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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数:24438
成片时长:约81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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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18/12/3 修改:2019/11/19
悬疑,奇幻
网络电影剧本
成不了蜘蛛侠的快递员
- 故事梗概
- 作品卖点
- 作品正文
成不了蜘蛛侠的快递员
作者/张琦
1.货车车厢。日,内
【包裹的主观视角,货车车箱里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听见马路上嘈杂的声音,感觉车正在行驶。经过一段不太平坦的道路,车厢里所有的包裹都像坐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又行驶了一会儿,经过一个急刹车,货车终于停了下来。所有的包裹都随着惯性向前倾斜,顶部的一个盒子顺势摔落,但被车厢门挡住了去向。
2.快递公司——大停车场。日,外
【随着“吱呀”一声开门声,夕阳温和的光线洒进黑暗的车厢,空气中浮动的尘埃在光束中清晰可见。等适应了黑暗中的强光以后,车厢门被完全打开,四五个身穿红色工作服,带着白色手套的卸货员出现在车厢门口。他们像训练有素的士兵,占据自己的位置:有的进入车厢内部,有的等在车后方,有的守在叉车旁。他们默契地传递包裹,一个个箱子似乎在他们之间轻盈地跳动了起来。第一辆叉车装满后开走,卸货员们开始向第二辆叉车上装货。
【跌落的包裹的主观视角,它被第一个卸货员从角落捡起,离开了黑暗的车厢,然后被递给第二、第三个人,最后被安放在叉车的最上方。叉车启动后,它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刚才乘坐的是大型的箱式货车,通体白色,车厢上印着大大的黄红相间的Logo,写着“八通”两个字。类似的货车齐整地停满了三四排。
【继续往前走,映着夕阳的是看不到尽头的白色仓库,二层楼高的钢架结构铺摊在广阔的土地上,像一排扁平的火柴盒。仓库每隔几米就有一道卷联门,上面印着和货车上一样的Logo。没走多远,又经过第二个停车场,这里整齐地停着一长串小型面包车。面包车外形圆滚滚的,显得憨态可掬,车身被刷上醒目的杏黄色,并点缀着大红色的Logo。
3.快递公司——仓库。日,内
【再走一会儿,叉车来到仓库的正门。宽敞的大门有十多米宽,进去后整个仓库一览无余地排列着十多条传送带,大小不一的包裹通过一条条传送带,被送到一个个分隔开的区域,这里一排排整齐的黄色货架,是包裹们暂时停顿的所在。
【大门旁突然涌出另一批卸货员,他们七手八脚地把包裹传递到传送带上。包裹的主观视角,随着传送带走遍整个仓库,穿着杏黄色工作服的快递员们散布在传送带两侧,挑拣着不同区域的包裹。
【一段兜兜转转之后,一双苍劲有力布满茧子的大手把这个包裹拿了起来,镜头上移发现这双手的主人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他也穿着杏黄色的工作服,身材、外貌都非常普通,长相还算干净。这就是我们的主人公——小崔。小崔拿起包裹后,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它的外形,然后放在手心里轻轻一掂,嘴角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画面定格,小崔的主观视角像X光一样透视了包裹里面的东西——一个造型复古的迷你蓝牙音箱。
【小崔把这个包裹放在自己左手边的手推车上,推车上贴着“包装破损”的字样,已经有几个包裹躺在那里了,有的包装箱开胶,有的包装袋开裂,但还有两三个包裹似乎看不出有任何破损。小崔继续和流水线上的同事们一起挑拣包裹,用巴枪扫描包裹,再把大部分包裹放在右手边的另一个手推车上,眼看就堆起了一座小山。
【传送带上空空如也,快递员们已经把这一批次所有的包裹分拣完毕。小崔先把“包装破损”的推车安置在角落,然后推着另一个推车来到自己负责的货架前,把一部分包裹放回货架,又从货架上取下一部分包裹,然后把满满一推车包裹装进自己的面包车。如此三个来回,才运完了全部的包裹。
4.快递公司——小停车场。夜,外
【华灯初上,小崔装完车后,重重地关上面包车的箱门,倚在车边拭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睥睨着旁边的一群人。老何、和小伟正在对赌,安仔做裁判,周围围着一圈快递员纷纷站队支持。
【安仔看起来比小崔年纪还小,一脸的稚气未脱。
安仔:这一轮我们猜的是填充物,请问这两件包裹里使用的填充物各是什么?
【安仔从背后取出两个一样大小的纸盒,递给老何和小伟。
老何:(把纸盒放在耳边摇动,纸盒发出摩擦的声音)听这撕心裂肺的摩擦声,大家可能以为是泡沫板,但再稍加辨别,你们会发现这摩擦声略显清脆,应该是被填充地非常紧实的空气袋。
小伟:(把纸盒放在耳边听了又听,里面发出沉闷的声音,他一边琢磨,一边把纸盒递给旁边的帮手)听这声音,应该是用泡沫纸包装的一个圆形物体。(旁边的帮手连声赞同)
安仔:(露出狡黠的微笑)好,老何说是空气袋,小伟说是泡沫纸,大家快点下注,买定离手。
【围在旁边的快递员纷纷把自己的名牌押在二人面前。
安仔:噔噔噔噔,本轮的获胜者是……(故意拉长音)老何(举起老何的手以示胜利)。
小伟:不可能,我不可能猜错的,不然你说里面的填充物是什么?
安仔:(拿出手机照片递给小伟看)这位奇葩的寄件人,为了保护他心爱的茶壶,在外面裹了一层厚厚的柚子皮做填充物。
小伟:这谁能猜出来啊,我不服!
安仔:愿赌服输,输不起别玩啊!(从身后拿出小本,按照赌注的胸牌在快递员的名字后面打勾或画叉)赢的人获得输的人的请假替班一次,不准反悔,我这儿可都记着呢。
小伟:咱们再来一盘,我就不相信,这次还会输!(旁边的帮手为他打气)
安仔:(登记完毕,从背后拿出一个手掌大小的小盒子)这次让你们猜同一件快递,小伟你要是再猜不出来,可不能怪我了。请问,这里面装的是什么电子产品?
【老何接过盒子,一阵望闻问切,然后如同道士入定般聚精会神,嘴里还念念有词。
小伟:(不屑地)猜不出来就别浪费时间,甭在这儿装神弄鬼的!
老何:(仿佛没听到他的话,突然睁开眼睛大声说)我知道了,这绝对是电脑内存条,我赌两天替班!
小伟:(连忙抢过老何手中的包裹,仔仔细细地翻转检阅,慢慢悠悠地说)要我说这里面应该是苹果的无线耳机,还是没拆封过的,我赌五天!
【这时小崔已经走到小伟身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小伟手里取过包裹,用手一掂。画面定格,小崔的主观视角像X光一样透视了包裹里面的东西——一个金士顿的SD卡。他把包裹扔还给安仔。
小崔:金士顿64G的SD卡,All in!(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小伟用巴枪扫描包裹上地条码,显示的结果和小崔说的一模一样,于是一群人都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安仔:(越过人群,追上小崔)为什么你总是猜得这么准,你是有透视眼吗?教教我吧,那我就能打遍仓库无敌手了!
小崔:(神秘地一笑)天生的,教不了的!
安仔:太不够意思了,亏咱们同住了这么久。唉,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喝酒啊?
【小崔毫不停留,挥着手向仓库走去。
5.快递公司——仓库。夜,内
【快递员们大都下班了,整个仓库显得空荡荡的。小崔把“包装破损”的推车推到包装台前,手法熟练地修复破碎的包裹,轻度破损的包裹用胶带弥补一下,严重破损的包裹,需要把原本的外包装拆掉后,重新包装。
【高跟鞋的声音突然响起,一个中年发福的女人出现在小崔面前。
刘姐: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小崔啊。这么晚了还没走啊?
小崔:(停下手上的活儿,下意识的伸开臂膀,试图挡住身后的推车)还有几个件儿没打包好,我等等就走。
刘姐:(似乎是在往手推车的方向张望)手脚麻利点,这么点活儿做半天,走的时候记得把所有电源、开关都关掉啊。
小崔:好的,您放心,刘姐再见。
刘姐:(走出几步后突然转身,表情凝重)强调了多少次了,在仓库里也要戴帽子和手套,服装整洁,你们这些臭小子就是不听。
小崔:(原本心跳到嗓子眼了,突然松了一口气,站起来愉快地挥手)我下次一定注意,刘姐您慢走!
【刘姐摇头叹气,越走越远。
【小崔打包完包裹,把它们安置在货架上,然后把剩下的三个装进随身的背包。他检查各种设备的开关和电源,仓库的顶灯一盏接一盏的熄灭,最后整个仓库都被肃穆的黑暗所笼罩。
6.快递公司——员工宿舍。夜,内
【小崔背着背包来到员工宿舍。宿舍就在仓库旁边,搭造得非常简易。拖家带口的快递员们大多住在周边的群租房里,只有单身小伙子住在这儿,而这个时段,他们大都出去喝酒吃饭了。
【小崔冲了个澡,用简易的厨具做饭,默默地吃饭。饭后他整理好餐具,烧一壶热水,冲一杯红茶,伸一伸懒腰,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小崔回到自己的房间。他和安仔住一间,房间狭小,塞下一个上下铺、两个大衣柜和一张电脑桌外,已经没有多少空间了。小崔坐在电脑桌前,取出背包里的包裹,小心翼翼地用刀子开封。第一个包裹是几张二手CD,他随便抽出一张,封面上写着“贝多芬第七交响曲”,他轻轻地用拇指和食指夹着光盘放进电脑光驱,动作很慢,生怕刮伤光盘。第二个包裹是那台造型复古的蓝牙音箱,他调试了一会儿,用电脑启动,第一乐章响了起来。他又打开了第三个包裹,是柯南·道尔爵士的《血字的研究》,他用两个手指小心地翻看,生怕弄上一道折痕。他越看越入神,甚至忘了手边快要冷掉的茶水。
【墙上的时钟指向十一点,音乐已经放完了,茶杯里的水见了底,小崔手里的书也翻到了最后。他扣上书后,动作静止在那里,眉头皱得紧紧的,好像在很用力地思考着什么。
【一阵脚步声和嬉笑声打断了小崔的思绪,是一脸绯红的安仔和其他同事喝完酒回来了。
安仔:(微醺地来到小崔面前,兴奋地大声嚷嚷)你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抠啊,月收入都快上万了,还不舍得和我们出去喝酒,整天窝在这个狗棚里有意思吗,冬冷夏热的你图什么啊!
小崔:(放下手中的书)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喝酒。
安仔:(抢过小崔的书)那你喜欢什么,喜欢看书?大好青年前途无限啊(讽刺地)!
小崔:(连忙从安仔手里抢回书,压低声音)你小心点,这是客户寄的件儿。
安仔:(恍然大悟)你还真是大胆啊,刘姐都教育过你多少次了,现在公司查得这么严,你不怕她真让你滚蛋吗?
小崔:(轻抚着刚才被安仔蹂躏的书)我就不懂了,我又没偷谁的,也没抢谁的,根本没伤害到任何人的利益,还让这些东西发挥了更大的作用,就有那么天理难容吗!
安仔:还不是前一段网上曝光的某公司快递员偷吃包裹里进口水果的视频,搞得所有快递公司都人心惶惶的,各种严查死守。
小崔:可是我又没吃客户的东西,也没破坏他们的东西,更没耽误运送时间,不过是短暂地共享了一下,最后快递还是安然无恙准时准点地送到收件人的手中。
安仔:你这叫啥共享啊,只用不给钱。
小崔:我有给啊,我都会往包裹里加点小礼物,假装是卖家送的。
安仔:可如果是你也不希望自己等了好久的快递,被别人先下手为强,花了钱却买了个二手货吧。
小崔:无所谓啊,我就很看得开。比方说你去商场里买套新西装,但那可能是别人穿着参加完毕业典礼后退回来的;你在书店里买本新书,那很可能是别人刚才蹲在书架边流着口水看完的;还有你在网上千挑万选买到的手机,非常可能是用回收回来的旧手机翻新的。在这个工业社会里,所有的工业品都是经过无数人的手才诞生,然后又经过无数人的手来到你的身边,所以何必纠结呢!
安仔:(忍不住点点头,但瞬间察觉自己被绕进去了)不对,你这是强词夺理,再怎么说这也是侵犯别人的隐私吧。
小崔:不论快递单上货物内容那一栏写得多么模弄两可,不论把快递包得多么滴水不漏密不透风,我只要用手一掂就知道,他们买的是卫生巾、安眠药、还是充气娃娃,所以本来就没任何隐私可言啊!
安仔:确实,你这一招太出神入化了,能不能教教我,不然我去陈姐那儿告你的状(开玩笑地)!
小崔:不是我不想教你,是真的教不了。
安仔:怎么可能,我学东西很快的,不会浪费你时间的,拜托了!
小崔:怎么跟你说呢,就像盲人,他们失去了视力,但是听觉却异常发达。比如夜魔侠,可以通过听觉来把整个世界的影像展现在自己的脑海里。
安仔:你的意思是你可以通过听觉,辨别快递里的物体。
小崔:不是的,我是说因为我缺少某种感觉,所以老天爷给了我非同常人的触觉,我可以通过掂量一个物体,就能透视它的内部结构。
安仔:那你缺失的是什么?
小崔:爱的感受力,我可能形容得不太贴切,就是我对所有人都没有感情。即使从小把我拉扯大的奶奶,我知道她对我好,我也知道该对她好,但是我就是感受不到任何感情,她去世的时候,我也一点都不难过,后来也不会想念她。周围所有的人都是这样,都不能让感到我开心、幸福,也不能让感到我伤心、难过。
安仔:(气呼呼地往上铺爬去)你这个冷血动物,舍不得教我就算了,还拿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唬我。(在上铺躺好,顶棚上贴的都是张怡青的海报)还是我的女神最好了,永远这么温柔漂亮。(向海报送了好几个飞吻)
【小崔无奈地摇摇头,把音箱、光盘和书都完好无缺地放回原来的包装盒,装进背包,然后背起背包拿着一串钥匙往仓库走去。
7.快递公司——仓库。夜,内
【小崔打开灯,扫视整个仓库没有任何异常。走到角落的一个房间,门上写着“无主包裹”。打开门,只见屋里堆叠着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包裹,大都拆封了,像一只只张大嘴嗷嗷待哺的雏鸟。
【小崔在其间穿巡,来回挑拣,最终选中了一条USB连接线、一个光盘包和一个别致的金属书签。他拿好东西,关灯锁门。
【小崔坐在包装台前,把刚才挑拣的三样东西依次放进背包里的三个包裹,然后认真仔细地给它们打包。没过多久,三个完整如新的包裹回到了货架上。
【小崔回到宿舍,洗刷完毕后走到床边,看着上铺的安仔已经睡得四仰八叉,他轻轻地帮他盖好毛巾被,自己也关灯睡觉。
8.快递公司——员工宿舍。日,内
【清晨,窗外的鸟儿叫得起劲,小崔早就醒了,胳膊垫在脑袋下面,盯着上方的床板思考着什么。上铺安仔的手机闹钟嗡嗡地响了起来,小崔并不为所动。
安仔:(看手机)哇塞,都七点了。(俯身看到下铺躺着一动不动的小崔)你都醒了,怎么不叫我啊。
小崔:我在思考一个重要的问题。
安仔:(爬下床)什么问题能比你车上的一百件包裹还重要?
小崔:(突然坐起)昨晚我看了福尔摩斯的第一部小说《血字的研究》,里面提到了他的基本演绎法,简单的说就是根据掌握到的信息,和观察到的细节,经过推理和演绎,就可以得到一个人的职业、性格,或者其它一些不为人知的信息。
安仔:(穿衣洗漱,有一搭无一搭地应和他)那又能怎么样,能让我多挣钱吗?
小崔:我是想说,像我负责的区域里,写字楼里的每个员工,高档小区里的每一个住户,我都清晰地知道他们的姓名、手机号码、购物习惯和作息时间。我可以进出他们的公司,知道他们的职务头衔、人际关系和办公效率。还可以进出他们的家,知道他们的家庭成员、室内装潢和房间摆设。当所有这些信息交织在一起,他们在我面前简直没有丝毫秘密可言了。所以我是不是可以利用这些,做点什么呢?
安仔:你做梦吧,我看你是还睡醒。(穿好制服,准备离开)还不走啊,我敢打赌你今天肯定是最后一名。
小崔:日复一日,就知道派件儿、取件儿,真没意思。(悻悻地起床梳洗)
9.快递公司——小停车场。日,外
【小崔穿着一身整齐的制服,开着面包车经过安仔身边。安仔还在自己的车上整理货物。
小崔:(得意地冲安仔喊)让你不做好准备就出去喝酒,看看谁是最后一名。
10.马路上。日,外
【小崔开始了一天的工作。五月,还不是非常炙热的阳光洒满车厢,他打开车窗,轻柔的风吹拂着他,也吹拂着路边的一排槐树,于是槐花像下雪般缓缓飘落。其中一朵白色小花迎着当红明星张怡青的巨幅520广告飘摇,最后被吹进了小崔的面包车,落在了副驾驶座上。
11.中档小区。日,外
【小崔的车来到小区门口,保安熟识地和他打招呼,给他放行。
小崔:老陈,感冒好了吗?
保安:好多了,你也要小心呀,这次流感挺厉害的。
小崔:好的,你注意休息多喝水哈。
【小崔在院子里停下车,用推车推着十来个包裹向第一座居民楼走去。
12.中档小区——小卓家。日,内
作者/张琦
1.货车车厢。日,内
【包裹的主观视角,货车车箱里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听见马路上嘈杂的声音,感觉车正在行驶。经过一段不太平坦的道路,车厢里所有的包裹都像坐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又行驶了一会儿,经过一个急刹车,货车终于停了下来。所有的包裹都随着惯性向前倾斜,顶部的一个盒子顺势摔落,但被车厢门挡住了去向。
2.快递公司——大停车场。日,外
【随着“吱呀”一声开门声,夕阳温和的光线洒进黑暗的车厢,空气中浮动的尘埃在光束中清晰可见。等适应了黑暗中的强光以后,车厢门被完全打开,四五个身穿红色工作服,带着白色手套的卸货员出现在车厢门口。他们像训练有素的士兵,占据自己的位置:有的进入车厢内部,有的等在车后方,有的守在叉车旁。他们默契地传递包裹,一个个箱子似乎在他们之间轻盈地跳动了起来。第一辆叉车装满后开走,卸货员们开始向第二辆叉车上装货。
【跌落的包裹的主观视角,它被第一个卸货员从角落捡起,离开了黑暗的车厢,然后被递给第二、第三个人,最后被安放在叉车的最上方。叉车启动后,它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刚才乘坐的是大型的箱式货车,通体白色,车厢上印着大大的黄红相间的Logo,写着“八通”两个字。类似的货车齐整地停满了三四排。
【继续往前走,映着夕阳的是看不到尽头的白色仓库,二层楼高的钢架结构铺摊在广阔的土地上,像一排扁平的火柴盒。仓库每隔几米就有一道卷联门,上面印着和货车上一样的Logo。没走多远,又经过第二个停车场,这里整齐地停着一长串小型面包车。面包车外形圆滚滚的,显得憨态可掬,车身被刷上醒目的杏黄色,并点缀着大红色的Logo。
3.快递公司——仓库。日,内
【再走一会儿,叉车来到仓库的正门。宽敞的大门有十多米宽,进去后整个仓库一览无余地排列着十多条传送带,大小不一的包裹通过一条条传送带,被送到一个个分隔开的区域,这里一排排整齐的黄色货架,是包裹们暂时停顿的所在。
【大门旁突然涌出另一批卸货员,他们七手八脚地把包裹传递到传送带上。包裹的主观视角,随着传送带走遍整个仓库,穿着杏黄色工作服的快递员们散布在传送带两侧,挑拣着不同区域的包裹。
【一段兜兜转转之后,一双苍劲有力布满茧子的大手把这个包裹拿了起来,镜头上移发现这双手的主人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他也穿着杏黄色的工作服,身材、外貌都非常普通,长相还算干净。这就是我们的主人公——小崔。小崔拿起包裹后,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它的外形,然后放在手心里轻轻一掂,嘴角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画面定格,小崔的主观视角像X光一样透视了包裹里面的东西——一个造型复古的迷你蓝牙音箱。
【小崔把这个包裹放在自己左手边的手推车上,推车上贴着“包装破损”的字样,已经有几个包裹躺在那里了,有的包装箱开胶,有的包装袋开裂,但还有两三个包裹似乎看不出有任何破损。小崔继续和流水线上的同事们一起挑拣包裹,用巴枪扫描包裹,再把大部分包裹放在右手边的另一个手推车上,眼看就堆起了一座小山。
【传送带上空空如也,快递员们已经把这一批次所有的包裹分拣完毕。小崔先把“包装破损”的推车安置在角落,然后推着另一个推车来到自己负责的货架前,把一部分包裹放回货架,又从货架上取下一部分包裹,然后把满满一推车包裹装进自己的面包车。如此三个来回,才运完了全部的包裹。
4.快递公司——小停车场。夜,外
【华灯初上,小崔装完车后,重重地关上面包车的箱门,倚在车边拭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睥睨着旁边的一群人。老何、和小伟正在对赌,安仔做裁判,周围围着一圈快递员纷纷站队支持。
【安仔看起来比小崔年纪还小,一脸的稚气未脱。
安仔:这一轮我们猜的是填充物,请问这两件包裹里使用的填充物各是什么?
【安仔从背后取出两个一样大小的纸盒,递给老何和小伟。
老何:(把纸盒放在耳边摇动,纸盒发出摩擦的声音)听这撕心裂肺的摩擦声,大家可能以为是泡沫板,但再稍加辨别,你们会发现这摩擦声略显清脆,应该是被填充地非常紧实的空气袋。
小伟:(把纸盒放在耳边听了又听,里面发出沉闷的声音,他一边琢磨,一边把纸盒递给旁边的帮手)听这声音,应该是用泡沫纸包装的一个圆形物体。(旁边的帮手连声赞同)
安仔:(露出狡黠的微笑)好,老何说是空气袋,小伟说是泡沫纸,大家快点下注,买定离手。
【围在旁边的快递员纷纷把自己的名牌押在二人面前。
安仔:噔噔噔噔,本轮的获胜者是……(故意拉长音)老何(举起老何的手以示胜利)。
小伟:不可能,我不可能猜错的,不然你说里面的填充物是什么?
安仔:(拿出手机照片递给小伟看)这位奇葩的寄件人,为了保护他心爱的茶壶,在外面裹了一层厚厚的柚子皮做填充物。
小伟:这谁能猜出来啊,我不服!
安仔:愿赌服输,输不起别玩啊!(从身后拿出小本,按照赌注的胸牌在快递员的名字后面打勾或画叉)赢的人获得输的人的请假替班一次,不准反悔,我这儿可都记着呢。
小伟:咱们再来一盘,我就不相信,这次还会输!(旁边的帮手为他打气)
安仔:(登记完毕,从背后拿出一个手掌大小的小盒子)这次让你们猜同一件快递,小伟你要是再猜不出来,可不能怪我了。请问,这里面装的是什么电子产品?
【老何接过盒子,一阵望闻问切,然后如同道士入定般聚精会神,嘴里还念念有词。
小伟:(不屑地)猜不出来就别浪费时间,甭在这儿装神弄鬼的!
老何:(仿佛没听到他的话,突然睁开眼睛大声说)我知道了,这绝对是电脑内存条,我赌两天替班!
小伟:(连忙抢过老何手中的包裹,仔仔细细地翻转检阅,慢慢悠悠地说)要我说这里面应该是苹果的无线耳机,还是没拆封过的,我赌五天!
【这时小崔已经走到小伟身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小伟手里取过包裹,用手一掂。画面定格,小崔的主观视角像X光一样透视了包裹里面的东西——一个金士顿的SD卡。他把包裹扔还给安仔。
小崔:金士顿64G的SD卡,All in!(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小伟用巴枪扫描包裹上地条码,显示的结果和小崔说的一模一样,于是一群人都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安仔:(越过人群,追上小崔)为什么你总是猜得这么准,你是有透视眼吗?教教我吧,那我就能打遍仓库无敌手了!
小崔:(神秘地一笑)天生的,教不了的!
安仔:太不够意思了,亏咱们同住了这么久。唉,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喝酒啊?
【小崔毫不停留,挥着手向仓库走去。
5.快递公司——仓库。夜,内
【快递员们大都下班了,整个仓库显得空荡荡的。小崔把“包装破损”的推车推到包装台前,手法熟练地修复破碎的包裹,轻度破损的包裹用胶带弥补一下,严重破损的包裹,需要把原本的外包装拆掉后,重新包装。
【高跟鞋的声音突然响起,一个中年发福的女人出现在小崔面前。
刘姐: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小崔啊。这么晚了还没走啊?
小崔:(停下手上的活儿,下意识的伸开臂膀,试图挡住身后的推车)还有几个件儿没打包好,我等等就走。
刘姐:(似乎是在往手推车的方向张望)手脚麻利点,这么点活儿做半天,走的时候记得把所有电源、开关都关掉啊。
小崔:好的,您放心,刘姐再见。
刘姐:(走出几步后突然转身,表情凝重)强调了多少次了,在仓库里也要戴帽子和手套,服装整洁,你们这些臭小子就是不听。
小崔:(原本心跳到嗓子眼了,突然松了一口气,站起来愉快地挥手)我下次一定注意,刘姐您慢走!
【刘姐摇头叹气,越走越远。
【小崔打包完包裹,把它们安置在货架上,然后把剩下的三个装进随身的背包。他检查各种设备的开关和电源,仓库的顶灯一盏接一盏的熄灭,最后整个仓库都被肃穆的黑暗所笼罩。
6.快递公司——员工宿舍。夜,内
【小崔背着背包来到员工宿舍。宿舍就在仓库旁边,搭造得非常简易。拖家带口的快递员们大多住在周边的群租房里,只有单身小伙子住在这儿,而这个时段,他们大都出去喝酒吃饭了。
【小崔冲了个澡,用简易的厨具做饭,默默地吃饭。饭后他整理好餐具,烧一壶热水,冲一杯红茶,伸一伸懒腰,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小崔回到自己的房间。他和安仔住一间,房间狭小,塞下一个上下铺、两个大衣柜和一张电脑桌外,已经没有多少空间了。小崔坐在电脑桌前,取出背包里的包裹,小心翼翼地用刀子开封。第一个包裹是几张二手CD,他随便抽出一张,封面上写着“贝多芬第七交响曲”,他轻轻地用拇指和食指夹着光盘放进电脑光驱,动作很慢,生怕刮伤光盘。第二个包裹是那台造型复古的蓝牙音箱,他调试了一会儿,用电脑启动,第一乐章响了起来。他又打开了第三个包裹,是柯南·道尔爵士的《血字的研究》,他用两个手指小心地翻看,生怕弄上一道折痕。他越看越入神,甚至忘了手边快要冷掉的茶水。
【墙上的时钟指向十一点,音乐已经放完了,茶杯里的水见了底,小崔手里的书也翻到了最后。他扣上书后,动作静止在那里,眉头皱得紧紧的,好像在很用力地思考着什么。
【一阵脚步声和嬉笑声打断了小崔的思绪,是一脸绯红的安仔和其他同事喝完酒回来了。
安仔:(微醺地来到小崔面前,兴奋地大声嚷嚷)你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抠啊,月收入都快上万了,还不舍得和我们出去喝酒,整天窝在这个狗棚里有意思吗,冬冷夏热的你图什么啊!
小崔:(放下手中的书)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喝酒。
安仔:(抢过小崔的书)那你喜欢什么,喜欢看书?大好青年前途无限啊(讽刺地)!
小崔:(连忙从安仔手里抢回书,压低声音)你小心点,这是客户寄的件儿。
安仔:(恍然大悟)你还真是大胆啊,刘姐都教育过你多少次了,现在公司查得这么严,你不怕她真让你滚蛋吗?
小崔:(轻抚着刚才被安仔蹂躏的书)我就不懂了,我又没偷谁的,也没抢谁的,根本没伤害到任何人的利益,还让这些东西发挥了更大的作用,就有那么天理难容吗!
安仔:还不是前一段网上曝光的某公司快递员偷吃包裹里进口水果的视频,搞得所有快递公司都人心惶惶的,各种严查死守。
小崔:可是我又没吃客户的东西,也没破坏他们的东西,更没耽误运送时间,不过是短暂地共享了一下,最后快递还是安然无恙准时准点地送到收件人的手中。
安仔:你这叫啥共享啊,只用不给钱。
小崔:我有给啊,我都会往包裹里加点小礼物,假装是卖家送的。
安仔:可如果是你也不希望自己等了好久的快递,被别人先下手为强,花了钱却买了个二手货吧。
小崔:无所谓啊,我就很看得开。比方说你去商场里买套新西装,但那可能是别人穿着参加完毕业典礼后退回来的;你在书店里买本新书,那很可能是别人刚才蹲在书架边流着口水看完的;还有你在网上千挑万选买到的手机,非常可能是用回收回来的旧手机翻新的。在这个工业社会里,所有的工业品都是经过无数人的手才诞生,然后又经过无数人的手来到你的身边,所以何必纠结呢!
安仔:(忍不住点点头,但瞬间察觉自己被绕进去了)不对,你这是强词夺理,再怎么说这也是侵犯别人的隐私吧。
小崔:不论快递单上货物内容那一栏写得多么模弄两可,不论把快递包得多么滴水不漏密不透风,我只要用手一掂就知道,他们买的是卫生巾、安眠药、还是充气娃娃,所以本来就没任何隐私可言啊!
安仔:确实,你这一招太出神入化了,能不能教教我,不然我去陈姐那儿告你的状(开玩笑地)!
小崔:不是我不想教你,是真的教不了。
安仔:怎么可能,我学东西很快的,不会浪费你时间的,拜托了!
小崔:怎么跟你说呢,就像盲人,他们失去了视力,但是听觉却异常发达。比如夜魔侠,可以通过听觉来把整个世界的影像展现在自己的脑海里。
安仔:你的意思是你可以通过听觉,辨别快递里的物体。
小崔:不是的,我是说因为我缺少某种感觉,所以老天爷给了我非同常人的触觉,我可以通过掂量一个物体,就能透视它的内部结构。
安仔:那你缺失的是什么?
小崔:爱的感受力,我可能形容得不太贴切,就是我对所有人都没有感情。即使从小把我拉扯大的奶奶,我知道她对我好,我也知道该对她好,但是我就是感受不到任何感情,她去世的时候,我也一点都不难过,后来也不会想念她。周围所有的人都是这样,都不能让感到我开心、幸福,也不能让感到我伤心、难过。
安仔:(气呼呼地往上铺爬去)你这个冷血动物,舍不得教我就算了,还拿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唬我。(在上铺躺好,顶棚上贴的都是张怡青的海报)还是我的女神最好了,永远这么温柔漂亮。(向海报送了好几个飞吻)
【小崔无奈地摇摇头,把音箱、光盘和书都完好无缺地放回原来的包装盒,装进背包,然后背起背包拿着一串钥匙往仓库走去。
7.快递公司——仓库。夜,内
【小崔打开灯,扫视整个仓库没有任何异常。走到角落的一个房间,门上写着“无主包裹”。打开门,只见屋里堆叠着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包裹,大都拆封了,像一只只张大嘴嗷嗷待哺的雏鸟。
【小崔在其间穿巡,来回挑拣,最终选中了一条USB连接线、一个光盘包和一个别致的金属书签。他拿好东西,关灯锁门。
【小崔坐在包装台前,把刚才挑拣的三样东西依次放进背包里的三个包裹,然后认真仔细地给它们打包。没过多久,三个完整如新的包裹回到了货架上。
【小崔回到宿舍,洗刷完毕后走到床边,看着上铺的安仔已经睡得四仰八叉,他轻轻地帮他盖好毛巾被,自己也关灯睡觉。
8.快递公司——员工宿舍。日,内
【清晨,窗外的鸟儿叫得起劲,小崔早就醒了,胳膊垫在脑袋下面,盯着上方的床板思考着什么。上铺安仔的手机闹钟嗡嗡地响了起来,小崔并不为所动。
安仔:(看手机)哇塞,都七点了。(俯身看到下铺躺着一动不动的小崔)你都醒了,怎么不叫我啊。
小崔:我在思考一个重要的问题。
安仔:(爬下床)什么问题能比你车上的一百件包裹还重要?
小崔:(突然坐起)昨晚我看了福尔摩斯的第一部小说《血字的研究》,里面提到了他的基本演绎法,简单的说就是根据掌握到的信息,和观察到的细节,经过推理和演绎,就可以得到一个人的职业、性格,或者其它一些不为人知的信息。
安仔:(穿衣洗漱,有一搭无一搭地应和他)那又能怎么样,能让我多挣钱吗?
小崔:我是想说,像我负责的区域里,写字楼里的每个员工,高档小区里的每一个住户,我都清晰地知道他们的姓名、手机号码、购物习惯和作息时间。我可以进出他们的公司,知道他们的职务头衔、人际关系和办公效率。还可以进出他们的家,知道他们的家庭成员、室内装潢和房间摆设。当所有这些信息交织在一起,他们在我面前简直没有丝毫秘密可言了。所以我是不是可以利用这些,做点什么呢?
安仔:你做梦吧,我看你是还睡醒。(穿好制服,准备离开)还不走啊,我敢打赌你今天肯定是最后一名。
小崔:日复一日,就知道派件儿、取件儿,真没意思。(悻悻地起床梳洗)
9.快递公司——小停车场。日,外
【小崔穿着一身整齐的制服,开着面包车经过安仔身边。安仔还在自己的车上整理货物。
小崔:(得意地冲安仔喊)让你不做好准备就出去喝酒,看看谁是最后一名。
10.马路上。日,外
【小崔开始了一天的工作。五月,还不是非常炙热的阳光洒满车厢,他打开车窗,轻柔的风吹拂着他,也吹拂着路边的一排槐树,于是槐花像下雪般缓缓飘落。其中一朵白色小花迎着当红明星张怡青的巨幅520广告飘摇,最后被吹进了小崔的面包车,落在了副驾驶座上。
11.中档小区。日,外
【小崔的车来到小区门口,保安熟识地和他打招呼,给他放行。
小崔:老陈,感冒好了吗?
保安:好多了,你也要小心呀,这次流感挺厉害的。
小崔:好的,你注意休息多喝水哈。
【小崔在院子里停下车,用推车推着十来个包裹向第一座居民楼走去。
12.中档小区——小卓家。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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