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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接16集――《“狗不理”抗公粮》
　　画外音：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是中国农民的伟大创造，是农村经济体制改革的产物。承包户与村集体签定承包合同，向国家、集体上缴应交的税费，以兑现承包合同。而在上缴过程中，却出现许多意外阻力，你看，本集中连民办小学校长也带头起哄抗税……。
　　场：01
　　时：1989年9月某日清早
　　景：外晨光普照古镇管理区中心村粮站，一派热闹繁忙景象。卖粮群众肩挑车载，推进拥出，熙熙攘攘。
　　人：古仕民、黄秋娥、环境人物
　　△：黄秋娥骑着自行车，满头大汗赶到古面前……。
　　黄秋娥：古宣委，你现在忙不忙？
　　古仕民：忙啊！交粮进入高潮，我在这儿现场督办协调，处理各种卖粮纠纷，你说我忙不忙？一大早你就搞得满头大汗、着急忙慌，怎么啦？
　　黄秋娥：（焦急地把古扯过一旁）大事不好！你再忙也得抽空，去帮我的忙，跟我去金山村张家田解解围!
　　古仕民：（疑惑）咋大事不好哇？搞得我“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解么围呀？
　　黄秋娥：（气喘吁吁）我从金山村来，你想想，我身为古镇乡妇联副主任，古镇片包片副片长，包住金山村，催粮却有人起哄，在群众大会上故意横场子与我作对，害得这个粮我无法往下催了。是不是因为我是女同志，就看不起我？这个横场子的，会上公开顶撞我，还理直气壮，好像蛮有根据的！要是冇得觉悟的大老粗还好说，可他偏偏是识文断字的教书先生、小学校长，所以影响更坏啊！
　　古仕民：（答非所问）真是，你越忙越碰见了“鬼”。这不，我这儿的麻烦事才刚刚“熄火”，您那儿就已开始“冒烟”了！
　　黄秋娥：你这儿也碰见了“鬼”？刚刚“熄火”？鬼是谁？
　　古仕民：就是上次你们提到的“八年赖交公余粮的狗不理”，在这儿跟发款员闹事，不过刚刚被我平息！
　　黄秋娥：真是蛇鼠一窝，都去他家了，我这闹事的正是他二儿子――金山小学校长苟辅东！
　　古仕民：咋？苟辅东不是跟他父亲“狗不理”同一个村？
　　黄秋娥：因为他老婆是金山村张家田的，岳父母早都去世了，他就随老婆迁住到金山村好多年了。
　　古仕民：呵，原来如此啊！
　　黄秋娥：你莫打岔，我请你忙中抽空，帮我去金山村张家田解围，你到底是去不去？
　　古仕民：（故意一笑）你是谁呀？你是我的心，你是我的梦，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岂能不去？莫急，莫急……。
　　黄秋娥：（真急了）你还笑，还在这儿贫嘴，一点不急的样子。出这大的事，我还能慢慢来！
　　古仕民：谁说我不急？古镇乡向县政府全面完成财经任务的时间，只剩三天。为了赶这时间完成任务，我跟您一样忙得不可开交，我这个片长比您副片长更忙！抓片、包村、还得管粮站运营的畅通无阻……。
　　黄秋娥：我这真是“急惊风，遇上了慢郎中”。我老远赶来，你却稳如泰山，我说西，你扯东！
　　古仕民：好，好好，我不扯东！您是全乡五万多人的妇联主任，女干部的佼佼者，他为么事故意与你作对？你心急火燎，还冇跟我说清哩！到底要我解么围？坐下慢慢说。
　　△：古边说边给黄递上擦汗的毛巾，又顺过一张椅子……。
　　黄秋娥：（喘口长气）我的古哥啦，这公粮真不好催呀！从乡里开完“财经入库动员大会”，我这根弦就一直绷着――哪怕我是个女干部，也想争个光，起个带头作用，更怕我包的村拖了你这片长的后腿，就住进了我负责的金山村，连晚上我也冇归家。
　　古仕民：（同情地）真把你这女同志辛苦了哇！“更怕我包的村拖了你这片长的后腿”，这话说得好！我们之间，支持与友谊比么事都重要！
　　黄秋娥：古哥，金山村整个交粮形势比较好。全村七个组，多数组完成90%左右，只是最后收尾欠。唯独第四组，就是张家田，到今天为止，只完成任务10%，全村倒数第一！我打听过，张家田农户，以往交粮从不拖后腿。这次为么事拖后腿？实际是那个民办小学苟校长带头起哄闹事，在群众中七煽八煽，把人心煽坏了。当时情况是这样的……。［以下是回忆镜头］
　　场：02
　　时：1989年9月某日晚
　　景：内张家田一农户堂屋，耀眼电灯光下，开着全组群众代表会
　　人：黄秋娥、张杰、苟辅东、众代表
　　黄秋娥：已来了30多家户主，张书记，可以开始了
　　张杰：（四十多岁）目前正是完成各项财经任务的关键时刻，全村各湾是争先恐后、热火朝天，都快完成了，我们湾呢？却冷冷清清、按兵不动。到底么原因？我们湾可不能再拖后腿了，根据乡里包村领导黄主任的建议，今天请大家来开个代表会，就是为这表这个态。
　　黄秋娥：是啊，同顶一片蓝天，都是完成国家任务，为么事人家快完成了，我们还按兵不动？事不宜迟，才在晚上开会，大家有么想法，请抓紧时间发言吧！
　　△：会场依然沉默……。苟突然站起――
　　苟校长：那我就说几句公道话！公道自在人心嘛！听说我们张家田粮食定购任务，比全村哪个湾交得都重！因为张家田，就是我们组，要比别的组，任务高出3000多斤。自责任制以来，我们每年都这样，吃亏不少！太不公平，大家恐怕还不晓得，所以我有必要告知大家，莫再糊涂了……。
　　△：此言一出，引起会场一片骚动……。黄气愤地打断――
　　黄秋娥：苟校长，你是小学校长啊！是有身分的，可不能无凭无据瞎说啊！据我所知，全村各组任务分得都是不相上下，你们张家田咋可能会比别的组吃亏呢？
　　苟校长：我们张家田过去的村干部一向老实巴交、胆小怕事，吃亏也不敢说。这几年我们湾，虽然在村里出了这位一把手张书记，（边冷笑边指了指张）哼！可他胆子小，不敢说，帮不了我们，也当不了村里的家。现在村里是“二把手”当家，就是宋家湾的宋村长，宋村长欺负我们湾百姓老实，干部也老实，所以捏着玩……。
　　张杰：（气愤地）你们莫听他瞎说，宋村长根本不是这样的人！
　　苟校长：长此下去，这个亏咋吃得了？就是你们愿意，我还不愿意哩……。嘿，你们一个个糊涂，人家把你卖了，还帮忙数钱！我那老爸――就是王刘杨有名的“独队长”，他责任制来八年冇交公余粮，也冇把他咋样哩……。
　　△：黄手指苟气急地――
　　黄秋娥：你…你…你这是煽动！你教民办20多年，我们本来很信任你。冇想到你竟然说出这种话！你老爸冇读书，冇得觉悟，人家都叫他“狗不理”，你咋跟他去比？你这书白教了，校长是白当了！你本是帮助干部，说服宣传群众的得力助手，咋能会上这样瞎煽呢？
　　张杰：（也气愤地）忠厚本分是我做人的原则，全村哪个不晓得我是老实书记？不过，我再老实，也不至让人欺负我啊！像你这样会上公开遭贱我无能，算不算欺负我？你莫忘了自己身份，你是教书育人的校长呀！像你这样公开在群众中，进行离间和煽惑，该是么后果？你维护了我这村支书威信吗？你维护了国家基层政权权威吗？你莫仗你有个亲哥，在乡里当干部，就为所欲为啊！
　　苟校长：黄主任，张书记，我仗了谁的势？你们这话我可听不进去。我有一说一，仗义直言，为民请命！咋是瞎煽呢？我还是那句话，我们张家田的摊派不合理，要交可以，必须把全村农民上交任务数抖散，按1981年分田承包基数重算重分，不然的话，我一粒粮也不交，至于你们各家各户，交不交那是你们的事，我可管不着！
　　黄秋娥：（气得手直抖）你竟在会上泼我场子，公开煽动群众，抗粮不交，你真是太邪了，邪得冇得政府！你……你……你不配当校长，我要……要……要把你这个校长撤掉！
　　苟校长：（回答口气更硬）你不配！我这校长是你说撤就能撤的？你一个小小妇联主任，又不是分管教育的领导，你还冇得那个权力撤我！
　　△：说完起身扬长而去，群众见他离开会场，也纷纷离场……。［镜头回到中心村粮站黄、古谈话现实中来］
　　场：03
　　时：1989年9月某日清早
　　景：外古镇管理区中心村粮站，一派农民卖粮繁忙热闹景象。
　　人：古仕民、黄秋娥、环境人物
　　黄秋娥：情况就是这样，昨晚群众会被他搅散了。看来，这湾的国家公粮是无人交了，即使有人交，也怕被苟辅东讽刺为“假积极”！我这妇联主任算碰见鬼喏！开会被人横了场子，任务拿不上来，你说，我该咋办？
　　古仕民：（沉默一会）听你介绍，我也很气愤！小学校长，是所在一方举足轻重的人物，不论在学生、学生家长，还是在村、组干部、百姓当中，都有一定影响。他的言谈举止，具有很强的影响和号召力，他这么一煽惑，给你的工作平添了很大难度啊！他咋忘记自己校长身份呢？
　　黄秋娥：他就是不知轻重，小学校长本该是乡、村干部工作的得力助手，可校长煽惑村民抗粮不交，却成了乡村干部的阻力和绊脚石……。
　　古仕民：（忧虑思索）由于校长的挑拨和煽惑，导致全湾百姓跟着抗缴公粮，我们难道眼看党的政策不能落实，国家税法不能兑现，党的威望随之扫地么！我们该如何面对呢？
　　黄秋娥：很简单，干脆撤了他的校长职务！
　　古仕民：又来了，你昨晚那样讲就草率，这叫越权又越位！校长是你说撤就能撤的？这有很复杂的组织程序，以后说这话可要谨慎！晓得吗？
　　黄秋娥：反正我不管，不撤不足以惩诫，不足以平我心头之愤！
　　古仕民：（口气坚决地）不行，绝对不行！这不是简单粗暴，仗势压人吗？而且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黄秋娥：（气得要跳起来）我简单？我粗暴？我仗势压人？我来跟你反映情况，是希望能得到你的理解与支持，冇想到你用大帽子压我，算我白说了，我的事儿我自己管，不劳你大驾！哼，再行了吧！
　　△：说完起身要走……。古连忙把她拉住――
　　古仕民：谁说我不管了？亲爱的大小姐！我们不是在商量对策吗？我话还没说完哩！我这分管教育的宣传委员，撤他个把小学校长倒不是么难事。只要把他的事拿到教育组会上一讨论，报告送到乡党委去一审批，由我全盘操作，校长不就给撤了吗？
　　黄秋娥：（气愤地）那你就应该听我的把他撤了！还犹豫么事？
　　古仕民：不过我认为，处理矛盾不在治标，而在治本，关键是征服人心，让人心服口服。如果张家田老百姓人心不能归附共产党，撤了他的校长，任务就能完成吗？恐怕会更加激化矛盾！问题是要选择一个两全其美之策，既达到教育校长和群众，又能完成国家任务……。
　　黄秋娥：（情绪缓和下来）那你说这事还有办法？
　　古仕民：（严肃地）咋会冇得办法呢？为了稳妥起见，我说四条意见：第一，摸清具体情况、核定任务划分底数，到底张家田的任务，与全村各组相比是不是重了？如果重了，又出于历史么原因？第二，办事公开，将调查了解的具体情况和任务底数，向全湾公之于众，或宣传或解释，取得群众的谅解和支持。
　　黄秋娥：（转怒为喜）四条意见？你还蛮胸有成竹哩！
　　古仕民：第三，对村办小学苟校长，要严厉批评教育，煽惑群众，公开抗粮是极其错误的。第四，要借此机会，教育群众提高觉悟，把交粮工作尽快推向高潮，并收回他造成的恶劣影响。至于向乡党委汇报，建议撤换这个校长，视最后情况而定。
　　黄秋娥：（高兴地）这还差不多！我的古哥最有办法！
　　古仕民：（继续安慰黄）至于你，不必为此怄气，我和你一起去张家田，我一定要说服苟校长，向您老人家当面检讨，不仅要给你找回面子，也要为党委、政府和国家找回威望，一定要把张家田这个抗粮的堡垒攻下来，让你所包的金山村，迅速进入全管理区交粮的先进行列。
　　黄秋娥：（愁眉舒展）我就晓得古哥一定有办法！要能达到这个目的，我是太高兴了！走，听你的，先回管理区去！
　　△：古与粮站负责人简单交待……。随后与黄骑车离开中心粮站……。
　　场：04
　　时：同日上午
　　景：内古镇管理区
　　人：古仕民、黄秋娥、刘东初等
　　△：古抄起办公桌上电话――
　　古仕民：喂，是乡教育组吗？我是古仕民。嗯，对，对，就是分管你们教育的党委古宣委！我找你们教育组刘东初组长……，呵，他不在啊，请你一定转告他，请他现在迅速来古镇管理区。对，现在！是有关村小学的工作，我有急事要找他面商！
　　对方：好，好，我一定转告！
　　△：不一会，刘东初骑车赶到了古镇管理区……。古迎上前握手――
　　古仕民：刘组长，老领导，来得蛮快哩。
　　刘东初：（笑笑）再不是古镇高中，我是校长，你是教导主任，如今你是管我的党委，顶头上司找我有要事，我岂敢怠慢！得到有人传递你的指示，我再忙也要火速前来呀！
　　△：接着，黄秋娥向刘东初详细介绍情况……。刘听后很气愤――
　　刘东初：真是出人意料，苟校长不识好歹！各村农民上交的提留国税中，本就有“教育附加费”这一项。如果金山村农民听他的话都不交，那金山村民办教师的工资哪里来？他金山小学，租住在农户家中，至今学生还冇得自己的校舍，马上准备建校，那这建校的款子又从哪里来？他这完全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走，我跟你们一起去会会他!
　　古仕民：（故意激将）刘组长，苟校长连乡妇联主任的话都敢当众顶撞，还怕你这教育组长？
　　刘东初：（嘿嘿一笑）老话说：“一物降一物”，说不定他不怕大官，就怕我这小官！
　　古仕民：（心中暗喜）对，“县官不如现管”，今天就看你的招数喏！
　　△：他们三人骑车离开管理区……。
　　场：05
　　时：同日上午
　　景：内金山村张家田村支书家
　　人：古、黄、刘、张杰
　　△：三人进入村支书家，张杰热情倒茶递烟……。
　　古仕民：（指刘介绍）张书记，这位你可能不认识吧？他就是乡教育组刘东初组长，是恰管金山小学苟校长的顶头上司！我们按组织程序来，来意你该清楚吧？这叫做“蛇服花子盘――一物降一物”！哈哈，哈哈……。
　　张杰：（跟刘握手）谢谢，谢谢您支持我村的工作！
　　黄秋娥：张书记，我们三人路上商量了一套方案，叫做“调查摸底，宣传教育，征服人心，化腐朽为神奇”。具体步骤是这样的……。
　　△：说得张杰连连点头，高兴地――
　　张杰：我正为这事恼火哩！苟校长煽动张家田群众抗粮不交，既拖了全村后腿，又把我害得狼狈不堪，搞得我这书记很被动，里外不好做人。我正愁着这事哩！冇想到你们已经有了对策，“征服人心，化腐朽为神奇”？行，就按这方式方法进行吧！我这就通知和安排去！（说完便走了）
　　场：06
　　时：同日上午
　　景：内金山村张家田村支书家
　　人：古、黄、刘、张杰、宋村长、李会计、农民三代表
　　△：不一会，宋村长与李会计抱来一大摞帐册。张杰在本湾找来三个六旬老农，古、黄、刘分别与他们握手打招呼……。张向领导们介绍――
　　张杰：这三个群众代表，正在忙农活，是我从畈里一个个请回的，他们是全组男女老少公认的3个“明白人”，在本湾威信都很高。有他们参加，张家田群众肯定信得过！（转而对三个代表说）请你们来，是和干部们一起查账。你们按清账的分工，各负其责，把这些全村历年陈账，一项项的对，一笔笔的查，还要认真做好记录，查完了还要将情况集中汇总哩！
　　宋村长：（赞同地）这三人在湾里平素很有声望，这个代表请得好！
　　古仕民：（郑重交待）为么事请你们三位帮忙查账？晓得么目的吗？共产党做事讲究公开、公平、民主，是想搞清张家田粮食定购以及其他任务，在全村与别组相比，到底是否平衡？是否吃了亏？又吃了多大亏？吃亏原因又在哪里？你们明白吗？
　　△：三个代表点头赞同。他们开始分工，各抱账册认真清查……。
　　场：07
　　时：同日中午
　　景：内金山村张家田村支书家
　　人：古、黄、刘、张杰、宋村长、李会计、农民三代表
　　李会计：古宣委，临近中午了，账已查完，也全部汇总，现在可以按您们说的开碰头会了？
　　△：古与黄等人商量后点头同意，古――
　　古仕民：代表们辛苦了，查账既动脑筋又费神，下面开碰头会，请都谈谈看法吧！有啥讲啥，实事求是，无拘无束，看谁先发言？
　　李会计：（带头发言）整个查账结果，是我最后汇总，还是我先说！首先声明，我只当了三年会计，三年前的账我不熟。但查阅历史帐目，我发现金山村1981年分田时，农民各项上交任务和粮食定购任务，全村七个组基本平衡，不存在哪个组多、哪个组少、谁吃亏、谁占便宜的事。仅以今年全村经济任务为例，其中争议最大是粮食定购任务指标数据，我采用对比方式列表如下，只这一张表，请大家传着看看吧！
　　△：正欲递交传阅时，古――
　　古仕民：慢，为了快捷，我看还是李会计先照表念一次，念完后，再相互传看吧！（众皆点头）
　　李会计：好！我就念一念！ 粮食定购任务各组对比表（1989年） 组别面积 人口粮食定购任务备注 一组84亩75人18938斤（全村人平1.06亩） 二组139亩 125人 31250斤（全村亩平222.7斤） 三组110亩 97人24789斤 四组128亩 129人 28377斤（张家田） 五组150亩 151人 34036斤 六组112亩 121人 25222斤 七组50亩28人 9559斤 合计773亩 726人 172171斤（全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