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拆  上访  责任  担当  委曲求全  心系访民

　　闪回结束。
　　刘波呆滞愁苦的脸。
　　周志安：光顾说话了，这不到中午了嘛，刘波啊，你做饭，让庄同志在这吃饭。
　　庄严：不麻烦了，我得赶回单位，下午还有会呢。
　　刘波：知道你们有纪律，不给你做特别的，我炖豆角，烀茄子，大葱蘸酱，都是庄户饭。庄哥你别这么外道，我上次去工业园上访，你还给我买过盒饭呢。
　　庄严：那我就不客气了，中午就在这吃。
　　周志安：这就对了。庄同志，咱们屋里坐。
　　庄严进屋，看到墙上挂着一幅大照片，照片是几个五十年代干部模样的人和一个头戴草帽的农民。照片的背景就是周志安现在的住房，不过房子是新落成的。
　　庄严诧异地：大叔，你怎么也有这张照片？
　　周志安：我家老爷子的。这可是他的心肝宝贝，每天早上都擦一遍，直到前年过世。
　　庄严：你家老爷子叫周天亮？
　　周志安：你是庄黎明的……
　　庄严：庄黎明是我爷爷呀。爷爷在世时，经常给我讲他抗日打鬼子的事儿，还指着这张照片对我说，周天亮是他的生死弟兄，救过他的命。1938年秋，在一次遭遇战中，爷爷的部队被打散了，爷爷受了重伤……
　　【闪回】：20多岁的庄黎明拄着步枪，一瘸一拐地走，终于体力不支，昏倒下去。
　　手拿镰刀的周天亮在此经过，他发现了庄黎明，用手试了试鼻息，喃喃自语：还有气，活着。他背起庄黎明，把庄黎明放在远离村路的低洼处，用玉米秸盖住庄黎明的身体。
　　周天亮急急跑回家，那是一幢低矮的茅草房，拿了两个窝窝头，灌了一壶水。
　　周天亮撬开庄黎明的嘴，把水慢慢灌下去。庄黎明睁开眼睛。
　　这时，一队鬼子兵开了过来。周天亮把窝头塞到庄黎明手中：别动，鬼子进村了，你在这儿猫好了，天黑后我再来看你。
　　周天亮猫腰溜回村里。
　　鬼子把全村老百姓都集中在一块空地上。鬼子军官在训话：我知道，那个受伤的土八路，就藏在你们村里，不交出土八路，通通死了死了的有。
　　鬼子军官把周天亮拉了出来：你的说，土八路藏在哪了？
　　周天亮：不知道啊太君，这里没有土八路。
　　鬼子军官；你的通共，死了死了的有。
　　鬼子军官用枪托砸向周天亮，周天亮应声倒地，昏死过去。
　　鬼子军官命令手下：搜，搜出来，通通枪毙！
　　鬼子兵挨家踹门砸窗，一时间鸡飞狗跳，一只小猪在村街上乱窜，被一个鬼子兵开枪击中，訇倒在地。鬼子兵把小猪用枪尖挑了，扛在肩上。
　　鬼子兵纷纷报告：没找到土八路，也没发现可疑分子。
　　鬼子军官脸色阴沉，眼露凶光：把房子统统烧光。
　　鬼子兵举着火把，挨家点火。很快，全村就成了一片火海。老人哭，孩子叫，乱作一团。
　　鬼子军官哈哈大笑，指挥着鬼子兵带着猪狗鸡鸭，逶迤着出了村。
　　闪回结束。
　　刘波端上饭菜。桌上大葱、黄瓜等绿色菜肴格外醒目。
　　周志安：吃饭吃饭，小庄啊，咱边吃边唠。
　　庄严吃了口黄瓜：纯绿色食品，好吃。
　　周朋拿一根大葱蘸大酱，结果把大酱抹得满脸都是。刘波用毛巾一边给他揩脸，一边叹气。
　　庄严：大叔，爷爷挨那一枪托，没事吧？
　　周志安：只是皮外伤，几天就好了。你爷爷在村里养了两个多月，直到上冻了才好利索，老爷子把他送出村，找抗联队伍去了。
　　淡出。
　　
　　14、村路，日，外
　　庄严推着自行车，刘波牵着周朋，边走边谈。
　　庄严：当初征地的时候，园区和拆迁户协商，定价每平方2200元，按这个价格，你的房子可以得到40万元的被偿，你为什么开口要60万呢？
　　刘波：庄哥你不知道，当时我开了个饭店，生意可火了，一年轻轻松松就能净赚四五十万，有城里人开价120万兑这个店，我都没同意。
　　庄严：是这样。
　　刘波：我家周海洋学过上灶，有二级厨师证，开一个自己的饭店，是海洋最大的梦想。我们的夫妻店开得顺风顺水，有模有样，效益也很好。
　　【闪回】：炉火熊熊。周海洋热汗涔涔，用力颠马勺，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稍顷，菜肴出锅，周海洋把热腾腾的菜倒进盘中。
　　女服务员脚步轻盈，把菜端到食客的餐桌上。
　　镜头拉开，餐厅座无虚席。
　　食客们大快朵颐，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一食客吃了一口菜，连说：好吃，好吃。冲服务员竖起大拇指。
　　闪回结束。
　　刘波：生意这么好，谁知道政府要用地，说拆就给拆了。
　　庄严：海洋怎么说？
　　刘波：他老实得一扁担压不出个屁，说小胳膊扭不过大腿，咱认了吧。可我咽不下这口气，我非要讨个说法不可。你用地我没话说，可总得听听我的意见吧。强买强卖，这肯定不是共产党的政策，都是下边这些歪嘴和尚念错了经。
　　庄严：没坐下来商谈吗？
　　刘波：谈是谈了，可根本没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不管我理由多充分，人家就一个原则：必须一刀切，所有拆迁户都一样，没有特殊情况，更没有特殊公民。到了截止日期没谈拢，就来了两台铲车，二话不说就给硬扒了。
　　庄严：补偿怎么说？
　　刘波：40万一分不多，同意就拿回去，不同意就去告，爱哪告哪告，随便。
　　庄严拧着眉头，认真地听着。
　　刘波：然后我就开始上访。访了一年，到了第二年年初，园区同意给我60万了。可是，我又去省里又出北京的跑，上访一年，花了很多的费用。朋朋看病也花了好几万，60万我不可能接受的。可是园区领导态度非常坚决，还是一分也不能加。
　　庄严：哦。
　　刘波：到了第三年，园区也同意补偿60万了，可是这时上访费用加上孩子看病已经花了几十万，我当然不同意。我要80万，他们说我得寸进尽，欲壑难填，尝到上访的甜头了，说得难听死了。到今年我上访整整五年了，真的累了，不想再上访了，我就想啊，不给我300万，我就跳楼死了算了，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庄严：你和大哥说实话，这个300万是不是有赌气的成分？
　　刘波：这怎么说呢。我要是饭店接着开，到现在五年了，不赚500万，也有300万吧。
　　庄严：这都是嘴上会气的说法，只算房屋造价和这几年的费用，你的底线是多少？
　　刘波：这个……
　　庄严：不好说没关系，事情不是一次就能谈得拢的。你好好考虑考虑，然后确定一个你所能接受的最低标准。我回去也和领导沟通沟通，看看园区所能认可的最高限度。然后我们再碰一次。
　　刘波：麻烦你了庄哥。
　　庄严：没事，这都是我份内的事儿。
　　庄严跨上自行车，自行车在坑洼不平的村路上颠簸。
　　刘波摆手向庄严告别。
　　
　　15、会议室，日，内
　　庄严正在向领导班子汇报工作。
　　庄严：总的情况就是这样，当前最紧迫的，一是对刘波之子周朋的病情进行医学鉴定，二是确定补偿最高额度，有了标准才好与她谈。
　　李为民：给孩子做鉴定我同意，去省城大医院确诊一下，是不是受惊吓得致，如果确实是由于惊吓造成的，我们没有理由推脱。如果不是，有一个科学权威的结论，就会让她无话可说。关于补偿客额度，大家谈谈看法。
　　张玉喜：拆与被拆两家是对立的，一个尽量多要，一个坚决少给，永远不可能达成一致。我的意见，80万，不能再增加了，给多了，就是对党的事业的不负责任。
　　其他人点头附和。
　　庄严：拆与被拆是对立的这话不错。可是如果我们能站在被拆户的立场看问题，也许会得出不一样的结论。两年前如果同意给80万，问题早就解决了。我觉得这种对立，是我们自己人为造成的。我一直在想，我们的有些决定，为什么总与老百姓的想法产生错位呢？问题到底出在啊儿？
　　张玉喜脸红了红：我的想法不一定正角，大家可以讨论嘛。
　　纪检组长：这个问题先放一放吧，以后再议。最好要听取多方面的意见，把情况兜上来，我们再研究决定。
　　李为民：小庄你的意见呢？
　　庄严有点无奈：我同意王组长的意见。
　　
　　16、省城火车站，日，外
　　检票口人流如织，出站的人摩肩接踵，前拥后挤。
　　庄严从检票口走出来，刘波领着周朋紧跟在后面。
　　庄严招招手，一辆出租车停在身边。上车后，庄严对司机说：去省医大附属医院。
　　司机点点头，按下“空车”标识，启动汽车。
　　
　　17、医院诊疗室，日，内
　　一个年长医生给周朋作检查。他把周朋放在一台设备前，接通电源，仪器上的红灯不断闪烁。
　　医生：孩子的病情很重，应尽早住院治疗。
　　庄严；医生，麻烦您给鉴定一下病因，是不是惊吓造成的？
　　医生：鉴定病因非常难……这样吧，你们先住下来，过两天我们请几位专家作一次会诊，尽量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庄严：好吧。
　　淡出。
　　
　　18、医院走廊，日，内
　　淡入。庄严、刘波、周朋三人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一个护士招招手：周朋的家属来一下。
　　刘波起身走了过去。
　　周朋拽着刘波的手要跟着。刘波：跟叔叔在这儿等着，妈妈一会儿就回来。
　　庄严给周朋做个鬼脸，周朋呵呵呵地笑了。
　　刘波快步走去。
　　很快刘波就回来了，手里拿一张纸片。
　　刘波：庄哥，专家的鉴定出来了。
　　庄严接过纸片：不排除惊吓所致……这也不明确呀。
　　刘波：可是事实就是事实，我凭良心说话，朋朋的病就是吓的。你可以去调查，我家邻居都可以作证，强拆前朋朋好好的，可聪明了，数数比他大的孩子都比不过他。受那次惊吓以后，就变成这样了。
　　庄严：先不管病因是什么，都得看病，孩子的病绝不能耽误。
　　刘波眼中泪光闪闪：谢谢你庄哥。
　　庄严把衣袋里的钱都掏给刘波：你先住下，不要舍不得吃舍不得喝的，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营养跟不上可不行。我下午回去，钱用没了就给我打电话。
　　刘波点点头：嗯。海洋在南方打工，也该开资了，我一会告诉他汇点款过来。庄哥，你路上小心点。
　　
　　19、李为民办公室，日，内
　　庄严：刘波带着孩子在医大附属医院住下了，需要一部分费用，我们能给解决多少？
　　李为民在一张票据上签字：先打5000元过去，用完再说。
　　李为民把票据递到庄严的手上。
　　庄严：我的想法尽快把这桩上访案件处理了，拖得越长，成本越高，损失越大，群众等不起，我们更是拖不起呀。
　　李为民：谁不想早点了结呢。刘波这个钉子户，可把我们坑苦了，没少为她吃“锅烙”，县里甚至市里的主管领导，为她也没少挨批评。可是她的诉求目标与我们可接受的数额差距实在太大，难以达成一致呀。
　　庄严：我有一个“三加一”的解决方案，不知道可行不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