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涛  曹寅  石头记  红楼梦

　　第二十二集 东皋草堂
　　【时间】1688——1689年，康熙二十七——二十八年（己巳），
　　【人物】
　　石涛，47——48岁，
　　曹寅，31——32岁，
　　博尔都，33——34岁，
　　【新增人物】
　　博尔都，爱新觉罗 博尔都 （1649-1708），字问亭，号东皋渔父，为清太祖努尔哈赤的曾孙，授三等辅国将军。博尔都雅爱文艺，善诗，有《问亭诗集》问世。1689年随康熙南巡时结识石涛，对石涛的画艺颇为赏识。石涛赴京谋求发展，即是应博尔都之邀，在京期间亦得到博尔都的多方帮助，可称为挚友。
　　【1】博尔都与纳兰容若是当时两个可以媲美的满族诗人，容若出身宰相家，博尔都出身皇族，都是曹寅要好的朋友。现在纳兰容若已经英年早逝，满族朋友只有这位博尔都、博问亭将军了。康熙二十七年初秋，时逢休沐日，博尔都邀请曹寅到他的东皋草堂来。
　　博尔都：“子清，你知道为什么我非要请你到我这东皋草堂来吗？一来要你好好欣赏一下我的草堂，二来还有一个小居我还没有想好如何命名，我不敢去劳累年龄太大的朋友，只有你才能帮我忙。”
　　曹寅：“我真佩服你，东皋这样一块荒芜之地，经过你几年来辛苦经营，竟然成了这样一个美妙无比的东皋草堂！我真想向你学习，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你看我家那片地，离你这儿不远，但还是荒芜得不成样子。”
　　博尔都：“嗨！还不是因为我是一个挂名的三等辅国将军，俸禄比你多，我又懒干正事，有闲又有钱，我就把这块不毛之地利用起来了。闲话少说，我们去看看我设计的景点，你可千万别笑话我这些景点的简陋。”
　　博尔都首先带着曹寅去看东边的一条清澈的小溪。
　　博尔都：“这条小溪就是我东皋草堂的最东面的边界，你看很有意思吧，我取名为涚溪。”
　　曹寅：“这真是一块宝地，竟然还有这样一条美妙的小溪！”
　　博尔都：“这是从白河通向惠河的一条小支流，早已堵塞，满是芦苇，我费了很多人工挖掉芦苇，才疏通它。”
　　曹寅：“这水就是白河的水？”
　　博尔都：“不是。白河的水质不太好，只用很小一部分，在疏通河道时，发现有很清澈的泉水涌出，因而这水主要是地下涌出的泉水。”
　　在涚溪不远处，有一大片红蓼花，正开得非常茂盛。曹寅连称：“好花、好花！”
　　博尔都：“这花就是秋天开，现在正是时候。涚溪河边种上了杨柳，这里还是河滩，河滩上不适宜种名贵的花，因此我让他们种上蓼花。”
　　在蓼花丛中，盖了一间小房子，房子门槛上一块小匾，上书‘红蓼滩’三字。
　　曹寅：“这就是你来欣赏红蓼花的地方？”
　　博尔都笑着说：“非也！非也！红蓼花只能在外面欣赏，这个小房子用来存放农具什物，供下人们休息用。”
　　走过红蓼滩，前面有桑榆等杂树，嘉木丛荫，一泓池水流经树旁，形成一个小小的养鱼池，池边屹立着一个小小亭子，亭边杂花周布，深红浅紫，清馥芳香，沁人心骨。亭子上一块匾写着‘晕香亭’三个字。
　　曹寅：“亏你想得出来，你这个辅国将军，想起了唐代的大将军张建封的诗了吧？”
　　博尔都：“其实对张建封的《竞渡歌》，我只欣赏它两句‘两岸罗衣破晕香，银钗照日如霜刃’，”
　　曹寅：“你是准备把夫人带到这里来‘破晕香’吧！”
　　博尔都：“笑话了，我家那位弱不禁风，她对我的草堂一点兴趣也没有。她总是说，等我身体好一些了，你的草堂也修得更好了，我再陪你去。”博尔都的夫人多病，说起他夫人，他有些不安，“不说她了，我想在亭旁种几棵开香花的树，你说种什么好？”
　　曹寅：“有这些杂花的香气还不够吗？还要种香树！最香当然是桂花树啰！”
　　博尔都：“你这个南方佬，忘不了南方，桂花是南方的树，在这里恐怕种不活吧？”
　　曹寅：“那就在亭边种一些白玉兰，春天来了，一片白花，也微微有些香气，足可晕香了。”
　　博尔都：“对，就是白玉兰，我让人栽去。”
　　两人一边谈笑，一边沿着一条小路弯弯曲曲绕过一个小山坡，山坡上种满了杏树，在杏树丛里，盖了一溜三间房子，这是典型的北方农村房子样子，坐北朝南，中间像个客厅，两边是砌了炕的住房，可供休息。房子门上一块匾，上写着‘杏墅’。
　　曹寅：“好一个‘杏墅’！杏花开时，别有风味。”
　　博尔都：“这个房子我让建的稍好一点，可以提供来东皋玩的友人居住，其实也是够简陋的。”
　　曹寅：“已经很不错了，我就很喜欢这种农村风味的住处。”
　　转过‘杏墅’，有一个更高的山坡，这山坡显然是用疏导涚溪的土石堆积而成，山坡的最高处有一个高台，博尔都引着曹寅走近高台。这个简陋的砖土砌成的台，博尔都却给了一个风雅的名字‘啸台’。
　　曹寅：“啊！啸台，好一个啸台，你是想起了岳飞的‘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了吧！”
　　博尔都：“非也，非也，我没有岳飞那样壮志凌云，我只是想起了杜甫的诗，‘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衮衮来’。这里看不见长江，可是南有惠河，东有涚溪，仰天长啸，可以一吐心中闷气！”
　　曹寅：“有意思，真有你的！”
　　沿着涚溪，博尔都精心盖了两个小楼。曹寅跟着着博尔都先进了第一个小楼，这个小楼已经起了名字，称为“老是庵”。走进老是庵，看到楼下布置得像个客厅。楼上却是放着两个书架，书架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书。还放着一张床，床上用品一列俱全。
　　曹寅：“咦！奇怪了，你取名为‘庵’，我以为你里面供着某个‘菩萨’，准备在这里吃素修行呢！却原来布置得像一个书房。”
　　博尔都：“这，你就健忘了吧！‘庵’既可以是女子出家修行之所，也可以是文人读书之地啊！”
　　曹寅敲着自己的脑袋说：“该死，我真忘了陆游的《老学庵笔记》了，陆游的《老学庵》诗：‘穷冬短景苦悤忙， 老学菴中日自长’是很有名的。你巧妙地把‘学’字改成了‘是’字，既避免了抄袭陆游的嫌疑，又更显示了自己学有所成，永远正确的意思。”
　　博尔都：“哈哈！知我者，子清也，‘尽信书不如无书’，你不信翻翻我的书，我的书中常有红、黄两色的标志，画红线的地方，表示是我很赞同的地方，划黄线处就是我不赞同的。”
　　曹寅：“的确，读一本书，必须有自己的见解，不能跟着书跑，否则成为书奴了；我得好好向你学习。”
　　博尔都：“客气了，我们再转过去，那边还有一座小楼，是我最喜欢的；我思索了好久，想了很多名字都不满意，我们快去看看，这要你动脑筋了。”
　　他们两人沿着涚溪走过去，在一片浓绿的树林中出现了一个小阁楼。阁楼下面是白色的粉墙，对着涚溪有一个大窗户，几乎有墙的一半，楼上的木制门窗、走廊柱子都油漆成红色，盖着一个翘起的屋顶，像是在绿荫丛中婷婷玉立的红衣白裙的少女，这的确是草堂中最精致的一座小楼。博尔都带着曹寅进了屋，楼下布置了一张固定在一角的木床，这木床完全是江南风格，配上小桌、椅、书柜等，充满了温馨气氛。楼上却放了一张大桌子，上面放了文房四宝，四面都有玻璃窗，虽然阁楼三面都围着树，但仍是显得窗明几净。
　　曹寅：“好啊！这真是一个挥笔作画的好去处！你准备在这里作画？”
　　博尔都：“我虽然也喜欢涂几笔，但实在算不上会作画，我很希望能碰上一个会作画的好友，请他到这里来与我一起作画、题画、欣赏画，我愿足矣。”
　　博尔都的话引起了曹寅的思索，曹寅沉思了一会儿，想起了石涛。
　　曹寅：“我给你介绍一个朋友，石涛。在江南已经颇有名气，我见过他的几幅画，画得实在好，别有风格，自己有一套对画的见解。此人是个和尚，从小出家，表面上与人落落寡合，但对知心朋友却满腔热情，与施愚山、戴本孝、屈大均、杜岕、梁佩兰等等都有深交。我就是杜岕带着去拜访他的。他从不说他的出身，估计是前朝王家后裔。我见他时，他栖居于南京报恩寺的一枝阁中。”
　　博尔都：“太好了，太好了，有机会去南京，我一定要拜访他，而且请他到我这东皋草堂来做客。”
　　曹寅猛地想起了：“一枝阁，一枝阁，你这座小楼的名字就叫‘一枝阁’，既符合这小楼的环境，请石涛到这里来居住，又让他感到亲切。”
　　博尔都：“好极了，就命名为‘一枝阁’！”
　　【2】康熙二十八年正月，康熙准备要动身第二次南巡，这天下朝后独自在养心殿度步，觉得心里有些事还没有落实，唤太监进来让他去传博尔都连夜进宫来。博尔都不敢怠慢，匆匆来到养心殿，见过康熙。
　　博尔都：“皇上，不知皇上让我来见您有什么事？”
　　康熙：“问亭啊，这次朕去南巡，少不了你得跟朕去。上次南巡，有容若在朕身边，现在容若没有了，朕得有个随便说说话的人在我身边。”
　　博尔都：“皇上也可以叫曹寅跟着啊。”
　　康熙：“曹寅不行，上次南巡时适逢他丧父，他满以为朕会让他继承父亲担任江宁织造，朕却让他回京，他心里有疙瘩，其实我还是要任命他去做织造的，就因曹玺死后，有不少对曹玺的风言风语，朕要让曹寅避避嫌，他以为朕不信任他了。”
　　博尔都：“难怪，我看他这几年有些垂头丧气的样子。皇上南巡其实是很辛苦的，已经去了一次，怎么又要去了。”
　　康熙：“你是朕的族兄，朕不瞒你。实对你说吧，我们进关以后，有些做法太不得人心。多铎攻克扬州后，对扬州军民的过分屠杀，多尔衮的强迫剃发令，造成多少汉人心里的阴影。上次南巡，朕途径扬州，都不敢上岸一睹扬州风光。”
　　博尔都：“因此皇上这次一定要到扬州玩玩了。”
　　康熙：“嘿！你还不懂朕的意思，当然，江南的大好风光也是要欣赏欣赏的。朕南巡的主要目的是要解开汉族文人与汉族官员的心结。要统治好国家，让国家兴旺发达，必须让汉族文人与官员全心全意地与我们一条心。因此朕南巡时，必定会‘祭奠孔子’、‘祭奠明陵’，孔子是汉民族的先师，我们要统治中国，必须从心底里尊敬孔子；南京的明陵，是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的坟墓，朱元璋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朕去祭奠他，倒也不光是做给汉人看，朕从心底佩服这个开国皇帝。”
　　博尔都：“皇上的南巡是很得人心的。”
　　康熙：“朕找你来，一是要告诉你这次要你陪在朕身边，另外要你好好想想，有没有你认得的前朝文人，需要朕特别关照的。”
　　博尔都突然想起石涛：“皇上，曹寅曾经告诉我一个人，这人是个和尚，名为石涛，是个颇有名气的画家，估计可能是前朝宗室，在改朝换代中无奈出家。这次去江南，我准备去找他，还想请他到北京一游，他在南京报恩寺驻锡，皇上上次巡游可能见过他。”
　　康熙：“朕在报恩寺曾经接见过僧众，依稀记得其中有一个相貌不凡的和尚，如鹤立鸡群，也许就是他，朕这次一定要加以注意。特别是前朝宗室，要让他们对本朝心悦诚服，既要感到本朝的威严，也要感到本朝的宽容，让他们心悦诚服地为本朝做事。”
　　博尔都：“是，我切记皇上的教诲。”
　　【3】康熙这次南巡，二月到杭州，三月初途径扬州，在扬州住了两天。在扬州平山堂召见各界名流，石涛也作为名流人物被召见。召见时康熙当众叫出了石涛的名字。
　　【回放】平山堂，康熙正在接见各界名流。康熙看见人群中有一个和尚，依稀记得就是第一次南巡在金陵报恩寺见过的那个，想起博尔都给自己介绍有关石涛的情况，心想，这个和尚一定是石涛，这个前朝的宗室，说不定还是个王子，可不能让他对我朝有不规的心，必须笼络他。因而就向石涛微微一指，
　　康熙：“石涛上人，你好啊！朕听说你画很好，可要为朕画一幅哦！”
　　石涛回到天宁寺大树堂的寓所，心情一直处在激动状态。五年前，石涛在南京报恩寺接驾，是因为康熙到报恩寺来游玩，报恩寺的僧众都要去见驾，石涛只是混在所有僧侣中的一个而已。这次就很不相同了，康熙指定一些人在平山堂接见，想不到自己也被指定。当接到通知时，一早上平山堂去，路上看到松凤滴露、花气袭人，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师父旅庵本月。旅庵本月得到顺治皇帝的器重，自己是不是也要获得康熙的器重了呢？可是自己一辈子喜欢诗画，在佛法上很少钻研，要是真的康熙要我谈起佛法，就要露怯了。不由得拿出了纸笔，写下了一个横幅：
　　客广陵平山道上见驾纪事二首
　　无路从容夜出关，黎明努力上平山。
　　此去罕逢人圣主，近前一步是天颜。
　　松凤滴露马行疾，花气袭人鸟道攀。
　　两代蒙恩慈氏远，人间天上悉知还。
　　
　　甲子长干新接驾，即今己巳路当先。
　　圣聪忽睹呼名字，草野重瞻万岁前。
　　自愧羚羊无挂角，那能音吼说真传。
　　神龙首尾光千焰，云拥祥云天际边。
　　清湘石涛济山僧技下草
　　
　　写完了横幅，心里又不是滋味。心想，我一个明朝王子，要不是满清夺去江山，我何至于从小父母双亡，被迫离开家乡，出家为僧。我今天怎么对这个夺走我大明江山的蛮子皇帝却感恩戴德起来了，只不过他在接见时喊了一声我的名字而已。
　　石涛感到心里烦操，披上一件衣服走出门去，夜已深，下弦月高高挂在天空，群星组成的南极仙翁图像已经深深向前倾斜。多少年来，经过与很多前朝遗老与本朝新贵的接触，石涛已经深谙世上的一切，对很多事已经比较看透了。
　　他深知明朝的灭亡根源在于本身。看明朝到了万历帝后，这些皇帝都不成才，不好好管理国家，致使民不聊生，盗贼风起；崇祯帝是个好皇帝，但已经力不从心了。南明这些人更不成器，争权夺利，相互残杀，自己的父亲想力挽狂浪，却被本族人杀害。这仇恨很难记到满洲皇帝身上。当然，满清入关后很多做法，很伤汉人的心，扬州十日，嘉定三屠，实在是残暴无比。
　　看这个康熙皇帝，的确是个不凡人物，与我朝的太祖皇帝可以媲美。他这次接见这些人肯定是有他考虑的，很多都是怀念明朝，不愿在新朝做官的名流，他接见大家，显然是想消除汉人的仇恨，希望更多汉人为新朝服务，管理好国家。他既然看得起我这个画僧，我应该给他画一张画，画的名字取什么呢？
　　石涛思索了一会儿，自言自语说：“就叫《海宴河清图》吧！”
　　【4】石涛在认真地画着《海宴河清图》。
　　
　　第二十二集完
　　
　　
　　第二十三集 惜别伤离方寸乱
　　【时间】1690——1692年，康熙二十九——三十一年，
　　【地点】北京
　　【人物】
　　石涛，49——51岁，
　　博尔都，42——44岁，
　　何红梅，50——52岁，
　　曹钰，35——37岁，
　　曹寅，33——35岁，
　　朱赤霞，32——34岁，
　　阿甲，博尔都家佣人，年轻。
　　【1】康熙二十九年春，石涛应博尔都的邀请乘船北上，博尔都亲自到潞河码头迎接石涛。下船后乘马车到东皋园中一枝阁。石涛见小楼门写着‘一枝阁’三字，两边一幅对联：上联是‘小阁临溪水，竟作溪上渔。’下联是‘厨有一壶酒，床堆几卷书。’石涛大吃一惊。
　　石涛：“怎么？问亭兄这小楼也取名为‘一枝阁’？”
　　博尔都笑着说：“与您在金陵报恩寺的住处同名吧！是荔轩替我取的名字，怎么样？与您在报恩寺的一枝阁差不多吧？”（荔轩是曹寅的号）
　　石涛：“那里那里，比报恩寺的强多了。那个一枝阁，真是‘得少一枝足，半间无所藏；孤云夜宿去，破被晚余凉。’与您这个一枝阁真不可同日而语。”
　　博尔都：“哈哈，您满意就好。”
　　石涛：“荔轩还在北京吧？他曾答应我带我到北京各处走走呢。”石涛心想，要去白衣庵看红梅姐，最好是由曹寅带自己去。
　　博尔都：“您有什么地方是急着要去的吗？”
　　石涛：“不瞒您说，我有一个姐姐，当年兵荒马乱的时候失散了，那时我只有四岁。荔轩告诉我，我姐姐在密云白衣庵出家，他曾经碰到过她。我非常想去看看失散了四十五年的姐姐。”
　　博尔都：“荔轩大概不能陪您去了，他已经被任命为苏州织造，这两天就要动身到苏州去。我这里有一个年轻家人阿甲，我让他管您的起居，他也可以陪您到处走走。不过您要抓紧去，您也不会有多少闲日子，京城里多少达官贵人知道您来京，都想见您，够您忙的。”
　　【2】休息了两天，石涛就让阿甲带他到白云观去。阿甲雇了一辆马车，一路颠颠簸簸地好不容易来到密云白衣庵。
　　阿甲：“大师您到白云庵去找谁？”
　　石涛：“我失散多年的姐姐。”
　　石涛心里很激动，心想：“与红梅分别已经四十五年了，分别时还是四、五岁的孩子，现在自己成为一个年近半百的老和尚，她还能认出我来吗？”
　　白衣庵平日因没有什么事，一般都关着门，门上悬着一条绳子，绳子连着一个铃。附近乡民要给她们送菜或想来进香，就拉绳子，里面的铃就响了。庵里人听到铃声，就出来开门。
　　石涛与阿甲到了白衣庵门前，阿甲拉了拉绳子。红梅正在自己禅房里看书，听到铃声，不见烧火婆子出来开门，自己就走到门前，打开了大门。一看是一个年轻人与一个和尚，愣住了，停了一会儿，就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