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故事梗概
- 作品卖点
- 作品正文
青春四溢的少女一步一蹦地往大院外走，走了几步又回来，把嘴凑到小谷的耳边：别让这个鬼子死在这里，晦气！
然后一溜烟跑出门去。
小谷望着翠萍的身影，若有所思。
云姑走到小谷身边轻声：这可是好姑娘，心眼好，胆子大，能干活。
小谷有点羞涩，急忙：她的背影让我想起我们家村里的五姑娘，都是那样的个子。
云姑：要是早几年学唱戏，现在说不定都是个角了。
5、葛家大院的一厢房内。（夜，内）
云姑坐在山口健二的担架旁，尝试着为山口健二喂稀粥，但山口健二闭眼不张口。
云姑无奈地：这个死鬼子，那么不想活，难道没有家人吗，我这个稀粥里可掺着野鸡汤，可香呢。
抱着三八大盖坐在一边的小谷：可能是想死了，好不算是当了俘虏了。鬼子有规矩，只要不当俘虏就能体面地回国，哪怕是烧成灰送回去，这样就算英雄了，家里人脸上有光。所以，有些鬼子顽固，不好对付。这次要不是上面想要个活鬼子，我早让他去见阎王了。
云姑：你这个小八路军，还挺厉害的，知道得不少。
小谷：我在营部当司号员时听教导员上课时说的。
云姑：你看这个鬼子不吃东西，怎么办？
小谷：强灌下去，我们可不能让他死在这里。
云姑：来，试试看。你按住他的头，捏住鼻子，我来灌粥。
小谷上去按住山口健二的头，捏住他的鼻子，待山口健二张嘴呼吸，云姑就向他的嘴里喂粥，山口健二开始呛了几口，接着勉强喝下了云姑喂的野鸡汤粥。
喂了几口粥，山口健二又硬撑着闭了嘴，拒绝喝粥。
云姑见有几口粥喂下，松了一口气：这下能撑一段时间了，不过你要麻烦了，鬼子一定要拉，旁边有粪桶，你可以松了绑，扶着他坐桶上，要是不行，我让老管家来帮你。
小谷：没事，我能对付，这两天小鬼子的麻烦事都是我一个人对付，我还帮他洗晒过那些裹档布呢。
云姑嫌恶心地：哎呀，别说那个了。
小谷也不悦地：为了这个死鬼子兵操那个心，真能让我冤死，怎么地我也是一个八路军战士，而且这个鬼子还不知道感谢，还不服咱们呢。
云姑：要不怎么说日本人没良心嘛。来，小谷，换一下你的衣服，我帮你洗洗补补，都破城这样了。我这里有男人穿的衣服，只要合身的就随便穿。
小谷：你看，大嫂，你侍候我，我侍候鬼子兵，我心里总是膈应。
云姑：我侍候你是因为你是八路军，鬼子兵的衣服我才不碰呢。
小谷：那就谢谢大嫂了。
这时屋外响起牛老三的喊声：云姑，云姑呀，
屋里的云姑急忙对小谷做了一个别出声的手势，小谷有点纳闷。
屋外的牛老三在外面的几间房挨个又查看又喊叫：云姑，云姑呀，你在哪？
很快，牛老三来到了云姑所在的屋外——他的身影在云姑所在的屋外的窗户前停留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地推开门进来：啊，云姑呀，你在这里呀，怎么躲着不吭声呀，我可是在这院里做过两年长工，这院里那间屋我不熟呀，你还能躲到哪去，哦，小同志也在呀，
小谷：啊，是牛组长呀，我和这个鬼子兵暂时住这屋。
牛老三：好啊，好啊。我是来看看云姑这边的工作的，你歇着吧。云姑，抗日游击组的公差派饭你准备了吗？
说着，牛老三就往云姑的身边靠，云姑移开身子，说：我们家不是安排了小同志和鬼子伤兵，你们的饭找别处吃去吧。
牛老三：不行，村里就你们家有好饭吃，谁叫葛二爷是大地主呢。再说了，你屋里有了外来的男人，我更得多来看着了。
云姑只能自叹倒霉地摇摇头，说：那你去找老管家，他那里有你吃的。
牛老三不满意地：我都说了多少遍了，我是村里的农救会的代表，还是抗日游击小组的组长，我已经不是老管家手下的长工了，我们游击组的饭就跟着你们家吃，你们吃啥我们就吃啥。
云姑有点无可奈何地：行吧，那就等你们人齐了一起开饭吧。
6、葛家大院的伙房内。（日，内）
一个青年村民走进伙房，对坐在饭桌边等着吃饭的牛老三：老三兄弟，咱们农救会工作组这几天还由葛二爷家派饭呀？
坐在饭桌边正用筷子扒拉着一碗菜找什么的牛老三：怎么啦，李区长说了，虽说现在是减租减息，但村公所的饭还得由地主家出，维持会那边不是也由村里的大户人家出钱出粮供着吗？我们抗日组织的花销一样要由地主富农这些大户人家供着。高家兄弟，你也来吃吧。
云崖村抗日游击小组成员高奎：我已经在家吃了。
牛老三：你老婆都死快一年了，你老是在你老娘家吃饭，给她老人家添多少麻烦。你可是我们农救会的人，也是抗日小组的人，跟着我出来革命的，就跟着我吃饭，别不好意思。
高奎：哎。我说老三兄弟，我刚才路过‘维持会’村公所那屋，闻到了老村长家藏着的好酒‘百里香’的味道，难道‘维持会’那边有什么客人来？
牛老三：不能呀，没听说呀，难道是县里有人来？找‘维持会’的多半是日本人和伪政府，那应该早就有人给我们报信呀，我去看看，该不是老村长他们在打牙祭呢，这可不能缺了我，我现在可是代表区里抗日政府的，我马上过去。
牛老三放下筷子就跑出门去。
高奎在桌边坐下，鬼笑着对云姑等人：一个闻到酒香就不要命的宝贝，他走了你们就能吃个舒适的饭了吧？
葛二爷的老管家：嗨，这个牛老三，他天天在我们葛家大院蹭吃蹭喝，二太太和孩子宝根都有一阵子没吃好了，你瞧他这身臭味就把人熏得没胃口了，还，还老是厚着脸往二太太身边靠，咱们家二太太好心给他找身衣服换洗，他还不要，说是他身上那衣服的打鬼子的国军给的，我看还不是从那个倒霉的死鬼身上扒下来的呢。
云姑：老管家，别说了，我们吃饭吧。高大哥，你吃了吗？
高奎：确实在我老娘那里吃了。牛老三一直让我们民兵小组的人跟着他来你们大户人家吃饭，说是李区长那么吩咐的，要和‘维持会’村公所的人一样。我是觉得这些年你们也不容易，‘维持会’和抗日政府两边的粮都得交，一边应付鬼子，一边要给抗日政府捐款纳粮，加上又给佃户减租，我估计你们也没有多少存粮了，万一遇上个灾荒，也和大家一样挨饿。
云姑：可不是嘛。现在这个世道，能活得下去就不错了。我家老爷失去了音信那么些日子，我又不会管家，现在里里外外全靠老管家撑着，要不是看在宝根还小，我真不想呆在这里受气。
高奎：葛家二太太，这年头兵荒马乱，你这年纪和长相，出门容易惹祸，还是呆在葛家大院吧，二爷不在，你就是主人，带着宝根住着，说不定二爷什么时候回来了呢？你给佃户们减了租，大家都记着你的好呢，只要躲开发了疯的鬼子，咱们这里还是能过得去的，很多地方还不如咱们这里呢，至少土匪的事近几年都没有闹过，加上有抗日的游击队活动，鬼子和皇协军没有什么大事也不过来祸害人，特别是晚上不会过来，就是鬼子过来，只要我们多挖地洞，挖得深，藏好洞口，就能抵挡。
老管家：还是你高家老大体贴人哪，现在你也是自己一个人带着娃哪？嗨，苦了你了。漂亮的媳妇不能让鬼子兵发现，否则就是撞上阎王了。
说着，老管家挨近高奎，轻声地：咱们家的二太太自从失去了和二老爷的联系，真是愁死了，年轻轻的都有了白发了，那次还想进云崖山的尼姑庵修行呢，嗨，要不是人家不收宝根，二太太她恐怕真的不想回家了，我们都劝哪，我都跪下求她回家了。高家老大，你也帮着劝劝，啊，
高奎：我也听说云姑想落发修行的事，可万万使不得，想想二爷和宝根，谁也不敢说二老爷就已经升了天，真的说不准什么时候能活着回来了。等过了秋收，我也出去帮着寻寻。
老管家：那可真谢谢了。
这时小谷进来急切地：快，来个人帮我一下，那个鬼子兵要起床了——
7、另一个小屋内。（日，内）
山口健二不停地努力挣扎在想解脱绑在身上的绳子，但没有成功，又喘着气老实地躺在担架上。
小谷和高奎进屋，山口健二用日语显得羸弱却有点激动地对小谷：把我放开，我要方便！混蛋，你们听不懂吗？去找一个能听懂日语的人来！
小谷对一起进屋的高奎：这一带有没有能听得懂日本话的人？
高奎：老百姓哪有听得懂日本话的，除非到县城里去找翻译，可那不是等于向鬼子告密？
小谷：可你能猜猜这个鬼子兵想说什么？
高奎寻思着：应该就是想让我们放开他，会不会是想拉屎拉尿？
小谷：可也没拉多久呀，
高奎：你上一次放开他是啥时候？
小谷：前天-----昨天，我和老管家一起。
高奎：嗨呀，那都过了一天了，快把他从担架上放下来。
小谷和高奎一起动手，将绑在山口健二身上的绳子解开，然后小谷牵着捆住山口健二两手的绳子，让山口健二起身，由高奎拽着山口健二，将带到一只粪桶边上，小谷一边抓着绳子一头，一边示意山口健二自己脱裤子坐在粪桶上。待山口健二坐在粪桶上后，小谷认真地抓着绳子，盯着山口健二。
高奎：小同志，这个鬼子兵要在这里呆多久？
小谷：不知道，等队长他们来了就知道了。应该呆不了多久。
高奎：要是我的话，可不愿那么侍候一个鬼子兵，说不定他可是杀害好多中国人的恶魔，不如把他弄死了，对上面说是他病死了，或者是头上的伤口恶化了，然后在山里埋了不就完了，你也可以回部队去打鬼子了，在这里呆着，不憋得慌？
小谷：我也想回部队跟着队长他们打游击，可是，队长给了我这个任务，-----再说，杀鬼子不能那么干，他赤手空拳，也没对我们有危险，我们杀了他，不是成了玩阴的吗？我们队长说过，可以摸鬼子岗哨，可以在扫荡的鬼子喝的水里下药，那都不是玩阴的，因为那是在打仗。现在这个鬼子是我们的俘虏，可不能玩阴的杀他，这不是我们八路军的做派。
高奎：那就把他手上的绳子都解了，让他逃跑，我们游击小组在外面等着他，俘虏逃跑就可以结果了他。
小谷：这------，这恐怕------，我们队长带人那么费劲地抓来一个活的鬼子，恐怕是有用的吧。
高奎：小同志，说来说去，你还是不愿让鬼子去死，战场上杀一个鬼子兵多难哪，听说是要赔上好几个我们中国兵。现在眼前放着一个鬼子兵不杀，嗨！你愿意在这里耗着就耗着吧，反正这个鬼子兵活不了多久。
小谷有些不明白地：怎么活不了多久？他头上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
四、
8、云崖村村公所。（日，内）
一张旧饭桌上，摆着几碗农家普通菜肴，牛老三坐在桌边和几个村中的大户人家的户主一起喝酒。
牛老三俨然是屋子的主人，不断地自己为自己添酒夹菜，似乎很享受。桌边的其他人几乎是不情愿地在看着他吃。
牛老三举起小酒盅：来来，都别客气，走一个，来呀，
牛老三喝下了自己杯中酒，其他人只是举杯做了一下样子。
村长葛云德：老三，现在县城的日本人那里传口信说是要为据点翻修炮楼征用木材砖头，你们是什么意见？
牛老三：不给。我们是抗日的，自然不顺着鬼子的意思。
葛村长：要不向你们的李区长请示请示，不是说为了村里少受鬼子的祸害，可以以维持会的名义和鬼子周旋吗？
牛老三：周旋个屁！你们尽向着鬼子那边，我们都记着账呢。要真的戴上汉奸的帽子，那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喽。区里可有锄奸队。
地主李运财：所以不就是求你来商量吗？
葛云德村长：上回李区长从咱们村临走时不是说只要遵守政府提出的减租减息政策的大户也可以以维持会的名给鬼子交一点粮，免得让鬼子祸害完了。咱们这里明里是维持会当道的游击区，暗里可是一直支援抗日的半个根据地，这可是李区长那么说的。
牛老三：什么明里暗里的，我也不懂。反正是咱们的部队走了，鬼子来了，为了村里少遭罪，你们弄个维持会出面应付一下，村里的老人不都办了良民证嘛。鬼子走了，那还得咱们的抗日政府说了算。现在鬼子只是传话来，你们急什么？我已经让人给区长他们送信去了，等着回信吧。
大户户主葛有才：近一个时期，日本人已经不太注意我们这一代的小村庄了，难得那么安稳，咱们现在遇事还是要小心，别把日本人惹急了，再来我们这里找麻烦。现在农活正忙着，一年的收成就指望着呢。
牛老三又喝了一口酒：我说不要怕嘛，有我们抗日政府的游击小组呢，是不是鬼子三三两两地不敢来了？是不是鬼子不敢黑夜出据点了？那是有抗日的游击队呢。你们勤快地种好庄稼，养好鸡鸭猪牛，到了过年别说什么都没有，这日子还得过嘛！鬼子的事，糊弄对付吧。好了，我先去方便一下。
吃饱了的牛老三晃悠地走出屋子。
村长葛云德等人看着牛老三离去的背影，忧愁地：但愿他真的派人去给李区长送信了。
——老三这个人怎么会让共产党的抗日政府看上了呢？这能靠谱吗？
——别说了，别得罪了日本人又惹恼了共产党，让我们夹在中间受罪。
五、
9、葛家大院的一小屋内。（日，内）
山口健二靠在柴垛上，睁着眼，看了看手腕上紧捆着的粗绳，然后仔细观察自己所处的屋内四周——柴堆——农具——积满灰的蒸屉——木桶、水缸，还有角落里悄悄出洞的老鼠；他将眼光移向别处——透过门缝，又看见了黄色的菊花。
山口健二对着菊花若有所思。
这时屋外响起说话声。
高奎：小谷同志，在擦枪哪，
小谷：是，高同志，你忙呀？
高奎：你云姑姨给鬼子兵熬了药，我就给端来了。你云姑姨可是好人，虽说是葛二爷葛地主的二太太，可人家原来是这一带有点名气的戏社的角，年轻时唱戏扮相可俊了，这一带男女老少都爱看她的戏。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够委屈了，还要侍候这个野兽养的鬼子兵，我是不忍心呀。能不让她接触鬼子兵就不让她过来。
屋里的山口健二听见门外的小谷在开门，连忙将眼闭住，假装睡觉。
高奎进屋，显得有点鬼鬼祟祟。他先是悄悄走近山口健二，把盛药的小碗在旁边一放，然后从怀里抽出一把尖刀，轻轻地在山口健二手腕上的绳子上割了一刀，然后又附身下去用牙咬了咬，将绳结的一头抽出。
闭眼偷瞄的山口健二觉得奇怪，睁眼看了看身边的高奎，两人对视，高奎有些紧张，突然捂住山口健二的嘴，举起尖刀就向山口健二身上刺去！但由于紧张，第一刀只是刺中山口健二的肩部！
山口健二痛得大叫一声，连忙用被捆住的手抓住高奎执刀的手臂，用力撑住，但因为虚弱，顶不住高奎的下压，尖刀渐渐逼近山口健二的脸部------
屋门被撞开！小谷端枪冲进屋，用枪口抵住山口健二的头：不许动，放手!都放手！高叔，你干吗要动刀子？
不得不放手的高奎喘着气，指了指山口健二的手腕：这狗日的想逃跑。
小谷查看了一下山口健二手上的绳子：哎呀，差一点呀，幸亏让你高叔发现了，这狗日的不老实。
小谷从旁边找了一截绳子将山口健二的手腕再绑上一道。
山口健二瞪着高奎，喘了几口气，然后（日语）：混蛋！想杀我，也得明着来，这样偷偷摸摸地算什么？难道想让我像一条野狗一样死在这里吗？
小谷和高奎听不懂山口健二的话，小谷用变声的嗓子喊道：别说话了!安静一点！没人听得懂你的鬼叫！
高奎则瞪着山口健二，没有说话。
10、云崖村一院子内。（日，外）
然后一溜烟跑出门去。
小谷望着翠萍的身影，若有所思。
云姑走到小谷身边轻声：这可是好姑娘，心眼好，胆子大，能干活。
小谷有点羞涩，急忙：她的背影让我想起我们家村里的五姑娘，都是那样的个子。
云姑：要是早几年学唱戏，现在说不定都是个角了。
5、葛家大院的一厢房内。（夜，内）
云姑坐在山口健二的担架旁，尝试着为山口健二喂稀粥，但山口健二闭眼不张口。
云姑无奈地：这个死鬼子，那么不想活，难道没有家人吗，我这个稀粥里可掺着野鸡汤，可香呢。
抱着三八大盖坐在一边的小谷：可能是想死了，好不算是当了俘虏了。鬼子有规矩，只要不当俘虏就能体面地回国，哪怕是烧成灰送回去，这样就算英雄了，家里人脸上有光。所以，有些鬼子顽固，不好对付。这次要不是上面想要个活鬼子，我早让他去见阎王了。
云姑：你这个小八路军，还挺厉害的，知道得不少。
小谷：我在营部当司号员时听教导员上课时说的。
云姑：你看这个鬼子不吃东西，怎么办？
小谷：强灌下去，我们可不能让他死在这里。
云姑：来，试试看。你按住他的头，捏住鼻子，我来灌粥。
小谷上去按住山口健二的头，捏住他的鼻子，待山口健二张嘴呼吸，云姑就向他的嘴里喂粥，山口健二开始呛了几口，接着勉强喝下了云姑喂的野鸡汤粥。
喂了几口粥，山口健二又硬撑着闭了嘴，拒绝喝粥。
云姑见有几口粥喂下，松了一口气：这下能撑一段时间了，不过你要麻烦了，鬼子一定要拉，旁边有粪桶，你可以松了绑，扶着他坐桶上，要是不行，我让老管家来帮你。
小谷：没事，我能对付，这两天小鬼子的麻烦事都是我一个人对付，我还帮他洗晒过那些裹档布呢。
云姑嫌恶心地：哎呀，别说那个了。
小谷也不悦地：为了这个死鬼子兵操那个心，真能让我冤死，怎么地我也是一个八路军战士，而且这个鬼子还不知道感谢，还不服咱们呢。
云姑：要不怎么说日本人没良心嘛。来，小谷，换一下你的衣服，我帮你洗洗补补，都破城这样了。我这里有男人穿的衣服，只要合身的就随便穿。
小谷：你看，大嫂，你侍候我，我侍候鬼子兵，我心里总是膈应。
云姑：我侍候你是因为你是八路军，鬼子兵的衣服我才不碰呢。
小谷：那就谢谢大嫂了。
这时屋外响起牛老三的喊声：云姑，云姑呀，
屋里的云姑急忙对小谷做了一个别出声的手势，小谷有点纳闷。
屋外的牛老三在外面的几间房挨个又查看又喊叫：云姑，云姑呀，你在哪？
很快，牛老三来到了云姑所在的屋外——他的身影在云姑所在的屋外的窗户前停留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地推开门进来：啊，云姑呀，你在这里呀，怎么躲着不吭声呀，我可是在这院里做过两年长工，这院里那间屋我不熟呀，你还能躲到哪去，哦，小同志也在呀，
小谷：啊，是牛组长呀，我和这个鬼子兵暂时住这屋。
牛老三：好啊，好啊。我是来看看云姑这边的工作的，你歇着吧。云姑，抗日游击组的公差派饭你准备了吗？
说着，牛老三就往云姑的身边靠，云姑移开身子，说：我们家不是安排了小同志和鬼子伤兵，你们的饭找别处吃去吧。
牛老三：不行，村里就你们家有好饭吃，谁叫葛二爷是大地主呢。再说了，你屋里有了外来的男人，我更得多来看着了。
云姑只能自叹倒霉地摇摇头，说：那你去找老管家，他那里有你吃的。
牛老三不满意地：我都说了多少遍了，我是村里的农救会的代表，还是抗日游击小组的组长，我已经不是老管家手下的长工了，我们游击组的饭就跟着你们家吃，你们吃啥我们就吃啥。
云姑有点无可奈何地：行吧，那就等你们人齐了一起开饭吧。
6、葛家大院的伙房内。（日，内）
一个青年村民走进伙房，对坐在饭桌边等着吃饭的牛老三：老三兄弟，咱们农救会工作组这几天还由葛二爷家派饭呀？
坐在饭桌边正用筷子扒拉着一碗菜找什么的牛老三：怎么啦，李区长说了，虽说现在是减租减息，但村公所的饭还得由地主家出，维持会那边不是也由村里的大户人家出钱出粮供着吗？我们抗日组织的花销一样要由地主富农这些大户人家供着。高家兄弟，你也来吃吧。
云崖村抗日游击小组成员高奎：我已经在家吃了。
牛老三：你老婆都死快一年了，你老是在你老娘家吃饭，给她老人家添多少麻烦。你可是我们农救会的人，也是抗日小组的人，跟着我出来革命的，就跟着我吃饭，别不好意思。
高奎：哎。我说老三兄弟，我刚才路过‘维持会’村公所那屋，闻到了老村长家藏着的好酒‘百里香’的味道，难道‘维持会’那边有什么客人来？
牛老三：不能呀，没听说呀，难道是县里有人来？找‘维持会’的多半是日本人和伪政府，那应该早就有人给我们报信呀，我去看看，该不是老村长他们在打牙祭呢，这可不能缺了我，我现在可是代表区里抗日政府的，我马上过去。
牛老三放下筷子就跑出门去。
高奎在桌边坐下，鬼笑着对云姑等人：一个闻到酒香就不要命的宝贝，他走了你们就能吃个舒适的饭了吧？
葛二爷的老管家：嗨，这个牛老三，他天天在我们葛家大院蹭吃蹭喝，二太太和孩子宝根都有一阵子没吃好了，你瞧他这身臭味就把人熏得没胃口了，还，还老是厚着脸往二太太身边靠，咱们家二太太好心给他找身衣服换洗，他还不要，说是他身上那衣服的打鬼子的国军给的，我看还不是从那个倒霉的死鬼身上扒下来的呢。
云姑：老管家，别说了，我们吃饭吧。高大哥，你吃了吗？
高奎：确实在我老娘那里吃了。牛老三一直让我们民兵小组的人跟着他来你们大户人家吃饭，说是李区长那么吩咐的，要和‘维持会’村公所的人一样。我是觉得这些年你们也不容易，‘维持会’和抗日政府两边的粮都得交，一边应付鬼子，一边要给抗日政府捐款纳粮，加上又给佃户减租，我估计你们也没有多少存粮了，万一遇上个灾荒，也和大家一样挨饿。
云姑：可不是嘛。现在这个世道，能活得下去就不错了。我家老爷失去了音信那么些日子，我又不会管家，现在里里外外全靠老管家撑着，要不是看在宝根还小，我真不想呆在这里受气。
高奎：葛家二太太，这年头兵荒马乱，你这年纪和长相，出门容易惹祸，还是呆在葛家大院吧，二爷不在，你就是主人，带着宝根住着，说不定二爷什么时候回来了呢？你给佃户们减了租，大家都记着你的好呢，只要躲开发了疯的鬼子，咱们这里还是能过得去的，很多地方还不如咱们这里呢，至少土匪的事近几年都没有闹过，加上有抗日的游击队活动，鬼子和皇协军没有什么大事也不过来祸害人，特别是晚上不会过来，就是鬼子过来，只要我们多挖地洞，挖得深，藏好洞口，就能抵挡。
老管家：还是你高家老大体贴人哪，现在你也是自己一个人带着娃哪？嗨，苦了你了。漂亮的媳妇不能让鬼子兵发现，否则就是撞上阎王了。
说着，老管家挨近高奎，轻声地：咱们家的二太太自从失去了和二老爷的联系，真是愁死了，年轻轻的都有了白发了，那次还想进云崖山的尼姑庵修行呢，嗨，要不是人家不收宝根，二太太她恐怕真的不想回家了，我们都劝哪，我都跪下求她回家了。高家老大，你也帮着劝劝，啊，
高奎：我也听说云姑想落发修行的事，可万万使不得，想想二爷和宝根，谁也不敢说二老爷就已经升了天，真的说不准什么时候能活着回来了。等过了秋收，我也出去帮着寻寻。
老管家：那可真谢谢了。
这时小谷进来急切地：快，来个人帮我一下，那个鬼子兵要起床了——
7、另一个小屋内。（日，内）
山口健二不停地努力挣扎在想解脱绑在身上的绳子，但没有成功，又喘着气老实地躺在担架上。
小谷和高奎进屋，山口健二用日语显得羸弱却有点激动地对小谷：把我放开，我要方便！混蛋，你们听不懂吗？去找一个能听懂日语的人来！
小谷对一起进屋的高奎：这一带有没有能听得懂日本话的人？
高奎：老百姓哪有听得懂日本话的，除非到县城里去找翻译，可那不是等于向鬼子告密？
小谷：可你能猜猜这个鬼子兵想说什么？
高奎寻思着：应该就是想让我们放开他，会不会是想拉屎拉尿？
小谷：可也没拉多久呀，
高奎：你上一次放开他是啥时候？
小谷：前天-----昨天，我和老管家一起。
高奎：嗨呀，那都过了一天了，快把他从担架上放下来。
小谷和高奎一起动手，将绑在山口健二身上的绳子解开，然后小谷牵着捆住山口健二两手的绳子，让山口健二起身，由高奎拽着山口健二，将带到一只粪桶边上，小谷一边抓着绳子一头，一边示意山口健二自己脱裤子坐在粪桶上。待山口健二坐在粪桶上后，小谷认真地抓着绳子，盯着山口健二。
高奎：小同志，这个鬼子兵要在这里呆多久？
小谷：不知道，等队长他们来了就知道了。应该呆不了多久。
高奎：要是我的话，可不愿那么侍候一个鬼子兵，说不定他可是杀害好多中国人的恶魔，不如把他弄死了，对上面说是他病死了，或者是头上的伤口恶化了，然后在山里埋了不就完了，你也可以回部队去打鬼子了，在这里呆着，不憋得慌？
小谷：我也想回部队跟着队长他们打游击，可是，队长给了我这个任务，-----再说，杀鬼子不能那么干，他赤手空拳，也没对我们有危险，我们杀了他，不是成了玩阴的吗？我们队长说过，可以摸鬼子岗哨，可以在扫荡的鬼子喝的水里下药，那都不是玩阴的，因为那是在打仗。现在这个鬼子是我们的俘虏，可不能玩阴的杀他，这不是我们八路军的做派。
高奎：那就把他手上的绳子都解了，让他逃跑，我们游击小组在外面等着他，俘虏逃跑就可以结果了他。
小谷：这------，这恐怕------，我们队长带人那么费劲地抓来一个活的鬼子，恐怕是有用的吧。
高奎：小同志，说来说去，你还是不愿让鬼子去死，战场上杀一个鬼子兵多难哪，听说是要赔上好几个我们中国兵。现在眼前放着一个鬼子兵不杀，嗨！你愿意在这里耗着就耗着吧，反正这个鬼子兵活不了多久。
小谷有些不明白地：怎么活不了多久？他头上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
四、
8、云崖村村公所。（日，内）
一张旧饭桌上，摆着几碗农家普通菜肴，牛老三坐在桌边和几个村中的大户人家的户主一起喝酒。
牛老三俨然是屋子的主人，不断地自己为自己添酒夹菜，似乎很享受。桌边的其他人几乎是不情愿地在看着他吃。
牛老三举起小酒盅：来来，都别客气，走一个，来呀，
牛老三喝下了自己杯中酒，其他人只是举杯做了一下样子。
村长葛云德：老三，现在县城的日本人那里传口信说是要为据点翻修炮楼征用木材砖头，你们是什么意见？
牛老三：不给。我们是抗日的，自然不顺着鬼子的意思。
葛村长：要不向你们的李区长请示请示，不是说为了村里少受鬼子的祸害，可以以维持会的名义和鬼子周旋吗？
牛老三：周旋个屁！你们尽向着鬼子那边，我们都记着账呢。要真的戴上汉奸的帽子，那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喽。区里可有锄奸队。
地主李运财：所以不就是求你来商量吗？
葛云德村长：上回李区长从咱们村临走时不是说只要遵守政府提出的减租减息政策的大户也可以以维持会的名给鬼子交一点粮，免得让鬼子祸害完了。咱们这里明里是维持会当道的游击区，暗里可是一直支援抗日的半个根据地，这可是李区长那么说的。
牛老三：什么明里暗里的，我也不懂。反正是咱们的部队走了，鬼子来了，为了村里少遭罪，你们弄个维持会出面应付一下，村里的老人不都办了良民证嘛。鬼子走了，那还得咱们的抗日政府说了算。现在鬼子只是传话来，你们急什么？我已经让人给区长他们送信去了，等着回信吧。
大户户主葛有才：近一个时期，日本人已经不太注意我们这一代的小村庄了，难得那么安稳，咱们现在遇事还是要小心，别把日本人惹急了，再来我们这里找麻烦。现在农活正忙着，一年的收成就指望着呢。
牛老三又喝了一口酒：我说不要怕嘛，有我们抗日政府的游击小组呢，是不是鬼子三三两两地不敢来了？是不是鬼子不敢黑夜出据点了？那是有抗日的游击队呢。你们勤快地种好庄稼，养好鸡鸭猪牛，到了过年别说什么都没有，这日子还得过嘛！鬼子的事，糊弄对付吧。好了，我先去方便一下。
吃饱了的牛老三晃悠地走出屋子。
村长葛云德等人看着牛老三离去的背影，忧愁地：但愿他真的派人去给李区长送信了。
——老三这个人怎么会让共产党的抗日政府看上了呢？这能靠谱吗？
——别说了，别得罪了日本人又惹恼了共产党，让我们夹在中间受罪。
五、
9、葛家大院的一小屋内。（日，内）
山口健二靠在柴垛上，睁着眼，看了看手腕上紧捆着的粗绳，然后仔细观察自己所处的屋内四周——柴堆——农具——积满灰的蒸屉——木桶、水缸，还有角落里悄悄出洞的老鼠；他将眼光移向别处——透过门缝，又看见了黄色的菊花。
山口健二对着菊花若有所思。
这时屋外响起说话声。
高奎：小谷同志，在擦枪哪，
小谷：是，高同志，你忙呀？
高奎：你云姑姨给鬼子兵熬了药，我就给端来了。你云姑姨可是好人，虽说是葛二爷葛地主的二太太，可人家原来是这一带有点名气的戏社的角，年轻时唱戏扮相可俊了，这一带男女老少都爱看她的戏。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够委屈了，还要侍候这个野兽养的鬼子兵，我是不忍心呀。能不让她接触鬼子兵就不让她过来。
屋里的山口健二听见门外的小谷在开门，连忙将眼闭住，假装睡觉。
高奎进屋，显得有点鬼鬼祟祟。他先是悄悄走近山口健二，把盛药的小碗在旁边一放，然后从怀里抽出一把尖刀，轻轻地在山口健二手腕上的绳子上割了一刀，然后又附身下去用牙咬了咬，将绳结的一头抽出。
闭眼偷瞄的山口健二觉得奇怪，睁眼看了看身边的高奎，两人对视，高奎有些紧张，突然捂住山口健二的嘴，举起尖刀就向山口健二身上刺去！但由于紧张，第一刀只是刺中山口健二的肩部！
山口健二痛得大叫一声，连忙用被捆住的手抓住高奎执刀的手臂，用力撑住，但因为虚弱，顶不住高奎的下压，尖刀渐渐逼近山口健二的脸部------
屋门被撞开！小谷端枪冲进屋，用枪口抵住山口健二的头：不许动，放手!都放手！高叔，你干吗要动刀子？
不得不放手的高奎喘着气，指了指山口健二的手腕：这狗日的想逃跑。
小谷查看了一下山口健二手上的绳子：哎呀，差一点呀，幸亏让你高叔发现了，这狗日的不老实。
小谷从旁边找了一截绳子将山口健二的手腕再绑上一道。
山口健二瞪着高奎，喘了几口气，然后（日语）：混蛋！想杀我，也得明着来，这样偷偷摸摸地算什么？难道想让我像一条野狗一样死在这里吗？
小谷和高奎听不懂山口健二的话，小谷用变声的嗓子喊道：别说话了!安静一点！没人听得懂你的鬼叫！
高奎则瞪着山口健二，没有说话。
10、云崖村一院子内。（日，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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