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作品已在华语剧本网版权保护中心进行版权登记，登记2022-A-05679】

　　1、农家、傍晚、内
　　字幕：民国年间
　　中堂煤油灯早已点亮，土坯垫起的木板上一个中年农妇葛艳红身着装老衣躺在上面，胸脯起伏微微，生命垂危，弥留之际。
　　亲属们围在两侧看护着，交头接耳。
　　司仪刘忠满走近，把一个装酒的小酒盅放在农妇胸口。
　　刘忠满：“你们离她呼吸远点，现在她捣气呐，让她借了气就麻烦大了。”
　　亲属甲：“们注意就是了。”
　　亲属乙：“你放心吧，不会的。”
　　刘忠满退身一旁，拿出烟袋装烟，亲属丙为他点着火，吧嗒吧嗒抽起旱烟袋。
　　亲属丙：“刘叔，您经历过‘借气’？”
　　刘忠满：“李铁蛋他爸死时候不借气了吗，你们说借的啥气？”
　　众人懵懂、关注。
　　亲属甲：“那借的啥气？”
　　刘忠满：“耗子气！”
　　众人苦苦一笑。
　　刘忠满：“你们还别笑，当时那家伙就好像要吃人似的，七八个大小伙子才把他摁住，用梨杖、石头啥的一通压才把他治住，要不那还了得，最迟七七四十九天就成人魔。”
　　亲属甲吃惊：“人魔？”
　　刘忠满：“吃人的魔鬼。”
　　亲属甲：“妈呀，真挺吓人。”
　　刘忠满：要不说呐，家里老人要不行了把猫啊狗啊啥的都管住，别让他们乱窜。
　　一阵微风拂入，油灯摇曳不定。
　　刘忠满担忧地望外面：天气要变。（吩咐）喂，把门关一下子。
　　有人关上房门，感觉外面起风了，风声嘶鸣入耳。
　　
　　2、空镜
　　风骤起，乌云翻滚、挤压拥塞天空，隐隐伴着微微闪电点亮环宇，朦朦胧胧。
　　
　　3、农家、傍晚、内
　　外面夜风凛冽，屋里人们面面相觑，忧心忡忡。
　　房门“咣当”被一阵风吹开，油灯忽地被吹灭，屋里顿时漆黑一片。
　　人们战战兢兢，欲动还不敢，七嘴八舌：
　　亲属甲：“这灯咋还灭了？”
　　亲朋甲：“会不会出啥说道？”
　　亲属乙：“可别诈尸。”
　　亲朋乙：“人还没死诈什么尸啊。”
　　亲属乙：“还是小心点好。”
　　亲朋乙：“小心点有好处。”
　　亲属丙手拿着火柴找火柴：“火柴在哪儿？火柴在哪儿？”
　　突然有种声音仿佛来自天边：善恶始于足下，结局不因人而异，你准备好了吗……（这种声音好像地狱之音，外人是听不到的，也只有葛艳红耳熟能详。）
　　刘忠满：“大伙都别乱动！把门关严！”
　　亲属丙：“火柴？火柴？”
　　刘忠满：“遇点事就蒙了，你手上那不是火柴吗。赶紧点灯！”
　　亲属丙恍然醒悟：“我都忘了。”（随着油灯点燃，屋里重新亮起来。）
　　看护的亲朋好友仍然犹有余悸，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突然，亲属甲颤抖着点指着，又拉了拉刘忠满示意着。
　　亲属甲：“刘……刘叔，那、那咋回事？”
　　压在葛艳红胸部的酒盅颤抖不已，隐隐要倾覆感觉。
　　刘忠满不解地：“嗯？”
　　刘忠满赶忙磕掉烟灰收起烟袋，上前查看。
　　人们也都投去视线，惊恐不安。
　　刘忠满用手扶住酒盅，略有平稳感觉。
　　葛艳红呼吸急促，随即酒盅立刻颠覆，里面的酒撒在葛艳红装老衣服上。
　　刘忠满愕然：“活了？”
　　葛艳红呼吸平稳。
　　亲属甲惊恐地：“你看你看，眼睛睁开了。”
　　亲属乙：“没死，缓过来了。”
　　葛艳红忽地坐起。
　　看护的人们一阵骚动，有人似乎要捷足先登。
　　刘忠满：“大伙不要乱！别怕！没事的。”
　　刘忠满扶着葛艳红的脉搏把脉，点头。
　　刘忠满：“大妹子，感觉咋样啊？”
　　葛艳红长出口气：“闷死我了。”
　　围观的人们不自觉悄然退后，也只有刘忠满迎难而上。
　　刘忠满：“这么说，您没事了？”
　　葛艳红：“有事没事不知道，反正阎王爷不给我上户口，让我回家等着。”
　　刘忠满：“不给上户口好事，那地方咱可不走后门。（对外）文峰啊，来一下，把你妈扶屋去。”
　　范文峰从屋里小跑而出：“来了。来了。”
　　刘忠满从中帮忙，范文峰哈腰托起葛艳红离去。
　　刘忠满跟行边回身叮嘱众人：“你们把拍子啥的都撤喽，屋里收拾利索喽。”
　　亲属甲迟疑地：“刘叔，这……”
　　刘忠满：“脉搏正常，眼时死不了。没事了。”
　　
　　4、室内、日、内
　　葛艳红面对墙壁挂着的日历似乎极力忍耐着外界干扰。
　　范海娥领着弟妹在屋地追逐、戏嘻……
　　葛艳红烦躁、忧烦。
　　孩子们戏嘻吵闹……
　　葛艳红忍无可忍地：“别吵了！烦死人这一天天的，好像咒我早点死。”
　　姐几个惊怔、互望，不知所措。
　　曲桃桃进屋解释：小孩家家懂什么叫咒诅，不过是贪玩罢了。
　　葛艳红：“玩玩玩，一天跟个无头苍蝇瞎嗡嗡。烦人！”
　　曲桃桃心有不悦：“你……”
　　范文峰走进，嗔怪地：“让你把孩子领出去得了，哪儿那些废话。”
　　曲桃桃领孩子：“你们姐几个出去玩，啊，听话。”
　　孩子们随着母亲悄悄出去。
　　葛艳红似乎余怒未消，面沉似水：“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范文峰：“孩子们吵了您，以后我告诉他们别在屋里玩。”
　　葛艳红：“早知如此还不如早死早托成。”
　　范文峰：“妈您……”
　　葛艳红摆手制止。
　　葛艳红：“明天我去老房子住！”
　　
　　5、院门口、日、外
　　曲桃桃领着三个孩子伫立院门口和葛艳红道别。
　　老大范海娥招手：“奶奶，我会去看你的。”
　　双胞胎哥哥范海云、妹妹范海花胡乱招手。
　　范文峰：“你们回去吧。”
　　葛艳红脸若秋霜没有任何表情径自离去，范文峰背好蓝布包追上扶着她缓行……
　　范文峰：“妈，您一个人行吗？”
　　葛艳红：“怕有人把我吃喽啊？有什么不行。”
　　范文峰：“那倒不至于。”
　　村民甲扛着铁锹走过，驻足：“哎哟，你们娘儿俩这是去哪儿啊？”
　　范文峰：“我妈嫌乎家里孩子吵，要一个人去我家村头老房子住。”
　　村民：“上岁数人喜欢清静。”（离去）
　　葛艳红不屑地：“去哪儿与他有关系啊？三个鼻孔多出一口气。”
　　范文峰：“人家也是关心您。”
　　葛艳红：“不需要。”
　　范文峰无奈状。
　　
　　6、老房子、日、内
　　范文峰在芦席土炕为母亲铺着被褥；这儿离树林子近，没事捡点树枝啥的烧烧炕，夏天土炕潮湿，别受了风……
　　葛艳红无动于衷看着墙上丈夫范怀臣的遗照，外界的一切充耳不闻，眼睛里透出缕缕凶光沉浸在悠悠回忆中……
　　（回忆）范怀臣苍白的声音断断续续浮现耳边：……准备好了吗……好了吗……好……
　　范文峰不解地：“妈……”
　　葛艳红一如既往地看着、想着，根本没有听见。
　　范文峰无奈提高嗓门：“妈！”
　　葛艳红蓦地觉醒，收敛凶光，脸上现出苍白、无神。
　　葛艳红：“啊，什么事？跟叫魂似的。”
　　范文峰：“我想问你看什么那么痴迷？”
　　葛艳红：“你爸没赶上好时候啊，死的早了。嗨！可惜了。”
　　范文峰：“有病怪他没有福气，当时家里穷也有关系。”
　　葛艳红：“活着没享着福，死了若能上天堂，也不枉此生。”
　　范文峰：“都看见活人遭罪，这死人也没法说啊，天堂地狱也只是说说而已。”
　　葛艳红：“我是愿意上天堂啊。”
　　范文峰：“但愿，不过现在生活总算比以前强点了。对了妈，我记得咱们老房子有个地窖来的？”
　　葛艳红：“我记不清了，待会我找找。那玩意有什么用？”
　　范文峰：“我是说，您一个人把吃不了的东西放里面，冬暖夏凉。对了，地窖有部分泥瓦罐，是倒弄时候剩下的。”
　　葛艳红：“再说吧。（抚摸着范怀臣遗照）我忖思着，现在搬新家了应该给你爸他烧两张纸，告慰一下。”
　　范文峰：“行。我去吧。”
　　葛艳红：“不用你，这儿离坟地近，过了树林就是，我还能动换。”
　　范文峰：“好吧。你加点小心。”
　　葛艳红：“咋？怕什么东西把我吃喽？那样你可省心了。”
　　范文峰无奈地：“妈我不是那意思……”
　　葛艳红：“你啥意思？我嘎嘣一下摔死你省心了？”
　　范文峰妥协：“妈你今天说话跟吃枪药了这么冲？我真服了您。”
　　葛艳红：“就这样我自己去。”
　　范文峰：“好好。我不跟你犟，你说啥是啥。”
　　
　　7、树林、日、外
　　这是一片自然林，杨柳树木参齐不一，或疏或密，横不成行，竖不成陇，遍地蒿草。
　　葛艳红挽着盖有方头巾的柳条篮子缓行。
　　这是一张苍白无神的面容，融汇着缕缕白发。
　　枝头鸟雀匆匆逃离。
　　仍是这张苍白的面容，微风吹动白发，述说着岁月的无助、无情，缓缓透出一股股煞气。
　　野兔立起身子查看，连滚带爬跑去。
　　
　　8、坟地、日、外
　　葛艳红用手剔除坟地杂草。
　　葛艳红清理石碑周边蒿草。
　　葛艳红从篮子里拿出上香之物分排石碑、焚香。
　　葛艳红撩拨烧纸已经显出困倦，随着灰飞烟灭，人也坐地打起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