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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情  道德

　　淡入——
　　1.某医院肿瘤科单间病房 早晨 内
　　云梦成斜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他在输液。
　　云梦成妻子周云彩疲倦地看着吊瓶中的药水从输液管缓慢地流入他手臂。
　　病房门开了。云朵走进来。
　　周云彩（低声地）：阿朵，来啦？
　　云朵（也低声地）：阿妈，阿爸没啥事嘛？
　　周云彩（摇摇头）：嗯。
　　这时候，云梦成慢慢睁开眼睛。
　　云朵（高兴地）：阿爸，你醒啦？
　　云梦成（点点头）：嗯。——云彩，你……回去嘛。
　　周云彩：不。——梦成，我去打饭，你吃点嘛。
　　她起身就要往外走。
　　云梦成（摇摇头）：你不要去，我没有胃口。
　　云朵：阿妈，你守一晚上了，回去休息嘛！
　　周云彩：阿朵，你吃了没？
　　云朵：我吃了。
　　周云彩（拉开床头柜门，拿出一个精致、小巧的鳄鱼包，挎在肩上）：那我出去吃了饭，就回了。
　　云朵：好！
　　周云彩出去。
　　云梦成：阿朵，你去把门闩上。
　　云朵：阿爸，闩门啊？
　　云梦成：嗯！
　　见云朵把门闩上。
　　云梦成：阿朵，你坐过来。我有事给你摆。
　　云朵把一张椅子拉到挨云梦成最近的地方坐下。
　　云朵：阿爸，有啥事？你说嘛。
　　云梦成：阿朵，我晓得，我是肺癌晚期，活不到几天了。刚才我把你阿妈支开，是想给你摆一摆我年轻插队四年时候的一些事情。你要耐起性子听哈。
　　云朵（微笑着，庄重地点点头）：阿爸，你慢慢摆嘛，我在这里陪你，又没有别的事。
　　云梦成（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那一年，我去插队的时候，刚刚18岁……
　　
　　闪回——
　　2. “杏树凼”大队知青点 日 外
　　一个春天的上午。
　　太阳光黄灿灿的，照着山坳。
　　有三亩多宽的晒坝边，一排土墙麦草房，有八间。这是生产队的仓库、畜舍。背后，就是高高的、壁陡的山崖。
　　朱山崖身后，跟着拎行李的云梦成、郑大雄、潘忠民、李娟和陈婷娜。还有一群队上的大人和娃娃。
　　朱山崖领着他们来到最左边的三间房门口停下，他用钥匙把三扇门的锁打开。
　　朱山崖：你们三个小伙拐拐（年轻小伙）住左边这间，你们两个妹花花（年轻姑娘）住右边这间哈，中间这间是灶房和茅厕，你们煮饭、吃饭、解手（大、小便）就打伙用。这队上的房子缺得很。你们响应毛主席的号召，来我们这偏远的山旮旯头插队锻炼，也不容易，所以，我们料自（专门）把这刚刚空闲下来的猪圈拆了，打扫出来给你们住。哎，过几天又要买二、三十头猪娃子回来，还不晓得咋个子（在哪里）安顿呢？
　　云梦成、郑大雄、潘忠民走进左边那间房子，李娟、陈婷娜走进右边那间房子。
　　朱山崖看见一群大人和娃娃围着看稀奇。
　　朱山崖（冲那些大人）：知青娃娃有啥子看头嘛？不都是一样的有眼睛、鼻子、嘴巴和耳朵啊！——快都去上山挖蕃薯（红苕），不然我扣你们龟儿子的工分！
　　朱山崖这么一吼，那些大人恋恋不舍地朝一条上山的羊肠小路走去。
　　十多个男女娃娃，有的走进左边的男知青房间，有的走进右边的女知青房间。
　　朱山崖（站在灶房门口，大声地）：知青娃娃们，我要去做活了，你们有啥子事情，就来找我哈！你们先休息三天，再上山出工嘛。
　　
　　3.男知青房间 日 内
　　三张床，铺着厚厚的谷草，上面铺着席子。每一张床侧边，有一个黑漆斑驳的衣柜。
　　郑大雄（20岁）：格老子，把我们发配到这山旮旯头住猪圈房子。哎哟！喷猪屎臭！
　　潘忠民（19岁）：这床上棉絮都不垫，垫谷草！咋个睡嘛？怕有虼蚤哦？
　　云梦成（18岁）沉默不语，把自己的行李解开。他先把坝单（床单）铺在席子上面，铺盖摊开，又把枕头放好，然后把衣柜打开，又把折叠好的衣物装进去。
　　几个男女娃娃怯生生地围着他们看。
　　郑大雄（凶神恶煞地）：你们这些鼻液液（挂着鼻涕）的娃娃，有啥稀奇好看嘛？出去出去！老子烦躁躁的哈！
　　娃娃们争先恐后往门外跑。
　　一个娃娃（边跑边说）：城头人好歪（凶）哦！
　　几个娃娃（应和着）：就是！咋那么歪呢？
　　潘忠民：毛主席一句“知识青年到广阔的农村去，大有作为”，就把我们充军充到这穷山恶土来了。
　　郑大雄（吊甩甩地冲一言不发的云梦成）：喂，你龟儿子咋个腔不开气不出的呢？——叫啥名字？
　　云梦成瞟他一眼，继续整理床，没有理视（理睬）他。
　　郑大雄（盛气凌人地）：你耳朵扇蚊子去啦？老子问你叫啥名字！
　　云梦成（很不情愿地）：云梦成！
　　郑大雄：尹梦成？
　　云梦成：不是尹，是白云的云。
　　郑大雄：啥鸡巴姓哦！老子还第一次遇到姓云的！
　　潘忠民：你硬是大惊小怪。我们国家还有姓屎的呢！
　　郑大雄（走到潘忠民身边，抬手扇了他一耳巴）：你硬是找打，敢说老子大惊小怪！哼！
　　潘忠民捂起被打的地方，脸佘佘地不敢开腔了。
　　
　　4. 女知青房间 日 内
　　女宿舍的摆设和男宿舍的一模一样。
　　朱杏花（16岁）和几个男女娃娃围着李娟、陈婷娜，好奇地看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李娟（19岁。打量着简陋的房子）：哎哟！好大一股猪尿骚味道！（捏住鼻子）就喊我们住这个房子啊！？
　　陈婷娜（20岁）：阿娟，随遇而安嘛。在这深山老林，只有这个条件啊！你快收拾嘛，完了我们喊他们三个去外头爬山逛一逛。
　　李娟：这穷山旮旮，有啥逛头嘛！
　　陈婷娜（冲朱杏花）：幺妹，你叫啥名字？
　　朱杏花（大方地）：我叫朱杏花。
　　陈婷娜（夸朱杏花）：没有想到，这深山旮旯头，还有这么漂亮的美人胚子！
　　李娟：是啊，穷山恶水养美女啊！
　　从男知青房间出来的几个娃娃涌进来，女知青房间一瞬间显得水泄不通。
　　陈婷娜从包包头抓出一把酥心糖，分给在场的每一个人各三颗。
　　朱杏花：谢谢阿姐！
　　所有娃娃跟着说：谢谢阿姐！
　　陈婷娜：幺妹，你们不用谢！
　　李娟：这些山里娃娃真乖！
　　
　　5. 男知青房间门外 日 外
　　日头照着，暖融融的。
　　云梦成坐在一张竹椅上，聚精会神地看长篇小说《红岩》。
　　十多只麻雀在不远的三合土地上嬉戏，它们欢快地跳着，喈……喈……喈……叫个不停。几只公麻雀时不时跳到那些母麻雀背上踩蛋（交配）。
　　
　　6.山上 日 外
　　郑大雄、潘忠民、李娟、陈婷娜在山上漫无目的地闲逛。杂草丛中，一棵粗壮的桃树开满粉红色的花。
　　李娟：婷娜，你看，那有一棵桃树，开的花好漂亮啊！
　　陈婷娜（朝李娟手指的方向望去）：咦呀！太巴适了！阿娟，走，我们去折几枝，拿回去插在瓶子头养起！
　　说罢，两个人朝桃树跑去。
　　郑大雄（淫邪地吼）：桃花漂亮个屁！婷娜，还是你更漂亮！（又放低声音对潘忠民说）忠民，好久你把李娟折了，老子把陈婷娜给折了！
　　潘忠民：行！只要你折，我就敢折。——大雄，婷娜的两个奶包好大哦，一动就闪一闪的！两瓣屁股，又泡苕（酥软）又铁实，一扭一扭的，逗得我心慌心下（心慌意乱）的！
　　郑大雄：呸哦！忠民，你今后少给老子色眯眯地看婷娜的奶包和屁股哈！我给你明侃，他是我的女人！李娟随便你咋个去看，去弄都行，听见没有？你不要东想西想，吃些不长！
　　潘忠民（一边抹郑大雄吐在他脸上的口水，一边口是心非地说）：嗯！晓得了。我们一家薅（占）一个，你薅陈婷娜，我薅李娟。
　　郑大雄：哦！莫乱套嘛！
　　
　　7.山坡上 日 外
　　太阳明晃晃地照着大地。
　　几十个社员在山坡上种花生。男人有的打窝窝，有的担水灌；女人端着花生米，一窝丢三颗。云梦成、郑大雄、潘忠民、李娟和陈婷娜也各端一个装满花生米的碗，在点种。
　　云梦成、李娟和陈婷娜弓着身，认认真真地往土窝窝头点花生米、用手刨土盖上。
　　郑大雄、潘忠民时不时往嘴巴头扔花生米。他俩一边嚼，一边往土窝窝头点，身体站得直直的，用脚刨泥巴盖。
　　一个社员（看不惯他俩，对朱山崖）：队长，你看他们，一边吃，一边种！用脚刨土来盖，哪盖得好嘛？简直是猫盖屎！
　　朱山崖：平安，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莫去管他们嘛！这两个二杆子娃娃，能上山出工就不错了！
　　另一个社员：人与人不同，花有两样红。你看，云梦成做活路，就踏踏实实的！那两个女知青也不错。
　　郑大雄：日他妈的，太阳那么大！忠民，走，阴凉头去歇一下。
　　潘忠民：走嘛！
　　两个人朝阴凉地方走去。
　　
　　8.知青点门外 黄昏 外
　　李娟、陈婷娜坐在知青点门外的晒坝头，各自搓洗着盆子头的衣裤。
　　这时候，郑大雄、潘忠民抱着自己的脏衣裤出来。
　　郑大雄（把脏衣裤扔进陈婷娜的盆子）：亲爱的婷娜，帮
　　我洗一下哈！
　　陈婷娜：大雄，拿起爬哈！
　　潘忠民（把脏衣裤扔进李娟的盆子）：娟娟，来，给你一个学雷锋的机会。
　　李娟：你两个懒猪！自己的臭皮都懒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