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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实主义

　　*黎有为：怎么能保证他们就会借贷呢？
　　*周崎（笑）：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个赌徒，之所以没有显露出来，只是利益的诱惑还不够！一旦他们尝到了甜头，就会想要赚得更多，通过什么方呢？当然是增加本金投入！而且小赌怡情，赔个一万两万，对于几十万的本金只是九牛一毛。
　　*黎有为（恍然）：一旦赔到了他们的心理底线，他们就会开始恐慌，越想赢，输的就越多，直到最后输无可输了……是吗？
　　*周崎：不仅如此，赌徒一旦被放出来，亏损只会刺激他们心存侥幸，一心想着翻盘。
　　*黎有为：输掉一切，那他们的生活要怎么办？
　　*周崎（不以为意）：那还不简单？各个平台去借喽！只要是跟咱们合作的，都有协议分成！你以为你的学员群、你的社交账号为什么那么多人打理？每组信息释放的节奏是不一样的！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做到利益最大化！
　　*黎有为：那如果他们的钱还不上呢？
　　*周崎（哈哈大笑）：管他们呢？我们只管收钱！是他们自己控制不住贪念，难道我们把刀架到他们的脖子上，让他们去贷款了？还不是他们自己贪心不足？年轻人，记住了，不论到什么时候，真金白银攥到自己手里才是王道！
　　（黎有为低头。）
　　*沈安娴：这个话题太沉重了。换个开心的！有为，公司给你报了MBA，周大哥回总部后，这家公司就是我们的了，以后你得参与到公司管理中来哦！
　　*黎有为（强笑）：嗯，我知道了！
　　
　　44、黎有为梦境 外 阴日
　　（妻子站在楼上踌躇，不一会又变成理财推销员。纵身一跃。）
　　（黎有为惊醒。）
　　
　　45、饭店，豪华大包，内 夜
　　人物：黎有为，路人甲（侯东骏），MBA班的同学
　　
　　（MBA班聚会，场面寒暄之后，互相套话套关系，为了有机会合作赚钱。）
　　（黎有为仿佛看见他们嘴里喷出的都是各种货币符号，黎有为独自吃菜，与他们格格不入。）
　　（路人甲突然凑过来。）
　　*路人甲：黎教授！虽然你跟电视上不太一样，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能跟您同窗，我三生有幸！来，我先干为敬！以后发财记得我，侯东骏就是我，我就是侯东骏！猴子骑马往东跑，这样记起来是不是更直观？（做个骑马的动作，却醉得有些晃。）呵呵呵……
　　
　　（黎有为手机响。）
　　*黎有为：先接个电话，失陪。
　　*侯东骏：没关系，您请，您请——
　　（黎有为来到走廊）
　　*黎有为：怎么了鸿迪？
　　（手机听筒，何鸿迪：黎大哥，怎么办，蒋昕羽被抓了！）
　　*黎有为（静默两秒，并不意外）：你那边呢？怎么样？
　　（手机听筒，何鸿迪：我？我这边……）
　　*黎有为：也被拉下水了？
　　（手机听筒，何鸿迪：黎大哥，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这是陷阱？我起初还纳闷，什么工作这么赚钱，总部出来，到分公司第一天他们就带着我四处游玩，还给我做各种造型，我以为是工作需要，没想到他们拿我们照片去摆“杀猪盘”骗女人的钱，公司还坐庄让被那些女人赌彩票……黎大哥，你说我该怎么办？我是真的不知情啊！）
　　*黎有为：他们给你钱了？
　　（手机听筒，何鸿迪：突然打到我工资卡上的，66万，起初我不敢动，后来小薇爸妈催我们结婚，我就先做了房子的首付……）
　　*黎有为：鸿迪，你糊涂啊！
　　（手机听筒，何鸿迪：黎大哥，我该怎么办？现在我进退两难，蒋昕羽又被抓了，我是不是该去自首？我会被判刑吗？如果我进去了，我妈跟我媳妇……）
　　*黎有为：你先冷静！鸿迪，你现在需要冷静一下！现在只是蒋昕羽被抓，你想要举报，首先要做的是搜集证据，冲动解决不了问题，懂吗？
　　（手机听筒，何鸿迪：好，好！黎大哥我听你的，你那边也小心一点……）
　　
　　*侯东骏：黎大师！讲什么电话那么久？同学们可都着急想要一睹大师的风采呢！（把黎有为拉回包间）你可是财神爷！今天一定要喝好！咱们不醉不归！
　　
　　46、酒店房间 内 日
　　人物：黎有为，沈安娴
　　
　　（黎有为睁开眼，只见沈安娴穿吊带睡裙，趴在身边对他笑。）
　　（黎有为吓得退开半米，看自己竟然没穿衣服。）
　　*沈安娴：昨天你喝醉了。
　　*黎有为：你想说什么？
　　*沈安娴：我们昨晚……
　　*黎有为：不可能！
　　*沈安娴：为什么？
　　*黎有为：你难道不知道，男人烂醉是没有那个功能的吗？
　　*沈安娴：好吧！算我输！不逗你了！（起身去洗漱。）
　　（黎有为以最快速度穿衣离开。）
　　*沈安娴：哼！跑得还挺快！（微笑。）
　　
　　47、电视里蒋昕羽的新闻 内 日
　　（老屋里，邋遢的黎有为坐沙发看电视。）
　　
　　（电视里，三家公司被查封，涉案人员排队被带走）
　　（电视里，蒋昕羽在客运站被抓，镜头前，用戴手铐的手腕挡脸）
　　（电视里，游行的人在法院门口拉条幅哭诉，记者采访）
　　*（电视里）新闻主播：今天上午，通过我市警力联合出警，半年来，耸人听闻的暴力讨债团伙终于被尽数查封，主犯及两百余名从犯尽数落网。两年来，这家公司及其下属公司打着“商务调查”的旗号，承接各网贷平台的大小讨债业务，通过电话骚扰、侮辱恐吓、发送恐怖快递、上门控制、殴打等方式，对债务人进行心理上与身体上的暴力行为。近两年来，受扰债务人不计其数，有人不敢声张，受辱忍下；有人倾家荡产，流落街头；更有四起坠楼事件，背后也有此暴力讨债团伙的影子，对社会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
　　（法院门口，现场采访）
　　*（电视里）记者：这位女士，我看你刚才情绪很激动？
　　*（电视里）女子（哭）：三年前，我只是为了应急贷了五万块钱，没想到有几次还不上，我就又到别的平台借钱还贷，到现在，一共十几家平台，压得我喘不过气……上个月，实在没钱还，就逾期几天。我求了他们好久，再宽限几天等房子卖了，一定还。他们就是不听，每天无数个骚扰电话，先是让我再从平台贷钱出来还款，然后在我想卖房子的时候，故意让中介压低我的房价，只能卖给他们。最后还打电话给我所有的亲戚朋友说我……我爸因为承受不了打击，他……住院几天就去世了！葬礼上他们还不断骚扰我和我的家人……
　　*（电视里）记者：那么，你现在有什么想对大家说的吗？
　　*（电视里）女子：爸，我对不想你！您一路走好！下辈子我给你当牛做马！妈，你原谅我！如今支撑我活下去的动力就是我不能死，我死了债务就会波及你们，请你们原谅女儿不能尽孝，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
　　*（电视里）新闻主播：感谢前方记者发回的报道。今天，我们请到了律师事务所的高律师，来谈谈近年来的各种网贷引发的纠纷……
　　
　　48、炬付公司，会议室 内 晚
　　人物：周崎，沈安娴，黎有为，三位高管
　　
　　（同样的新闻，公关总监关掉电视）
　　*公关总监：这次事件很严重，总部的意见是，各分公司暂缓敏感活动，及时上报动向，等待通知。
　　*沈安娴：周哥，你怎么看？
　　*周崎：既然总公司都下命令了，那该停的都停了吧！不如……搞一次团建吧！出国旅游怎么样？这阵子大家也都辛苦了！是该放松放松了！
　　*沈安娴：好，那就人事牵头，相关部门配合，先草拟一份方案出来，后天上午开会讨论。争取周末第一批人就能出发。
　　
　　49、西餐厅 内 夜
　　人物：黎有为，沈安娴
　　
　　*沈安娴：有为，蒋昕羽的事，是他做事太极端，你别难过，公司会帮他找最好的律师。
　　*黎有为：你不觉得，我们一直站在道德的刀刃上，打法律的擦边球吗？
　　*沈安娴：是啊！有时我都会想，说不定下一个就会是我。
　　*黎有为：那为什么还要做呢？
　　*沈安娴：为什么不做呢？当年，我们公司被人骗，那人跑了，钱卷走了。那边抓不到人，这边经营不下去。如果不是周崎，我跟我哥早就负债累累了。你说我们该不该感谢周崎呢？我知道，我们是心甘情愿被他领上这个断头台的，可若不是我们，也一定还会有别人。只是，恰好是我们，而已。
　　*黎有为：这是饮鸩止渴。蒋昕羽也是，杀鸡取卵。
　　*沈安娴：有为，你还是太正直了。坏人可恨，这我承认，但那些管不住贪念和物欲的人呢？就可以理直气壮的当受害者了吗？借了钱，他们没花到吗？没享受到吗？是他们，禁不住诱惑想要追求那些超出自身能力的享受。而我们，只是给他们制造机会罢了！现在的人啊！眼界宽，心气儿高，能力还不够，靠什么满足？你说说，如果没有网贷，没用信用卡，没有透支，怎么买房？怎么买车？怎么买奢侈品？不能买买买，他们又该靠什么满足？去偷？去抢？
　　（黎有为无言以对）
　　*沈安娴（笑）：别跟我提什么精神追求。就算你佛系，人家也会先看你是金身还是泥身！
　　
　　50、何鸿迪所在科技公司 内 日
　　人物：何鸿迪、女经理（50岁，戴眼镜，爱笑）
　　
　　（何鸿迪拨打手机，始终提示无法接通）
　　*何鸿迪（略焦急）：不会是出事了吧？
　　*女经理：小何呀？怎么了？你这几天一直盯着手机，家里有事？
　　*何鸿迪：嗯，是出了点事。
　　*女经理：怎么不早说呢？傻孩子，咱们公司又不是不开明，你提出来，我可以给你批假。干嘛要一个人扛？再说，现在公司停了几项业务，刚好是闲的时候，听说文化科技公司那边都集体出去旅游了呢！
　　（何鸿迪恍然明白。）
　　*女经理：鸿迪，明天晚上安排你去见一个客户，没问题吧？
　　*何鸿迪：经理，这……我恐怕做不好……
　　*女经理：没关系！一回生二回熟，这次不行还有下次。你就当自己是个演员，演一场戏，收入不菲。一旦有了钱，你可以给妻子买钻戒，买名牌儿。能给父母尽孝，能证明自己的价值。要知道，钱是证明你已经成功的捷径！都说衣锦还乡，你体面了，父母和爱人也跟着脸上有光啊！
　　（何鸿迪听着，有一瞬间被说动了，不过瞬间又清醒。）
　　
　　51、海景度假酒店 日 内
　　人物：黎有为
　　
　　（黎有为位开落地窗，走到阳台，看远处沙滩上吃喝嗨玩的公司同事）
　　*黎有为：还真是难为他们了，找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拿出手机，对了几个方向都没有信号，最终放弃。走到座机旁，拿起拨号。）
　　*黎有为：我想问一下，网什么时候能修好？这都三天了。
　　（电话那头，汉语发音有些奇怪：对不起先生，这里地处偏僻，上次类似情况等了大概一周。）
　　*黎有为：一周？（无语地放下座机）
　　
　　52、城市各处约会地点
　　人物：何鸿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