时地怕打到玉米杆的叶上,发出呲一声叶子撕裂的声响。他嘴里哼着美滋滋的小曲,似乎像一条鱼钻到梦里……
视点:浪溪谷的水泡子碧波荡漾,水面波光粼粼,云里雾里就在可望又可及的远方……
特写狗剩的充满渴望的脸,淡入:
狗剩走过来,秀姑拦住他。
我奶奶秀姑满头大汗,额头的发梢紧贴着她那丹凤眼的眉宇间,她一甩头,对狗剩。
秀姑:去也去得,不去也去得,要子弹……手榴弹……就是要俺……也给的。
狗剩:有二少爷在那顶着,咱怕个球,脑袋掉了碗大的疤。不过,俺要是见
了阎王,清明别忘了给俺烧烧纸,让俺钻到恁梦里游游,云里雾里扎个猛子……
秀姑:钻梦里……钻到被窝里也成……
11芦苇甸堤堰 远景 清晨
{画外音}
浪溪谷南面的芦苇甸已经进入枯水期,肥美的河蚌挣扎着胡乱地在黄黄的滩涂上横行,留下横七竖八的唇齿痕迹,光溜溜,水汪汪:像洒在荒地上的香油痕,不知哪个神仙用尖尖的指尖随便划了几道指甲印沟子。
更宽的角度:偷袭小李庄的日寇军车如鬼魂在芦苇甸的堤堰,像河蚌般的沿着印沟子似的山道往上爬……
12李庄李兆良家门口 外 中午
李兆良家的后院烟囱没有一丝烟气,院内的驴在打喷鼻,恕报不周的白纸撕了一半另一半贴在墙上被风刮得哗啦哗啦地响。阳光照在李杨氏因亢奋而红红的脸上,她对面是秀姑那褐红色的背影在闪烁,院内外有人在哭喊……街坊邻里推着独轮车吱拗吱拗地从她家门口走过,不时回头看看亢奋的李杨氏……屋内传来巧珍在屋里抱着孩子的哭声。
运动镜头:合适干李老汉进屋把巧珍拽出来,放在他的独轮车上,认巧珍和孩子怎么哭闹,只管推着吱拗吱拗的车子追赶撤退的人流……
李杨氏亢奋地:俺儿打小鬼子哩。
李杨氏晃蹬着那双小脚和秀姑,一捆一捆地往驴车上抱芦苇草。
秀姑:娘,这可是阿胶驴一年的吃食,恁不心疼?
我奶奶秀姑把一捆芦苇草放在车上,一手按着草捆,一手捋一下耷拉在眼角的黑发梢,仰脸问她娘。
李杨氏:不心疼,烧死个狗日的小日本儿,打小鬼子豁上俺的小命也心甘。
她和她娘把家里的芦苇草都抱上驴车,又把家里多年存的花生油、棉籽油、煤油都泼洒在芦苇草上。一边泼洒,她娘一边念叨。
李杨氏:他爹,权当俺给恁烧纸钱啦,恁一路走……走好。小鬼子不让咱好活,俺也不让他们不得好死。
13淡出:青纱帐的土路 外 清晨
{画外音}
青纱帐的玉米叶已经泛黄,呲奓着,像她爹那冲向天空的双脚,发出窸窣的呻吟……她和她娘赶着四辆装满芦苇草的驴车吱呦吱呦地走在晨曦的乡间小路上,慢慢地消失在通往位山的远方……仇恨在一路点燃……熊熊地燃烧……
14位山山坳伏击地 外景 清晨
{画外音}
是年古历八月初八,我父亲张廷玉带领我舅爷爷他们埋伏在位山。
李兆良视点:山路崎岖蜿蜒,瘦骨嶙峋的怪石上,我舅爷爷的捷克轻机枪架上,其间密匝的芦苇枯黄,秋风掠过,芦苇摇曳,苇穗婆娑,卷起阵阵黄沙、苇絮,白的黄的山坳中弥漫……四周跟随他们的是十三人的张家大院的护院家丁,领班的是我奶奶的相好,小名叫狗剩。当时我舅爷爷李兆良看见有影影绰绰的屎黄飘过来,象自己小时候泻肚子屙的屎,哩哩啦啦的。一声闷雷划破了张三孬的膀胱肌,哗哗一声流水,传来一股腥臊味。
狗剩:那个小舅子尿裤了。
张三孬:俺憋不住。
敌人的军车刚刚飘进伏击圈,护院张三孬尿了裤子,手不听使唤:叭--呴--放了一枪。我父亲眼疾手快,喊了一声“打”他的狙击步枪叭叭。
第一辆军车的伪军司机顶着屎黄帽的脑袋一歪耷,黄壳帽扣的头冒出了牵牛花似的血注花,像是赤潮污了海滩的蛏子滋出的红绿色的水花。另一个冒了一下血雾花一出溜堆了下去。汽车失去控制,象踩蛋的公鸡斜奓着翅膀,栽楞着旋转七十度,“嘣”的一声,撞在山路的大青石上,颠掀——倾斜——继而倾翻。
李兆良:爹,儿给你报仇啦。
他的捷克机枪喷出了火舌……
李兆良怒目圆睁充满仇恨的脸……化出……
15淡入李庄打麦场 外 日
{画外音}
枪托戳在农户人的肩头,一下一个红印子。刺刀尖顶着腰,稍走慢一点,就后腰刺痛见血筋。李庄全庄人被日寇和伪军用枪托、刺刀驱赶到李庄的打麦场,四周架着机枪,明晃晃的刺刀和黑洞洞的枪口注视着这些手无寸铁,又神情呆板的鲁西北的庄户人:他们大多青衣粗布衫,青衣上白的黄的补着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的补丁,有的甚至衣衫褴褛。他们饥寒交迫,像是大旱之年的羔羊饿得骨瘦如柴,又被豺狼虎豹驱赶……
特写:我曾外祖爷爷李兆良他爹是被推下车的,还被一个穿屎黄衣的麻杆儿牵着,五花大绑,衣衫褴褛,伤痕累累:头多次被击黑嘎痂一层一层,有的刚扣上,有的还露着黄红的白肉;瞎了一只眼,肩膀的虎头肌处肉向外翻翻,五六只绿头苍蝇正在吸食里面洇出的血和浓水;嘴角上翻,流着鲜红鲜红的血。
特写:我曾外祖爷爷李伯翰被牵到李庄村公所打麦场的人群前,立住。
胖翻译官:你说,你说你的阿胶是不是毒胶?还害死了马鲁大。
{画外音旁白}胖翻译官如四眼狗,奓着毛地叫。‘马鲁大’,我曾外祖父根本不知说的是什么。如今我模糊也许晓得大概是日本军国主义在东北搞的杂交人种实验。好像是他们叫‘印度支那’男人配日本女人,培育新人种,来满足日本军国主义者称霸世界的狂妄。他们管父系本叫‘马鲁大。’至今,无所考证,何况七十多年前目不识丁的我曾外祖爷爷。
他不知所言,更不知所以言,一片茫然,不知所措……
李伯翰:那是上好的鲁西北驴皮……熬得上等胶,哪个没腚眼儿的才熬毒胶呢!
李兆良他爹低声地说,声音很低,但斩钉截铁。
特写:日寇少佐山田瘦而小,架着个黑边眼镜,嘴人中处贴着一块竖着放的黑膏药,脸铁青,像是个烧得半生不熟的四眼狼,冷笑而呲着牙,喘着粗气……
胖翻译官:那交给皇军的麦子,是不是你故意掺的黄沙土?
李伯翰:那打麦场院是砂土地的,哪个孙子敢保麦粒不粘土。
他愤愤地回答,流血的嘴角一个劲的痉挛……抽搐……
日本少佐山田:死啦……死啦地……
在过道,狗剩碰到二少爷。二少爷张廷玉站住很客气的与他打招呼,并表示要攀谈……
狗剩:老爷……李秀姑……
他含糊其辞的说。
张廷玉:怎么回事?
二少爷张廷玉问。
狗剩:俺不太知道……一般……也许……咳,一个老爷……一个女佣人……正常……也正常。
{画外音旁白}狗剩吞吞吐吐,说完,感觉这话,不是他的性格;可那天他的的确确这么讲,讲完低着头酸涩涩地刚想走开……
秀姑领着他兄弟李兆良走过来,李兆良一身国民党少尉军服肩扛捷克轻机枪。秀姑拦住二少爷和狗剩。
秀姑:二少爷,狗剩兄弟,小日本明天要偷袭咱小李庄。
狗剩:秀姑,恁咋知道的。
秀姑爬在二少爷张廷玉耳边小声地很神秘地说了一刻。
二少爷张廷玉:如此,消息一定可靠。只是李庄千把户人家,一天一夜也难以全部撤出。需要在日寇必经的要道位山截击。只是……
秀姑:哪可是千吧百人的性命,二少爷咱不能不管?
二少爷张廷玉:管,一定要管。我们临阵也要组织一支抗日队伍……
秀姑:这是俺兄弟李兆良,当兵的,在聊城打过小日本,机关枪可凶哩……
李兆良:二少爷,打小日本,兄弟是一条好汉。
狗剩:俺也算一个,还有张二孬……加上咱院护院得有个十几口子……
二少爷张廷玉:需要请示……
秀姑:恁爹那,有俺呢。
二少爷张廷玉笑了笑:姐,你去李庄找安静敏动员乡亲们撤离,我带他们经组织批准后到位山截击日伪军。
秀姑:好。
秀姑走了两步,回头望着二少爷张廷玉突然:恁管俺叫啥?
二少爷很诧异回答:姐,有什么不对吗。
秀姑笑着说:差着辈哩……
镜头急转:骄阳高照黄沙窝……
歌声起:
侉乡的女娲补天哟,
布谷鸟围着太阳转。
咱小人物,
有个大胸怀,
救苦救难情不堪……
化出
7张家大院到我爷爷的书房 内 夜晚
{画外音}
一九三九年仲秋,我奶奶秀姑从张二孬的小饭馆得到消息,日寇要偷袭小李庄。她的心如秋蝉,知了知了地一声紧似一声地催促着,思绪宛如狼溪河红眼鲢子鱼,在脑海里游,又像我爷爷书房里的叭哥在咕咕地叫……
叠化:狼溪河的流水还在哗哗地响……
叠化:她爹惨死的镜像总是浮现在眼前挥之不去……
她想到那可不是光舍身子的事,特别是听我父亲张廷玉说他深知日寇的残暴,偷袭的结果是屠村,要把全村人都杀光,女人更惨,要被狗日的日本人祸害哩。
淡入:狼溪河那神奇充满坚韧,富有牺牲精神的鱼,一摆尾,跳出了水面……
秀姑疾步走进张柬一的书房。
滋溜钻进了张府张大人的书房,在端庄秀丽的木榻上游动。
8{化入张家大院到我爷爷的书房 内 夜晚}
{画外音}
木榻旁的条案上,粗而壮且雕龙刻凤的红蜡烛在燃烧着鬼火般的灰暗的烛光,照在墙上斑驳陆离的画卷上,祥云缭绕,放着绚丽多彩的光芒……
狼溪河东逝的流水啪啪地拍着堤堰的青石块……
秀姑站在木榻下收拾被褥,张柬一在木榻上吸着水烟,吸了一口,向秀姑的脸上吐着烟雾。
张柬一:打吧。让我儿张廷玉和狗剩他们多带些子弹和手榴弹,李庄小千撤
往平阴山也不是个小动静,一半天也不好全撤干净。
9淡入李庄村口 外 日
{画外音}
合适干李老汉,敲着破锣,在李庄走街串户的一遍一遍地吆喝,农会干部挨家挨户的动员。从夜晚到清晨,李庄人虽然已是精疲力竭,仍然丝毫没有懈怠,掩埋好减租减息方结余的粮食,陆陆续续推着独轮车吱哟吱呦地哭着闹着上了路……
合适干李老汉: 乡亲们快撤吧,小日本快来啦!
合适干李老汉:小日本可不是人哩,见男人就杀,见女人就祸害哩。
{画外音}
小日本在曹堡屠村的惨状是我奶奶秀姑的干妹子柳丫在一个漆黑的夜晚,向她哭诉的。三百多口,叠尸枕骨被屠杀于村公所的打麦场,血流成河……我奶奶一遍一遍复述……她的泪打湿了她鼓鼓的胸前。她儿两岁时,她与亲儿离散。她心情恍惚,长久的思儿焦躁,慢慢生长出一种的救苦难而舍身于不顾的母爱。似乎我奶奶秀姑变成我爷爷书房里画卷上的女娲,生育、怜悯生灵成了她的唯一……五色彩石斑斓绚丽,磬声清脆,丝丝鲜血滋润,似乎唯有此不可以补天哉……
秀姑在动员乡亲们撤离……
10青纱帐 外景 清晨
{画外音}
凝重而深邃的青纱帐雾气弥漫,沉闷、执拗,又焦躁不安,奓起的玉米杆修长的叶片发出窸窣的声响,二少爷张廷玉得到父亲的亲允带着临时组织的队伍在青纱帐行进。狗剩有些兴奋,冲在最前面,花机关枪托不时地怕打到玉米杆的叶上,发出呲一声叶子撕裂的声响。他嘴里哼着美滋滋的小曲,似乎像一条鱼钻到梦里……
视点:浪溪谷的水泡子碧波荡漾,水面波光粼粼,云里雾里就在可望又可及的远方……
特写狗剩的充满渴望的脸,淡入:
狗剩走过来,秀姑拦住他。
我奶奶秀姑满头大汗,额头的发梢紧贴着她那丹凤眼的眉宇间,她一甩头,对狗剩。
秀姑:去也去得,不去也去得,要子弹……手榴弹……就是要俺……也给的。
狗剩:有二少爷在那顶着,咱怕个球,脑袋掉了碗大的疤。不过,俺要是见
了阎王,清明别忘了给俺烧烧纸,让俺钻到恁梦里游游,云里雾里扎个猛子……
秀姑:钻梦里……钻到被窝里也成……
11芦苇甸堤堰 远景 清晨
{画外音}
浪溪谷南面的芦苇甸已经进入枯水期,肥美的河蚌挣扎着胡乱地在黄黄的滩涂上横行,留下横七竖八的唇齿痕迹,光溜溜,水汪汪:像洒在荒地上的香油痕,不知哪个神仙用尖尖的指尖随便划了几道指甲印沟子。
更宽的角度:偷袭小李庄的日寇军车如鬼魂在芦苇甸的堤堰,像河蚌般的沿着印沟子似的山道往上爬……
12李庄李兆良家门口 外 中午
李兆良家的后院烟囱没有一丝烟气,院内的驴在打喷鼻,恕报不周的白纸撕了一半另一半贴在墙上被风刮得哗啦哗啦地响。阳光照在李杨氏因亢奋而红红的脸上,她对面是秀姑那褐红色的背影在闪烁,院内外有人在哭喊……街坊邻里推着独轮车吱拗吱拗地从她家门口走过,不时回头看看亢奋的李杨氏……屋内传来巧珍在屋里抱着孩子的哭声。
运动镜头:合适干李老汉进屋把巧珍拽出来,放在他的独轮车上,认巧珍和孩子怎么哭闹,只管推着吱拗吱拗的车子追赶撤退的人流……
李杨氏亢奋地:俺儿打小鬼子哩。
李杨氏晃蹬着那双小脚和秀姑,一捆一捆地往驴车上抱芦苇草。
秀姑:娘,这可是阿胶驴一年的吃食,恁不心疼?
我奶奶秀姑把一捆芦苇草放在车上,一手按着草捆,一手捋一下耷拉在眼角的黑发梢,仰脸问她娘。
李杨氏:不心疼,烧死个狗日的小日本儿,打小鬼子豁上俺的小命也心甘。
她和她娘把家里的芦苇草都抱上驴车,又把家里多年存的花生油、棉籽油、煤油都泼洒在芦苇草上。一边泼洒,她娘一边念叨。
李杨氏:他爹,权当俺给恁烧纸钱啦,恁一路走……走好。小鬼子不让咱好活,俺也不让他们不得好死。
13淡出:青纱帐的土路 外 清晨
{画外音}
青纱帐的玉米叶已经泛黄,呲奓着,像她爹那冲向天空的双脚,发出窸窣的呻吟……她和她娘赶着四辆装满芦苇草的驴车吱呦吱呦地走在晨曦的乡间小路上,慢慢地消失在通往位山的远方……仇恨在一路点燃……熊熊地燃烧……
14位山山坳伏击地 外景 清晨
{画外音}
是年古历八月初八,我父亲张廷玉带领我舅爷爷他们埋伏在位山。
李兆良视点:山路崎岖蜿蜒,瘦骨嶙峋的怪石上,我舅爷爷的捷克轻机枪架上,其间密匝的芦苇枯黄,秋风掠过,芦苇摇曳,苇穗婆娑,卷起阵阵黄沙、苇絮,白的黄的山坳中弥漫……四周跟随他们的是十三人的张家大院的护院家丁,领班的是我奶奶的相好,小名叫狗剩。当时我舅爷爷李兆良看见有影影绰绰的屎黄飘过来,象自己小时候泻肚子屙的屎,哩哩啦啦的。一声闷雷划破了张三孬的膀胱肌,哗哗一声流水,传来一股腥臊味。
狗剩:那个小舅子尿裤了。
张三孬:俺憋不住。
敌人的军车刚刚飘进伏击圈,护院张三孬尿了裤子,手不听使唤:叭--呴--放了一枪。我父亲眼疾手快,喊了一声“打”他的狙击步枪叭叭。
第一辆军车的伪军司机顶着屎黄帽的脑袋一歪耷,黄壳帽扣的头冒出了牵牛花似的血注花,像是赤潮污了海滩的蛏子滋出的红绿色的水花。另一个冒了一下血雾花一出溜堆了下去。汽车失去控制,象踩蛋的公鸡斜奓着翅膀,栽楞着旋转七十度,“嘣”的一声,撞在山路的大青石上,颠掀——倾斜——继而倾翻。
李兆良:爹,儿给你报仇啦。
他的捷克机枪喷出了火舌……
李兆良怒目圆睁充满仇恨的脸……化出……
15淡入李庄打麦场 外 日
{画外音}
枪托戳在农户人的肩头,一下一个红印子。刺刀尖顶着腰,稍走慢一点,就后腰刺痛见血筋。李庄全庄人被日寇和伪军用枪托、刺刀驱赶到李庄的打麦场,四周架着机枪,明晃晃的刺刀和黑洞洞的枪口注视着这些手无寸铁,又神情呆板的鲁西北的庄户人:他们大多青衣粗布衫,青衣上白的黄的补着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的补丁,有的甚至衣衫褴褛。他们饥寒交迫,像是大旱之年的羔羊饿得骨瘦如柴,又被豺狼虎豹驱赶……
特写:我曾外祖爷爷李兆良他爹是被推下车的,还被一个穿屎黄衣的麻杆儿牵着,五花大绑,衣衫褴褛,伤痕累累:头多次被击黑嘎痂一层一层,有的刚扣上,有的还露着黄红的白肉;瞎了一只眼,肩膀的虎头肌处肉向外翻翻,五六只绿头苍蝇正在吸食里面洇出的血和浓水;嘴角上翻,流着鲜红鲜红的血。
特写:我曾外祖爷爷李伯翰被牵到李庄村公所打麦场的人群前,立住。
胖翻译官:你说,你说你的阿胶是不是毒胶?还害死了马鲁大。
{画外音旁白}胖翻译官如四眼狗,奓着毛地叫。‘马鲁大’,我曾外祖父根本不知说的是什么。如今我模糊也许晓得大概是日本军国主义在东北搞的杂交人种实验。好像是他们叫‘印度支那’男人配日本女人,培育新人种,来满足日本军国主义者称霸世界的狂妄。他们管父系本叫‘马鲁大。’至今,无所考证,何况七十多年前目不识丁的我曾外祖爷爷。
他不知所言,更不知所以言,一片茫然,不知所措……
李伯翰:那是上好的鲁西北驴皮……熬得上等胶,哪个没腚眼儿的才熬毒胶呢!
李兆良他爹低声地说,声音很低,但斩钉截铁。
特写:日寇少佐山田瘦而小,架着个黑边眼镜,嘴人中处贴着一块竖着放的黑膏药,脸铁青,像是个烧得半生不熟的四眼狼,冷笑而呲着牙,喘着粗气……
胖翻译官:那交给皇军的麦子,是不是你故意掺的黄沙土?
李伯翰:那打麦场院是砂土地的,哪个孙子敢保麦粒不粘土。
他愤愤地回答,流血的嘴角一个劲的痉挛……抽搐……
日本少佐山田:死啦……死啦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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