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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选择  耿耿于怀

　　母亲的秘密
　　
　　1 家 夜 内
　　【母亲躺在床上，整个人陷入了昏迷的状态，嘴里不停呢喃着什么。房间里的烛光在不停的跳动着，仿佛是知道了今晚要发生些什么。李芬坐在旁边，给母亲擦着汗，脸上布满了焦急。
　　李芬：妈，少康马上就回来了，马上，你再等等，再等待……
　　【李芬看着母亲越来越虚弱的样子，起身
　　李芬：妈，我去村口接少康，你等着我……
　　
　　2 村口 夜 外
　　【乌鸦在枝头叫个不停，狗听见风吹草动便开始吠个不停，少康马不停蹄地的赶着回来，李芬擦着额头上的汗，心里焦急万分，站在村口垫着脚看着回村庄的路，远处，一道若隐若现的光亮了起来，李芬脸上浮现一丝笑容。
　　少康：（从马车上下来）妈怎么样了，你怎么在这？
　　李芬：别说了，快回家。
　　
　　3 家 夜 内
　　【少康推门而入，母亲还是昏迷不醒的状态，嘴里依旧呢喃着什么。
　　少康：妈，我回来了。（少康哽咽着声音）妈，你醒来看看我，我回来了。
　　李芬：妈现在整个人都神志不清，你说什么都听不到的。
　　少康：昨天收到信说妈已经痊愈，还会下地，怎么今天就这样了？
　　李芬：（面上露出难色）昨天的确是，还自己洗了脸，梳了头，穿上新衣服。
　　少康：那怎么就病倒了？
　　李芬：我……妈…….
　　少康：你就别支支吾吾了
　　李芬：哎呀，还不是昨天妈硬喊着叫着让我带她去大哥的坟前，结果人一回来就倒下了……
　　少康：（震惊）什么！？又是大哥！又是大哥！（转头）你带妈去山上，去山上看大哥！？妈老糊涂了，你怎么也糊涂了，山上杂草丛生，你怎么能够把妈带去那种地方。
　　李芬：（委屈）我……
　　少康：李芬，妈毕竟还是我生我养我一场，你怎么可以巴不得妈死！
　　李芬：王少康，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巴不得妈死？你摸着你的良心讲，你常年在外，是谁在家伺候着老太太，饿了冷了是谁照顾着，生病的时候是谁背着走山路送到医院，你说这句话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是你老婆，是你知根知底的人。（生气，跑出了房间）
　　【少康准备去追，但又看看母亲，心想李芬哄哄就好，母亲已经耽误不得。
　　
　　4 家 夜 内
　　【少康坐在母亲床边，手握着母亲的瘦到皮包骨的手，如果不是手上还有皮，或许被误认为是骨头也不为过。
　　【母亲又开始呢喃着，少康耳朵凑近去听
　　母亲：少……华，少……华……
　　少康：妈，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清
　　母亲：少……华，少……华……
　　【少康渐渐明白母亲的呢喃，他慢慢坐直了身子，看向房间的那张桌子。那张桌子曾决定了他未来的道路，如今桌子还是老样子，但他已经变得成熟，能够担当起这个家。
　　
　　5 家 夜 内
　　【还是这个房间的布置，不过房间里只燃烧着一支蜡烛，更加的昏暗，一个13岁，一个16岁的男孩子站在桌子旁，他们便是年少时的少康和少华。两人有着和年龄不相符的身高体重，相比于同龄人，显得瘦小。
　　【母亲不过四十的年龄，头上已有大半的白发，她沉着脸，眼眶红红的，似是之前哭过的样子。
　　母亲：国家征兵，家里必须要有个男人去入伍上战场，妈没用，恨自己不是个男人，不能替你们上战场（哽咽）少康，少华，你们都是妈的儿子，送谁上战场都于心不忍。
　　少华：妈（站出来）妈让我去吧，家里我是老大，少康才13岁，战场上一个炮弹飞过来，他跑不赢。
　　少康：（稚气的声音）哥，我前阵子跟你跑步还跑赢你了。
　　少华：现在不是争跑步跑的赢的时候。
　　少康：妈，我读书没有大哥聪明，做事没有大哥勤快，家里靠着大哥，我去当兵也放心。
　　少华：（愠怒）你个小孩子懂什么。妈，不要听少康的。
　　少康：我哪里小了，我已经是个男子汉了。
　　【母亲看着两个孩子争论不休，眼泪流了下来。
　　母亲：行了，你们别争执了，无论你们谁上战场，妈都舍不得。（吸口气）你们俩手心手背都是我的肉，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我们既然争不出个所以，就让老天来做决定吧。
　　少华：妈……
　　母亲：行了，别说了。（拿出早已写好的两个揉成团的纸条）这里面有你们兄弟俩的名字，你们谁抓到自己的名字，谁就去上战场。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妈不能左右。
　　【母亲扭过头，不去看他们的结果。
　　
　　6 家 夜 内
　　【少康握着母亲的手，拨了拨母亲的头发。
　　少康：妈，当年是你让我们抓阄，大哥去了战场，我留了下来。我知道我没有大哥聪明，讨你喜欢，你因为大哥战死的消息耿耿于怀，可我心里也不好受，这些年，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年去当兵的人是我，死的人是我，你会不会也像这样（叹气）
　　【少康深深的叹了口气，准备起身，母亲突然拉住了他的手，少康转头，母亲慢慢睁开了眼睛
　　母亲：少华……
　　少康：（叹了口气）妈，我是少…….少华
　　母亲：（笑）你不是少华，少华死了，被我亲手送上战场战死了。
　　少康：不，妈我回来了，我这几年一直在外面，知道你病了，就赶紧回来了。
　　母亲：（吃力的抬起手去摸了摸少康的脸）是吗？你这些年过得好不好？怎么不回来看看妈，是还在怪妈当年让你去当兵，不让你弟弟去吗？
　　少康：（将母亲摸着自己脸的手握住）不怪，当年你让我们抓阄，是我运气不好，抓到了写着我名字的纸条。
　　母亲：（无奈的笑）当年……少华，妈对不起你。
　　少康：你看我已经长成一个男子汉了，可以保护你和少……少康了，你要快点好起来，好好看看我。
　　母亲：来不及了，少华。妈来不及了。
　　少康：（声音哽咽）来得及，来得及。
　　母亲：少华，妈对不起你，当年真的是没有办法，不然不会让你走的。
　　【母亲流下了眼泪
　　少康：妈，当年如果你把少康送上战场，你现在会不会也像现在这样，一直对少康念念不忘，耿耿于怀？
　　母亲：少康？
　　少华：对，你的小儿子，不聪明，又调皮，经常惹你生气，处处比不上我，如果再让你选一次，你会不会让他去战场。
　　母亲：少康……
　　
　　7 家 日 外
　　【傍晚，九岁左右的小少康浑身是泥的从外面回来，脸上还有点伤，衣服也破的挂在了胸前
　　【母亲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拿着细树枝在村口等着少康
　　【少康一蹦一跳的出现在母亲的视线，他看见母亲在路口等他，赶紧加快脚步往母亲方向跑去。
　　少康：（走到母亲跟前，笑着）妈……
　　母亲：（一把将少康拉过来，拿起树枝就往少康身上抽）我让你不听话，我让你逃学，我让你不听话（少康还没有哭，母亲就先哭了）
　　少康：（看见母亲哭了）妈，我错了，我下次不敢了（哭）我错了。
　　母亲：你怎么老是不听话，我辛辛苦苦供你上学，你怎么就不能学学你大哥，体谅体谅我。
　　少康：（委屈）妈，今天老师讲的我都提前看过了。我没有不听话，我看你前几天病了，他们说喝鱼汤会好得快，所以我就去……（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就去……就去河里捞鱼给你（少康小手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一条已经死了的鱼）
　　【母亲看见少康手中的鱼以后，手中的树枝掉在了地上，她蹲下身子，后马上抱住少康大哭。
　　少康：（被母亲勒的有点透不过气）妈，我错了，我会好好读书，以后我再也不会逃课了。
　　
　　8 家 夜 内
　　【少康看着母亲的脸上表情，他想知道在母亲的心里，他曾是怎样的，如今，又是怎样的。但是他努力看着，也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所以他决定去问，去证实。
　　少康：你还记得少康吗？
　　母亲：少华，你还记得那年下大雪吗？
　　少康：哪一年，我好像不记得了。
　　母亲：是啊，那时候你才四岁，怎么会记得呢。那年你父亲病死了没多久，紧接着少康也病了，村里下着大雪，根本没有人能够出的去，我想尽了办法也没有办法给他降温。村里人都让我放弃，说这是少康的命，可是我想到我的丈夫已经走了，我不能再让我的孩子也离开，咬咬牙，就背上少康，我心想，如果雪崩了，我就和他死在一起，下辈子还是娘儿俩，如果老天眷顾，就让我安全把少康送到卫生院。我走啊走，少康在我的背上越来越虚弱，我甚至听不到他的呼吸声，我加快脚步，不顾雪天将我的脚冻僵……
　　少康：你……（缓了口气）后来呢？老天眷顾，你终于送到了是不是？
　　母亲：（摇头）雪崩了，我被和少康都被压在了雪下面。太冷了，再加上走了太久的山路，我已经没有任何的力气再去从雪堆里出来。我心想，这就是我们娘儿俩的命吧。
　　少康：（摸了摸母亲的额头）可是你们还是活了下来不是吗？
　　母亲：是少康。少康在我昏迷的时候哭了起来，引来了路上的村民注意，我们才得以活了下来。但是我们困太久了，少康自那以后体弱多病，而我也有了寒疾，说到底，还是我害了少康。
　　少康：不，没有妈妈，没有你，少康也活不到现在。
　　母亲：我先是差点害死了我的小儿子，后又害死了我的大儿子，我真不是个好母亲。
　　少康：你是，你是世界上最好的母亲。
　　母亲：（突然抓紧少康的手）少华，你真这样觉得？你不怪妈当年两张纸条都写了你的名字吗？
　　少康：（吃痛，后震惊，反拉住母亲的手）妈，你说什么？
　　【少康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现在母亲嘴里说出来的这句话。
　　
　　9 家 夜 内
　　【夜开始降临，母亲坐在床前，手里拿着丈夫的遗照
　　母亲：孩子他爹，政府要我们家派一个孩子入伍参军，手心手背都是肉，无论是派少康还是少华，我都是难过的（轻轻抚摸着照片）这几天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难以入睡，明天就是上报的最后一天了，我也下定决心了让谁去，你在天若是知道，会不会也和我一样的选择。
　　【母亲拿起笔，在一张纸条上写了一个“少康”的名字
　　
　　10 家 夜 内
　　【少康两只手抓住母亲的肩，肩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消瘦，整个人身上没有一丝的脂肪，他抓着母亲的肩膀，竟觉得硌手。
　　少康：妈，你刚刚说什么？
　　母亲：我说什么，我说当年我的两个纸条里，都是少华的名字。你才13岁，那么小，如果把他送战场，怎么躲得过炮弹。少华聪明，机灵，是家里的老大，我思考再三，决定送他去了战场……
　　
　　11 家 夜 内
　　【母亲拿着纸笔，写下了“少康”的名字，又写下了“少华”的名字，后马上将写有“少康”名字的纸条揉成一团扔在地上。
　　
　　12 家 夜 内
　　【少康愣住了，他没有想到当年母亲做的决定竟是这样的。他一直以为母亲是因为当年没有把自己送上战场而让大哥去的事情耿耿于怀，但事情的真相，竟比他想象中的还让人难以接受。
　　母亲：（似乎清醒了过来）少康……
　　少康：妈，我在，我在。
　　母亲：这些年我知道你一直想比你大哥优秀，所以常年在外奔波，只为了想证明自己。但是少康，在妈心里，无论是少华，还是你，都是妈的好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