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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抗日战争  民族大义

　　1、巨鹿县北部；一条东西公路上
　　[一辆马车在公路上缓缓行驶着。]
　　赶车的小伙子（一甩鞭子）：驾！
　　[那匹马立刻甩开四蹄，撒欢似的向前奔跑。马车剧烈颠簸着。一个俊俏的少年坐在右首车帮上，双手随着马车摇晃的节奏打着节拍。旁边的草料袋上坐着一位年轻姑娘，她一只手紧紧拽着那少年的衣服，生怕他从车帮上摔下去。这姑娘身穿蓝底白花的洋布袄，葱绿色粗布裤，脚蹬黑色粗布鞋；白里透红的方脸庞，弯弯的眉毛，深邃而明亮的大眼睛；两腮上一对浅浅的酒窝；乌亮的头发向后梳着，扎成两根短辫；总而望去，透出坚毅果敢的气质。她，就是冀南军区首长新任命的，从南宫赶来赴任的巨鹿县游击队政治委员赵冬梅。与她同行的是负责护送她的两名战士。]
　　[四周静静的，只听到“嘚嘚，嘚嘚”的马蹄声。]
　　[“砰！砰！……”突然传来两声枪响。]
　　[赶车的战士赶紧勒住马车，三个人一齐向四外张望。周围没发现开枪的人，附近又没有能藏人的高庄稼，只有南面隔着十几丈宽的空地，有一片一人多高的玉米……可那里也没有打枪的迹象；最后，三个人都把目光锁定在前面二百多米远的高高耸立的刘庄岗楼上。]
　　[枪声又响起来。大家这才确定，枪声就是从刘庄岗楼传来的，于是都睁大眼盯着刘庄岗楼。很快，就发现一个日本兵跑上公路，并顺着公路向这里飞奔。紧接着，就见一伙日本兵也跑上公路，拚命追赶前面那个日本兵。他们还不断地向前面的日本兵开枪射击。前面的日本兵也瞅机会回身还击。]
　　叠影字幕；冬梅的声音
　　鬼子打鬼子！敌人自己掐起来啦！
　　[这立刻引起了冬梅的极大兴趣。她全神贯注地观察着事态的发展。]
　　[子弹“嗖嗖”的从冬梅身边飞过。小战士慌忙跳下车，拽起冬梅就往南边的玉米地里跑；赶车的战士将马车拴在路边一棵柳树上，从草料袋內取出三支手枪插在腰上，也往玉米地里跑去。]
　　[进了玉米地，冬梅透过秸秆缝隙，密切观察着公路上的动静。这时，跑在前面的日本兵已经跳下公路，从一块花生地里斜插着向这块玉米地跑来。因怕花生秧拌住，他把脚抬得很高，像踩在棉花上一样。就在他已经跑出花生地，眼看就进玉米地时，突然一阵踉跄，跌倒在地上。他从地上爬起來，一瘸一拐地跑了两步，又摔倒了。显然，他的腿已经受了伤。但他仍然挣扎着坐起來，向后面追来的日本兵连连射击。]
　　冬梅（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心中暗想）：
　　这不像一般的矛盾纠纷，分明是生死搏斗！这里头肯定有故事。这个人一定要救下！
　　[想到这里，冬梅悄悄举起了手枪。]
　　赶车的战士（赶紧抓住冬梅的手）：不能开枪！我們要保证你的安全！
　　冬梅：我们怎能见死不救！
　　小战士：可他是日本鬼子。
　　冬梅（毅然地）：不管什么人，只要被日本鬼子追杀，就可能是我们的朋友。
　　小战士：我看是狗咬狗！”
　　冬梅（急了）：你沒看出來吗！他們双方都在下死手。这里头肯定有故事。这人必須救！
　　[说话间，倒在地上的日本兵又被击中，已经无力还击。后面的追兵越来越近。就见那日本兵把枪顶在太阳穴上，双眼一闭……。]
　　[冬梅果断出击，连发数枪。有两个日本追兵应声倒下。两个战士也只得掏枪参战。]
　　[听到背后响起枪声，想要自杀的日本兵不禁停住手，回身观望，枪也从太阳穴上拿下来；当他发现是有人出手相救时，激动得热泪盈眶，不知怎样感谢才好。]
　　[后面的日本追兵也慌忙停住脚步，顺着枪声搜寻目标。由于冬梅是从桔杆缝隙里向外打枪，加上距离比较远，敌人看不清人在哪里，只好朝庄稼地里胡乱放枪。]
　　……
　　[这时，从敌人背后传来激烈的枪声，并闪出几个农民打扮的人，向这里攻击前进。冬梅他们也趁机走出庄稼地，向敌人猛烈射击。]
　　[又有两个日本兵中弹倒地。剩下的日本兵见势不妙，丟下几具尸体，逃回岗楼。]
　　[几个农民来到冬梅面前。]
　　一个高个子青年（举起左手问）：你们是南方做生意的吗？
　　冬梅（也举起左手）：是啊！我们来进点货。
　　[冬梅说着，便向那青年望去。只见他穿一身灰色衣服，留着短发，浓眉毛，眼睛不大却很有神，高鼻梁，尖下颏，脸色黑里帶红；眉宇间充溢着一种豪气。]
　　青年：你们想进什么货？
　　冬梅：不一定，什么合适就进点什么。
　　[暗号对上了。]
　　青年（紧紧握住冬梅的手，热情地）：冬梅同志，欢迎你！
　　冬梅：你就是王飞鹏队长？
　　[壮年点点头。冬梅感到他攥得自己的手生疼。]
　　叠影字幕；冬梅的声音
　　手劲真大！早就听说王队长是孤胆英雄，一个人活捉过七八个汉奸。
　　王飞鹏（又指着旁边一位身材不高，脸庞削瘦的中年人）：这是游击队副队长杜春海同志！
　　[冬梅又和杜春海握手，致意。接着，她又走到护送她的两名战士身边。]
　　冬梅：你们回去吧。路上小心。
　　赶车的战士：好。
　　小战士：冬梅姐，再见！
　　冬梅：再见！
　　[两个战士又赶起马车，飞快地往回跑去。]
　　[冬梅这才走到受伤的日本兵身边，扶他坐起來。这日本兵有二十多岁，中等身材，眉清目秀的；左肩膀的衣服上有一个弹洞，周围被鲜血洇湿了一片；右大腿上渗出好多鲜血，流到地上，把土壤和杂草染红了一片。]
　　日本兵（含着眼泪，颤微微地）：谢谢你们！
　　王飞鹏（走过来，诧疑地）：这是……？
　　冬梅（连忙解释）：这是一位日本朋友。他刚才被日本兵追杀，我们救了他。
　　王飞鹏（马上吩咐）：拿担架来。
　　[大家赶紧拿来一副担架，让受伤的日本朋友躺上去。]
　　王飞鹏（大声吩咐）：敌人很快就会过来。大家马上转移。
　　战士们（齐声）：是。
　　[大家抬起那日本兵，快速向下跑去。]
　　……
　　
　　2、庄稼地深处；安全岛
　　[一直跑到“安全岛”，大家才停下歇息。这“安全岛”是古代废弃的一座寺院，如今只剩下一片方圆三四十米的凹凸不平的高地。上面杂草横生，周围全是高高的庄稼。游击队在这里开会，既方便又安全。战士们都亲切地称这里是“安全岛”。]
　　[大家找了一个比较平坦的地方，再用脚平整一下，把担架轻轻放上去。]
　　[卫生员马上给日本朋友检查伤口。]
　　王飞鹏（这才把冬梅拉到一边，低声问）：军区首长有什么指示？
　　冬梅（想了想）：“目前，日军由于战线拉的太长，消耗过大，人力物力都已空虚，兵源也日见枯竭。因此，他们准备从后方（就是我们这里）抽调人员和物资，增援前方。军区首长指示我们，迅速向敌人发起新一轮进攻，要把敌人搅得神魂颠倒，坐卧不宁。只有这样，才能彻底粉碎敌人的增援计划。
　　王飞鹏（激动地）：我们要闹他个天翻地覆！决不让敌人调走一个士兵，运走一粒粮食！
　　叠影字幕；画外音
　　接着，王飞鹏向冬梅介绍了游击队的近况和巨鹿县当前的敌我态势。
　　冬梅：这个受伤的日本朋友如何安排？
　　王飞鹏（提议）：咱这里医疗条件太差，我看还是送到军区医院治伤吧。
　　冬梅（点点头）：好。
　　[两个人又回到日本朋友身边。]
　　[日本朋友侧躺在担架上，上衣褪下一只袖子，披在肩膀上；肩膀上的伤口已经扎上绷带。他的裤腿已经被挑开，露到大腿根部；卫生员正在包扎大腿上的伤口。由于疼痛，日本朋友不时地皱起眉头。他见冬梅走过来，连忙往下拽他的军装上衣，想把露出的大腿遮住。]
　　冬梅（一边示意他别动，一边笑着）：没关系。‘伤病面前无男女’嘛。
　　王飞鹏（关切地）：伤势怎么样？
　　卫生员：没大碍。俩伤口都没伤着骨头。只是要尽快把子弹取出来。
　　[冬梅发现日本朋友仰着头，脑袋枕在担架旁边的木棍上，很不舒服；便找来一个战士脱下的上衣，折叠成长方形，让他枕上。]
　　[伤口包扎好了。]
　　王飞鹏（坐到日本朋友身边）：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日本朋友：我叫武田世雄。你们就叫我武田吧。
　　冬梅（也坐到武田身边，关切地）：他们为什么追杀你？
　　武田（叹口气）：一言难尽。
　　冬梅：别着急，慢慢说。
　　武田（清了清嗓子，然后便慢慢地讲述起来）：我家住日本备中国都宇郡的一个小村庄。家父是立宪正友会的成员，是犬养毅首相的坚定支持者。昭和七年犬养毅首相被刺身亡后，家父受到很大打击，最后抑郁而死。之后，我十八岁结婚，一年后生了一个女儿，生活倒也恬静安详。
　　这一天，突然传来一个噩耗般的消息，彻底打乱了我们一家的平静生活。
　　[画面渐渐转入回忆镜头。]
　　
　　3、日本备中国都宇郡；武田家
　　[这天早晨，妻子和母亲在厨房里做饭。武田已经起床，刚刚洗嗽完毕。忽然听到外面有人敲门。]
　　武田（一边往外走一边问）：谁呀？
　　外面的人（不耐烦地）：你快开门吧。
　　武田（打开门，见是一个陌生人，便问）：你是……？
　　陌生人：我是征兵署的征兵员。你被列入了新兵花名册。请你马上做准备，五天后赶到征兵署报到。
　　武田（诧疑地）：不是到年底才征兵吗？
　　征兵员：这不是例行征兵，是额外的。皇军在中国战局不利，要迅速增援中国战场。
　　武田：知道了。
　　征兵员（叮嘱）：记住：五天后到征兵署报到。如若迟到，后果自负。
　　[征兵员说完，转身就走了。]
　　[武田回到院里，妻子走出厨房打听。]
　　妻子：是谁叫门呢？
　　武田：征兵署的人。他们要我五天后去征兵署报到。
　　妻子（大吃一惊）：他们要你当兵？
　　[武田点点头。]
　　妻子：那可不行！我们一家都是立宪政友会的人，都是坚决反对对外侵略的。现在怎么能参与他们的侵华战争呢？
　　武田：这我知道。可现在他们以政府的名义命令我，我能不执行吗？
　　妻子：以谁的名义也不行。我们决不能执行这样的命令。
　　[这时，母亲也从厨房里走出来。]
　　母亲（边走边问）：你们在说什么？这么大声儿。
　　妻子（立刻转向母亲）：征兵署的人刚送来通知，说要大量向中国增兵，（说到这里，她一指武田）他也被列入其中。
　　母亲：你是说，他们要让武田去参与侵华战争？
　　妻子（焦急地）：是啊！这可怎么办呢？
　　武田（转向母亲）：饭做熟了吗？
　　母亲：熟了。一会儿就能吃了
　　武田：那咱别在这儿站着了。到北屋里再说吧。
　　母亲：好。
　　[三个人向北屋里走去。]
　　
　　4、武田家；北屋里
　　[武田坐在桌子旁边的椅子上。母亲坐在对面的高凳子。妻子则坐在靠东墙的床沿上。]
　　武田：关于这件事，我说说我的意见。自从犬养毅首相被刺杀后，我们的政府就由军部实际控制了。从当初的斋腾实，到现在的东条英机，都是有军部背景的人。他们都有强烈的军国主义思想。如果我不执行他们的命令，他们能跟我们善罢甘休吗？
　　母亲：他们不善罢甘休又怎么样？不就是一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