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宿 (剧本)
【故事梗概】通过纪平一位中学的生物老师由于平时爱好写作,写了一篇论文引起了市领导的重视调到了教育局,升到科协主席(正处级),因为自己与领导的风言风语,引起了自己丈夫不满而离婚,而假装辞去科协主席职务回去教书,初恋情人得知离她远去。
人 物
纪平(女)——30岁科协主席(正处级)。
刘一扣——30岁 纪平的初恋情人,房地公司老板。
白——35岁纪平的丈夫,中学语文教师。
纪平高中同学四人。领导。
场 景
第一场 周五的晚上。
——某酒吧。
第二场 一天晚上。
——市招待所
第三场 在纪平的家里。
——当天夜晚十时。
第四场 市中学
——次日早晨
(第一场至第四场为时仅1天)
第一场 日内
[在酒吧聚会是刘一扣最先提出来的,纪平不解的是,这个看似荒唐的建议居然得到了除她以外的四个人的赞许与响应。对,讲故事,每个人都得讲!那四个人嚷嚷着,脸上都呈现出少有的红润,个个都和纪平一样楚楚动人了。
酒桌上讲故事应该没什么不妥,就是讲些荤段子也不伤大雅,不妥的是讲故事的规则,每个人都讲自己的故事,且讲自己的成长史。在座的五个人都是官场中人,这故事讲起来就有意思了,讲成长史是大多数女干部忌讳的一件事嘛!仅仅归咎于酒精的作用是说不过去的,纪平想得头痛,也就不想了,走一步看一步,且看怎么发展吧!]
纪平 白——我丈夫,一个很有抱负的语文老师,他总是早早地上班,争取第一个走进办公室打水扫地抹桌子,等到大家都到了,他已经将办公室打扫得窗明几净,每个人桌上都倒满了开水。
[望着他的背影,我突然觉得很可怜,一个念头就在浑浊的视野里诞生了。 ]
纪平 算了吧,还是好好喝酒。
刘一扣(抢下她的酒杯)和谐社会,你别唱反调搞不和谐好不好?就咱们这些人,还缺喝酒的机会吗?咱最缺的是吐真言的机会,酒后吐真言,既然你表现不好,就罚你最先讲吧!
纪平(只好告饶)好,好,我不反对了,但先讲,我是不干的,我随大流,这总行了吧?
刘一扣(立马反对)咱们可以不公款消费,可以不用公家时间。我买单,去一家小吃部找个简陋的小包房聚聚还不行吗?
纪平(点头)行。
领导 (从对面的包间过来和纪平喝交杯酒)我的小美人来亲一个!
[刘一扣 (心生妒意,拽住纪平就走。]
领导 (拦住纪平)她是你什么人?
刘一扣 (撒谎)她是我老婆!向外冲去。
第二场 日内
[市招待所。一个月后的一个清晨,我敲开了领导卧房的门。这个领导家住省城,这个省城与市里有一段不短的路程,这位领导便常常住在招待所的一个房间。招待所平常很少有客人,我走在那个清晨的招待所的走廊里,如走在一个幽深的山谷,夸大的脚步声像足了山谷里的回音。]
纪平 那时我只是一名市里的教生物的中学教师,从这个位置上干,干一辈子顶天干到副校长。想进官场,必须找一条新的通道,而生物学原理给了我相当有用的启迪,我知道,其实你们也知道,主导这个社会的是男性,主导官场的当然也是男性,女性想挤进去,除了自身有不次于男性的素质,还得会利用男性的弱点,利用我们自身的资源。男性的弱点是什么?好色!男性本质上就是色情的动物,不管人们承认不承认这都是改变不了的事实,男人的身体是色情的,心理是色情的,目光和气息都是色情的,而官位就是壮阳药,有了官位的男人就是具有无坚不摧攻击力的公牛。
我是个写作爱好者,能写一手说得过去的文章,我锁定的通道就是从写一篇文章开始,我从一些学术期刊上东拼西凑弄了一篇有关教育改革的文章,我没有寄给刊物而是寄给了一位领导,寄稿子时我附上一封信和一张生活照。信寄出后石沉大海,我没有失望,这是预想到的结果,一个领导如果能这么轻易给打动了,那才是不正常的。
领导(脸上瞬间掠过一丝惊讶)噢,原来是你,有事到办公室谈,这里不是接待来访的地方。
纪平 我讲几句话就走,绝不耽误您更多时间。
[门被敲开,睡眼惺忪的领导一脸的不耐烦,问我这么早敲门有啥事。领导说罢就要关门,我绕开他的身体走进去,房间里有一股很浓的睡觉的气息,刺激得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我不请自坐,坐在床沿上而不是沙发上,一床凌乱的被子就在我的身旁。我表面落荒而逃,其实心里并不怎么慌张,我提合理化建议,即使方式不当,又何罪之有?我并不指望这第一次能有什么实质性收获,我只是试探,并且已经达到了预期的效果。]
纪平(微微一笑)我叫纪平,就是给您写信的那个教师。
领导 唔
纪平 好,我觉得我的建议是合理的,我请求领导重视我这篇文章。
领导 这事你应该跟市教育局谈。
纪平 他们要是不重视呢?
领导 (忍无可忍,发火了,他提高音调)你不要缠着我好不好?
[我告诉你,我有两个方案,你任选其一吧,一是我把你的信转交给市教育局,二是你自己拿走你的信,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我想笑,但还是装出一副吓着了的样子。]
纪平(可怜巴巴地),我还是选第二个方案吧。
[领导从抽屉里拿出我的那封信,塞给我,我便落荒而逃。]
[一次,领导到市中学检查工作,校长安排纪平陪领导喝酒、k歌。纪平论姿色,虽然都不是那种令人惊艳的女人,但那对皮球般乳房让领导着迷。]
纪平(对白)晚上给毕业班补课晚点回家。白一直在跟踪她。
[第二天一早在招待所外,偶遇跟踪纪平的丈夫白。]
[后来,领导调到市里当了副市长,不久纪平也被领导调到了市教育局,成了一名副科长。对于我的所作所为白当然有所察觉,有时夫妻拌嘴,他也会话里话外地挖苦我几句,但仅此而已。
我升任正科长的那一年,遇见了另一个对我一生起着重大影响的男人——显然也是那位领导。我在正科级职务上工作满3年,就调到郊区担任了副局长。
我虽然一路顺风,其实底气一点都不足,我毕竟只是普通的中学教师出身,除了简单的生物知识,我对当官的技巧一无所知。但人的潜力是无穷的,上天安排你在修鞋摊的位置待一辈子,那你一辈子就只会修鞋;上天安排你在副局长的位置,你就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副局长。没用多长时间,我就学会了当副局长,会上讲话抑扬顿挫,凡事都能归纳出一二三来,张嘴就是中心工作,某某战略。酒桌上严守规矩,绝不抢比自己大的领导的风头,需要表态时谦虚谨慎,摸准主要领导的脉搏,意见永远和主要领导相一致……就在我把这个副局长当得风生水起之时,领导也退休了,把我调到了市社科协了主席。
第三场 夜内
[一想到家,纪平的心头就滚过一阵异样的感觉,调回来之前,已经有一个多月没回家了,这显然不正常,可不正常习惯了,这正常反而令她不习惯了。]
[厨房的镜头 白正在厨房里下面条,一锅开水冒出的蒸汽相当汹涌,使白看起来像在云里雾里。回家这几天不断有人请吃,纪平还没在家吃上一顿晚饭,她的正点下班令他颇感意外。
白很快从厨房撤出来,有人做菜对他来说是难得的福利。纪平把白煮的面条捞出锅,放进一个水盆里待用,再搜索冰箱,找出几种青菜和鸡肉、猪肉,叮叮当当忙活一阵,便有了一桌菜,道是:棒棒鸡丝、咕咾肉、辣酱烧茄子、白菜心拌干豆腐丝,还有一碗拌面条用的肉丝酱。虽然都算家常菜,经她手做的,味道就不一般了。]
白 (他一边用筷子搅面条)一边回来也不打声招呼,这面条可没你那份儿。
纪平 面条熟了你就撤出来,我进去再弄几个菜。
白 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纪平(笑了笑)就算是吧,咱俩有日子没在一起吃顿像样的饭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也是一景,庆贺一下吧。
白(吧嗒吧嗒滋味)味道挺香,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不高兴的事情了?
[吃完饭,两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了一会儿电视,白拿着遥控器不停地调换频道,歌舞、电视剧、体育比赛、新闻现场等交替变换,看得人眼花,纪平忍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夺过他手里的遥控器。她按了一下切换,然后把一张光盘塞进了DVD机里。
两个人同坐在长沙发上,间隔不过半个屁股的距离,片里男女主人公在拥抱,接吻,这种时候看这种片子,白难免认为这是纪平的暗示,尽管他们的关系已经到了谁离开谁都无关痛痒的程度,但毕竟是合法夫妻。]
[片子镜头]
[没过多长时间,白的手就伸了过去,握住了纪平的手,纪平只穿着一件开领薄衫,隔着这层衣服她能感到那只手的颤抖。白扒开她的衣服,渐渐地,她的身体有了反应,没了气力。白扒光她的衣服,就在沙发上将她压在身下,沙发响得很夸张,她开始有了快感。等做完了,她推开白一跃而起,一溜小跑钻进了卫生间,一屁股坐在马桶上,呼哧呼哧喘了一阵粗气。]
[冲澡的时候纪平发现下体有些肿,本很正常的性生活反而变得不正常了,莫非这是他们夫妻关系的某些征兆?]
[接到领导的电话。]
白(生气地问)谁的电话?
纪平 (不吭声,对着镜子一边穿外衣一边)我们离婚吧。
白 (朝窗外望了望)不怕离婚影响你的仕途吗?
纪平 不怕了。
白 为啥?
纪平 活得更像自己呗,这样对你对我好像都没坏处。
[翌日早晨,纪平照例主动做好了早餐。]
第四场日内(外)
[纪平一个人去了市中学。
事先她给校长打了个电话,当她跟门卫打过招呼,走进校园时,看见教学楼那边拥出一支人马。这支人马热烈而有秩序地奔她而来,校长一马当先,小跑着赶到她跟前握住她的手,说,欢迎欢迎,欢迎纪主席回母校参观。
纪平:这是干什么,我是回来看看大家的。
校长笑道,纪主席您开玩笑,您要是调教育系统工作,怎么也得是调教育局当局长来领导我们,怎么可能回学校教书呢!
然后,大家簇拥着她进了会议室。
长条会议桌上摆着鲜花和洗过的水果,这令纪平联想到她去下级单位参加活动时的情景。校长陪着她居中而坐,其他人则围绕中心坐定。校长致欢迎词,然后请纪平讲话。纪平推不过,只好开口讲,她讲得很随意,很动情,主要讲的是她如何向往教师这个职业,为官多年,依然想念母校,如何想调回母校做一名普通的教师……讲到动情处,她的眼睛潮湿了。
她讲完话,校长叫白讲讲——讲的大都是感谢与希望的话,感谢纪主席身居要职依然挂念母校,希望纪主席利用自己的职务和影响,为学校争得更多的经费,改善办学条件,改善食堂的伙食,改善教职工待遇,重建濒危的教学楼……纪平听着听着听明白了,他们希望的不是她回来当教师,而是要她利用所谓当官的身份,为学校谋福利。如果有一天她真的来这里上班了,这些人又会怎么待她呢?想着想着她出了一身冷汗。
见面会开了整整三个小时,结束时已经到了下班时间,校长要请纪平吃晚饭,被她坚定地拒绝了。]
[她感觉肚子微微的疼,裤子渗出褐色的血,打车上人民医院,一查宫颈癌。]
[下雨的镜头她住院了,她又扭头看了看窗外,雨下得不大,侧耳细听,有雨点打在什么东西上的很重的声响,空旷、迷离、脆弱,她陡然升起一种可怕的孤独感。 ]
[她掏出手机,给初恋情人刘一扣打了个电话,当听到刘一扣浑厚的男中音时,她即刻有了一种莫名的依靠感,对男人的这种感觉以往她是没有过的,莫非叫作爱情的神秘东西真的像窗外的细雨一般,簌簌淋到她头上了? ]
纪平 跟你说一件事,我已经向组织部门递交了请调报告。
刘一扣 你怎么这么傻呀,我还没听过有人放着官不当,上级批准了吗?
纪平(撒谎) 批准了!
刘一扣 你想调哪儿?
纪平 调市中当德育教员。
刘一扣 你叫我说你啥好呀,我本想你会借上新领导的光调任一个要职,那样我就能借上你的光,也调一个好位置,现在看来,全泡汤了。
[纪平给领导打电话,领导没等纪平说话,就一用力按断了电话。]
[半年后,纪平患宫颈癌恶化去世,在纪平的墓碑前,人们见到了白和刘一扣。]
[音乐起。]
[出片尾字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