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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篇小说

　　四 爷
　　穆韵之
　　
　　我爷兄弟五人，以金、银、铜、铁、锡排行为名。
　　我的曾祖奶奶说，爷金和三爷铜最没出息，没手艺，只会种地；最有出息的数五爷锡，考上了保定军校，后来当了大官；二爷银最有能耐，不仅具有精湛的裁缝手艺，而且富有经商头脑，在天津开了成衣铺和杂货店，是当时家里的主要经济动脉；四爷铁名气最大，从小身材魁梧，膂力过人，将祖传的阴阳刁手和追魂十八腿练的出神入化，十六岁夺得全县第一名武秀才，谁知不出半月取缔帝制建立民国，四爷的武秀才功名也随之消失。后来，四爷跟二爷去了天津，没想到在天津还做出了一场惊人之举……
　　四爷到天津没坐柜台，二爷让四爷去学了铁皮制作手艺，专门用铁皮制作桶、壶、盆等物件，而后摆到杂货铺去卖。当时，这些货物比较紧俏，供不应求。为此，四爷每天起早贪黑地干到大半夜才收工。
　　收工后，四爷就会拖着疲倦的身子走到闹市红灯笼酒馆，因为那是昼夜开门的酒馆。他每回来都是在靠窗户一张桌旁坐下，要上一盘煮花生、一盘炒鸡籽和半斤老白干，不紧不慢地喝一口酒、吃一口菜，熬到午夜钟声敲响，四爷才会走出酒馆。
　　这时的四爷已无疲倦之像，精神抖擞，嘴里哼着家乡小调，溜达着往回走。四爷天天如此，大概这段时间是四爷在天津最快乐的时候。
　　一天夜里，四爷走出红灯笼酒馆没多远，刚哼两句地方小调，就见朦胧的灯光下跑来一位惊慌失措的姑娘，随后，只见两名日本浪人喊着：“花花地姑娘，花花地姑娘……”一摇三晃地追来，一看就是两个耍酒疯的醉鬼。
　　四爷自来天津，就看不惯外国人的横行霸道，心里十分痛恨。今夜，见两个醉汹汹的日本浪人欺负中国女子，四爷就有意作梗，一个跨步挡在街中，却让两个追来的日本浪人撞在了自己身上，犹如撞到墙上一般，失倒在地。
　　两个日本浪人像狗熊一样爬了起来，见四爷是个中国人，一个浪人刷地一声拔出日本刀，嚎道：“八格牙鲁，中国猪敢挡道的，斯拉斯拉！”
　　四爷岂能容忍两个日本浪人耍横，腿上一用功，蓦地使出追魂十八腿的一招‘连环穿心腿’，踢得两个日本浪人像断线风筝，摔在两丈开外，顿时昏迷过去。四爷见街上人有人过来，怕惹来不必要的麻烦，闪身钻进一条黑暗小巷，悄然绕回自己住的地方。
　　第二天，市区戒严，警察追查凶手。当时，四爷本不想杀人，只是想教训一下，所使的‘连环穿心腿’都是错开心口窝的，对拔刀的浪人稍多狠了一点是左肋，出腿踢断三根肋巴肢骨；对另一个是胸部，意在将其踢飞而已，不料那位浪人后脑勺撞到马路牙上，当场脑裂身亡。不过这是件意外事，更让四爷意外的是，到处张榜通缉的凶手是位络腮胡子的中年人，四爷深感侥幸。
　　一个月后的午夜，四爷走出红灯笼酒馆没多远，刚哼两句地方小调，就在踢死日本浪人的地方，被一位戴眼镜、身穿长衫的学生拦住。他说四爷在这里踢死踢伤日本浪人各一名？四爷大惊，问他是谁？他说他是向警察报案说凶手是位络腮胡子中年人的学生。四爷这才明白，当时是他开脱了自己。四爷谢过他，又问他找来何意？他说他是特意来请四爷去打擂的？
　　原来，一家日本工厂，经常欺负工人克扣工资，遭到工人罢工抗议，可是日本老板却找来一位名叫岛奇的日本武士摆出擂台，说在五天内中国只要有人能打败岛奇武士，就答应工人提出的条件，如果不能打胜岛奇，工人们要赔偿罢工期间的损失，还得无条件上班。打擂已有四天，岛奇十分凶狠，已打死两人、打伤十九人……
　　四爷没听完，就义愤填膺地拍着胸脯说：倭寇欺人太甚，明天让倭狗尝尝爷的追魂腿！
　　当晚，四爷跟学生住到了一位工人师傅家里。第二天，四爷被工人们簇拥着到了擂台下，签了生死契约。那日本武士岛奇纵身越上擂台，四爷是顺擂台旁的梯子拾级而上，反而遭到台下一伙日本浪人的讥笑。
　　开始，四爷是想摸一下日本武士岛奇拳路，却用的是守攻灵活的燕青拳。岂知岛奇拳路诡异，又十分凶狠，上来就恶攻猛打，让四爷险象环生，有两次几乎被打下擂台，倒让工人师傅们没少担心受惊。
　　后来，四爷渐渐对岛奇的拳路适应，便用祖传的阴阳刁手里的阳手三击浪，逼退岛奇，接下来是刁手防、腿脚攻，这才是“手是两扇门，全靠脚打人”反让岛奇四面楚歌。最后，四爷用追魂十八腿里的一招‘霹雳穿云腿’，将岛奇踢下了擂台。
　　瘫痪的岛奇是被日本浪人抬走的，得胜的四爷是被工人师傅们抬着、抛着、欢呼着离开的……
　　两天后，二爷银拿着一张报纸，指着上面照片里打擂的好汉说很像四爷，只是名子叫铁四。哪不过是四爷，签“生死契约”时，写的假名而已。
　　有天夜里，四爷离开红灯笼酒馆，哼着地方小调走到踢死日本浪人的地方。突然，遭到三、四十名穿黑衣的蒙面人偷袭。人人手持钢刀，从四面八方围攻，赤手空拳的四爷，他使出浑身解数，才杀出一条血路，摆脱了那些不明身份蒙面人的追击。
　　当夜，二爷就把负伤累累的四爷，送进法国租界里的一家教会医院疗伤。
　　一个月后，四爷离开天津，返回家乡，不顾曾祖奶奶的反对，拉起了一支抗日队伍。后来，四爷带领部队投奔了八路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