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的场外,父母们好像说好的一样保持安静,只是表情不一,何为人生百态,不过如此,考场里更是鸦雀无声,我几乎摈住呼吸答题,一口气作到作文题,当看到作文命题“父亲”时,眼前模糊起来,记忆中父亲的身影却清晰开来。。。。。。。。
夕阳斜射,个子不高边拭汗边拉煤的那个是我的父亲,一个标准的拉煤工。
夕阳西下,天色灰暗起来,夜是消音器。不一会儿,听到窝外传来自行车的声音,父亲下班回来了,“去给你爸打水”母亲这时候就会说,我早已经准备好水瓢了,每每这时父亲就走过来,抢过我手中的水瓢,然后另一只手习惯在我头发上抚摸几下,但是那手总是要先在他自己衣服上搓几下才敢拿到我头发上,后来听母亲说过,在我刚出生那会,父亲下班回来就要抱我,被母亲拦住,说什么也要先把手洗了才肯让抱,后来他再挠我,我就对他微笑,他就也笑,母亲这时就在张罗饭菜。
吃过晚饭,父亲蹲在窝外抽烟。
第二天,父亲会用自行车载我上学,有个同学的父亲也经常载他去上学,不过他用的是小汽车,有一次,他的小车超过我们,我说了一句:“他的车好漂亮”,父亲没说话,只是更用力的蹬着车,好像要把小车超回来。
有时候父亲也会比较早下班,那天,我在放学路上看见几个同学围着玩转转球,我也凑上去,看的入迷,父亲在我身后站了有一会儿,我才发觉,看我转身过来,他用手在衣服上搓了搓,然后放在我头上抚摸起来,我习惯着对他笑了笑,他也笑,一把把我抱上车回家去。
没过几天,他用木头给我做了个转转球,可乐了我,他看我高兴,就又在我头上抚摸了下,也是先在衣服搓了搓。
转眼到了快要升高年级了,母亲对父亲说:“高年级学费怎么那么贵,孩子学费还差一些”,父亲低着头,走出窝外,点起一只烟。抽完烟,走进来,趁母亲没注意,打开衣橱底下小盒子,抽了几张钱,出去了。其实父亲拿钱赌博去了,这是我母亲从别人口中听说的,输了。“本来只差一点,现在差了一大截,就是向我哥借,一下子那么多,叫我怎么开口”,我母亲委屈的时候样子就像要哭,父亲却只会在窝外抽烟,后来还是我舅舅帮着张罗凑够。
自打那以后,父亲就很少在我头上抚摸。
有一次,本来要抚摸过来的。那天,我跟母亲说我要买双球鞋,她说你跟爸要去,我说那我不买了。没过几天,父亲提着一个袋子到学校找我,我没猜到袋子里装着球鞋,我接过他手中的袋子,他用手搓了搓上衣,正要举起,却又放下,想想当时各种因素掺杂着的气氛很是僵硬,直等我回教室他才离去。
这样的隔阂持续着,直到高考的那一刻。
高考临近,,父母们那是最好的先锋。高考那天,父母亲很早就起来了,母亲忙着饭菜汤,父亲在那自行车身上来回折腾,直到我们出发。一路上,我和父亲没说话,他也不问我会不会紧张,只顾用力的蹬着自行车,愣它一路颠簸着。
这时,一个同学喊我的名字,回头一看,原来是我同学,他父亲的小车堵在路中央,我说是我同学,父亲停了下来,他们父子也下车走了过来,他父亲西装革领,上来就伸出手来,我父亲估计是没握手的习惯,只是面带微笑,我说“让我爸载你”,父亲左手放开方向把,示意让我同学坐前杠上,一辆自行车坐三个算是大人,可是有些分量,自行车可是照样飞蹦起来,父亲可是有些力气。
终于到了校门前,家长们那个多得像是赶集市的,只不过队形的整齐些。突然,我急得脸都白了,上下口袋硬是没找出准考证来,这可是我的人生转折通行证呀,父亲也不知道啥是准考证,干着急,“没了?”, “没带?”,我内心反复责问,哦,是没带,母亲为了图吉利,用红布包着的,还在炕头上,可是马上就要开考了,回去拿已来不及,“叫老师通融下”我同学天真的说,也没其他办法了,叫父亲回去拿来不急了,来到报到处,好说歹说等下拿来补上,可疏导老师就是一句话“有准考证才能进去考试”,难道人生转折就这样结束了?这时我父亲扑通跪下身来,旁边家长们也开始怂恿起来,可是疏导还是那态度,父亲的态度也是坚硬,我硬是拉不起来,这时我那同学的父亲也刚到,过来问我同学什么情况,说了一番,西装革领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说“我是副市长,我用我儿子的准考证号作担保,先让孩子进去考试,等这同学家长回去拿来再补上。”疏导接过名片,态度缓和着“上面规定,只有准考证才能入场考试”,纠缠一番,“要不我问下巡查组”,这时刚好过来个巡查组的还是什么的,问了下情况,估计是看到名片,就说那就破个例,终于松了口气,这时副市长赶忙扶我父亲起来,我也帮着搀扶着,父亲才肯起来,半弯折腰向副市长作揖,然后转过身来,带着湿润的眼睛,说“这事算过去了”,我那打转着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拉过父亲的手在头放在我头上来回抚摸,说“这事算过去了”。父亲看我进入考场,急转身垮上自行车向家的方向奔去。。。。。。。。。
面对着卷子,我的眼前慢慢清晰起来,仿佛看到父亲跨着自行车狂奔的背影,渐渐的背影又模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