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离
丈夫出轨,单身母亲陈绣荷在无可奈何之下带着儿子小宝随着农民工的浪潮来到了广东。身无一技之长的她屡次面试失败,在无奈之下差点走上卖身的道路。幸好在走投无路之下结识了也是来自农村而后在城里扎根的卖包子的夫妇和建筑包工头的李志高祖孙三人。
第一幕:
1,火车站,日,内。
一列火车缓缓入画,一直鸣笛,然后停下来。
车停稳,车内的一中年乘务员把列车门打开,跳了下来,然后站在旁边维持秩序。
大批乘客陆陆续续地拎着自己的行李下车,或拖,或扛。
一位身材痩削的年轻妇女,领着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走到列车门口,她先把行李往列车下提了下来,随后转身把男孩下车。
周围的人如潮水般涌动,一下子就只剩下稀稀朗朗的几个行李比较多的人,还在艰难地从列车上搬动自己的行李。
年轻妇女站在黄色警戒线外向四周眺望。
她大约有二十二、三岁的年纪,身穿一件米白色的风衣。她面色苍白,双眼流露出一种难以捉摸的茫然的神色。这位年轻妇女就是主人公陈绣荷。
在列车的另一个车门口,一个中老人模样的男子一手拎着一个行李袋一手牵着一个小女孩走下了车。
小女孩大概四五岁,一身醒目的红色连衣裙,嘴里含着棒棒糖,看着前面较为一个年轻的男子扛着一大袋的行李,手上还拎着一个大袋子走下了列车。
小女孩乐乐,显然很高兴,走起路来都是一蹦一跳的,嘴里在叽叽喳喳对着年轻男子:“爸爸,你好厉害额。”一脸崇拜地回头看自己的父亲。
年轻男子李志高显然很意外,一脸笑意:“是吗!”
小女孩又转过头看着牵着自己的中老年男子:“爷爷,这里真漂亮,以后我们会一直生活在这里吗?”
中老年男子李山:“怎么,咱们家乐乐不喜欢吗?”
乐乐又喜又愁:“这里很漂亮,可是我见不到小花她们了,我们好不容易才玩得很好的。”
李志高:“来到这乐乐还是可以交到很多新朋友啊。”
乐乐撅着嘴:“她们又不是小花她们。”
李志高和李山父子不约而同地沉默。
陈绣荷站在车旁一动不动,一阵寒风吹来,把她头发都吹乱了,可是她丝毫不理会,直到身边的小男孩无助地扯着她的袖子。
小男孩叫小宝,大约四五岁,他一脸无助地看着自己的妈妈:“嘛嘛!嘛嘛!”
她这才回过神来。然后蹲下来一手抱起了男孩,一手拉着硕大的行李箱箱上叠着一个大行李袋,一摇一晃慢悠悠地朝着出口牌指示的方向走去。
不一会儿走在后面的李志高一家人就超过陈绣荷,两家人就这么擦肩而过。
乐乐回过头对着小宝扮起鬼脸,“羞羞羞,这么大还让大人抱。”
小宝听到声音怒瞪着乐乐。
而两家的大人却没有觉察。
走了好一会儿,陈绣荷把小宝放在地上,一手牵着小宝的小手,一手拖着硕大的行李箱随着几个旅客走到了火车站的广场。而走在前面的乐乐一家子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天还阴沉沉的,母子两人一直往前走,背后的“广州站”几个大字和随风飘扬的红旗越来越模糊。
2,李志高的租房家,傍晚,内。
李志高一打开门,乐乐就迫不及待地冲进去观察起自己的新家。
房间很简陋,由一面隔板把一间房隔成了两间。最有意思的是外面的一间还有一个两层的类似学生寝室的床,
乐乐像只猴子一样一看到就顺着梯子往上爬。在床上蹦蹦跳跳:“爸爸,这床好好玩,你是专门为我准备的吗?”
李志高一边摆放行李一边应付:“对呀,就是为我可爱的小公主乐乐准备。”
乐乐被逗得哈哈大笑。
李山脸色有点不好:“租这么大的房间,那不得花很多钱。”
李志高忙陪着笑脸:“这不是乐乐和您过来嘛,总不能让乐乐跟咱爷两睡工地嘛。”
李山脸色这才缓和一点。
李志高对着李山:“爸,我跟乐乐睡外面,您就睡里面那张床吧。您先看着乐乐,我先去附近的菜市场买点菜回来。”说完就拿着钥匙出门。
3,旅馆,夜,内。
黑暗中,一扇门打开。陈绣荷带着小宝走进房间。
陈绣荷摸到开关,啪一声,室内亮起来。
房间很简陋,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卫生间,还有一只泛黄的灯。
陈绣荷把门反锁,把一个行李箱堆在墙角,打开行李袋,拿出一包凤爪,一个面包和一瓶矿泉水丢在床上。
陈绣荷把小宝抱到床上,撕开面包袋包装递给小宝。
小宝狼吞虎咽起来。
陈绣荷轻抚小宝的头:“小宝,是不是饿坏了。”
小宝把吃到一半的面包递到陈绣荷面前:“嘛嘛,你也吃。”
陈绣荷轻咬了一小口把面包推了回去,打开矿泉水瓶,喂给小宝,然后自己也喝了一大口。
(化)
黑暗中,小宝已睡着,陈绣荷睁着大大的眼睛。耳边是蚊子嗡嗡嗡的声音。
陈绣荷拿着衣服给小宝扇风,眼睛就直盯着一直在燃烧的蚊香。
4, 饭馆,日,内。
一双白嫩的,涂着鲜艳的指甲油的手指,翻动着一本精致的菜单。
手指的主人春桃,轻启鲜红色的嘴唇:“白斩鸡,鸡肉烩鱼丝,糖醋排骨……”
一旁的侍者有条不紊地记着。
坐在一旁的陈绣荷一脸紧张,“桃子,够了够了。就我们三个人吃不了那么多。”私下扯了扯春桃的裙摆。
春桃合上菜单递给侍者:“就这些吧。”
侍者:“好的,请稍等。”转身离去。
春桃拿起桌上的饮料轻啜,“好啦,这顿我请,咱 姐妹两这么多年没见了,好不容易见次面就请你吃顿好的。” 看了看正在安静地拿吸管吸着果汁的小宝:“岁月不饶人,看你儿子都这么大了。”
陈绣荷摸摸小宝的头:“是啊,想当年咱们一起念初中的日子,要不是…… 唉,反正我没有后悔生下小宝。”
春桃:“孙强那小子也太不是人了,也不想想当年你那么年轻,连书都不念了就陪他私奔,后来好不容易等他出来,他还……”
陈绣荷:“不说我了,说说你吧,这几年怎么样。”
春桃:“这年头咱们农村出来打工的还不就那样,刚开始在厂里辛辛苦苦一个月也挣不到几个钱,还得受各种老板主管的欺压打骂。”
陈绣荷:……
春桃:“久了一些姐妹也就麻木了,就继续做下去。而有一些就当然不愿意过那样的日子,就换了厂。可是换来换去还不都一样,一样一天工作十多个小时就换了那么点工资。”顿了一顿,“后来我就出来干这行了。”
春桃强忍着,眼眶都红了。“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陈绣荷轻拍春桃的后背:“ 怎么会,这年头谁就比你高尚了,咱们不偷不抢的,又没有对不起谁。”
这时菜陆陆续续上来了。
陈绣荷:“好啦,不哭不哭,吃饭。好香啊!我可是从来没吃过这么高档的菜。”
陈绣荷给春桃夹了块肉,也给小宝夹了块。“小宝好不好吃啊!”
小宝含糊不清:“好吃!”
陈绣荷:“那你还不跟桃子阿姨说谢谢!”
小宝奶声奶气:“谢谢桃子阿姨!”
春桃破涕为笑:“这小子!”
5,李志高的租房家,晚,内。
乐乐正在床上弄着爸爸给她买的娃娃。
李志高的走进床边刚好与乐乐的平视。
李志高:“乐乐,该睡了,明天还得去学校。我跟幼儿园联系好了,明天你就入学。”
乐乐一脸的不情愿:“我不要去跟陌生的小朋友玩。”
李志高耐着性子哄:“认识久了就都是朋友了嘛。”
乐乐还想再反对:“可是会有讨厌的小朋友欺负我。”
李志高:“那你以前的幼儿园就没有讨厌的小朋友吗?”
乐乐:“有。”
李志高:“那就对啦,到哪都有你喜欢的和你不喜欢的人,你不能因为你不喜欢的小朋友而不去认识你喜欢的小朋友,对不对。”
乐乐:“好嘛,我明天就去。我明天要穿我美美的裙子。”
李志高亲了亲乐乐的额头:“好的,都依你,那快点睡觉,要不然明天不美额。”
乐乐被吓到了:“不要,我要美美的,我要睡觉。”说着赶紧躺下闭上眼睛。
李志高:“恩,这才乖。”顺手把灯关上。
6,街道,日,外。 “高薪诚聘车工,熟手生手都可。熟手2000-3000,生手1000-1500.”
“高薪诚聘普工,工资面议。”
“因业务拓展需要诚招以下精英加盟:烫染师 护发师、学员、高级设计师、收银员、前台主管……”
“13381300023 办证”
“酒店直招 现酒店因扩展需要,招聘服务员数名…… ”
“性病 专科 ……”
墙上到处贴满了小广告,陈绣荷带着小宝逛了一路,一路走马观花,看了一路大大小小的各型各状传单。
小宝走着走着就停下不走了。
陈绣荷也停下来:”小宝怎么啦,怎么不走了。”
小宝:“走不动了。”
陈绣荷蹲下来与小宝平视:“那妈妈抱你。”就抱起小宝继续寻找可靠地招聘信息。 “本厂高薪诚招多名女工 年龄:18--30岁 经验:不限”看到“经验不限”这几个字,陈绣荷就牵着小宝,按着指示的箭头,走进了狭窄的巷子,跟着走上了脏兮兮的楼梯。
7,小工厂,日,内。
还没有走进门就听到从房间里传来了各种吵杂的机器运作的声音,和扑鼻而来的各种刺鼻的材料的气味。
一堆堆原材料像是垃圾一样堆在个个角落,而一个个工人在闷热的房间里劳作。
而一个人则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两脚搭在桌子上,正呼呼大睡。
“你好!你们厂要招员工是吧,多少钱一个月?”陈绣荷对着他大声地喊道。
“呼……呼……”那人还是没有醒,发出更大的呼噜声。
“喂……”陈绣荷接近那人的耳朵大声地喊。
那人惊得从凳子上掉到地上,“啊……谁!谁喊什么?”那人肥胖的手艰难地揉着自己的大屁股。
那人细小地眼一直盯着陈绣荷上下转动:“额,你是来应聘的吗?”
陈绣荷装作没看见那人的眼神:“你们这多少钱一个月?”
“800第一个月,要是表现得好的话奖励50的奖金,做得久的话慢慢地以后就升到1000。”
陈绣荷高声:“你们不是说高薪吗?800还叫高薪啊?”
那人挥挥手像是赶苍蝇一样:“爱做就做,不做走开别妨碍我睡觉。”说完就继续搭起自己的腿准备睡觉。
陈绣荷:“小宝,咱们走。”
陈绣荷牵起小宝的手转身就离开。
8, 办公室,日,内。
一个中年妇女,一手拿着签字笔敲击着桌面,一直盯着坐在办公桌对面的陈绣荷以及窝在陈绣荷怀里的小宝。
中年妇女:“你是来面试我们餐厅服务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