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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母

　　一部祖母与孙子之间，爱与感恩的对比戏，两个独特的人物形象，一串串精彩的细节，一系列动人的故事，一道道深刻的哲理，是这部电影与众不同的卖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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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母：“看不得的！这不是鱼儿，这是水鬼。”
　　张锋：“水鬼？”
　　祖母：“嗯。”
　　张锋：“你哄我的！这不是水鬼，这是鱼，明明是鱼。”
　　祖母：“这是水鬼变成的鱼。”
　　张锋：“水鬼还能变成鱼？”
　　祖母：“嗨！水鬼什么都能变！它知道你喜欢什么，就变成什么， 把你骗到水边，拉你下水。前日被淹死的那个孩子，就是被水鬼拉下水的。”
　　祖母一边说，一边拉着张锋往回走。
　　张锋边走边想着什么，忽然抬头问祖母。
　　张锋：“奶！水鬼是个什么样子？”
　　祖母：“水鬼的样子很吓人，但是，活人看不到它的原形，只有到快要淹死的时候，
　　才能看到它的原形。”
　　张锋：“奶！水鬼除了变成鱼儿，还能变成什么吗？”
　　祖母：“能！水鬼不仅变鱼变虾，还能变成跟你一样的小伢儿，在水里洗澡玩，勾引你下水以后，它就活活把你淹死！有时候，水鬼还能变成一漂亮女孩，站在水那边，向你招手，叫你过去。你以为那水很浅，其实，是一个大深坑，你往下一走，就掉下去了，起不来了。”
　　张锋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忽又问。
　　张锋：“奶！就河里有水鬼吧，别处有水鬼么？”
　　祖母：“有！到处都有水鬼！只要有水的地方。”
　　张锋：“塘里有水鬼么？”
　　祖母：“塘里不仅有水鬼，还有水妖！”
　　张锋：“水妖？水妖是个什么样子？”
　　祖母：“水妖有时候变成一朵莲花，漂在水上，让你伸手去抓，一抓就掉下去了，有时候，她变成一个好看的花大姐，露出白屁股，不要脸的男人想调戏她，就不知不觉淹死了。”
　　张锋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张锋：“奶！水库里有什么？”
　　祖母：“水库里呀！不仅有水鬼，水妖，还有水怪！”
　　张锋：“水怪是个什么东西？”
　　祖母：“水怪比水鬼水妖都可怕！你只要一看见它，就吓昏了。你吓昏了以后， 它就干脆把你拉到水里，活活吃掉你。有水怪的地方，人都不敢去，去了， 碰上了水怪就没命了。”
　　张锋越听心里越紧张，却还要好奇地问。
　　张锋：“那，江湖大海里呢？”
　　祖母：“江湖大海里呀，那就不是水鬼水妖，也不只是水怪，而是大水精！大水精更不同，它是一种精气，你看不见它，它却看得见你。你被它拉下水，吃了，还不知道呢！别说你一个小孩子，就是一个大人，它也只当吸进一只蚊虫一样。有时候，水精饿急了，兴风作浪，把船弄翻了，一船人都被它吃掉了呢！”
　　
　　
　　95老家，外，日。
　　夏天。
　　一具男尸被人从水中捞起，许多人围一边看。张锋也混在其中。
　　祖母又一次到处寻找张锋。
　　祖母拉着张锋，一边往回走，一边说。
　　祖母：“你看是不是有鬼？要是没鬼，他一个会水的汉子，能淹死在一个小水凼里吗？”
　　张锋：“他会水吗？”
　　祖母：“会！会得很！大江大海，他都游过好几回呢！”
　　张锋：“以往怎么没淹死？”
　　祖母：“那是没遇上鬼！”
　　张锋：“水鬼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没有？”
　　祖母：“有的时候多，没的时候少。”
　　
　　
　　96老家，外，日。
　　盛夏。
　　张锋在祖母身边折纸炮，祖母摇着一把大蒲扇，摇着摇着就睡着了。
　　一伙童年在不远处对张锋挤眉弄眼，向他招手。
　　张锋下意识地看看祖母，祖母睡着了，手里的扇子掉到地下。
　　张锋小猫脱逃一样地溜到伙伴中。
　　
　　97老家，外，日。
　　河床上，张锋与伙伴们欢喜雀跃地脱裤子，下水玩。
　　伙伴们尽兴地在深水中游玩。
　　张锋学着别人，用手捂了鼻子，一头扎进水里，学：“吃猛子”。
　　张锋从水中抬起头，换一口长气，用双手抹一把脸上的水，似一只野鸭子呆头呆脑地看那田野上夏天的一派风景。
　　伙伴们一跃而起，慌慌张张提了衣裤就跑。
　　
　　98老家河中，外，日。
　　张锋去抢裤子时，祖母站在他面前，手中扬了一根刺棍子。
　　张锋装出一副可怜相，预备祖母打。
　　祖母真的无情地打起张锋。
　　张锋被打得嗷嗷叫。
　　祖母一边打，一边严历地诘问。
　　祖母：“你还玩水不玩水？”
　　张锋：“不玩了，不玩了。”
　　祖母：〈继续边打边问〉“你再要玩水怎么办？”
　　张锋：“只要你看见我还玩，随你。”
　　祖母：“那我要是没看见呢？”
　　张锋支支吾吾地不知说什么好。
　　祖母：“看来你还想瞒着我？”
　　张锋：“不瞒。”
　　祖母：“你说，我要是不在面呢？没看见呢？”
　　张锋：“不在面我也不玩，我再也不玩了。”
　　祖母；“再玩了怎么办？”
　　张锋：“再玩了随你怎么打。”
　　祖母这才将裤衩扔给张锋。
　　[回闪止]
　　
　　99老家，内，日。
　　一具因年长日久被虫蛀坏了一些的棺材被人请了下来。
　　张锋：“这棺材不行了，不能用了，换一具。”
　　张父：“棺材怕是不可以乱换的。”
　　旁甲：“没事！只要抬的人注意点，路上不出事，慢慢移到山上就可以了。”
　　旁乙：“太临时了！也来不及。人要走了，不能让她等着棺材。”
　　旁丙：“做是来不及了，买的又都是活树。”
　　张锋：“能不能买到干树的？”
　　旁丁：“买是买得到，不是到棺材铺去买，而是到私人家去问，只怕价格好贵的。”
　　张父：“算啦！只要能用，就不换了。”
　　张锋：〈出人意料的恼了火〉“不行！一定要换！你们不同意换，我一个人换！我出钱！不要你们任何人一分钱！”
　　张锋说着说着就失声哭了。
　　
　　
　　[回闪镜头}
　　100老家，内，日。
　　祖母在一个新书包上粘花。
　　七岁的张锋在祖母身边打驼螺玩。
　　祖母：“莫疯玩了，该上学了。”
　　张锋：“上学？我不上学！上学不好玩！”
　　祖母：“哪个说的？都七岁了，还不上学？”
　　张锋：“娥姐也没上学呢！”
　　祖母：“她是女伢子呀！你跟她比什么？明日她长大出嫁了，你是不是也跟着去？”
　　张锋无言以对。
　　祖母：“好好上学读书，我叫你公〈祖父〉给你做套新衣服！”
　　张锋：“真的？”
　　祖母：“奶什么时候骗过你。”
　　张锋：“好吧。”
　　祖母：“明日我就去跟你找一个好老师，免得误了你的前程。”
　　
　　
　　101老家，野外，日。
　　天下着雪。
　　细脚祖母拄着拐杖找学校，不小心摔了一跤。
　　
　　
　　102老家，内，日。
　　祖母因摔了一跤，被人搀了回来。
　　张父：“看！把你的脚扭了吧！哪儿读不都一样？再说，人家徐老师是蕲春人，蕲春人怎么可以随便收圻水的伢儿？他收了这边的学生，这边的赵老师不有意见？”
　　祖母一边自己用手揉捏着扭伤的脚，一边责备张父。
　　祖母：“你晓得么事？伢儿读不读得出书，全靠一个好先生！那徐老师文化又高，人又好，教出的学生，肯定会不一样的。”
　　103老家，外，日。
　　祖母拄一根拐杖，踮一双扭肿的细脚儿，一跛一跛的找徐老师去。
　　
　　104老家，内，傍晚。
　　一家人正准备吃晚饭，祖母高兴地一边把拐杖往地下戳，一边激动地对全家人
　　说。
　　祖母：“徐老师答应了！徐老师答应了！本来他人已收满了，不收的，看在我的面子上，才收的。”
　　祖母一激动，细脚没站稳，差点倒了下来。张锋父亲和后娘赶紧上前扶住。
　　祖母：“没事儿！没事儿！拿饭吃吧。”
　　105老家，内，日。
　　祖母一个人坐在门槛上，用菜油揉着扭肿的细脚儿。
　　106老家，内，日。
　　天空乌云笼罩，刮着风，下着雨。
　　祖母把一个自制的新书包挎在张锋的肩上，然后蹲下来给张锋戴上一顶斗笠。 把斗笠绳在脖子下打一个不紧不松的结。又用一块大尼龙纸， 将张锋的全身上下一包，捆了个结结实实。然后，祖母给张锋的书包塞进一双新布鞋。
　　祖母：“进了教室，你就把胶鞋脱下来，穿上布鞋；胶鞋穿久了，会得风湿病的， 筋骨痛。过大河时，你要把石头踩稳，不要慌里慌张的。”
　　
　　
　　107老家，外，日。
　　张锋上学。
　　张母站在石硚上，手搭凉棚，远远地看着张锋过河。
　　
　　
　　108老家，内，日。
　　渐渐长大的张锋要到二十里外的地方上中学了。
　　祖母一边流泪，一边跟张锋准备着行李。
　　祖母在给一个菜筒子里上咸菜时，一边轻声吩咐张锋。
　　祖母：“你爱吃腐儿〈霉豆腐〉，我夹了好多。学友要吃，你就让他们吃上面的；没人时，你就吃下面的，上面始终放两块，这样你既做了人情，又长期有腐儿吃。吃完了，就回来拿，我这罐里给你留着。要是做功课忙，你就把菜筒子叫别的伢儿带回。”
　　祖母将张锋的行李交给张锋的细叔，并吩咐。
　　祖母：“侄儿刚出去，人生面不熟的，一定想家，他又生得这般瘦弱，怕被人欺负，你再忙，也要三天两头去学校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