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  白桦林  伐木

　　刘金娣继续低头喂鱼：“我们不是还有面包吗？”
　　王志平：“看你，就剩下半个面包了，都不够填饱你半个肚子的。”
　　刘金娣又抬头：“要不，把半个面包都喂鱼，喂完鱼我们去吃饭。”
　　王志平：“好吧。”
　　刘金娣把手里的面包掰开，递给王志平一块儿。
　　刘金娣：“你也来喂鱼。”
　　
　　30.石舫餐厅门前 外 白天
　　王志平和刘金娣来到餐厅门前。
　　餐厅门楣写着“石舫餐厅”四个大字。
　　王志平停住脚步。
　　刘金娣的手搭在王志平胳膊上，也停了脚步。
　　王志平：“我们就在这儿吃饭吧。”
　　刘金娣点点头。
　　
　　31.石舫餐厅内 内 白天
　　餐厅内吃饭的人很多。
　　刘金娣坐在一把椅子上，用手扶着旁边空着一把椅子的靠背。
　　王志平端来一份砂锅盛着的鸭块儿汤，放在桌子上。
　　鸭块儿汤冒着热气。
　　王志平又端来两碗米饭，刘金娣起身接过一碗。
　　王志平端着一碗饭坐到椅子上。
　　刘金娣从桌子上的盘子里取出两把小瓷勺，把一把勺放在王志平端着的饭碗里。
　　王志平和刘金娣喝着汤，吃着米饭。
　　刘金娣舀起一块儿鸭块儿，放在王志平的饭碗里。
　　刘金娣：“志平，你喜欢上海的小吃吗？”
　　王志平：“喜欢，小笼包和小馄饨我都爱吃。”
　　刘金娣：“等你去上海时，我天天带你去吃小笼包，我也爱吃。”
　　王志平高兴地：“那太好了！”
　　刘金娣：“小馄饨我们就不去饮食店吃了，妈妈做的小馄饨比店里的好吃，妈妈就在饮食店专做小馄饨。”
　　王志平：“早上喝豆汁儿，吃油条你不喜欢吧？”
　　刘金娣：“其实也不错，不过吃起来太油腻了。我们上海人每天早饭吃萝卜条、泡饭，你们大概吃不消。”
　　王志平：“我的胃口好，吃什么都能适应。”
　　王志平用勺子从砂锅里舀起一块鸭子肉，放在金娣的饭碗里。
　　王志平：“你吃，一定要吃饱哦。”
　　刘金娣一笑：“志平，我们俩的事，回连队后一定保密，不能张扬出去。”
　　王志平点点头：“嗯，我听你的。”
　　
　　32.猪舍 外 白天
　　抡起的镐头。
　　镐尖落地，溅起星星点点粪渣。
　　一伙儿知青，穿着深绿和黄绿的棉衣，带着狗皮帽子在猪圈里刨粪。
　　几个人不紧不慢地抡着镐头刨冻粪，另有几个人手里撑着铁锨，铣头朝下站在那里。
　　曹玉林走过来，从衣兜里掏出一张叠着的纸。
　　刨镐的人都停了手里的活儿。
　　曹玉林把那张纸放在眼前念着人名：“王志平、王德福、张晓明，你们三个人带着工具回去收拾收拾，明天进山采伐。”
　　另外一个知青问曹玉林：“排长，怎么没有我？”
　　曹玉林看了那个知青一眼：“这是连里安排的。”
　　王志平、王德福和张晓明高兴地扛着铁锨镐头，出了猪圈。
　　
　　32.男知青宿舍 内 夜晚
　　窗户缝糊的报纸被风吹得张开了，发出牤牛吼叫般的噪声。
　　热气从躺在炕上的知青嘴里出来，凝结成雾状在空中飘动。
　　王志平的头离开枕头，看了一眼脚下那窗户的糊窗户纸。
　　窗户缝被吹开的纸条在抖动，发出刺耳的噪声。
　　王志平爬出被窝，身穿短裤露着脊背去扯掉窗户缝那张纸条。
　　屋子里安静了。
　　知青们都头朝外躺在被窝里。
　　王志平下地，两只脚在地面上寻找鞋子。
　　王志平拖着鞋，往屋门口走。
　　王志平的背影，他把屋门推开一条缝，哗哗的向门外撒尿。
　　王志平回来，在炕沿边上打了一个激灵。
　　王志平浑身顿时泛起麻盈盈的鸡皮疙瘩。
　　宿舍中间红砖砌的炉子。
　　炉火透过一圈圈铸铁炉盖，闪出亮光，照在屋顶上。
　　王志平躺在被窝里。
　　王志平翻身。
　　屋顶闪动光亮。
　　其他知青的鼾声。
　　屋顶闪动光亮。
　　王志平睁着眼睛躺在枕头上。
　　屋顶闪动光亮。
　　王志平睁着眼翻了个身。
　　
　　33.连部门前 外 白天
　　一伙儿女知青扛着镐头、铁锨出工，从连部门前经过。
　　刘金娣夹在出工的女知青间，渐渐走远。
　　一辆解放卡车开过来，停在连部门前。
　　人们扛着或者抱着装着被褥的麻袋包，向解放卡车靠近。
　　人们把麻袋包扔上汽车。
　　人们踩着轮胎或者从车门处登上汽车。
　　王志平扛着装有被褥的麻包，手里拎着旅行袋，来到汽车旁。
　　王志平把麻包扔上汽车。
　　
　　34.小兴安岭森林 外 白天
　　积雪的山林。
　　被白雪覆盖了车辙的山路。
　　山路两侧是采伐过的山林，地上尽是树墩子。
　　解放卡车拉着行李和三十多个人行驶在覆盖着雪的山路上。
　　解放卡车上，有知青也有老职工，躺卧萎缩在行李上。
　　王志平带着羊剪绒皮帽子躺在两个麻袋包间，脸两侧的帽子皮毛挂着白霜。
　　山路两侧的树木逐渐多了起来。
　　汽车停了下来。
　　曹玉林先在车上站起来。
　　汽车司机打开车门，下车。
　　汽车司机：“前面没路了。”
　　曹玉林往车前的林子张望：“到了，还有一里多山路我们要走进去。”
　　汽车前面是茂密的没有采伐的森林。
　　
　　35.小兴安岭森林 外 白天
　　人们背着行李，踩着雪，往森林里面走去。
　　曹玉林转过身对着大家：“大家都跟上，别掉了队。如果谁掉了队，就找我们踩过的脚印。”
　　张晓明一只脚踩在雪地里，另一只脚又拔出来。
　　张晓明：“排长，怎么还不到地方，可别把我们领错了地方。”
　　曹玉林：“不会错，我在树上都刻了记号的，快了，马上就到了。”
　　张晓明：“哎呀，累死了。”
　　曹玉林：“现在就累了，大家把自己的行李放好还要来两趟，把帐篷和食物运上去。”
　　张晓明：“排长，这里怎么不提前修条路呀。”
　　曹玉林：“路，等着我们修呢。”
　　
　　36.小兴安岭森林 外 白天
　　所有的行李和用品都堆在一片开阔地上。
　　曹玉林：“我们现在当务之急是把帐篷搭起来，如果搭不起来帐篷，夜里我们会冻死的，支帐篷的位置就在这，大家全力以赴把帐篷支起来。”
　　王志平往四周看了看：“排长，这两棵大树碍事。”
　　曹玉林：“志平，你带着宏泉和晓明把这两棵大树伐掉，其他人先去锯一些木杆儿，搭床铺用。等志平他们伐倒了大树，大家都过来支帐篷。”
　　王志平抄起一把叫做弯把子的伐木手锯。
　　王志平走到一棵黄花松跟前，抬头看。
　　黄花松庞大的树冠光秃秃的。
　　王志平跪在地上吱吱地锯了起来。
　　陆宏泉：“志平，我来吧。”
　　王志平：“你再找把锯伐那棵树。我告诉你们，现在我锯的是下楂，下楂尽量锯得低一些。”
　　天津知青陆宏泉和瘦瘦的上海知青张晓明站在那里听着。
　　王志平停了锯子，用手比划着：“这个下楂锯到树干中间，先用斧子砍出个坡口，然后锯上楂。上边的锯口要比下面锯口高出几公分。”
　　陆宏泉：“志平，那下山倒在什么时候喊？”
　　王志平：“这个号子是喊山，伐倒一棵树要喊三遍山呢，第一遍要等上楂锯得差不多了，锯口处就会发出咔咔的叫楂声，这时你就可以喊第一遍了。如果树往山下倒，你就喊下山倒，也可以喊顺山倒。如果树往山上倒，你就喊迎山倒。第二遍要等树快倒了的时候喊，那第三遍要在树开始倒的时候喊。这喊山其实就是提醒你周围的人躲开，其目的是为了安全。”
　　陆宏泉：“还是进过山的人对山里的活儿明白，走喽，找锯子去喽！”
　　张晓明还站在那里，看着王志平伐树。
　　王志平跪在地上锯树。
　　锯子在王志平的拉动下，锯片进入树干。
　　张晓明蹲下，看着王志平锯树。
　　王志平停了锯，对着张晓明：“晓明，你来锯一会儿，我去喝口水。”
　　晓明接过锯，蹶着屁股锯起来。
　　一棵稍细的白松。
　　陆宏泉的喊声：“大家赶紧闪开！树要倒了！”
　　陆宏泉双手推着白松树干。
　　附近几个人惊慌失措地跑开。
　　三十多岁的尚世成站在白松不远处向白松张望。
　　尚世成不紧不慢地走近白松。
　　陆宏泉双手推着白松树干。
　　尚世成：“发生了什么事？”
　　陆宏泉紧张地：“我明明想让它往南倒，它却向北歪，把我的锯子都夹在里面了。”
　　尚世成嘿嘿笑。
　　陆宏泉紧张的神色。
　　尚世成：“虚张声势，你这树离倒下还差远着呢。”
　　陆宏泉用手往外拉锯把。
　　尚世成：“不过嘛，这棵树要是真倒了，我们几个就都见阎王去了。他们死了倒清净，就一个人，可是我家里还有老婆呢，老婆还等着我给她播种呢。”
　　陆宏泉拉着锯把：“就你家那一亩三分地，是荒地，白瞎了种子。”
　　张晓明走近尚世成：“大尚，刚才宏泉喊山时，别人都跑了，你怎么还往树跟前近乎？”
　　尚世成微笑着：“这就是经验，你们就得向我这个老山油子学习。你看那树冠离地面十几米，我离宏泉不到十米，我不知道这棵树往哪个方向倒，乱跑还许被树冠拍在下面，还不如原地不动，反正树冠砸不到我，只要树倒下来时躲开树干就行。”
　　张晓明指着白松：“大尚，你看这棵树怎么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