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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数:51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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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15/11/17
小说
城市的另-边
- 故事梗概
- 作品正文
城市的另一边
海蝶
海湾有蝶,日出则飞游于苍凌海上,日暮则栖于珊瑚之礁,凄风惨雨,无以休歇,世世代代,无一不如是。
世人诧异之,都云:“此蝶怪矣!岂不知自力,而志在彼岸呼?”有长者隐于中山,曰:“愚者,其实智也。一朝一夜乃半生,而不惜追逐于念想。孰能有此举业!”
须弥山东有神州,名弗于逮,有佛弥勒,闻如是海蝶,弃佛珠西石而伫,不知所往,暮夜将至,遂恍然大彻,喃喃:“念念不忘,此岸罔情;放下执念,彼岸有花。”
小麦
下雨时麦原总能闻到阴湿而又血腥的气味,她纵容自己尽情的沉浸在往昔的气息里。从阴重的教学楼里逃出来,她径直向海边的断桥走去了,凉雨和着冷风灌进她的衣领里,她反而越是洒脱的舒展开脖子 手臂。
初春,曹妃甸的初春还被浸泡在来自西伯利亚气流和渤海的寒冷水汽里,她看见水面与天空相接的地方飞来一只蝴蝶,双翼携夹来死亡的黑色气息,注定因她而来。四处亮起了街灯,她转过身背靠着石栏,远远地,像是隔着几个世界似的窥探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和四处逃离的人群。她麻木而冷酷的凝伫着,却想象自己奔跑着,跳跃着,在夜雾里大声的朗诵着诗歌,在雨帘下狂荡的跳着舞。她发觉有人在对面的站牌下凝视着她,那空洞而又直接的眼神照射着她全身,车到站了又离开了,又有车到站了,它们都离开了,那双眼睛依旧无声无息。她没有生气,也不会生气,她早就学会了面对都市里的各种罪恶而无动于衷,冷静沉默的转身面向大海。一条轮船驶向海湾的码头,她盯着它,仿佛因她而来,她要等的人就在船上,整理好了行李,穿上了风衣,手捧着一束三角梅,正默念着她的名字“小麦,小麦……”。正要抵达大海的尽头。
她是自由的,无需困在这里。但她甘愿作茧自缚,携着行者的洒脱与苦者的落寞气息,麻醉其中。在一些一心一意让子女们走上艺术道路的父母家里当绘画家教,白天或是晚上,上完课便步行回家。说是回家,不过在大大小小东西南北的街道里有目的的漫游,是啊,她总是要在凌晨之前回去的。不是家,只是租来的公寓。她从不带人回家。房间里排满了各式各样的橱子,橱子里码满了各种类的书、各种质地和封面的记事本和精致容纳盒里整盒整盒的CD和旧物。她喜欢有质感的一切事物,而不是把人生经历的物证放在笔记本电脑的软件里。她原先却不是这样的,有整整两年的时间里她背负着电脑包去求学或是搭公交车时,会被沉甸甸的往事和旧情压的喘不过气来,整日整日的低垂着头,抱着电脑大哭。她整夜抱着笔记本电脑不肯放下,好像那时抱着依娜,命运选择了她们,并支配着她们。
袁术
他和朋友从夜店里出来,朋友喝的醉醺醺的,他却总是清醒的,不喝太多酒,不说太多话,极力让自己处于冷静状态下,总是他搀扶着他们回旅馆。这次会停留三天吧。他们在海上漂泊,在海滨暂留,等待下一次的流荡和停伫。每次停留便是一次狂欢,凌晨玩到黎明,正午玩到日暮,像一群找到乐园的流放者,难道不是一群久忍饥渴的流放者吗?
他出生在北海市靠海的小城镇合浦,海员,是他自小梦寐以求的理想。与其说理想,不如说是解脱的出路。但他的理想却实现在失去仅有的单亲的基础上,谁说理想不是残忍的,不是无情的?只要阿妈还在世一天,他不得安安分分的做一个警察一天吗。葬下母亲后不久,他便找了一份海员的差事,背对着他离开的地方远行了。他把依娜的名字刻在岸礁的岩石上,在出航的前一晚,他知道自己不会再回来了,他把释怀不了的心事和爱的人的名字留在了不愿回首的地方,他发誓自己再也不碰触这个绝望的城。他永远在城市的另一边。
六年,他从没有回去过。他却总是面对着家乡的方向那个让他母亲伤心的地方,那个让他绝望的地方伫立、久久地凝视、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六年,他总是流浪。他心里从未出现过过安定下来的画面。
没有丝毫牵挂的人,在一望无际的孤独里飘荡,品尝遍了属于虚无境界的滋味,他已离不开船,他就是船,在无边无常的生命河流上随波逐流。
他远远地注视着靠近海的那个女孩,他没有走过去,也没有离开,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就像看一部电影:女主人公落寞的久久的伫立,好像被什么伤口折磨着,可是没有关系,上天已调配好治愈的解药,只等待有缘的人送去。他当然知道。他恍惚看见了红树林里奔跑着唱着歌的两个少女。纷飞的落叶迷乱了他的回忆,在小麦转过身的刹那。他从回忆里抽出神来,捡起鞋上的叶子,红里透露着腐朽的黄色气息,离开了站牌。
北海
阿爸来到北海是举目无亲的,那年依娜七岁,后来在麦施林底下做生意才算安定下来,那年依娜十一岁,依娜第一次遇见小麦,却认识袁术很久了,因为他们一直是邻居啊,在背靠海的那条街上,在葱郁的红树覆掩下,在陆地尽头的珊瑚礁旁。它们已经存在几亿年了,他们的故事还未开局。
她们躺在岸边的岩滩,天空如一整块清凉湛蓝的幕布,被经过的海鸟划裂。那块刻着两人名字的岩石承载着太多太多的感情,腥咸的海风吹过鼻孔 耳边,穿透红树林,吹开沿街的窗子。术,这个男孩子,第一天进了警署的大门,他啪的推上了窗子转身回家了。
他看见依娜黑着窗户,便知道她和小麦去红树林了,自从她们认识,依娜便不粘着他了,她们形影不离,整天笑啊跳啊,把他撂在一边儿。术却不喜欢小麦,就像麦家的孩子一个也不跟他来往一样。富商和贫民的差距,就似差着十万八千里的路途,不是想够着就能够着的,得往中点走吧,但前程似锦的人来说是绝不会往后撤退的。小麦虽不是这样,但总好像抢了他的朋友,其实事实也是如此,他嘴上从不对谁说,因为他也搞不清楚到底哪儿出了问题,迷雾似的,待他越要接近真相时,雾气也就越浓重,经常搞得他头昏脑胀,就跳呀跳呀,伸直了脖子,展开手臂,使劲儿的往上跳跃,他够着了屋顶,够着了树枝,够着了凉凉的夜幕,紧紧地攥住空气,摇晃它,把它贴在胸口,贴近鼻孔,他知道这是上天经意间遗留给他的线索,却从未从中得知丝毫的答案过。但他就是习惯跳跃,在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没有爸爸时,在阿妈醉倒在床上忘记他的生日时,在放下远行的梦想不得不守在阿妈身边并接受警职时,他从来就是这样做的,他的血液冲破了上帝重力接触到自己的旨意,他的另一半灵魂觉醒了。当他发现自己处于烦恼之中时,它来到他的身边,为他指引方向。
依娜的阿爸入狱了,小城里闹得纷纷扬扬,谁猜着都是替麦施林背了黑锅。小麦整晚的站在依娜的后窗前,她看着屋里的灯一直亮着,整晚整晚的亮着。这个世界黑暗的见不得人的物质太多太多,使得是发出亮光的东西便如同刺眼似的,它如此闪耀,人们却看它如眼中钉,它如此美妙,人们却待它如肉中刺。小楼在黑暗的时空里散发着昏和的光,楼里楼外的人都被丝线疼痛的纠结着,缠连不清。
海蝶
海湾有蝶,日出则飞游于苍凌海上,日暮则栖于珊瑚之礁,凄风惨雨,无以休歇,世世代代,无一不如是。
世人诧异之,都云:“此蝶怪矣!岂不知自力,而志在彼岸呼?”有长者隐于中山,曰:“愚者,其实智也。一朝一夜乃半生,而不惜追逐于念想。孰能有此举业!”
须弥山东有神州,名弗于逮,有佛弥勒,闻如是海蝶,弃佛珠西石而伫,不知所往,暮夜将至,遂恍然大彻,喃喃:“念念不忘,此岸罔情;放下执念,彼岸有花。”
小麦
下雨时麦原总能闻到阴湿而又血腥的气味,她纵容自己尽情的沉浸在往昔的气息里。从阴重的教学楼里逃出来,她径直向海边的断桥走去了,凉雨和着冷风灌进她的衣领里,她反而越是洒脱的舒展开脖子 手臂。
初春,曹妃甸的初春还被浸泡在来自西伯利亚气流和渤海的寒冷水汽里,她看见水面与天空相接的地方飞来一只蝴蝶,双翼携夹来死亡的黑色气息,注定因她而来。四处亮起了街灯,她转过身背靠着石栏,远远地,像是隔着几个世界似的窥探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和四处逃离的人群。她麻木而冷酷的凝伫着,却想象自己奔跑着,跳跃着,在夜雾里大声的朗诵着诗歌,在雨帘下狂荡的跳着舞。她发觉有人在对面的站牌下凝视着她,那空洞而又直接的眼神照射着她全身,车到站了又离开了,又有车到站了,它们都离开了,那双眼睛依旧无声无息。她没有生气,也不会生气,她早就学会了面对都市里的各种罪恶而无动于衷,冷静沉默的转身面向大海。一条轮船驶向海湾的码头,她盯着它,仿佛因她而来,她要等的人就在船上,整理好了行李,穿上了风衣,手捧着一束三角梅,正默念着她的名字“小麦,小麦……”。正要抵达大海的尽头。
她是自由的,无需困在这里。但她甘愿作茧自缚,携着行者的洒脱与苦者的落寞气息,麻醉其中。在一些一心一意让子女们走上艺术道路的父母家里当绘画家教,白天或是晚上,上完课便步行回家。说是回家,不过在大大小小东西南北的街道里有目的的漫游,是啊,她总是要在凌晨之前回去的。不是家,只是租来的公寓。她从不带人回家。房间里排满了各式各样的橱子,橱子里码满了各种类的书、各种质地和封面的记事本和精致容纳盒里整盒整盒的CD和旧物。她喜欢有质感的一切事物,而不是把人生经历的物证放在笔记本电脑的软件里。她原先却不是这样的,有整整两年的时间里她背负着电脑包去求学或是搭公交车时,会被沉甸甸的往事和旧情压的喘不过气来,整日整日的低垂着头,抱着电脑大哭。她整夜抱着笔记本电脑不肯放下,好像那时抱着依娜,命运选择了她们,并支配着她们。
袁术
他和朋友从夜店里出来,朋友喝的醉醺醺的,他却总是清醒的,不喝太多酒,不说太多话,极力让自己处于冷静状态下,总是他搀扶着他们回旅馆。这次会停留三天吧。他们在海上漂泊,在海滨暂留,等待下一次的流荡和停伫。每次停留便是一次狂欢,凌晨玩到黎明,正午玩到日暮,像一群找到乐园的流放者,难道不是一群久忍饥渴的流放者吗?
他出生在北海市靠海的小城镇合浦,海员,是他自小梦寐以求的理想。与其说理想,不如说是解脱的出路。但他的理想却实现在失去仅有的单亲的基础上,谁说理想不是残忍的,不是无情的?只要阿妈还在世一天,他不得安安分分的做一个警察一天吗。葬下母亲后不久,他便找了一份海员的差事,背对着他离开的地方远行了。他把依娜的名字刻在岸礁的岩石上,在出航的前一晚,他知道自己不会再回来了,他把释怀不了的心事和爱的人的名字留在了不愿回首的地方,他发誓自己再也不碰触这个绝望的城。他永远在城市的另一边。
六年,他从没有回去过。他却总是面对着家乡的方向那个让他母亲伤心的地方,那个让他绝望的地方伫立、久久地凝视、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六年,他总是流浪。他心里从未出现过过安定下来的画面。
没有丝毫牵挂的人,在一望无际的孤独里飘荡,品尝遍了属于虚无境界的滋味,他已离不开船,他就是船,在无边无常的生命河流上随波逐流。
他远远地注视着靠近海的那个女孩,他没有走过去,也没有离开,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就像看一部电影:女主人公落寞的久久的伫立,好像被什么伤口折磨着,可是没有关系,上天已调配好治愈的解药,只等待有缘的人送去。他当然知道。他恍惚看见了红树林里奔跑着唱着歌的两个少女。纷飞的落叶迷乱了他的回忆,在小麦转过身的刹那。他从回忆里抽出神来,捡起鞋上的叶子,红里透露着腐朽的黄色气息,离开了站牌。
北海
阿爸来到北海是举目无亲的,那年依娜七岁,后来在麦施林底下做生意才算安定下来,那年依娜十一岁,依娜第一次遇见小麦,却认识袁术很久了,因为他们一直是邻居啊,在背靠海的那条街上,在葱郁的红树覆掩下,在陆地尽头的珊瑚礁旁。它们已经存在几亿年了,他们的故事还未开局。
她们躺在岸边的岩滩,天空如一整块清凉湛蓝的幕布,被经过的海鸟划裂。那块刻着两人名字的岩石承载着太多太多的感情,腥咸的海风吹过鼻孔 耳边,穿透红树林,吹开沿街的窗子。术,这个男孩子,第一天进了警署的大门,他啪的推上了窗子转身回家了。
他看见依娜黑着窗户,便知道她和小麦去红树林了,自从她们认识,依娜便不粘着他了,她们形影不离,整天笑啊跳啊,把他撂在一边儿。术却不喜欢小麦,就像麦家的孩子一个也不跟他来往一样。富商和贫民的差距,就似差着十万八千里的路途,不是想够着就能够着的,得往中点走吧,但前程似锦的人来说是绝不会往后撤退的。小麦虽不是这样,但总好像抢了他的朋友,其实事实也是如此,他嘴上从不对谁说,因为他也搞不清楚到底哪儿出了问题,迷雾似的,待他越要接近真相时,雾气也就越浓重,经常搞得他头昏脑胀,就跳呀跳呀,伸直了脖子,展开手臂,使劲儿的往上跳跃,他够着了屋顶,够着了树枝,够着了凉凉的夜幕,紧紧地攥住空气,摇晃它,把它贴在胸口,贴近鼻孔,他知道这是上天经意间遗留给他的线索,却从未从中得知丝毫的答案过。但他就是习惯跳跃,在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没有爸爸时,在阿妈醉倒在床上忘记他的生日时,在放下远行的梦想不得不守在阿妈身边并接受警职时,他从来就是这样做的,他的血液冲破了上帝重力接触到自己的旨意,他的另一半灵魂觉醒了。当他发现自己处于烦恼之中时,它来到他的身边,为他指引方向。
依娜的阿爸入狱了,小城里闹得纷纷扬扬,谁猜着都是替麦施林背了黑锅。小麦整晚的站在依娜的后窗前,她看着屋里的灯一直亮着,整晚整晚的亮着。这个世界黑暗的见不得人的物质太多太多,使得是发出亮光的东西便如同刺眼似的,它如此闪耀,人们却看它如眼中钉,它如此美妙,人们却待它如肉中刺。小楼在黑暗的时空里散发着昏和的光,楼里楼外的人都被丝线疼痛的纠结着,缠连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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