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开始:天空飘着小雨,安然面无表情的看着站在旁边的弟弟安宁,安宁怀里抱着父亲的骨灰盒,弟弟脸上是伤心的模样,安然就这样看着,感觉周围都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直到有一个声音说安宁把你爸放进去,安然才回过神,看着弟弟安宁把父亲的骨灰盒放进了墓穴里,叔叔伯伯们开始往墓穴里填土,鞭炮声开始响起,这是送走父亲最后一程的响声,亲戚们开始哭泣,弟弟也在抹眼泪,安然还是没有一点哭声,眼泪却顺着脸颊滑落了…但是安然不知道对于父亲的死亡,自己到底是开心,还是伤心,应该两者都有吧,或许这就是人心的两面,你无法去评判那一面对,那一面错,看着一点一点往墓穴里倒进去的土慢慢覆盖父亲的骨灰盒,安然开始回忆起自己对父亲的记忆与自己对父亲的感情。
故事该如何回忆起,也许是最初的记忆,也许是最深刻的记忆,又或许是最恐怖的记忆,十多年前的某一天,才六岁的安然背着才几个月的弟弟安宁去村口找父亲,是妈妈让她去找的,因为快天黑了爸爸还没有回家,肯定又在那里喝醉酒了,安然带着忐忑的心情往村口一家杂货店走去,小小的人还背着才几个月的弟弟,感觉有点吃力,还好弟弟睡着了,没有哭闹,她走到杂货店,父亲真的坐在百杂货店门口在喝酒,而且看样子已经很醉了,安然叫了声爸,又看着杂货店老板叫了声大伯,杂货店老板笑着对安然点点头,安然看向父亲说:爸,妈叫你回去了,已经大醉的父亲瞪着恶狠狠的眼睛骂到:该回去我会回去,死丫头,你叫什么叫…安然看着父亲的样子,心开始狂跳,因为喝醉酒的父亲总会打骂自己,所以她特别怕一个人面对喝醉酒的父亲,杂货店的伯伯看着小安然背着弟弟,紧张的模样,他赶紧对安然父亲说:小安,回去吧,你今天也喝不少了,看,孩子都来叫你了,回去吧,赶紧,别让孩子等,杂货店的老板是好心,可他不知道,就因为这样,安然的父亲觉得特别没面子,心里火大得很,跌跌撞撞的站起来,声音特别大的对安然吼:走,回家,把弟弟放下来,我来抱他,安然紧张的甚至带有祈求的目光看着父亲说:弟弟睡着了,我背着吧,他父亲拉过安然从她背上强行抱过弟弟安宁,安然虽然很不放心,也只好妥协,安然赶紧走在了父亲前面,尽量加快脚步,杂货店刘老板看着走远的他们,无奈的摇摇头…
安然边走边还要往回看看,就怕酒醉的父亲把弟弟给摔了,她的父亲抱着弟弟,走路都有点困难的跟着安然走着,突然他停下脚步大骂:小死丫头,谁让你来叫我?看你大伯尽然赶我回家,他算什么东西,尽然赶我,他家买百货了不起,以后老子不耐烦去他家喝酒,卖酒的又不是他一家,狗眼看人低,都是你这小死丫头,一边恶狠狠的骂着,一边追上去扯住安然的头发,安然疼的眼泪汪汪,泪水掉了下来,安然父亲更加大声吼骂:你哭什么哭,你还好意思哭,死丫头,不值钱的东西,老子今天打死你,说着就对安然拳打脚踢的,还好他还要抱着弟弟,所以一只手,也没把安然打得特别严重,安然也轻易的就逃脱了,安然挣脱父亲就赶紧跑开,她只想快点跑回家,安然父亲的怒火那那么容易消退,他看着安然跑掉,自己喝醉了连路都快走不稳,还要抱着儿子,他怒吼着骂:小死丫头,老子还没打够呢,你站住,你敢跑,你再跑,你再跑,我就把你弟弟摔死在这里,说着他把儿子举起来做出来要往地下摔的举动,安然听到父亲的话一下停住,边擦眼泪边回头,看到弟弟被父亲举得高高的,因为被骂声惊醒的弟弟哭得撕心裂肺,安然内心害怕及了,面对这样的父亲她感觉比电视里的魔鬼还恐怖,他父亲看到停在那里不再跑的安然,得意的说:回来,让老子打,不然,我摔死你弟弟,回来…看着面目狰狞的父亲,安然太害怕了,可是又怕弟弟真被摔死,忐忑又恐惧的,哭着走向父亲,她父亲骂着:让你跑,抬手就给她一耳光,把小小的她打倒在地,又往她肚子里踹了一脚,骂:死丫头,让你打扰老子喝酒,又把她揪起来,把正在哇哇大哭的弟弟丢到安然怀里,恶狠狠的说:抱着你弟弟回家,然后自己东倒西歪的走回家,安然忍着疼痛,吃力的抱着弟弟,因为还太小,她抱弟弟很吃力,如果妈妈把弟弟背到她背上,她能背很久,但是抱着的方式对小小的安然来说太吃力了,可又能怎么办呢,她都不敢哭太大声,生怕父亲又回头打她。
回到家,安然妈妈看着安然,似乎明白安然又被打了,安然妈妈骂了一句:喝不死的东西,安然爸爸举手就给安然妈妈一耳光,臭娘们,你骂谁呢你,再骂老子打死你,然后进房间里倒头睡了,安然妈妈边哭边从安然手里抱过儿子,一边擦泪一边说:这日子没法过了,安然,他打到你那里了,怎么样?安然看着伤心的妈妈摇摇头,什么也没说…自己走进了属于她小小的房间里,安然坐在床上,环抱着自己,眼泪肆意的流下来,整个身体都在发抖,尽管父亲时常喝醉酒,时常打骂自己,也会打骂妈妈,可是像今天这样,竟然要摔死弟弟这样恐怖的举动还是第一次,这也许对于年幼的安然,许多年后对父亲最初的记忆,最恐怖的记忆就从这里开始。
第二天:安然躲在自己小房间里,对于昨晚的恐怖画面还胆战心惊,父亲坐在椅子上抽烟,安然妈妈一边哭一边骂:大概的话就是:这日子没法过了,我怎么这么命苦,嫁了你这么一个没良心的,孩子都打,你还是不是人,你到底要怎样,这样对我们母子三,不想过就别过,你这样就不配当父亲之类的话,等安然妈妈骂得差不多了,安然爸爸才说:我错了,我以后不喝酒了,我混蛋,我不是人,每次都这样,酒醒之后安然爸爸似乎变了一个人,也会道歉,也会承诺不再喝酒之类的话…妈妈也总是只能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原谅父亲,父亲在没喝醉酒的时候,虽然算不上是一个好父亲,脾气也很火爆,但至少不会不讲道理的动手,可是什么时候又能维持多少时间呢,父亲只要有点钱就会去买酒喝,有机会喝酒就会喝醉,……安然已经不记得这样的情节重复了多少次,但是之前再过分也好过昨晚,父亲为了让自己停下来让他打,竟然用要摔死弟弟来威胁,这难以置信变态般的父亲,对于安然来说这可能会成为自己一生的噩梦,安然也不知道未来还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安然的一生因为有这样的父亲注定充满坎坷…。
转眼弟弟安宁都六岁了,过去的时光无需多说,父亲还是经常喝醉,喝醉了就会打骂自己,妈妈,还有弟弟也免不了,不过只是没有太过严重,所以好像这样的生活安然也都习惯了… 麻木了……
这一天,……刚放学回家的安然,还没进家门,就看到弟弟安宁在门口,看到姐姐回来,安宁哭红着眼睛跑到安然面前叫:姐,扑到姐姐怀里,安然摸摸弟弟的头,双手搂住他的肩膀推开安宁,看着哭红眼睛的弟弟问:怎么了,爸爸又喝酒了?他打你了吗?妈妈呢?安宁说:爸爸打妈妈了,爸爸把家里都砸烂了,妈妈不知道去那里了,姐,怎么办?安然说:走,进去,安宁拉住姐姐,似乎是在害怕,安然牵起安宁的手,说:啊宁,没事,跟姐姐进去,安然走进家里,家里的电视,餐桌,门,都被砸的稀巴烂,本就不富裕的家,被砸得乱七八糟,父亲从房间里出来,醉得站都站不稳,手里还拿着一把刀,用刀指着安然跟安宁骂着:一个个,再不听老子话,老子砍死你们,安宁躲在安然怀里,吓得不敢出声,瑟瑟发抖,安然父亲一边骂一边继续砸家里的东西,,安然牵起弟弟跑出家里,跑呀跑,一直跑到离家很远的一条小河边,安然牵着安宁走上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把书包放到石头上,对弟弟说:啊宁,躺下,好好睡一觉,睡醒就没事了,安宁说:姐姐,我们不去找妈妈吗?妈妈会去那里了呢,爸爸把妈妈嘴巴都打流血了,妈妈会不会很疼?安然看着弟弟,难过得快要控住不住眼泪,问:啊宁,你饿吗?安宁点点头,安然从书包里拿出一个面包,递给安宁说:吃吧,吃了啊宁睡一觉好不好,安宁乖乖的点点头,把面包分成两半,一半递给安然,安然说:姐姐不饿,啊宁吃,安宁吃了起来,他只吃了一半,另一半偷偷放进了口袋里,然后把头靠在书包上,不一会就睡着了,安然把外套脱下来,盖在弟弟安宁身上,自己就这样坐着,呆呆的没有眼泪,没有笑容,也没有表情,月亮越来越亮,星光闪闪,夜特别的宁静,安然看着月光,泪光渐渐泛滥,如何才能逃离这样的生活,安然在幻想天空的尽头是那里?遥远的星光下是什么样的世界…?……就这样,慢慢的安然累了,躺在安宁身边睡着了,,太阳初升,暖暖的,安然最先醒过来,她看着弟弟,心里又开始难过,安宁醒了,他起来,从口袋里掏出昨晚剩一半的面包递给姐姐,安然看着年幼的弟弟,摸摸弟弟的头,从弟弟手里接过面包,又把面包分成两半,一半给弟弟吃,一半自己吃,然后起身说:啊宁,走,姐姐带你去接妈妈回家,安宁开心的说:好,找妈妈,姐姐,可是,妈妈去那里了呢?安然牵起弟弟的手说:除了外婆家,还会去那…走……安然带着弟弟从小路走到公路,然后打了一辆顺丰车,坐了两个小时的车来到外婆家,当安然带着安宁走进外婆家,外公外婆看到姐弟俩,眼泪止不住往下掉,安然妈妈从房间里面走出来,安宁跑向妈妈,妈妈抱着安宁,伤心的哭了,外婆拉起安然说:然然,走,进去,先吃饭…… 饭桌上,外公外婆都不停的给安然和安宁夹菜,外婆对安然妈妈说,吃完饭回去吧,为了孩子,安然妈妈点点头……安然的外公说:然然,宁宁,外公送你们跟妈妈回去,还有舅舅,也一起送你们回去,安然的舅舅给安然碗里夹菜,看着安然说:然然,多吃点,吃完,舅舅送你们回家……
回到家里,安然爸爸把该收拾的收拾好了,可惜家里被砸坏的严重,安然他们回来,安然爸爸叫安然外公:爸,你来了,小龙也来了(小龙,安然的舅舅)安然外公看看家里被砸得乱七八糟,生气的对安然爸爸说:姑爷,为了孩子,酒少喝,少喝,然后无奈的摇摇头走出了安然家,在老人家心里,心疼女儿是自然,可伶两外孙更不用多说,可是(安然的父亲,姑爷)只是喝醉酒了才这样混蛋,平时也不是那么不可原谅,而且在老人家的观念里日子再怎么样还得继续过,作为老丈人,他也不能把姑爷怎样,说过,劝过,甚至骂过,别喝酒,别喝酒……可是安然父亲一直戒不掉酒他又能如何,他只能带着心疼女儿跟两外孙的悲伤心情无奈的走出安然家,看着父亲走了出去,安然妈妈喊:爸,吃过饭再回去,我收拾一下就做饭,安然父亲也说:爸,你坐一会,安然外公头也不回摇摇手继续往外走了,安然跟安宁叫着外公,跟着跑了出去,安然妈妈也跟着出去,走到门口,安然跟安宁扑到外公怀里,外公紧紧的抱着两孩子,老泪纵横,安然妈妈也流下眼泪,自己嫁了个这样的丈夫,孩子跟着受罪,父母跟着操心,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安然外公对安然跟安宁说:然然,宁宁,不怕啊,要坚强,爸爸不喝酒了还是不错,咱们就不跟他计较了,原谅他,下次他要是再喝酒,然然就带着宁宁还有妈妈回外公外婆家,别理他,别让他再打你们了,知道吗?安然跟安宁点点头,安然外公放开两孩子,走到安然妈妈面前说:姑娘,以后回家要带着孩子,你不能丢下孩子,他要是下手严重,孩子有个好歹,我看你怎么办,他以后喝酒了,你就忍着点,别跟他唠叨,明知道他喝醉了就犯浑,你还多话,这不是自讨苦吃。安然妈妈听着父亲的话,她知道父亲说得对,可是每次丈夫喝醉了她就忍不住跟他吵,越吵他越犯浑,就会动手打自己,打孩子,这次自己更是,不顾孩子自己跑回娘家,只能无言以对的默默擦眼泪。安然外公从口袋里掏出一些钱,塞到安然妈妈手里,说:为了孩子,日子还得过……安然妈妈推着父亲的手说:爸,我不要,你跟妈经常生病,留着自己买药,安然外公硬塞到安然妈妈手里,严厉的说:拿着,我跟你妈不缺这点,家里被砸成那样,不得修理呀,有些东西不得重新买,什么不要钱,(不省事的东西,安然外公看着门口的方向说了这句话,当然骂的是安然的父亲,然后看了看安然跟安宁就走了)安然跟安宁说:外公再见…安然妈妈看着手里的钱,紧紧的握在手里,带着满是愧疚的眼光看着父亲的背影说:爸,你慢点,等等小龙。
在安然家里,安然的舅舅看看被姐夫砸得乱七八糟的家,看看姐夫,生气的问:姐夫,这日子你还过不过?家里砸成这样,怎么,你有钱重买吗?你太过分了,动手打我姐,还动手打然然跟宁宁,你还是不是一个父亲?我告诉你,要不是我妈劝我姐回来,我才不让我姐回来,你自己看着办,别让我再知道你对我姐跟然然还有宁宁动手,到时候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姐夫,说着他生气的走出了安然家,安然父亲说:小龙,我错了…你跟爸慢走…
安然舅舅来到门口对安然妈妈说:姐,我走了,你照顾好然然跟宁宁,也照顾好自己,然后对安然跟安宁说:然然宁宁,舅舅走了,安然跟安宁说:舅舅,再见!安然妈妈说:小龙,照顾好爸妈,回去慢点,然后牵起安然跟安宁回家了………
走过春夏秋冬,一年又一年,安然的父亲还是会过一段时间又喝醉,喝醉了就没理由的打骂安然,打骂妈妈,安宁是弟弟,又比较小,相比安然被打的时候比较少
转眼之间安然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少女,这一天没什么特别,今天父亲也没有喝酒,安然正在厨房做饭,安然父亲坐在客厅看电视,
安宁从外面回来,安然父亲问安宁:小宁,你是从你朱叔叔家回来的吗?安宁回答:嗯,妈妈也在朱叔叔家,朱婶婶生了个弟弟,安然父亲听了安宁的话表情无以言说,安宁看着父亲不知道在想什么就问:爸,你怎么了?父亲回答说:没事,安宁说:那我去做作业去了,安然父亲说:嗯,去吧,哦,你姐饭快好了,先吃饭,安宁说:我在朱叔叔家吃过了,然后就去做作业了,安然把饭端出来,对父亲说:爸,可以吃饭了,啊宁不吃吗?安然父亲关掉电视,起身来到饭桌边说:安宁在你朱叔叔家吃了,你朱叔叔家又添了个儿子,你朱叔叔也就那样,怎么命那么好,两个儿子,两个都是儿子,怎么这样的福气就落到他头上了,安然脑袋嗡的一响,错愕的看着父亲,自己一直以为父亲只是爱喝酒,喝醉了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发酒疯,所以才会爱打骂自己,竟然没曾想父亲重男轻女,觉得别人家两个儿子是福气,那自己这个女儿他觉得多余吗?安然的泪差点就掉了下来,安然父亲完全没注意到安然的心情,自顾自的开始吃饭,安然端着饭碗走出家门,坐在门口,回忆着父亲刚才的话,一遍又一遍,朱叔叔家两儿子,好福气,安然起身迎头看着高空,晴空万里,可自己怎么感觉乌云密布,马上就要大雨滂沱了呢,她擦去快要决堤的泪水。
这天下午安然正在晾衣服,安宁从外面跑回来,哭喊着:姐姐,姐姐,安然紧张的问:啊宁,怎么了?安宁哭着说:爸爸,爸爸,爸爸去干活的时候一个大石头砸到爸爸的脚了,强子哥哥背着爸爸到村医院去了,姐姐我们快走,安然放下衣服,拉起弟弟就往村医院跑,安然问安宁:啊宁,爸爸伤得严重吗?安宁说:应该很严重,流了好多血,安然问:妈妈呢?安宁说:妈妈已经去了,安然跟安宁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了村医院,他们的父亲已经被医生推进手术室里做缝合了,安然妈妈跟背安然父亲来医院的强子哥等在外面,安然问妈妈:妈,爸爸怎么样?安然妈妈说:我也不知道,我来的时候你爸就已经被医生推进去了,强子说:小然,婶婶你们别太担心了,虽然有点严重,不过对生命不会有危险,只是伤到脚,其他地方没伤到,安然妈妈点点头说:还好强子你背他来,不然他死在那里都没人知道,安然跟安宁都说:谢谢强子哥,强子说:没事,应该的。过了一会,安然父亲出来了,看得出特别疼,脸色都泛白了,安然跟安宁走过去问:爸,你怎么样?安然父亲说:唉!差点,你老爸我就被砸死咯,脚趾头都不在两个了,受罪呀…医生对安然妈妈说:脚趾头切了两个,现在伤口都缝合好了,差不多半个月后才能拆线,在这里打三天消炎针再回家,回家肯定一段时间没法下地了,好好休息,得要慢慢恢复,现在去床上休息着,等会让护士小刘给他打针,安然妈妈说:好的。然后强子哥帮忙安然他们一起把安然父亲推到病房,强子哥把他抱到床上,然后跟安然他们说:那安叔你就在这休息,打针,等回家的时候我再来背你回家,现在我就先回去了,安然父亲说:麻烦你了,强子,安然妈妈也说:强子谢谢你了,你快回去吧,这么晚了。强子说:好,那婶婶,安然,安宁,我走了……安然把强子送到门外,说:强子哥,你回去慢点…强子点点头走了……
接下来的时间是难熬的,对于安然父亲来说,因为疼痛,因为没法行走,因为由此而产生的心情烦躁,也无法继续干活,对于本就困难的家庭来说,卧床一个多月消磨时间也是给家人造成负担,但是家人之间这些本来没什么。
可是安然父亲反而整天乱发脾气,动不动就骂人,所以不难想象安然身在其中的无奈,每天要给爸爸端尿倒大便,要把做好的饭端到爸爸面前,要给爸爸因为长时间无法行动而产生的腿酸腰疼手麻而按摩,还时而要遭受爸爸突然心情不好就破口大骂,弟弟因为年纪偏小,端尿倒大便这些脏活安然尽量不让弟弟做,妈妈要忙着干活,所以这些大多数就是安然在做,不过就算这样,安然也能理解,就算心里有委屈,有不愿意,对于本就爱干净的女孩来说,爸爸的大便也很脏,可是她就算不情愿也每天继续做,照顾父亲本就是为人子女的本分,可是当这一天父亲又发脾气骂自己,只因为她给父亲端的水有点太烫,父亲就骂:赔钱货的东西,你不会冷一点再端给我吗?养这么大,我脚受伤照顾我一段时间你就不乐意了,你信不信我一拳头就打死你……她用充满憎恨怒火的眼光看着父亲,他父亲继续骂:你还敢瞪我,不孝的东西,你不怕被雷劈吗…安然不想再听父亲骂,她跑进自己房间里,安宁听着父亲的骂声,特别心疼姐姐,可他也不敢对父亲说什么,他比姐姐还要害怕父亲,他跟着姐姐来到房间,对姐姐说:姐姐,你别哭,等下妈妈回来我告诉妈妈,安然对安宁说:算了,啊宁,别告诉妈妈,妈妈也改变不了什么,你去做作业去,安宁乖乖出去了,这时候安然特别的伤心,难过……甚至生出憎恨,自己这样照顾父亲,父亲还骂自己这么难听,整天不是对自己发脾气就是对妈妈发脾气,甚至也对弟弟发脾气,心里竟然冒出大石头怎么不把父亲给砸死的黑暗想法。她在想着如果父亲被砸死了,自己跟弟弟还有妈妈会不会过得好一点,她这样想着,夜深了,她一下被自己的想法吓得心里狂跳,她内心挣扎着告诉自己不能冒出这种大不孝的想法,怎么能期盼自己的父亲死呢。
父亲开始可以借助拐杖自己下床,慢慢走动,这一天,同村的成玉来到安然家门口叫:安然,安然,安然,安然听到声音来到门口,看到成玉说:成玉,进来呀,成玉拉起安然的手把她拉出门外说:走,隔壁村有城里来的歌手在唱歌,我们去看看,你最喜欢听歌了,走… 安然看看屋里,心里想着自己还得在家照顾父亲呢?成玉看着安然,知道她的顾虑说:哎呀,没事,安叔叔不是可以自己慢慢下床了嘛,我们去看一会,看完早点回来,安然点点头,把门拉上,跟成玉一起走了…
安然走后,安然父亲想喝水,叫:安然,安然,没人应,安然父亲嘴里念叨,人呢,那去了?他慢慢的下床,刚迈开两步,就摔倒了,他瞬间鬼火冒,大叫:安然,安然,还是没人应,没良心的东西死哪去了,安然父亲一边骂着,一边慢慢自己爬起来。
刚放学回来的安宁,看到父亲坐在床边,姐姐跟妈妈都不在家,他放下书包说:爸,我回来了,妈妈呢?父亲说:你妈去干活还没回来,然后递给安宁十块钱说:你去村口大伯家给爸买瓶酒回来,安宁一听到酒这个异常刺耳的字就开始发抖,他紧张又带有结巴的口吻说:爸,医生都说了,让你别喝酒,父亲却发起脾气吼:叫你去你就去,都这么长时间没喝酒了,我都憋坏了,我脚也好得差不多了,喝点没事,去,给爸买回来,安宁还想说什么,可是看到父亲的眼光,安宁不敢再说什么,只好去给父亲买回来…过了一会,安宁把买回来的酒递给父亲,父亲虽然爱喝酒,酒量却极差,所以这也是他只要喝酒必醉的原因,两小杯下去,父亲就开始醉酒了,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说安宁:你作业做好没啊?就你,上学也就那样,以后也指定没什么出息,你姐更靠不住,丫头片子不值钱,下午就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死东西,不在家照顾老子,不知道死哪去了。你妈这个人也是,天都快黑了还不回来,整天不知道在外面干些什么,天快黑还不知道回家,是不是老子脚疼,她就不安分了?
安宁不敢回答父亲,只在心里期盼妈妈姐姐快回来,安宁父亲突然问:小宁,你姐呢,那死丫头死哪去了,这么晚还不回来?小死丫头,小宁出去找你姐去,你妈没回来,你姐也没回来,谁做饭呀?安宁放下书本,忐忑不安的走到父亲面前说:爸,要不我给你煮面吃,父亲却大吼:煮什么面,滚出去把你姐找回来,安宁只好出门找安然,刚到离家不远处,安宁看到干活回来的妈妈,安宁叫:妈,安宁妈妈看到安宁问:这孩子,这么晚了你跑出来干什么?安宁说:爸爸叫我去找姐姐,妈妈说:姐姐,你姐去那了?安宁说:不知道,爸爸发脾气说姐姐下午就出去了,爸又喝醉了,姐姐回来肯定又要被骂了。妈妈惊讶的看着安宁问:哪来的酒?安宁委屈的说:爸让我去村口大伯家给他买的,妈妈抬手给儿子一巴掌,不过只是轻轻的,说:你为什么要去买给他,这个死东西,又要发酒疯,安宁说:我不去他发脾气,我害怕,妈妈看着儿子,知道儿子的心里胆小,也知道丈夫的脾气,孩子肯定也不敢不去买,只好什么也没说,拉起儿子说:回家…
安然回到家门口,心里紧张到呼吸都不敢大声,心想,今天出去太久了,期盼今天父亲心情比较愉快就好,只可惜上天总是不眷顾自己,脚刚迈进一只,只听见父亲大吼:你还知道回来,怎么不死在外面,安然吓到目瞪口呆,听着父亲的声音跟父亲骂自己恶毒的话,这是酒醉了,安然小心翼翼往里走,没曾想,父亲拿起拐杖就给安然的腿上狠狠的一拐杖,就把安然给打倒,安然跪倒在地上,腿疼得泪珠一大颗一大颗往下掉,然后父亲拐起另一个拐杖用不受伤的一只脚往安然身上就是狠狠一脚,边踢打边骂,我让你跑外面鬼混,你知不知道今天老子摔倒了?让你这么晚不知道回来做饭,我让你不听老子话……安宁跑来护住姐姐,被父亲一把揪起往一边推开,安然妈妈从厨房拿起扫把出来,往安然爸爸身上打,我让你打孩子,我让你打孩子,你这个死东西,可是尽管父亲一只脚没全好,可是男人的力量总是惊人,又是喝醉酒的情况下,关键在于安然妈妈可没安然爸爸那么心狠,真的不顾一切的往死里打,所以,很快,安然妈妈反而被父亲打了,安然从地上站起来,拉开妈妈,她不知哪来的勇气对着父亲嘶吼:够了…你凭什么打我,凭什么打妈妈,我们欠你什么,端屎端尿照顾你还不够,到底那里得罪你了,我是不是你亲生的,你不喜欢女孩,你生儿子呀,我可以不做你女儿,我可以不要你这个父亲,我可以走,你凭什么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打我,你信不信我去告你,让你坐牢………安宁跟妈妈都被安然吓住了,不知道她哪来的勇气,说出这些话,安然爸爸在酒精的麻醉下,再加上安然的话,没让他冷静反思自己身为父亲的过错,反而恼羞成怒,举手又是狠狠给安然一耳光,往安然肚子里又踹了一脚,大声吼骂:死丫头,我今天成全你,不要做我女儿,我打死你,早死早投胎,我让你去投胎做别人的女儿,我打死了你,一会就挖个洞把你这不值钱的东西埋了…安然瞬间嘴角鼻子都流出血,安然妈妈反应过来挡在安然身上,安然擦干眼泪,用充满绝望的目光看着父亲吼:妈,你让开,让他打,有他这样的父亲,我活着也没有一丝幸福,你让他打死我,安然父亲不顾妻子的阻挡,依然要去打安然,连带妻子也被打,安宁哭着跑出家门,跑到隔壁王伯伯家,叫来王伯伯,王伯伯来制止,安然父亲才停了下来,安然跑进自己房间,把门顶住,靠在门上,泪水才不争气的泛滥,安宁在门外叫姐姐,姐姐,安然也没搭理他。
王伯伯对安然父亲说:小安,你这是干什么?哪有你这样对孩子的,你受伤这段时间,安然这样照顾你,自小安然安宁这俩孩子都这么听话,你教训孩子得分轻重,安然父亲扯着嗓门说:王哥你别管,这死丫头喂大养大,翅膀硬了,敢跟老子叫嚣,我让她知道为人子女该有的孝,不然我让她早死早超生,安然妈妈哭着骂:姓安的,你说话能积点德吗你?安然那里不孝了?给你端屎端尿叫不孝,任你不分青红皂白打骂叫不孝,摊上你这样的酒鬼黑心肠父亲叫不孝?你告诉我何为不孝?作为父亲,你这些年干了些什么?王伯伯说:是啊,小安,别太过了,举头三尺有神明,就算是父母也不能这样随意打骂孩子,好了,该说的我也说了,你自己思量,我走了,他婶婶你也别哭了,去给孩子上点药……
安然在里面,她把自己封锁在小小的房间里,内心自动隔离了房外的一切,王伯伯走后,父亲依然没留口德的骂声,难听的话,妈妈的哭声,弟弟的叫声,后来妈妈来敲自己房门的声音,一切的一切她都隔离掉了,任由外面怎么样,她都不开门,夜深了,父亲发酒疯发累了睡着了,妈妈看安然怎么都不开门,也带着弟弟安宁睡了,安然给自己收了几件衣服放进包里,给妈妈留了几句话,然后趁着夜色走出了家门。
第二天安然妈妈起床,来到安然房间,没看到安然,看到了放在床上的留书,(妈,我走了,你在家照顾好啊宁还有照顾好你自己,别让他打你们,别找我,我安定下来会给你打电话的)。安然妈妈流着泪说:命苦的孩子,以后自己去闯荡吧,这个家,走了也好,擦过眼泪出门了,安然妈妈来到同村的刘嫂家,把安然留书出走的事跟刘嫂说了,安然妈妈说:刘嫂,安然肯定找你家兰珠去了,我们村就你家兰珠在外面工作,,你帮我问问,刘嫂说:安然妈,你别急,我这打电话问问,安然妈妈说:好,好,刘嫂你快帮我问问,刘嫂拨通女儿手机问清楚后挂断电话说:真被你说着了,兰珠说一个小时前安然才给兰珠打电话,说去找兰珠,她她是在车上借了司机手机给兰珠打的电话,兰珠说会照顾好她,让兰珠帮她找点事做不难,我也听说你家老安昨晚那样打她,真是心疼,安然妈妈说:那酒鬼伤了脚,钱花了,闲了那么久,这就算了,还发疯,把安然伤透了,你不知道昨晚安然说的那些话,看来是我平时不知道照顾她心里的感受,这么多年,孩子压抑了太久的情绪,爆发了,她是对他爸真的绝望了。她既然选择出去打工随她吧,只能劳烦你家兰珠照顾她了,我这一个村妇也不认识城里谁,上那照顾她,家里还有安宁呢,刘嫂说:好了,你也别多想,有兰珠在,没事。
安然妈妈说:安然呀,肯定是拿了之前她舅给她的一点钱,也没多少,你说城里什么都要钱,她……刘嫂说:这你不用担心,兰珠不会饿着她。回去吧,有什么兰珠跟我说了。我再告诉你,回家看看安宁去,安然妈妈说:好,刘嫂,麻烦你了,那我先回去了…刘嫂说:放心吧……
安然在等兰珠其间,她看着自己眼前的一切,心想只要在这座城市生活下来,自己就不用再忐忑不安,不用再提心吊胆,不用再担惊受怕,安然正在幻想着所有未知的可能,兰珠叫她:安然,安然看到来接自己的兰珠笑着叫:兰珠姐,兰珠抱抱她,看着她嘴角还带有淤青的伤,心疼的说,安叔叔怎么这样过分,自小打你就算了,你都长大,成大姑娘了他还这样不分轻重的打你,走,先带你去吃饭,然后到我那里住下,我宿舍有空床,我带你熟悉熟悉这座城市,工作慢慢找,很多,服务员,销售员,你都可以做,不怕,离开家了,安叔叔再也不能随便打骂你了,至于婶婶,她跟安叔过了大半辈子,知道如何应付,啊宁,有婶婶护着他,没事……安然点点头说:兰珠姐,谢谢你来接我,我会努力,在这座城市生活下来,我再也不想回到那个家里了……
这天晚上,安然爸妈还有安宁在吃饭,安然父亲不好意思的轻咳一声问:安然跑那去了,两天没回来了……?安然妈妈没好气的说:你不是让她早死早超生,你管她去那了?安宁看着妈妈,他也一直在想姐姐去那了,也不敢问,安然父亲气冲冲的说:你说得什么话,我喝醉的话你还当真,我都说了,我喝醉了,你们母子几个别惹我,你们非要跟我反着干,安然妈妈把筷子一摔说:谁惹你,那天晚上,安然惹你了?她刚进门,你什么都不问就打她,她就算回来晚点怎么了,你打那么重,说那些不是人能说出口的话,你现在好意思问,她去那了?你继续喝酒,继续发疯,继续乱发脾气,这个家散了,你才高兴,你再喝酒,我也带着安宁走…安然父亲没再说什么,后来他也知道安然去打工去了,偶尔会打电话回来,可是从不让他接,他也从不问安然在外面如何。他偶尔还是喝醉,还是发酒疯,安宁住校,没怎么在家了,妻子跟她吵,跟他闹,可日子还是照过。
安然在兰珠的帮助下找到一份销售茶叶的工作,安然很用心,销售业绩很不错,安然似乎找到了生活的动力,也慢慢开始淡忘父亲给自己带来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