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岸情  人性美

　　孩子，爸爸送你回家
　　（电影文学剧本）
　　编剧 子墨
　　字幕：一九四八年
　　
　　1，东海港码头 午后
　　天高云淡。
　　港湾内，静静的泊位上停着两艘不大的商船，偶尔能看到一两个船员的身影。
　　在另一处单独的泊位上，停着一艘挂有青天白日旗的的军舰。
　　两辆载着物资的卡车停在军舰下边的陆地上。
　　军舰上几个士兵正用舰上的吊杆把卡车上的物资往舰上吊。
　　甲板上这边有三个水兵边说着话边向舷梯走来，然后三人前后从舷梯走了下来。
　　
　　2，街道 午后
　　码头附近的街道上，看不到什么行人，显得十分清静。
　　
　　3，胡同里 午后
　　在几处瓦房间的空地上，四个七、八岁的女孩很专心地玩着跳皮筋的游戏。
　　三个女孩把橡皮筋放到腿腕处，形成一个三角形。
　　一个女孩依次在三个边上跳跃着。
　　随着这个女孩跳皮筋的节奏，女孩们一起说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
　　她们旁边，谁也没注意一个不到三岁的男孩独自蹒跚地逐渐离开她们向一边走去。
　　
　　4，街道 午后
　　秋风起动，道路两旁的白杨树瑟瑟作响，片片落叶下来归根。
　　从舷梯走了下来的三个国民党水兵从拐弯处向街道这边遛达过来。他们三人是拜把兄弟，年龄在二十一、二到二十三、四岁的样子。老大健壮，老二个高，老三敦实，但他比起两个哥哥略显得幼稚一些。
　　老三环顾四周，觉得到处挺新鲜:“嘿，哥哥，这北方和咱南方就是不一样，你们看，这儿的马路多敞亮啊，比起咱江浙的小石桥路宽多了。”
　　老二笑了笑：“三弟，咱那儿可是鱼米之乡啊，虽然没这么宽的路，可咱出门就能乘船，多省事……”
　　老三：“二哥，我觉得这儿气候也干爽爽的，挺舒服的。”
　　老大接过话来：“这倒是……不过，这好那好，都不如自己家里好啊。”
　　老三：“大哥，你一提起家，我这心里……”
　　老大抚摸了老三头一下：“不好受是吧？怎么，又想家了？”
　　老三看着大哥和二哥，“嗯”了一声。
　　老大：“老三，忍忍吧，谁叫咱们是军人呢，军人就得打仗，打仗就不能回家。”
　　老二：“大哥，你说这仗能打到什么时候？”
　　老三：“大哥，咱什么时候能回家？”
　　老大：“这可是当官们的事，咱当兵的谁也拿不准。要我说，一年是它，两年也是它……”
　　老二：“咳……大哥，别说三弟想家，我也想，都出来三年多了，也没能回家看看……”
　　老大：“都一样啊，老二，谁没有父母，谁没有兄弟姐妹，谁不想自己的家人，我那只见过一面未过门的媳妇，还等我回家拜天地那……咳，没法子呀，当兵了，就是军人了，军人就应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自己说了不算了……老二，老三，咱们还得往远处看，等着回家那一天吧。现在大哥还是那句话，咱哥仨……”
　　三人齐声：“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三人手迭在一起。
　　三人继续漫步。
　　老三捡起几片落叶，给老二几片后，二人边走边用树叶颈拉扯着看谁的叶茎抗拉。
　　刚才还蹒跚走着的小男孩出现在街道对面了。
　　老大看到了。
　　男孩继续走着，看样子是要从马路对面穿过来。
　　突然，一辆满载汽油的卡车从对面的十字路口拐出来向马路的另一方向驶去。由于拐弯的甩力，三、四个油桶滚了下来，借着惯力，这几个油桶直向男孩身上压过去。
　　老大一惊，猛地拽了老二一把：“不好，快——”接着箭一般地冲过去。
　　老二和老三一怔，把手中的树叶扔掉，马上跟着跑过去。
　　油桶眼看就要压到孩子身上……
　　老大抢先一步一把抱起孩子。
　　老二和老三几乎同时赶到，用脚和手抵住就要滚到孩子跟前的油桶。
　　老二和老三止住了油桶，朝老远跑过来的司机示意后，也向老大这边跑去。
　　男孩白晶晶，胖胖的，在老大怀里象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瞪着两只黑溜溜的小眼睛，看着这几个陌生人。看着看着，孩子突然笑了，象一朵花在老大的怀里绽开。
　　老大在孩子脸上亲了一口。
　　老二接过来抱着也亲了一口。
　　老三又抱过来。
　　老二再抱过去。
　　老三：“大哥，领孩子玩一会儿吧。”
　　老二：“要不，给孩子买点东西吃。”
　　
　　5，食杂铺前 午后
　　老大掏出几张钞票，老板称了一包糖块递了出来。
　　老三：“再来一包花生米。”
　　老二：“老三，是你吃，还是给孩子吃？”
　　老三：“当然是给孩子吃呀。”
　　老二看着老大，两个人都笑了：“老三，你以为你爱吃花生米，孩子也能咬得动啊？”
　　老二抱着孩子往老三面前凑：“你看看，孩子有几颗小牙？”
　　老三被老大和老二说的脸通红，不好意思的抓着他的水兵帽：“……大哥，还有点时间，要不，咱们领孩子上舰上玩玩吧。”
　　老二：“对，大哥，让孩子看看大军舰。”
　　老大：“好，走。”
　　
　　6，码头 午后
　　军舰的桅杆从卡车上吊起最后一网兜粮包。
　　卡车开走。
　　
　　7，军舰舱内 午后
　　老三抱着孩子一屁股坐在床铺上。
　　几个水兵装完货物也进来。
　　老大问：“装完了？”
　　一个水兵：“装完了，什么吃的、用的、烧得，都装足了……”
　　又一个水兵一下发现了老三身前的孩子，惊奇地叫了声：“孩子——”
　　这几个士兵呼啦一下围上来，七嘴八舌：“哎，是个带把的。”“带把的好，长大以后也是条汉子。”“小样，长的挺招人喜欢的。”
　　一个水兵拍拍手：“来，叫叔叔……”
　　一个又瘦又小的水兵也凑趣地挤到孩子眼前，两掌拍了一下，张开双臂：“来，叫爹，爹抱。”
　　老二笑笑：“就你那小样，还叫你爹，你憋吧。”
　　老二的话惹得水兵们大笑起来。
　　其他士兵继续奚落着他：“你当爹？那不可惜了这孩子了。简真就是一抔牛粪拉在鲜花上了……”“你四个爹，你看你这不是四个爹吗？”
　　士兵们更是哄堂大笑。
　　看着这么多陌生人开心大笑，孩子的黑眼珠还是那么转悠，望望身旁的老三，又看看这些水兵也莫名其妙地憨笑起来。
　　水兵们笑得更厉害了。
　　还是那个拍拍手的水兵，一边逗着孩子一边问：“嘿，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老大：“是啊，这半天还不知道孩子姓什么，你叫什么？”
　　孩子奶声奶气地：“俺叫……小……小宝。”
　　水兵们被阿宝怪模怪样惹得又笑了。
　　那个瘦小的水兵一把把阿宝抱起来，还没亲热几下，接着又被别的水兵抱去。阿宝在水兵中间被大伙儿轮流抱着，不时被大伙儿逗笑着，给军舰增添了生气。
　　老大在一旁突然象想起什么：“老二，差不多了吧，谁家的孩子还不知道呢，家里头好找了，赶紧把阿宝送回去吧。”
　　老三：“是啊……我现在就送孩子去。”
　　老大对其他水兵：“好了，时间到了，孩子该回家了。”
　　老二把阿宝从一个水兵手里抱过来。
　　拍拍手的水兵：“高老大，我看你就把这孩子养着吧。”
　　其他水兵：“对呀，你就收养这孩子吧。”
　　老大：“别瞎胡闹，这是什么地方？孩子的父母肯定着急了。老三，快！”
　　老三：“好。”
　　老大找出一张废报纸，把剩下的糖果和其它食品包起来：“老二，你去做饭吧，我和老三去就行了。”
　　老二：“那也好。”他在阿宝脸蛋亲了一口，“再见，阿宝。”然后恋恋不舍地离开。
　　老大和老三把孩子的衣服整理一下，抱起孩子。
　　其他的水兵也围过来，好象欢送一个大人物似的。
　　
　　8，胡同里 黄昏前
　　太阳落山了，落日的余辉给大地镀上了一片金黄，落地的叶子也好似片片都蘸满了油彩。
　　四个女孩收拾皮筋散伙准备回家。
　　刚才跳皮筋的女孩，她是阿宝的姐姐，东张西望地叫着：“小宝——小宝——”叫了几声没有回应。
　　姐姐一看弟弟没了，立时慌了神，嗓音都变了腔，对着其他女孩：“你们看见俺弟弟了吗？”
　　三个女孩几乎同声摇着头：“没看见。”
　　一个女孩问:“怎么？小宝丢了？”
　　姐姐急得带着哭腔: “刚……刚才，光顾着玩了，把小宝看丢了……”
　　又一个女孩：“哎呀，赶快，俺们帮你找找吧……”
　　女孩们:“对，赶快找吧。”
　　大家分头寻找并喊着：“小宝——小宝——”
　　
　　9，军舰上 黄昏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