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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洁工

　　时间：2019年夏
　　人物：武师傅——男，32岁，清洁三公司班组长
　　李一——男，20岁，武师傅徒弟，清洁三公司员工
　　老板娘——清洁公司门口小卖部店主
　　珊珊——武师傅女朋友
　　
　　1、日 外 公路
　　渐入，一辆餐厨垃圾车缓缓驶在笔直的公路上，临近日落，路上车流多了起来，庞大的垃圾车挤在一群五颜六色的小车里，前行越发困难。
　　
　　2、日 内 垃圾车驾驶室内
　　司机武师傅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眉头微皱。
　　李一：（发现端倪）师傅，有心事？！
　　武师傅：（干脆地）没有。
　　李一机灵地转动眼珠，瞟到驾驶座位下隐约露出一个粉色的盒子，弯腰顺手把东西捞了上来。
　　武师傅：（佯装生气）臭小子，拿回来！
　　李一：给珊姐的？（越发得意地扬起手）师傅你太不厚道了，什么时候学会给女人送礼物了？
　　趁着停车的功夫，武师傅一把将盒子抢了回来，顺势敲了下李一的头。
　　武师傅：我会的多了！（黑着脸）你就喜欢钻研这些八卦，平常工作怎么没这劲头？
　　李一：（喜出望外）师傅你脸红什么？三十几岁的人了该有个嫂子了，这是求婚礼物吗？给我看看，看看！
　　武师傅： （紧紧将礼物抱在怀里）一边去！（憨笑着）哪那么快，珊珊今天过生日，生日礼物！
　　
　　3、日 外 小卖部
　　垃圾车稳稳停下厂门口，武师傅和李一先后进了小卖部，这里是清洁公司门口唯一的小店。
　　武师傅：（笑着）买水。
　　老板娘懒洋洋看了他一眼，将下巴朝着货架处挪了挪，继续看她的手机去了。
　　李一快速去拿了两瓶水，递了一瓶给武师傅。
　　老板娘：（突然想起了什么）傻武，把这两箱子帮我放架子顶上。
　　武师傅：（把水放在柜台上）行！
　　李一：不行！（快步拦在武师傅身前，指了指老板娘）师傅，她天天喊你傻，你还帮她搬东西！水钱也没见她给咱便宜一次！凭啥？
　　武师傅拍了拍李一的肩膀，麻利地将两个箱子搬上货架，活干完了，他塞给李一几块钱，拿起柜台上的水先出去了。
　　李一瞪了老板娘一眼，把钱塞回兜里，紧跟着闷声准备出门。
　　老板娘：（不客气地）矿泉水钱还没付呢！
　　李一：（生气地）武师傅帮你做了多少事，还不能喝你瓶水了？小市民！
　　老板娘：（瞪圆了眼睛）我就是小市民怎么了？给钱！不然别走！（低声道）我又不是雷锋！
　　李一气呼呼地冲回到柜台前，拍了几块钱在柜台上，转身跑了。
　　
　　4、日 外 清洁公司卸料区
　　车缓缓停稳在卸料区，武师傅小心翼翼地把礼物放在包里才下了车，李一紧跟其后。
　　武师傅：（看了眼李一）还生气呢？一个大男人，你和一个女人较什么劲？
　　李一：您还真把自己当雷锋了？（重重地把车门关上）老板娘就是爱占小便宜，人家都叫你傻武了还不自知！
　　武师傅：傻武也是你叫的？没大没小！（拍了下李一的脑袋）赶紧干活！
　　李一：（揉了揉脑袋）哦！
　　武师傅吩咐李一先卸车，自己麻利地签了几张工作单。再抬头时，李一正满脸大汗地拍着尾门，武师傅一脸焦急地迎了上去。
　　武师傅：车尾开关和辅助开关一起操作，还没学会？
　　李一：（退了一步，满脸委屈）完蛋了。
　　武师傅：瞎说！
　　武师傅撸起袖子开始操作按钮，尾门纹丝不动，连个声响也没有。
　　李一：（指了指箱内）八成是推板卡住了。
　　武师傅有些吃惊，再次试了两三次，尾门依然纹丝不动，他无奈地敲打了下尾门。
　　李一接连打了好几通电话，武师傅点了根烟，蹲了下来，不说话。过了一会李一合上手机，在武师傅身边蹲了下来。
　　李一：（胸有成竹）师傅，我已经问好了，明天早上8点，维修队能过来。
　　武师傅：不行！
　　李一：（疑惑）为什么不行？
　　武师傅：（转头看着李一）咱这里有几辆备用车？
　　李一：（惊讶）哪有什么备用的，两辆车还跑不过来呢。
　　武师傅：蠢！（瞥了李一一眼，把烟头掐了）所以，等不得！
　　李一：那能怎么办，车坏了，明天少收一天泔水不得了！
　　武师傅：（拍了下李一的脑袋）你咋不每天少吃一顿饭呢！这街区学校食堂日日都等着咱们厨余垃圾车，趟趟满载，少拉一趟都不行！行了下班了，你先回去吧！
　　李一：那你呢？你不走我不走！（疑惑）再说，珊珊姐不还等着你送生日礼物呢？
　　武师傅站起身来，凝视了一会车的箱体，爬上梯子撸起袖子把上盖打开，一股臭气瞬间充斥口鼻，他不自在地干呕了几下。
　　李一：（捂着嘴巴，一脸惊讶）师傅你开盖子干什么？
　　武师傅：（一脸确信地）卸料！
　　李一：你疯了？（半信半疑）车坏了你能卸个什么？
　　武师傅：我会得多了！
　　他上到上盖边，朝下面看了眼，毫不犹豫地钻了下去。
　　李一：（焦急）师傅！别去！
　　清洁车的上盖和垃圾桶口差不多大小，只能容纳一个人出入，李一急忙顺着梯子爬了上去，一边爬一边干呕，刺鼻的腥臭味让他望而却步，可任他怎么喊，内箱再没有任何动静。
　　李一：（大声喊）师傅！师傅！（着急地抽泣起来）你别死啊！（哭了起来）师傅你别吓我，快出来！
　　盖子边忽然钻出来一个人头，吓了李一一跳。
　　武师傅：鬼哭个什么劲呢！奔丧呢？
　　武师傅的头上、肩膀上布满了污秽，连脸颊处都蹭了些。
　　李一：（捏着鼻子）师傅你快出来，这气味真能熏死人！
　　武师傅：就知道你小子不是真哭！（话锋一转）快去拿把铁锹去！
　　李一：（捏着鼻子）你真要手动卸料啊！（戳在原地，固执地）不去！
　　武师傅：（扬手要拍李一的脑袋，突然顿住看了眼手上的污秽又把手放下）赶紧去！今天不把泔水倒出，明天运送工作就得停了，你想看着临近几条街都臭气熏天？
　　李一犹豫了好一会，极不情愿地取来铁锹，却始终握住在自己手里。
　　武师傅：（焦急）混小子！快拿来！
　　李一：给你可以！你得让我一起下去。
　　武师傅：（不假思索）成！
　　李一一脸惆怅地将铁锹扔给武师傅，武师傅二话没说转身进了内箱，李一气急败坏地爬到上盖口刚想跟上，忽然敲了下自己的脑袋。
　　李一：（自言自语）上盖只能下一个人，我怎么忘了呢！（冲着里面）师傅你十分钟出来换我，不然我就报警了。我真报警啊！
　　武师傅：（闷声）闭嘴！
　　李一坐立难安，在垃圾车周围踱来踱去，突然他转身跑出了厂区。
　　
　　5、日 内 小卖部
　　老板娘正拿着个本子在货架前喃喃自语，突然发觉身后有异响。
　　李一：（气喘吁吁）两个口罩！
　　老板娘：（看了眼李一，不耐烦地）没空！
　　她继续整理货品，完全不理会李一，李一见状冲进最里面的货架过道，拽了两个口罩就走。
　　老板娘：（放下扔掉手里的本子，咬牙切齿地向外追)给我回来！
　　
　　6、日 外 清洁公司厂区
　　老板娘插着腰破口大骂，步子停在卸料区外围再不靠近了，她捂住口鼻气得满脸通红。身板走过几个下班的员工，她随意拦住一个。
　　老板娘：（指了指臭气熏天的卸料区）李一这小兔崽子抢我的东西，你快进去把他给我叫出来！对了，这里今天是捅了猪下水了？怎么这么臭？
　　
　　7、日 外 清洁公司卸料区
　　李一拖拽着武师傅从内箱里出来，武师傅的浑身上下都挂满了赤黄色的东西，他脸色发青，眼睛微眯着，有些睁不开。
　　李一：（伸手递上口罩）师傅！快戴上！
　　武师傅：（喘着粗气，干呕了几声，接过口罩）没事，没事。
　　李一：（万分焦急）什么没事？你要是熏死了，我可不给你收尸！
　　武师傅：臭小子你！（咳嗽了几声）要死也是被你咒死的！
　　李一：（看了眼地上的泔水，转头看着武师傅）还有多少，一半了？
　　武师傅：（摆了摆手）快了！也就还剩四分之三吧！
　　李一：这还快了？（一把拉过铁锹）剩下的我来！
　　武师傅反手去夺，扑了个空。
　　武师傅：（认真地）拿来！你们这些刚毕业的小子只接触过电动车，哪手动卸过泔水？再说你那笨手笨脚的，别又再搞坏几个零件！（命令口吻）快给我，我还等着快点干完回去给珊珊过生日呢！
　　李一：（麻利地戴上口罩）这有什么不会的！不就是往外铲吗？再说这都几点了，你再不回去，珊珊姐该走了！
　　武师傅：你咋比我还急？瞎操心！
　　五米开外，老板娘提着一个塑料袋，戴着口罩急匆匆走了过来。李一刚想从上盖入内箱，见状立刻跳下了车，横在她面前。
　　李一：（小声地）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猴急，不就是两个口罩吗，明天给你补上，正忙着呢！
　　老板娘：（捏着鼻子，瞪了李一一眼）对，我就是怕你个小兔崽子跑了，不行？
　　李一：晦气！
　　武师傅：（走过去，冲着老板娘指了指自己的裤兜）这小子又没给钱？我口袋里有，不过现在不太方便，你看要不明天给你送行吗？
　　老板娘：（叹了口气）傻武，我可没那么缺德？我都听说了，你在这赤手空拳掏泔水，我还能来找你讨债？
　　李一：（轻蔑地小声嘟囔）那你是没照镜子看看自己！
　　老板娘：混小子！（瞪了李一一眼，扔给他一包东西）这是我店里所有的劳保用品了，雨衣雨鞋和手套都能防水。
　　李一：（不可思议地翻看着袋子里的东西）不要钱？
　　老板娘的背影消失在厂区里。
　　武师傅：（拍了拍李一的肩膀）小伙子，加油！
　　
　　8、傍晚 外 卸料区旁空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