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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母

　　一部祖母与孙子之间，爱与感恩的对比戏，两个独特的人物形象，一串串精彩的细节，一系列动人的故事，一道道深刻的哲理，是这部电影与众不同的卖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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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甲：“算啦！他这么要跟他娘去，就让他去呗。”
　　女乙：“是呀！看孩子哭得这伤心的样子，你就放了他吧。”
　　祖母只摇头，不言语。
　　张锋哭累了，在祖母肩上抽搭。
　　祖母抱着张锋进屋。
　　
　　32老家，内，日。
　　祖母给哭得满头大汗的张锋洗头洗脸。.
　　祖母（故意地）：“你娘不爱你，你跟她去做什么？她要爱你，不把你带去了？”
　　张锋渐渐少了抽搭。
　　祖母：“你跟你娘去了也没好日子过，那边的男人动手就打伢儿！”
　　张锋不抽搭了。
　　祖母：“那里大山沟子一条，山上有老妖婆，专门半夜下来吃细伢儿。 山上还有老虎，豹子，狼，豺狗，蛇，妖魔鬼怪，呜哇──”
　　祖母用手扯嘴翻眼睛。
　　张锋笑了。
　　
　　33垸头小路，外，日。
　　张锋呆呆地望着母亲走时的那条路，想跑， 脑子里反复出现祖母说过的话：
　　（画外音一：祖母）：“你娘不爱你，你跟她去做什么？她要爱你，不把你带去了？”
　　（画外音二：祖母）：“你跟你娘去了也没好日子过；那边的男人动手就打伢儿！”
　　（画外音三：祖母）“那里大山沟子一条，山上有老妖婆，专门半夜下来吃细伢儿。山上还有老虎，豹子，狼，豺狗，蛇，妖魔鬼怪，妖魔鬼怪──，妖魔鬼怪──”
　　张锋因害怕而回头。
　　[回闪止]
　　
　　34张家，内，日。
　　卧室里。张锋手拿一杆消毒喷壶，慢慢走到祖母房里，悄悄看侧身向墙的祖母醒了没有。
　　祖母翻过身来，看着张锋。
　　张锋于尴尬中一边喷清洁剂，一边无话找话地说：“奶！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
　　祖母：“没。有什么事么？”
　　张锋：“没什么事。我怕这屋里有苍蝇什么的，打打香水。”
　　祖母（疑惑地）：“你这么好的屋子也有苍蝇？”
　　张锋怕败露了自己的真实意图，赶紧打麻胡眼：“奶！老家的蚊子还是那么多吗？记得我小的时候，我睡在床上，你跟我赶蚊虫，一直赶到天亮。”
　　祖母（感动地）：“还不错！还记得小时候我跟你赶蚊虫的事。”
　　张锋：“记得。”
　　祖母：“还记得小时候我跟你捉荧火虫的事么？”
　　张锋想了想：“那倒是忘了。”
　　祖母：“我常记得那年夏天，你还小，一些比你大的伢儿手里都拿了荧火虫玩，你一见就要，就吵我，我当时正跟人家说话儿，叫你自己去捉， 你捉了半天，一个也没捉住，又来吵我，我好不容易捉到一个，交给你，你没拿好，一下子飞了，你就哭。我没办法，只好又去捉。我把虫儿交给你，你不敢接，急得直跺脚，要我一定跟你弄个蛋壳关起来。家里十天半月不来客，哪来个蛋壳呢？没办法，我只好到垸下去借个鸡蛋，打破了，跟你把虫儿关好，给你。为这事，垸下人笑我，说我爱你爱到要铁打破锅的地步，爱得没相了。你公也骂我，说他病了想吃个鸡蛋我都不肯，你玩荧火虫却能舍得，还跑到垸下去借呢！”
　　张锋心不在焉地听着，漫不经心地“哦”一句“嗯”一句，心事却在那一杆喷壶上。
　　祖母：“锋儿！我说话你没听着？”
　　张锋：“哦不，我听着呢！有这事吗？”
　　祖母因开窗后见风而咳嗽。
　　张锋眼看着祖母要咳出痰来，即呼儿子。
　　张锋：“明明！快给太婆拿个痰盂来！”
　　
　　35张家，内，日。
　　正玩游戏的明明匆忙地去卫生间拿了个痰盂，敷衍地往太婆的床下一放就走。
　　
　　36张家，内，日。
　　祖母一口痰含在嘴里，匍在床上伸手去挪痰盂，手伸不够，因为力乏，一口痰吐在了痰盂旁边的红地毯上了。
　　张锋强装没事地放下喷壶，用卫生纸将痰拭干，丢到痰盂。痰盂没放尼龙袋，是干的，张锋越发恼火，带上房门，气冲冲地跑去找儿子。
　　
　　37张家，内，日。
　　儿子明明正在玩电子游戏。
　　张锋上去就是一巴掌，并呵斥道：“怎么老子叫你做点端痰盂这样的小事，你也做不好？你的心到哪里去了？光知道玩么？嗯？老子多久就要打你，你知不知道？”
　　儿子明明放声大哭。
　　（画外音：祖母）：“锋儿！你打明明啦？你怎么打明明？”
　　张锋：“这东西越来越不听话，几天不做作业了！”
　　（画外音：祖母）：“是明明不听话吗？是明明不做作业吗？会不会是因为我来了，明明才挨打的？”
　　张锋：“不是！你别想那么多！”
　　
　　38张家，内，夜。
　　主卧里，张锋辗转反侧。
　　
　　[回闪镜头}
　　39老家，内，夜。
　　张锋在祖母的怀抱中睡着了。
　　张锋尿床。
　　祖母被尿惊醒了。
　　祖母：“锋儿！锋儿！”
　　张锋装睡着了。
　　祖母从枕头底下摸出火柴，点亮油灯，满床一照。
　　祖母：“锋儿。你又屙了？你屙了怎不做声？这样湿着，岂不要湿出病来？”
　　祖母轻轻剥下张锋的尿裤子，丢在地下，又找来一条破裤子，将张锋全身上下一边擦，一边嘴里这样说。
　　祖母：“这伢子，身体也太差了。六个多月就生下来的，太没有底子了。”
　　祖母又打来一盆热水，将孙子全身上下一抹，除尽了臊味儿， 再用干毛巾擦干水。然后，祖母又将装睡的孙子翻到最里边，将一件干旧裤子垫在尿湿的地方，再将孙子挪到外边，她自已挪到垫了干裤子的地方，灭灯。
　　
　　40老家，内，日。
　　天明。祖母坐起穿衣，梳头。
　　张锋醒来，问：“奶！我不是睡里边么？怎么睡外边了？”
　　祖母：“还好意思说！你这个撒尿疱，又尿啦！”
　　张锋一瘪嘴，蒙头盖脸地哭了。
　　祖母〈诧异地〉：“怎么啦？我不是说说玩的吗？”
　　张锋一下子露出头脸，委屈地说：“你也说我撒尿疱。那些大伢儿就说我撒尿疱呢！”
　　祖母惊诧之中生气地问：“都哪些大伢儿笑话你了？嗯？我的孙子，我说着玩玩可以的，别人不可以真的笑话！你告诉我，都哪些大伢儿笑话你了？明日我去说说。”
　　祖母一边说一边穿衣下床。
　　张锋：“都已经笑话了，还说有什么用？呜呜呜呜──”
　　祖母：“好啦！别哭啦！起来吧。好孩子要学会早早起床，不要睡懒觉。”
　　祖母起床，将孙子尿湿的衣裤丢在一个大木盆里。
　　
　　41老家，内，日。
　　一些大孩子来找张锋玩，却不敢进。
　　祖母召手，并慈祥地说：“进来玩吧。”
　　大孩子们就进了屋。
　　祖母又歪着细脚儿，在床头边摸出几颗水果糖，一个孩子一颗，一边发一边和蔼地问。
　　祖母：“你们都哪个笑话我孙子撒尿疱了？”
　　大孩子们渐愧地低下头，面面相觑。
　　祖母：“以后，你们莫再笑话他了。他还小，明日长大了， 怎好意思见人？说人莫说短处，打牛莫打痛脚。人不到八十八，莫笑人家跛子瞎， 听明白了吗？”
　　大孩子们纷纷点头。
　　祖母：“明白了就好，你们出去玩吧！”
　　孩子们蜂拥而出。
　　
　　42老家，内，日。
　　祖母将那早用热水泡好了的尿裤什么的一把一把地洗洗，闻闻，闻闻，洗洗，再洗，再闻，再闻，再洗，直闻到不做臊味，才将搓洗好的衣服放进一个大木桶里。
　　
　　43祖母河边，外，日。
　　祖母将桶里搓好的衣服一件一件放在水边一块麻壳石旁，扯一把水边的草垫在麻壳石上，一条腿一条腿地跪下去， 开始为张锋清洗尿裤。
　　祖母洗完最后一件衣服，慢慢起来，双腿麻木，表情痛苦，膝盖上的单衣与肉粘在一起，祖母用手慢慢抻开。
　　祖母因双腿麻木不能走，坐在河边用手捶膝头，将腿一伸一收。
　　张锋跑过来，好奇地问：“奶！你腿怎么的？”
　　祖母：“不怎么的。”
　　张锋：“不怎么的你怎么站不起来呀！”
　　祖母：（笑着说）“还不是跟你洗尿裤，把我的腿都洗麻了。”
　　张锋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祖母：（安慰地）“只要你记得奶待你这一片心就行了。”
　　张锋：“等我长大了，我一定要报答您。买好多好多的好东西你吃，买好多好多的好新衣裳您穿！”
　　祖母：“有你这句话也就够了，我还吃什么好东西，穿什么新衣呀！”
　　
　　
　　44老家，内，夜。
　　孙子在床上睡觉，祖母将孙子的棉裤放在火盆上烤，烤一下，用手捏一下，看干透了没有。
　　干透了，祖母一看，那地方全烂了。
　　祖母找来一块旧布，油灯下细细地缝补。
　　祖母身边一架老式纺车。
　　[回闪止]
　　
　　45张家，内，夜。
　　张锋醒来，墙上电子钟指向两点。
　　妻子正背向着他看一本通俗小说。
　　张锋平躺着。灯光刺眼， 加上墙上的电子钟嗒嗒地响，张锋无法入睡，就用被子蒙了头脸，却还是睡不着，便又拿下。
　　张锋（不耐烦地）：“都什么时候了？还看书。”
　　张妻（带情绪地）：“我睡不着。”
　　张锋：“你睡不着不能影响别人休息呀！”
　　张妻：“怕影响你到别处睡去！”
　　张锋想发作又怕惊动了祖母，便瞪了妻子一眼，拿着枕头到另一头躺下。
　　
　　46张家，内，日。
　　张锋手拿一根钢卷尺，楼上楼下这儿量量，那儿量量。
　　张锋来到三楼一个堆放杂物的小屋，将其乱七八糟的样子稍加整顿。
　　
　　47张家，内，日。
　　张锋正整理着，儿子来屋。
　　明明：“爸！我要钱！”
　　张锋：“你就知道要钱。”
　　明明：“你就知道骂人！”
　　张锋：“你！……”
　　张锋“啪”的一声打在儿子脸上，儿子哭。
　　张妻赶到，问儿子：“怎么哪？”
　　明明：“我问他要钱买作业本，他就打我！”
　　张妻：“你怎么不问情由就打人？儿子是你的出气筒吗？”
　　张锋：“我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