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

　　杨家儒：你傻呀，那样重要的文件，我能带在身上？那不过是一张搽屁股纸，不信你吐出来看看？
　　郑欣明：你你你，你也忒毒啦！
　　杨家儒：毒？我还想告诉你，你的宝眷正在我的同伴手里，要不要到后堂看看？
　　郑欣明一面流汗一面紫涨着脸，张口结舌。
　　
　　内景 指挥部
　　门房：孟队长，我家老爷听说国军近日要去打擂，特备薄酒给各位壮行。
　　孟浩然：多谢，我们一会就去。
　　门房：当然，诸位如有不便，改日也行……
　　孟浩然：一定去，一定去。
　　门房一脸的犹豫，点一点头，退了出去。
　　袁虎：一个看门嘛，显摆啥啥臭斯文。
　　大家相视而笑。
　　薛文翔看着门房的背影。
　　
　　内景 闺房
　　郑嘉蔚和母亲二人被绑在床上，嘴里塞着一块布巾，隔着玻璃窗户可以望见郑家大院的门厅。
　　这时，孟浩然等六七人有说有笑的走进院子，门房一脸的不高兴，郑欣明一路小跑的迎上前，说着什么。
　　郑嘉蔚极力想挣脱，但是显得很徒劳。她极力睁大眼睛，被堵住的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内景 客厅西耳房内
　　杨家儒二人手里端着盒子枪，凝神听着愈来愈近的脚步声、说笑声。
　　
　　内景 客厅
　　一张八仙桌，上面摆放着丰盛的菜肴，桌旁地上放着一坛杏花村，大家分宾主坐定。
　　
　　内景 客厅西耳房内
　　杨家儒透过门帘注视着客厅的动静。
　　
　　内景 客厅
　　郑欣明举杯劝酒，孟等举杯相应。
　　孟浩然：非常感谢郑老伯的盛情款待，我代表大家敬你一杯。
　　郑欣明：薄酒一杯，不成敬意，请大家包涵。
　　薛文翔：郑老伯不愧是国军家属，对我们格外关照，我也借花献佛，敬你一杯。
　　
　　内景 闺房
　　郑嘉蔚看到一个佃农从窗下经过，她尽力将窗台上的一盆花踢了下来，花盆摔在地上，佃农似乎也听到了响声，回了一下头，又继续走他的路，直到从她的视线消失。
　　
　　内景 客厅
　　郑欣明：听说日本人找了不少武士，也许就是想比比武，想在咱们这武术之乡显摆显摆吧。
　　薛文翔：日本人哪有这闲心情！跟美国人宣战以后，太平洋战场让他忙得不亦乐乎，在咱们中国的日子也越来越不好过。酒井这次搞什么擂台赛，就是想一举消灭暗杀团和游击队，至少也要让暗杀团大伤元气。
　　郑欣明：你们用不着冒这个险，暗杀团是共产党的人……
　　孟浩然：老伯，不管是共产党人，还是国民党人，只要他打日本人，我都不会坐视不管。
　　薛文翔：唇亡齿寒，老伯。
　　郑欣明：是是是。
　　孟浩然：老伯，这次出征，我孟浩然生死未卜，倘有不测，还望你一如既往的帮助各位弟兄。
　　郑欣明：哪里话哪里话。
　　孟浩然：昨天，令爱去了队上。正是日寇未灭，何以为家？不过，既蒙错爱，我也没什么，只有弟兄留下的一把银锁，给她做个纪念吧。
　　说着，孟浩然从衣袋里掏出一把小银锁，递给郑欣明。郑欣明不知如何是好，正犹豫间，却见锁上刻有“三龙”二字，不由一愣。
　　郑欣明：孟队长，你刚才说这是你一弟兄的？
　　孟浩然：准确点说，我们并不认识。中条山会战中，一个身负重伤的弟兄给了我，刚说了一个龙字就死了。
　　郑欣明不由的身子一晃，几乎跌倒，大家都猛然站起。
　　孟浩然：郑伯，你是不是喝高了？
　　郑欣明：没事没事。好汉不提当年勇，我年轻时也是有名的酒桶，不行啦，不行啦。
　　孟浩然扶郑欣明坐下。
　　这时，一个丫鬟走进客厅，径直走到郑欣明跟前。
　　丫鬟：老爷，太太问是不是该上饭啦？
　　郑欣明：混帐，你不见我们正在兴头……
　　郑欣明仔细一看，眼前的丫鬟竟是杨家儒扮的，而他也正注视着他。
　　郑欣明：好好好，上饭上饭……
　　杨家儒躬身退下。
　　孟浩然：郑伯，我们就不打扰啦，你歇着吧。
　　众人都站起身，郑欣明忙摆手让他们坐下。
　　郑欣明：不不不，哪有不终席的道理？
　　
　　内景 闺房
　　郑嘉蔚将反剪在手上的绳子在床栏杆上使劲磨，手上也是血。
　　
　　内景 客厅
　　孟浩然等已经离去，郑欣明怔怔的坐在那，手里攥着那把锁。杨家儒得意地站在旁边，他的同伴不时从残席上夹点菜放进嘴里。
　　杨家儒：不要那样嘛。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把姓孟的叫来把我抓走。
　　郑欣明不说话。
　　杨家儒：那好，不要说我没给你机会，我可要走啦。
　　郑欣明摸着手里的银锁，杨家儒看了一眼。
　　杨家儒：这么说，这是你儿子的遗物？国军完啦，中国完啦，还是跟着日本人干吧。这房子真不错，让太君一把火烧啦，我都替你惋惜。
　　
　　内景 闺房
　　郑嘉蔚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把手枪，也不管捆绑着的母亲，就向外冲。
　　郑妻：嘉蔚！
　　郑嘉蔚：娘，你等一下！
　　
　　内景 客厅
　　郑嘉蔚冲进客厅，冲着父亲。
　　郑嘉蔚：人呢？
　　未等父亲回答，却一眼瞥见杨家儒骑着毛驴向外走去，提枪就向外跑。
　　郑欣明：回来！
　　郑嘉蔚：爹！
　　郑欣明：你要打他，就先打我吧。
　　郑嘉蔚一扭头，瞥见杨家儒二人正走出郑家大门。
　　郑嘉蔚：爹，你就忍心看着孟队长他们让日本人灭啦？
　　郑欣明将银锁递给女儿。
　　郑欣明：这是孟队长给你的。
　　说完，郑欣明向后堂走去。
　　郑嘉蔚拿着银锁，愣愣地站在那，泪水溢出眼眶。
　　
　　内景 酒井办公室 晚上
　　酒井拍着杨家儒的肩膀。
　　酒井：杨先生，你为皇军立了一大功。游击队、暗杀团，哼哼，我要来个一网打尽……
　　杨家儒：太君，游击队向来喜欢搞声东击西。在郑家说要打擂，可他却又在洋行那刺探情报，那个是他的重点？
　　酒井：当然是洋行。那里存放着大批的军用物资，一旦被毁，冬季扫荡就要大受影响。
　　
　　内景 指挥部 晚上
　　一叠日本钞票放在孟浩然和薛文翔面前的八仙桌子上。
　　郑欣明：前前后后就这些事，要杀要剐，你们说吧。
　　孟浩然：兵工厂的事……
　　郑欣明：姓杨的问过几次，我推说不知道。
　　薛文翔：老伯，你来时又没有其他人看见？
　　郑欣明：就是碰见咱队伍上几个人……
　　薛文翔：那好，你回去时也多加小心。
　　
　　外景 日军营 早上
　　日军整队的来往，显然在进行战前调动。
　　一些日本武士样打扮的人，出出进进。
　　在一处地方，一个日本军人，正在练武，他一掌斜劈下去，竟将一棵小树砍断。
　　
　　内景 酒井办公室
　　这里多了几个与酒井同官阶的日军官，显得踌躇满志、势在必胜、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酒井举杯与众同僚相碰，他不像其他人那样得意，反而显得很沉重。
　　
　　内景 指挥部
　　张广：我反对队长打擂。
　　武去病：我也反对。
　　董志胜、袁虎：我也反对！
　　孟浩然：参谋长，你的意见呢？
　　薛文翔：你要打擂，先把我这个参谋长撤了。
　　戴瑜：队长，这次打擂，酒井调了那么多人，九死一生。你有不测，队伍怎么办？
　　孟浩然：都不要讲啦，我意已定。正因为九死而难得一生，我才要亲自打擂，不然的话，其他人都有可能白白牺牲。参谋长，我把统筹全局的任务交给你。——你不要推辞，这是命令。
　　
　　外景 打麦场 傍晚
　　几具棺材，逐一写着：孟浩然、刘大刀、陈志祥、骆一鸣、赵小虎。
　　游击队肃然站在那里，它的周围，是许多百姓。
　　几位队长、参谋长随孟浩然向队伍走来。
　　孟浩然：讲一下！
　　队伍齐刷刷地立正。
　　孟浩然：请稍息！
　　队伍应声稍息。
　　孟浩然走到棺材前，撕掉了自己的名字。
　　孟浩然：弟兄们，如果我孟浩然死啦，就在烈士岭挖个坑埋了，不要浪费老百姓的钱。（唱）起来，同胞们，起来和鬼子拼！预备唱！
　　游击队在唱，群众在唱，郑欣明在唱，郑嘉蔚流着眼泪在唱，几乎泣不成声，将头埋在母亲怀里。
　　山川、河流、树木、田野、村庄、城市、炊烟、天空。
　　画外回荡着歌声。
　　
　　外景 城门口 白天
　　这里站着几个持枪的警备队，一起聊天，对来往行人待理不理的。
　　
　　外景 城门楼上
　　十几个日军，守候在机枪前。
　　
　　外景 城门口
　　孟浩然、刘大刀等人，一身百姓打扮，分坐在几辆马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