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  白桦林  伐木

　　尚世成：“你到装工具的麻袋里找一个铁楔子，先把夹在树里的‘弯把子’拿出来。这棵树交给我了，以后在伐树之前，先看好了它会往哪边倒再下锯。”
　　
　　37.帐篷外 外 夜晚
　　山林里的树冠被风吹得来回乱摆。
　　大风发出“嗷嗷”的啸叫声。
　　低矮的灌木却平静。
　　一顶黄绿色帆布帐篷。
　　帐篷的布缝间流泻一丝丝昏暗的灯光。
　　
　　38.帐篷内 内 夜晚
　　搭帐篷的小径木立柱上挂着马灯。
　　半个汽油桶做的炉子连接着烟囱。
　　炉膛燃烧着木头柈子。
　　左右两铺树杆儿搭的大铺。
　　大多数人都已入睡。
　　一沓信纸铺在枕头上。
　　王志平的手拿着圆珠笔在信纸上写字，信纸上写着：“亲爱的金娣：”
　　手里的圆珠笔放到枕头边。
　　一只手扯下那张写了字的信纸。
　　那张信纸被两只手揉成团。
　　枕头上的一沓信纸。
　　圆珠笔落在上面，写了一个：“娣”字，又加了一个“：”
　　王志平趴在床上写信。
　　王志平舒了一口气。
　　小径木立柱上挂着马灯。
　　炉膛燃烧着木头柈子。
　　王志平写信封。
　　收信地址写着：“萝北县702信箱8连”
　　收信人写着：“刘金娣”
　　圆珠笔停留在寄信人地址上，片刻，圆珠笔在寄信人地址处轻轻画了一个问号。
　　
　　39.帐篷内 内 白天
　　大家都坐在床边，只有曹玉林站着。
　　曹玉林：“我们今天的工作是先把楞场清理出来。另外，我们做一下分工。”
　　曹玉林从衣兜里掏出一张信纸。
　　曹玉林：“团里从林场请来一个油锯手师傅，宏泉和晓明两个人配合那个师傅伐树。”
　　张晓明脸上带着微笑。
　　曹玉林：“志平抬木头有经验，嗓门也高，去年在山里抬的是二杠，并负责领号子。抬木头的小组由志平负责，他还带领大家喊号子。抬木头一副架十个人，有王志平、王德福、张维深……”
　　
　　40.楞场 外 白天
　　森林中一块儿开阔的雪地
　　几棵不粗的圆木垛。
　　几个人抬着不很粗的圆木归垛。
　　王志平：“哈腰挂呀！”
　　众人：“嘿哟！”
　　王志平：“掌起腰哇！”
　　众人：“嘿哟！”
　　王志平：“往前走呀！”
　　众人：“嘿哟！”
　　王志平：“哈腰。”
　　一棵圆木归到垛上。
　　王志平：“大家先歇歇，喝口水抽支烟，一会儿咱把那个大家伙归到垛上去。”
　　不远处一棵直径半米多的圆木。
　　王德福：“这棵木头有多重？”
　　王志平：“大概有一吨多吧。”
　　王德福满不在乎“一吨多，分到个人不就二、三百斤嘛，不算什么。”
　　王志平坐到一棵圆木上：“德福，你的身坯子那么大有的是力气，那还有比你轻几十斤的呢。人家举重运动员就按体重来分级别，他们几个跟你不是一个级别的。”
　　王德福做了一个亮相的动作，显示自己体健。
　　卡勾卡在大圆木上。
　　“蘑菇头”压在王德福的肩膀子上。
　　两只手一左一右推着把门子。
　　王志平：“哈腰挂来呀！”
　　众人：“嘿——”
　　王志平：“站起来呀！”
　　众人：“嘿！”
　　那根大圆木，渐渐地离开了地面。
　　王志平：“往前走呀！”
　　众人：“嘿哟——”
　　张维深身子一晃，杠子从肩上滑落下来。
　　王德福嘲笑着：“笨蛋！”
　　张维深：“不行不行，抬不动。”
　　王德福：“没多沉，一个人才二百多斤。”
　　王志平：“再来。”
　　张维深爬起来。
　　王志平：“以后我们要抬的木头，比这大的有的是。”
　　王德福：“过来，好好练练。”
　　张维深摆着手：“不行，不行，今天是不行了。哪天吃饱了饭，我们再来这大家伙。”
　　一旁有两个人手里拿着压脚子。
　　王德福摆摆手：“你俩过来比试比试。”
　　那两个人都摆摆手。
　　王志平把“把门子”往地上一扔。
　　卡钩直接串在“蘑菇头儿”上。
　　王志平对着王德福：“他们抬不动，前杠我们两个人来。”
　　王德福惊讶的脸。
　　王志平挑着“蘑菇头儿”
　　王德福：“来就来！”
　　王德福抓住“蘑菇头儿”另一端。
　　王志平：“哈腰挂！”
　　众人：“嘿——”
　　王志平：“掌起腰呀！”
　　众人：“嘿——”
　　王德福脸憋得通红。
　　圆木轻轻离开地面。
　　王志平：“往前走呀！”
　　众人：“嘿——”
　　王德福咬着牙的脸。
　　
　　41.帐篷内 内 夜晚
　　大部分人都躺在大铺上头朝外入睡了。
　　几个人在铺上围着木板钉的小桌喝酒。
　　小桌上有几瓶打开的罐头、半瓶白酒和盛酒的茶缸子。
　　大铺上的枕头。
　　王志平一只手抓起枕头，然后把枕头翻过来。
　　没封着的枕套口。
　　王志平另一只手伸进枕头套。
　　王志平从枕套里掏出十几封信。
　　信封上写着：“萝北县702信箱8连 刘金娣收”，发信人处没有写字。
　　王志平趴在铺上摆弄着信。
　　
　　42.帐篷外 外 白天
　　一辆解放卡车停在帐篷前。
　　解放卡车车轮后的雪地上留下两道车辙。
　　解放卡车副驾驶车门打开，连长从解放卡车下来。
　　张晓明站在帐篷门口，看着解放卡车。
　　张晓明大声喊：“连长来了。”
　　帐篷里钻出几个人。
　　王德福：“连长来接我们了吧。”
　　连长：“玉林，赶紧去几个人，把车上的东西卸下来。”
　　王德福：“连长，怎么还往山上送东西？不是来接我们的？”
　　连长轻轻一笑：“怎么，想下山了？”
　　王德福：“不是想下山，是想回家。”
　　连长：“你们先把车上的东西卸了吧，我是来接大家的，玉林，通知大家回帐篷开会。”
　　
　　43.帐篷内 内 白天
　　连长坐在大铺上。
　　大家围在连长周围。
　　连长从黄绿色的背包里掏出一个装着理发推子的纸盒。
　　连长：“你们进山几个月了，大家都辛苦了。我知道你们都没有地方理发，特意买了一把推子带来。原来我想给大家买一把电推子，后来一想，你们这里没电，只好买把手推子将就了。”
　　张维深：“连长，你不是要接我们下山吗，还买推子有什么用？我们留着头发回连队剃掉就可以了。”
　　连长一笑：：“我是来接你们下山不假，可是我话还没说完你就给我抢过去了。”
　　大家静了下来。
　　连长却不紧不慢地打开两盒大生产牌香烟给大家发了一轮，然后自己也把烟叼在嘴上。
　　张晓明划着火柴递到连长面前。
　　连长摆摆手示意先不吸烟。
　　张晓明自己把烟点着。
　　连长：“我昨天接到团军务股的电话，通知我们连留下十几个人在这里坚守。我们伐树的任务虽然完成了，但是木材还需要运出去，这恐怕是长期任务了。”
　　王志平紧皱了一下眉头：“连长，我们还要在这里呆上多长时间？”
　　连长：“我不是告诉你们了吗，长期任务。”
　　王志平：“连长说的长期，也得有个时间吧。”
　　连长：“军务股跟我说，最少三年。”
　　王志平：“连长，我不愿意留在这里。连里定人员时，千万别考虑我。”
　　张晓明：“连长，我也不想留在山里。“
　　张维深：“我也要下山。”
　　还有几个人也吵吵着。
　　连长板起了面孔：“你们是兵团战士，工作不能由你们来选择。谁回去，谁留下，我跟指导员已经拍定，不会更改的。”
　　王志平嘻着笑脸，把脸凑近连长：“连长，留下的人员不会有我吧。”
　　连长瞄了王志平一眼：“哼，我们研究的第一个就是你。志平呀，你不但留下，而且这个抬木班由你做班长。”
　　王志平咧嘴。
　　王德福急火火地：“连长，十几个人都留谁？”
　　连长的手伸进衣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