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作品已在华语剧本网版权保护中心进行版权登记，登记2015-X-07508】

　　短篇

　　正月十五
　　穆韵之
　　正月十五雪打灯，今年五月好收成……在街上玩耍的孩子们唱着歌谣。这天，从大早起就冷的出奇，刮着尖丝丝的寒风，像甩动的牛尾巴一样刷在人的脸上生疼、生疼的。下午，天空中又纷纷扬扬飘起了雪花……
　　  刘娟正围着蜂窝煤炉子看书，炉子上烧着水壶哧哧直响。      
　　  刘娟看的书是琼瑶写的小说《缳珠格格》，这是她姐姐头几天借同学的书，她的姐姐叫刘媚，心气比较傲。刘娟见姐姐被书迷的连饭都忘了吃，就引起了好奇心，乘姐姐去相喜鹊婶子当兵探亲的侄儿时，就钻空子想看个究竟，谁知书里的故事情节太吸引人了，刘娟越看越想看，欲罢不能，恨不得一口气看完。
　　  娘用被子掩着腿半躺在炕上，从窗户瞧见外面飘扬的雪花，就说：“刘娟下雪了，快把院子收拾一下。”
　　  刘娟子打了个激灵，脱口而出：“下雪了？”就把书扣在凳子上，闪身而出。
　　  刘娟子一只手提着一对空水桶，另只手拎着一把铁锹，慌里慌张往南面的简易房子里放。这房子里塞的满满的，有蜂窝煤球、柴禾、农具、筐子，以及平时不用的东西都会归落到这里。养的那几只鸡也不知什么时候钻了进来，却卧在柴禾堆上避寒取暖，闭目养神。突然，鸡被闯进来的刘娟惊吓得扑腾着翅膀，咕咕地乱叫起来。
　　  刘娟把院子收拾利落，这才回到屋里，将冻僵的小手捂在烧热的水壶上暖和了一下，又捧起了那本书。
　　  刘娟是个苦命的姑娘，今年十八岁，她的姐姐刘媚二十，比她大两岁。大前年，刘娟的爹得了癌症，不但命没保住，还累了一屁股饥荒。当时，上高一的刘娟和上高三的姐姐，只好一块辍学，为这个穷家一块儿扑闹，共度难关。
　　  娘有老寒腿毛病，天一冷就疼得下不了炕。哥哥叫刘强一直在外打工，挣个卖苦力钱。辍学的姐姐去县城当了保姆，虽然每月挣个几百块，也算给家有个添头。刘娟在家照顾老娘，又伺候嫂嫂做月子，还得下地干活，就这样，哪时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却成了这个家里里外外一把手。
　　  去年，哥哥在省城一家建筑工地打工，辛辛苦苦干了十多个月，不防黑心的老板刚进腊月就卷上钱跑了，没挣到钱的哥哥多亏当地民政局给买车票才回了家里。
　　  嫂子见哥哥没挣上钱，从哥哥进家门哪天起，小俩口就没少打嘴官司，磕磕绊绊，连年都过的不顺心。过了十五，哥哥又准备出去打工，因为盘缠的事，哥嫂大吵一架，嫂子一怒之下，抱着不到两岁的孩子回了娘家。
　　  娘见哥嫂生气，也很闹心，只埋怨自己长了两条不争气的腿。后来，娘就决定先把家仅有的三麻袋棉籽卖了，做哥哥打工的盘缠，原本打算换油吃上四、五个月，现在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因为刚过年才过正月十五，油坊还没开工，所以也没有收购棉籽的。哥哥只好先找到开油坊的舅舅家，想问问舅舅，看能不能照顾一下。一大早，哥哥就去了舅家。
　　  过罢大年初六，姐姐就准备回县城去当保姆，娘死活不让去。因为过年这几天姐姐相了几个对象，不是说人家没品味，就是说没找着感觉，急的娘直说姐姐在城里待野了，眼长到了头顶上，说再让姐姐去当保姆，连婆家都找不上了。就这样，不让姐姐去了，姐姐一生气，从此谁介绍对象都说不见，每天板着个脸，仿佛全家人都欠她二斤红高粱似的，气的娘直骂姐姐是要命的祖宗。今天，多亏喜鹊婶子死缠软磨了一上午，姐姐才松了口。午饭后，喜鹊婶子又来央告了多半个时辰，姐姐才扭扭歪歪的去相喜鹊婶子那当兵的侄儿。
　　  说起找对象的事，刘娟要比姐姐幸运的多。去年秋天，刘娟正拉着一车棒子努着劲上坡，突然她感到车子轻了许多，她扭头一看，原来是高中同学小海帮她推的车，她惊讶地问：“小海，这两年你不上学跑哪儿去了？惹得大家都惦记着你！”
　　  “南方打工！”小海恳切的回答，又说：“为了给你买手机。”
　　  “小海，开什么玩笑。我什么时候让你给我买手机的？”
　　  “刘娟，你给我退信时说的。说今后不要写信了，要这样，还不如送我一个手机方便呢？我总算没辜负你的心意。”
　　  我的天呀！就当时一句玩笑话，就当真了。没想到小海一走就是两年多时间，原来他是偷跑出去打工了。上高一时，刘娟是班长，她不仅品学兼优，而且人长得也楚楚动人，那可是全班同学心中的美丽公主；小海是体育委员，球场上的健将，不光人长的高大，并且性子也直。他人成熟早，就萌动了追异性情趣，刘娟让他着迷，再加上同学们的撺掇，小海向刘娟展开爱情的攻势，求爱信接连不断塞进刘娟的书本或书包，刘娟不动声色。有天，刘娟在放学路上截住小海把一摞求爱信还给他，顺口开着玩笑说：“小海同学，要注意学生身份呀？今后不要写信了，要这样，还不如送我一个手机方便呢？”说完刘娟就格格地笑着跑走了。
　　  痴情的小海，根本没听出话中之意，还以为刘娟想要手机呢。就这样，小海不辞而别，跑到南方打工去了。两年后，小海带回一对情侣手机，特意跑来将一只小巧玲珑的红色手机送到刘娟手里。虽然那是小海误解了刘娟的话意，但是他这种痴情的表现，还是深深打动了这位情窦初开姑娘的心，从此，刘娟和小海步入爱情的迷宫。
　　  刘娟将书合上放回原处，便瞅瞅窗外飞舞的雪花，脸上不由露出忧愁之色，本来她和小海约好，今天晚上去镇上看花灯的，不料天气给这“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带来了一定的遗憾。这时，刘娟看着窗外直发怔……
　　  突然，水壶呜呜叫了起来，水开了。唤过神的刘娟，急忙提了水壶，关上火炉门，将两个暖瓶蓄满水，又为娘冲了一碗糖水。
　　  娘接过碗喝了一小口水，说：“傻闺女，放这么多糖，想把娘甜死呀？”
　　  刘娟伸伸舌头，故意不接话茬转移话题说：“这么冷的天，哥咋还不回来？”
　　  “是呀，都下半晌了，也该回来啦？”娘不无担心回答。
　　  院门“吱”的一声开了，接着“咣当”一声又被关住。哥哥推着自行车像个大雪人一样走了进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刘娟说着顺手从炕上拿了把笤帚跑了出去。
　　  哥哥把车子撂到房檐下，跺跺脚，呵呵手，说：“鬼天气，把人都冻僵了。”刘娟挥动着笤帚将哥哥身上的雪花扫得一干二净。
　　  进屋后，娘问：“咋，才回来？”
　　  “舅舅上午进城拉东西，傍晌午才回来，吃了中午饭，又帮舅舅把车上的东西卸了卸，回来就晚了。舅舅答应要咱棉籽，还给最高的价钱。临来时，舅舅还给娘买了二斤鸡蛋糕哩。”哥哥将一袋鸡蛋糕撂在炕沿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