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  忠贞  军嫂

　　110 村口
　　张军彦把赵主任和李干事送到村口停车处。
　　赵主任看着张军彦，笑着说：嗯，走得挺好。军彦，你现在的状态跟正常人差不多了。
　　张军彦：（自信的）我比正常人强多了，他们谁能跟我比。
　　赵主任：呵呵。好，真好！军彦，还需要我们县里的政府部门为你做些什么？
　　张军彦：能不能给我在山上盖个羊圈，另外给我送一群羊来？
　　李干事：军彦，你要羊干什么？
　　张军彦：我想上山去养羊。
　　赵主任：你想上山去养羊，这样做，对你恢复记忆有帮助吗？
　　张军彦：有啊！淑贞说了，什么时候，我要能把山上放的羊数目点清了，我的记忆就会在那个时候完全恢复。
　　赵主任：养羊真有这么神奇？那行。只要能帮助军彦恢复记忆，别说给你送来一群羊，就是给你送来一群狼，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
　　李干事：老赵，我发现你现在说话，比现在军彦说话还幼稚。
　　赵主任：你少站在一旁说风凉话。
　　
　　111 车上
　　桑塔纳行驶在山区道路上。
　　车上，赵主任对身旁的同伴说：小李子，这趟来，你有没有发现一个新情况？
　　李干事：我发现了很多新情况。不知道老赵你说的是哪一件？
　　赵主任：我说的就是在军彦身上出现的新变化。我见他现在似乎什么都听杨淑贞的。
　　李干事：废话。你要是有张军彦那种情况，那你也会什么都听你老婆的。这就叫做百炼钢化为绕指柔；军功章里有你的一半，也有你老婆的一半。
　　赵主任：（不快的）哎我说小李子，怎么我每次抱着虚心的态度跟你探讨一些工作上的问题，可你为什么每次说话都那么呛人呢？
　　李干事眼睛看向窗外，笑着小声说：那是因为你这人啊，够呛！
　　
　　112 石泉村 日
　　村里来了好几辆大卡车。
　　全村人闻风而动，都行动起来了。
　　男女老少在村长带领下一齐上阵，帮着卸车，把车上的材料往山上运。
　　杨淑贞的责任地里人头攒动，其中有城里来的专业建筑队人员，但更多的是来帮忙的当地村民。
　　大家一起动手，很快就把过去长小麦的梯田改建成了羊圈。有关羊用的栅栏、圈门，食槽、水渠；也有放羊人住的窝棚。
　　住人的“窝棚”上下两层，看上去豪华了点。
　　赵主任和李干事一前一后，赶着一大群羊在村里走。
　　赵主任还亲自挥舞羊鞭，像牧羊人那样呦呵驱赶着羊群，忙的一头汗。
　　张军彦端着两碗水向他们走过来。
　　赵主任：军彦，我把羊给你弄来了！
　　张军彦：两位领导，我把水给你们端来了！
　　赵主任喝着水说：你知道不知道，为了给你弄来这么些羊，老赵我简直费了老力。
　　李干事：那是真的。老赵为了给你多弄羊，这几天他把全城的羊肉馆全跑遍了，有很多羊是他从断头台上抢下来的。所以它们都把老赵当救命恩人，见了他就咩咩直叫。
　　张军彦：（笑道）我说这些羊看上去毛色挺杂，不像一家子。哎，赵主任，这回你给我弄了多少只羊来，你有数么？
　　赵主任：50来头吧。其中里面有10只怀了羊羔的母羊，就算它们一羊怀两胎吧，那到了生下来的时候，也该有……有多少啊？军彦同志？
　　张军彦：你都算不清，我这脑子有病的人怎么算得清啊？
　　赵主任：（苦笑）你看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军彦，在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我怎么没看见咱们伟大的军嫂杨淑贞呢？
　　张军彦：我也没看见她。你们的车一来，她人就不见了。
　　
　　113 某座高山上
　　杨淑贞站在山脊上，默默地看着下面这么多人在为自己劳作。
　　两行泪缓缓落下。
　　
　　114 羊圈 夜 外
　　天空升起一轮明月，如夜明珠般熠熠生辉，皎洁的月光把大山点亮。
　　月光下，挺拔的峰峦、峻峭的崖壁、幽深的山谷、茂密的丛林以及飞流直下的瀑布显得轮廓分明，一一在目。
　　明亮的月光也把卧在羊圈的羊群照得历历在目。
　　月光下，张军彦在羊圈里点羊数：一二三四五六七……
　　为了看得更清楚，张军彦手里提着一盏马灯。
　　杨淑贞站在羊棚上层看爱人点数，听到后面，问他：军彦，点了几遍？点清了吗？
　　张军彦：点了三遍。第一遍是三十头羊，第二遍是五十只，第三遍还是三十只。现在我在点第四遍。一二三四五六七……
　　杨淑贞：够了，你别急着把羊数一晚上就点清了。今晚点不清，还有明天呢。军彦，你上来，我们说说话。
　　
　　115 羊棚
　　两人坐在小板凳上，头顶一轮皎月，看着满天星斗说着话
　　杨淑贞：就为了给你盖上这个羊棚，今天白天一下来了这么多人来帮忙干。不知道到时候我们怎样回报他们。
　　张军彦：我要把羊养好，养肥了，到时候一家给送一头。
　　杨淑贞：人家哪里是为了吃上你养的羊，他们是为了让你尽快好起来，比原来更好起来。
　　张军彦：天大地大，不如乡亲们对我的情谊大；河深海深，不如我老婆淑贞对我的恩情深！
　　杨淑贞：那你会忘了这些帮过你的人吗？
　　张军彦：一个人再浅薄寡恩，那也不会忘了给予自己第二次生命的人。
　　杨淑贞：那你应该怎么办？
　　张军彦：更勤快一点，早上出去放羊，傍晚赶羊回来，争取不少一只羊。
　　杨淑贞：你现在啊，关键是要尽快把羊的头数点清了。
　　张军彦：淑贞，我会尽快的。
　　
　　116 羊圈
　　清晨的阳光照在出圈的羊群身上，白羊更白，黑羊更黑。
　　张军彦抱着羊鞭，跟在头羊后往山上走。
　　杨淑贞在后面喊：军彦。记着羊数了吗？
　　张军彦：四十三只羊。
　　杨淑贞：你又记错了，是三十四只。那你见黑的时候，可要把它们都带回来哟。
　　张军彦：我会的。淑贞，记着午时给我送饭。
　　杨淑贞：我会的。军彦，你中午想吃什么？
　　张军彦：皮蛋瘦肉粥。
　　
　　117 公路上
　　路上停着一辆桑塔纳轿车，轿车后面停着一辆大客车。
　　赵主任和李干事带着一大群记者站在路边，指着散布在远处山头上的那群羊，还有那个赶着羊群的牧羊人。
　　文字记者问：赵主任，你说那个放羊的就是过去在部队开直升飞机的张军彦？
　　赵主任：是啊！
　　文字记者问：（笑）我看他羊放的不错嘛。
　　摄影记者：这说明环境会改变人。
　　录音记者：赵主任，我们什么时候去采访他一下。
　　赵主任：现在还不是时候，因为我们这个大英雄脑子还未完全清醒过来。
　　文字记者：那我们就去采访一下英雄背后的英雄，他的爱人杨淑贞吧。
　　李干事：我估计你们采访不出什么名堂来。英雄的爱人只会在英雄背后默默奉献，不爱出头露面的。
　　摄影记者：那我们这么多人这趟岂不是白来了？
　　赵主任：那怎么会呢？红嫂村里可供你们采访的素材多了去了，不会让你们身入宝山空手归的了，记者同志们。
　　
　　117车上
　　一行人上车，重新出发前往石泉村。
　　路上，文字记者疑惑地问赵主任：主任，你刚才介绍说，你们专门给张军彦同志新修了住房，新盖了羊舍。你们这么做，代价是不是大了点？
　　赵主任：要做好民政工作，不能只算经济账，还要会算政治账。你想啊，党和国家为了培养一个出色的飞行员，花了多少物力、人力和财力？我们要是能把张军彦再次送上蓝天，那又为党和国家省去了多少人力、物力和财力？
　　文字记者：有道理！
　　
　　118 公路上
　　一辆金杯车与路上的记者团坐车相对而过。
　　车上，货主大宝：（对车主三毛说）三毛，我们村马上就要出名了。
　　三毛：你怎么知道。
　　大宝：你没见刚过去的那辆大巴么？车上写着“下基层记者采访团”。
　　三毛：切！他们这些记者不跟着大领导屁股后面瞎转悠，来我们这个小小的山村干什么？
　　大宝：你还研究心理学呢？可你连这个都分析不出来。那还不是因为我们村出了一对奇人，荣养军人张军彦和他伟大的军嫂杨淑贞啊！
　　
　　119 院子里
　　桑树上的老母鸡咯咯叫着，显得十分愤怒，同时两眼警觉地盯着下面。
　　下面，王秀莲手里举着笤帚，与树上的老母鸡对峙。
　　王秀莲：（指桑骂鸡）你这个没良心的老鸡贼，我辛辛苦苦好不容易将你拉扯大了，平常给你吃好的、喝好的，就是你上桌偷吃俺的炒豆豆，我也没有把你怎么地。没有想到，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竟敢把蛋蛋下到邻居家里头去。你的表现，就像过去投降了日本的汉奸，吃中国饭，拉日本屎。我养你，还不如养个闺女。都说养大的闺女是泼出去的水，但一下雨，水又从天上回来了……
　　“笃笃笃”，有人在外面敲响院子大门。
　　王秀莲：有人来了，俺去开门。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来了来了，外头敲门的是谁呀？
　　
　　120院子里
　　王秀莲把院门一打开，吃了一惊。
　　支书站在她面前，他身后是赵主任和李干事；赵主任和李干事身后，站着的是一大帮扛着设备的记者。
　　王秀莲疑惑地问：支书，你这唱的是哪一出戏啊？
　　支书：嫂子，他们是从北京和济南来的记者。千里迢迢，来看望你了。
　　王秀莲：我一个老太太，有什么好看的？
　　支书：他们专门来听你讲过去的故事。
　　王秀莲：（喜笑颜开的）那我有。请进来坐吧，记者同志们！
　　
　　120院子里
　　王秀莲坐在院子中间，讲的是眉飞色舞。
　　文字记者在本本上快速纪录；
　　摄影记者扛着机器在咔咔拍；
　　广播记者把话筒伸到讲述着嘴边……
　　
　　【院内起了一阵风，榆树上的绿叶被风吹黄，吹落，刮走】
　　
　　121（闪出1939年）石泉村 日
　　日色黯淡，秋风萧瑟。
　　村子里静悄悄的，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外面看不到行人。
　　一阵狗叫打破了沉寂。
　　有个五十左右的大娘打开院门，探头警觉地朝四处看了几眼，关上门。
　　
　　122 屋内 日
　　西房内，炕上坐着三个面容严肃的便衣汉子，一声不吭地在擦枪。
　　大娘端着一簸箕玉茭子面饼子进来。
　　侦查员甲：大娘，我们就不耗费家里的粮食了。我们歇口气，等一等去镇子上摸情况的同志，他来了我们就走。
　　大娘：大家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呢？看你们一个个瘦干猴瘪的，每日在外边东跑西藏搞侦查，想要吃上一顿饱饭怕不容易。
　　大娘将小方桌摆上炕，把食物放好，出去端了一盆热汤进来。
　　侦查员们吃的津津有味，汤热，吹起团团雾气。
　　侦查员乙：大娘，鬼子正在山里进行大扫荡，情况这么险恶你还敢收留我们，你不怕鬼子、汉奸忽然杀过来么？
　　大娘：怕也躲不了，不怕也避不开。日本鬼子到处杀人放火，不打走他们，我们老百姓没法活。但我相信只要有我们的共产党八路军在，抗战准能胜利。
　　侦查员甲：大娘，你放心，有我们在，鬼子在沂蒙长不了，早晚会被我们消灭掉。
　　
　　123 院子外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