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腐  都市生活

　　白衣人员甲：没有时间了，需要马上手术。
　　四名白衣人员强制推着担架车，快速走出大门。
　　从过道透过楼的玻璃门，可以看到他们上了120急救车救护车，开响了警笛，扬长而去。
　　几位护士惶惑地站在抢救室的房门口，张望着门外，不知所措。
　　
　　074. 夜。海云电脑城。小黑的工作室内。
　　街头远方传来警车的警笛声。
　　小黑从悲愤中惊醒过来。他站起身，走到卧室，从衣柜里找出一件紧身黑衣换上，戴上黑色的棒球帽。
　　他走到外面的工作间，从靠墙的铁箱上抽出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包，将它放入背包里；背上包，快速走出了房门。
　　
　　075. 抢救室门前过道。
　　拿药的警卫甲看见到李主任与警卫乙从楼大门外返回到抢救室门前，热情地迎了上去。警员甲将药和药单交给了保姆。
　　保姆（冲警员甲）：谢谢你啊！
　　李主任（转向警员乙）：虽说刚才是两口子打架，但是救人还是第一位的，你，表现得很英勇啊。
　　警卫乙：李主任也是奋不顾身。刚才被那个家伙推倒，没有跌坏吧。
　　李主任：哎——，我没有关系的。老骨头还行。对了，顺便说一句，我今天来这里看病，你们可不要对外讲啊。不然，大家都跑来看我，我可招架不住。
　　警员甲乙：是！
　　李主任告辞，在保姆的搀扶下缓缓走出了医院大门。
　　警员甲乙送别李主任后，相互看了一下。他们周边正跟着几位预言又止的医护人员。俩人意识到了什么，急忙转身跑进了抢救室。
　　
　　076. 海云电脑城楼顶天台。
　　小黑从通道走出，直奔女儿墙的一个网线分线器。
　　小黑打开网线分线器，将笔记本电脑连线接入。
　　小黑坐到地上，摊开包内的东西，启动了计算机。电脑屏幕显示他正利用黑客软件侵入到尚仁会所的网络。显示“尚仁会所网络系统”界面。
　　键盘上一双手正飞快输入“尚仁会所”。屏幕显示：“内部资料”，“无法查找”，“无此资料”。
　　键盘一双手又快速输入“石城市公安局”。屏幕显示：“石城公安局内部网络系统”启动。
　　键盘被快速输入主题词“尚仁会所案件”“海云电脑城案”“黎雪”。屏幕跳出：小黑的照片。照片旁边由下至上，推出几行文字：
　　《A级通缉令》
　　被通缉人：郭子强，男，23岁，身高1米75，河北省唐山市古冶镇人。海云电脑城子强电子设备专营店经理。绰号：小黑。嫌疑罪名：高楼致人死亡；电击杀人未遂。目前状况：潜逃。通缉等级：A级。
　　笔记本电脑屏幕被重重合上。
　　小黑站起身，悲愤地将电脑包重重地摔向地面：“妈的！”。
　　镜头从高处俯视：楼顶，小黑愣愣地站在女儿墙前面向外望，城市漆黑的高楼和街道华灯连串的夜景。远处传来警笛声。
　　小黑慢慢地爬上了女儿墙，面朝楼外坐在白晓鸥跳楼的墙头。
　　小黑闭上了双眼，慢慢伸开了双臂，大风抖动着他的衣服。
　　
　　077. 晁亚的办公室。
　　晁亚背对着镜头正举着一杯红酒摇晃着，用嘴轻轻地呡了一小口，闭着眼品着拉菲的醇香。电话铃忽然响起。他接起了电话。
　　晁亚：喂，哦，是汪叔吧。今晚，真的让您受惊了。
　　汪升（画外音）：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晁亚：汪叔，火灾早已经彻底平熄了，损失并不大。消防队、公安局和街道办的人也都来过了。遵照您的吩咐，视频我提前安排人全部更换过了。重要的资料也已经提前处理了。事情的发展可以说，与我们开始设想的一样。这一点还请您放心。您是最了解我的。我做事情，一向是提前有预案的，监控视频我一直是双控多路的，同一时间反映不同的内容和角度；二来嘛，我处理这种事情是不会只用一招棋的，双保险嘛。下棋看五步，这可是您教的。
　　汪升（画外音）：我不是指火灾。我是指，黎雪她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晁亚：汪叔啊，这件事应该说还真有点复杂。简单地说吧，您也看到了，她们就是为了那么一点点私利，趁着会所发生火灾的混乱之机，竟然跑到我的办公室里来偷东西。此事刚一开始，我就感到有一些蹊跷。黎雪的男朋友为什么很早就跑到会所外面潜伏。他被保安发现后曾躲藏到会所外的树林里不敢出来。现在想一想，很可能是黎雪作为内应，伺机纵火行动，他们大概是约好的。嗯，这么说，今晚的会所盗窃案应该是一场有预谋的行动啊。他们在被我们发现之后，俩人夺路而逃。幸好有热心市民举报，才使我们及时赶到他们的窝藏地点。在我们即将抓捕，她们走投无路的情况，这俩个人竟然跑到楼顶以死相威胁。本来我是想尽办法救她们的，还让保安出手去拉他们。可惜啊，也很可怜！事情的发展总是事与愿违。她们竟然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唉，人心难测啊。
　　汪升（画外音）：是么？听说，有一个叫小黑的人，也参与进来了？
　　晁亚：汪叔的消息果真是灵通啊。应该说，我很怀疑这个小黑直接指使了他们的盗窃行为。据我们了解，这个小黑就是黎雪男朋友的发小同学。现在看来，他们应该是共同预谋已久了。盗窃案发生后，这个小黑担心事情会败露，在小黎跳楼的一瞬间，不仅不出手相救，反而推了她们一把。致使他们这对原本恩爱的小情人，双双殒命高楼之下。这件事情发生时，楼下可有不少在现场的目击证人，都看到了，有些热心目击者还表示愿意出庭作证。
　　汪升：哦？那，你有没有向公安机关报案说明此事？
　　晁亚：说了，汪叔。事件一发生我就立即通知了我的律师团队，让他们当即协同在场的目击证人一起，赶往市公安局去报案并说明情况。目前由他们与警方交涉，正在妥善地处理此事。
　　汪升：嗯。那么，这个小黑，现在何处呢？
　　晁亚：这是个问题的关键啊。命案发生以后，这个小黑四处逃窜。据说公安机关正在全力缉拿此人，还发出了A级通缉令。同时，我们也派出人手前去查找，协助警方抓捕此人。
　　汪升（画外音）：嗯，这件事你要妥善安置好。你知道吗，检察院反贪局已经上门调查大明市工程事件的处理问题了。虽然我们早做了准备，但还是有一些干部在小事上出现了纰漏。最近的局势，不稳啊。所以，你面前要处理的这些事件，特别要细致，考虑要周全。如果考虑不周，就有可能前功尽弃、满盘皆输啊。
　　晁亚：哦？那么在汪叔看来，我这里是不是也有很多疏漏之处？还望汪叔叔多多指点。
　　汪升（画外音）：指点我是不敢当啊。要不是看在你爸爸的面子上，我才懒得给你小子擦屁股。
　　晁亚：擦屁股？
　　汪升（画外音）：看来，你下棋还是看不到五步啊。
　　晁亚：汪叔，此话怎讲？
　　汪升（画外音）：我问你，小黑专营店里的计算机，你派人都检查过吗？小黑，作为电脑方面的黑客专家，他面对黎雪他们窃取来的那么重要的资讯情报，他能不拷贝吗？
　　晁亚：什么！拷贝？
　　汪升的声间：是啊！幸亏我安排人去复查过了，现在已经替你处理好了。否则，这么重要的大量资料被警方拿到或者流传到社会上，后果不堪设想啊，我的晁总！
　　晁亚：哦？那……，那我先谢谢汪叔叔！我，我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
　　晁亚放在电话，狠狠地将手里的酒杯摔到了地上。
　　晁亚：他妈的！这个老狐狸！
　　
　　078. 海云电脑城楼顶。
　　小黑闭上双眼坐在女儿墙上。忽然，他的手机响了。接听。
　　小黑：喂。
　　张莉（画外音，低沉）：喂？小黑吗？我是黎雪的同学张莉。我是偷了姚会娜这里的手机偷偷给你打的电话。
　　小黑：张莉？
　　张莉（画外音）：是的。我也曾经是晁亚的情人。
　　小黑：哦？
　　张莉（画外音）：你并不认识我，但是，我一直认识你。
　　小黑：你认识我？
　　张莉（画外音）：是的。作为晁亚的情妇，我了解他身边很多的秘密，包括，帮助他偷偷安装客房监视器的你。
　　小黑：是吗？你想怎样？
　　张莉（画外音，哭腔）：小黑，我不是想找你的麻烦。我是想找你为我报仇！
　　小黑：报仇？报什么仇？
　　张莉（画外音，哭泣）：小黑，我已经知道了黎雪和白晓鸥的事情了。我早晚也会走黎雪的那条路。就是在刚才，我在姚会娜的房里，我偷听到看守我的守卫说的话。我才知道，他们不紧会加害于我，也会加害于你。我们都是晁亚的障碍和麻烦。我恨晁亚，恨那些罪恶的勾当，我也更恨我自己！黎雪、白晓鸥，他们，他们都是被我害死的……
　　小黑：为什么这么说。
　　张莉（画外音，哭泣）：如果，如果不是我介绍黎雪来到这个魔窟，黎雪就不会死，白晓鸥也不会死。是我，是我害死了他们，是我对不起他们……。
　　小黑（悲愤地）：请不要再说了。对不起他们的，是我！是我郭子强！是我把黎雪和晓鸥在我这里的信息告诉给晁亚的。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们竟然拿了晁亚的命根子！晁亚，不仅害死了晓鸥、黎雪，还接二连三的想杀死我！因为，我是他杀害晓鸥和黎雪的唯一目击证人。是我，见证了他怎么致使黎雪和白晓鸥坠楼的。我还知道，黎雪她们带出的硬盘就是记录着晁氏集团罪恶勾当的证据。晁亚！不用你说，我也要找他算这笔账！
　　张莉（画外音）：那你，为什么不去报案？
　　小黑；报案？我现在已经成了全国公安系统的A级通缉犯！所有的人都会认为，是我导致了白晓鸥和黎雪坠楼身亡；是我，在饭店杀人未遂。而且，我，也根本没有能力面对晁氏集团专业的律师队伍，更没有能力面对他背后强大的社会关系网络！
　　张莉（画外音）：那你，打算怎么办？
　　小黑：我郭子强已经死过两次了，也不在乎多死一次。我郭子强既然被人称作“小黑”，那就让我，一条道走到黑吧！
　　小黑猛地关上手机，转身跳下了女儿墙。
　　他拾起了地上的电脑和电脑包，向楼顶通道走去。
　　
　　079. 晁亚的办公室。
　　晁亚点着了一只香烟，按响了对讲机。
　　晁亚：喂，姚姐。请你马上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并带上所有会所人员的人事资料。
　　姚姐（画外音）：好的，晁总。我马上准备好就赶过去。
　　
　　080. 深夜的大街，华灯夹道，冷清而宁静。
　　一个身穿黑色衣服、头戴棒球帽、背着一个背包的男子，骑着一辆摩托车在疯狂地急驶。
　　
　　081. 晁亚的办公室。
　　晁亚从大班台前站起身，在房间里踱着脚步。他走到摆满了红酒的酒柜前，从酒架上又拿下一瓶1982年的拉菲红酒，然后打开瓶塞，取出一个水晶酒杯倒了半杯。他揣着酒杯坐到了沙发上，摇晃了几下，刚要喝。
　　“笃，笃，笃”有人敲门。
　　晁亚听到敲门声，便随手将酒杯放到了茶几上（镜头强调它的存在），冲着门说：进来吧。
　　姚姐走进门，双手抱着一摞资料和一块电脑硬盘。
　　姚姐：晁总，纸质资料和电子文件的硬盘，全套东西都在这里。
　　晁亚看了一眼资料，对姚说：坐吧。
　　姚姐将资料和硬盘放到茶几的一角。她看了一眼晁亚的脸色，坐到了他斜对面的沙发上。
　　晁亚：姚姐，会所也已经营了四年了吧？
　　姚姐：四年零两个月。
　　晁亚：这四年来，会所为咱们盛世德集团在公关方面，立下了汗马功劳。姚姐更是细致入微，帮我打理得井井有条。集团的事业如日中天，会所在这其中是功不可没，啊。
　　姚姐：晁总是不是要关掉会所？
　　晁亚（微笑）：和聪明人说话，总是可以省去很多时间。是啊。
　　姚姐：那好，明天我就开始安排遣散所有工作人员。俄罗斯和韩国的技师我会尽快安排她们通过中介机构回国。您看，对外是否就说是，会所因失火需要重新装修。何时开业，待定。
　　晁亚：嗯。很好。姚姐想得很周到啊。会所的经营，对外是要有个平滑过度的感觉。否则，突然停业会引来人们的议论。但是，现在我找你来要强调的，是必须马上销毁所有的经营在册记录，我是指，会所对外的任何往来记录，全部清零。监控视频资料，我已经安排别人去做了。你这边要处理的，除了这批人事档案之外，还有财务账本和会所往来的客人名录。这件事，你要亲自去办。如果公安或者纪检部门将来查问，就说因失火已经散失掉了。
　　姚姐：好的。您放心。我会亲自处理。
　　晁亚：黎雪的案件，我已经交给了集团法务部去处理。你就不用过问了。
　　姚姐：好的。那，张莉那边怎么处理？关的时间一长，各方面就会有人生疑过问。
　　晁亚：这个，我想听一听你的意见。
　　姚姐：晁总，以我的观察，张莉对集团的了解其实都属于浅层信息。尚不能构成重大威胁。在这个非常时刻，似乎不益于采取极端的手段。毕竟，政府近期反腐的决心和压力都很大。我想，不妨派她前往国外的分公司就职，理由充分，各方面都好有个交待。这样做可以适度与这里隔绝。
　　晁亚：那么，谁来监管这件事呢？
　　姚姐：钢琴师安琪儿•刘是我们美国分公司派过来的海外华裔职员，她从小就出生在美国。这次她回国时可以顺便将张莉带走。而且，安琪儿•刘的汉语水平很差。
　　晁亚：嗯，那很好。那，会所的善后事务就都拜托给姚姐了。
　　晁亚说完，从沙发后拉出一个锈迹斑斑的青铜火盆，火盆安装在十分考究带轮子的木托上。晁亚拿起姚姐带来的资料和硬盘，一件一件慢慢扔到了火盆里。他用火柴点着了一根香烟，顺手将火柴扔进了那个火盆中。
　　晁亚：这个家伙，别看长得难看，它可是不远万里赎回来的宋代文物。本来，是准备送给老爷子的。现在，派上新用场了。
　　一会儿，火盆中出现了火光和一股烟。晁亚和姚姐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燃烧的火盆。
　　火光映红了晁亚和姚姐心情复杂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