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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色喜剧

　　三舅：那这事就算黄了呗？
　　老狗：没事啊，不还卖出去几件呢吗？我也走了。（说完往外走）
　　三舅妈：那这杯子呢？你不拿着？
　　老狗：不要了。给你们拿着玩吧。
　　
　　
　　茶楼包间里，下午
　　窦总：（一脸亢奋，满头大汗）绝对是好东西！我进屋一眼就看见了。
　　小马平静地看着他。
　　窦总：成化斗彩鸡缸杯！我在电视上看过，绝对错不了，全世界就十二个，值好几个亿呢。
　　小马：真的假的？
　　窦总：真的呗，我亲眼看见还错得了？
　　小马：我是问你，杯子是真的假的？
　　窦总：肯定是真的，那俩土鳖不认识这杯子，都没当好东西，拿着喝水使呢。
　　小马：他一个村里种地的农民，哪来的这宝贝？
　　窦总：他们村紧挨着皇陵，村里人祖祖辈辈干挖坟的买卖，前两天不听说王爷陵让放炮的给崩开了？我估计是那里面出来的。
　　小马不说话，沉吟了一下。
　　窦总：（凑上前）这份大礼肯定够分量吧，主任这回妥了。
　　小马：（抬头看他，笑）那你就抓紧把东西弄过来吧，我回去跟主任汇报一下，只要帮主任渡过这次难关，包你以后还是财源广进。
　　窦总：（喜笑颜开）谢谢谢谢，谢谢主任，谢谢马哥。
　　二人举起茶杯，一饮而尽。
　　
　　
　　三舅家，傍晚
　　三舅领着乔志参观他那间空着的西屋，一边看一边介绍。
　　三舅：这有炕，不过得自己烧，炕被褥子都是现成的，明天给你抱过来，喝水外面有壶，闭路你要是想看我从那屋给你接过来，一千块钱一个月，你看咋样？
　　乔志：（四下看看，点点头）行啊。前面门房谁住呢？
　　三舅：也是租房子的，俩外地人，见天起早上班，后半夜才回来。
　　乔志：恩。
　　乔志试了试后窗户，确保能打开。
　　乔志：进村的道有几条？
　　三舅：能走车的大道就一条。
　　乔志：村里有派出所吗？
　　三舅：没有，派出所在镇上，离我们这十好几里地呢。
　　乔志：那还行。（思考一会儿）行，那就定下来了，明天我把钱给你拿来，先交仨月的行吗？
　　三舅：（高兴地）行行行。
　　乔志：三舅你现在干啥呢？
　　三舅：现在农闲，啥也不干，家猫着呢。
　　乔志：那你别猫着了。我们哥几个想在你这玩玩牌，你给我们放哨得了，一天二百，行不？
　　三舅：（乐得都合不上嘴）行行行。
　　乔志：我们一玩就是一天的，回来让你们家三舅妈中午给做做饭，按人头数，一人一百。
　　三舅：（乐得鼻涕泡都出来了）行行行！
　　乔志：那就这样。那我先回去了。
　　三舅：（一把把乔志拽住）不行不行，吃完饭再走。
　　乔志：（使劲甩三舅）不用啊。我这就得回去，晚上还有事呢。
　　三舅：（死命抱住乔志）有事也不行，说啥也得吃完饭再走！（然后冲外屋大喊）媳妇，赶紧生火！
　　
　　
　　三舅家，晚上
　　乔志和三舅对坐在炕桌前。
　　三舅：你这小伙子，我一看就是干事的人，将来肯定成大事，你今年二十几啊？
　　乔志：（笑）我？三十一。
　　三舅：（撇着嘴）不像，真不像。
　　三舅妈端了一大盆菜进屋，放到桌上。
　　乔志：这你们，忒客气。三舅妈别忙活了，一块吃吧。
　　三舅妈：你们先吃，我再炒个菜。
　　乔志：别炒了，这都吃不了了。
　　三舅：（对三舅妈）你把杯子取来，我们爷俩喝点。
　　三舅妈把放杯子的铁盘端上桌，三舅倒酒，端杯。
　　三舅：来，先弄一口。
　　三舅端杯的同时，乔志注意到他手中的鸡缸杯，眼睛一亮。
　　两人喝完酒，放下酒杯。
　　三舅：（抄起筷子）来来来，趁热。
　　乔志伸手拿过三舅面前的鸡缸杯，仔细看了看。
　　乔志：三舅，这是哪来的？
　　三舅：（从乔志手中接过杯子）这个……祖传的！
　　乔志：卖不？
　　这时，三舅妈进屋了。
　　三舅妈：（一把抢过杯子）卖啥呀？（冲三舅）卖了你使啥喝酒啊？
　　三舅妈说完转出屋去了。
　　乔志眼睛转了转，跟着出去了。
　　三舅妈在那炒菜，乔志靠在门框上。
　　乔志：（笑嘻嘻地）别那样，三舅妈，使啥喝酒不行啊，这杯子我挺喜欢的，卖给我得了。
　　三舅妈：（一边炒菜一边说）不卖，告诉你是祖传的了，不卖。
　　乔志：你看你三舅妈，这玩意你不卖它就是个死物，把它卖了变成钱才有价值啊，你说是不？
　　三舅妈：不瞒你说小伙子，这东西在我们家多少年了，是我们孩子他爷爷留下来的，没好价我们肯定不卖。
　　乔志：（笑）有价就行，你说吧。
　　
　　
　　大飞假酒仓库，晚上
　　大飞：（惊讶地）三十万？
　　乔志：干不？
　　庄楠：你瞅准没呀？
　　乔志：废话，我瞅半天呢，跟报纸上那个一模一样。
　　大飞：那可没准，现在这科技，啥仿不出来，假的也跟真的似的。
　　乔志：他穷山沟的农民，上哪整一个仿得这么像的假杯子啊，再说要它干啥使啊？
　　庄楠：不是谁给你下的套儿吧？
　　乔志：（不耐烦地）大哥，我今天是租房子去了，不经意看见的，人家根本就没打算卖，我说了半天好话才答应卖给我的。”
　　庄楠：（问大飞）你觉着靠谱不？
　　大飞：你觉着呢？
　　乔志：（急了）真墨迹！你们爱干不干，不干我自己干，到时候别说有好事不想着你们。
　　大飞：你别急，谁也没说不干啊。
　　庄楠：问题是你弄过来了上哪出手去啊？这是国宝，你只要一拿出去就得把你逮起来，这叫买卖国家文物罪。
　　乔志：（得意地笑）那不现成的？
　　大飞和庄楠互相瞅了一会儿，异口同声地说：阔少爷！
　　
　　
　　台球厅，晚上
　　乔志、大飞和庄楠走在黑暗的胡同里。
　　大飞：（边走边说）你可得弄准成点儿啊，这车是现在我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了。
　　乔志：放心吧。
　　乔志边说边推门进了台球厅。
　　六子一杆球打出，直起身子。
　　六子：来了？钱在凳子上呢。
　　乔志过去拿钱，六子继续打球。
　　六子：（问大飞）这么着急使钱，又干啥大买卖去啊？
　　大飞：（笑）干啥买卖啊。有点急用，庄楠他媳妇等着做手术呢。
　　庄楠瞥了大飞一眼。
　　乔志查看好了钱，冲大飞和庄楠点点头。
　　乔志：（对六子）钱没错。
　　六子：（一边研究下一球的路线，一边说）没错就把手续做了吧。
　　小眼拿过来一张合同，乔志拿过去签字摁手印。
　　六子：（擦着球粉）不是你们仨跟我借钱吗？三人都得签。
　　大飞和庄楠也都签字画了押。小眼把签过字的合同拿给六子看。
　　六子：（一边看一边说）借款三十万，抵押车一辆。——车你们先开着，都是熟人，没事儿。还款期限三个月，本息共计四十五。
　　庄楠：我们使不了三个月，顶多使三天。
　　六子放下合同，盯着庄楠。
　　六子：（恶狠狠地）你使三天利息也是十五万，谁让你们这么着急？加急就得加钱。
　　乔志：知道了，六哥（招呼两人）走了。
　　三人走出了台球厅。
　　
　　
　　
　　三舅家，晚上
　　三人手插兜，笑呵呵地看着三舅夫妇，面前是一袋子钱，三舅夫妇对视一眼，收了钱，放下杯子。三人把杯子装进一个红色纸盒，离开。
　　
　　
　　大飞的车里，晚上
　　大飞开车，乔志坐副驾驶，庄楠坐在后座上抱着纸盒，三人谁都不说话，面无表情。
　　乔志：这时候应该来点劲爆的音乐。
　　乔志说着，打开音响，劲爆的迪曲开始，三个人的脸上浮现出夸张的笑容。
　　车在黑暗的路上前行，迪曲的声音渐行渐远……
　　
　　
　　三舅家，上午
　　窦总把一兜钱放在炕桌上。
　　窦总：点点吧。
　　三舅：（笑）还点啥呀，差不了啊。
　　窦总：点点吧。
　　三舅：行啊，点点就点点。
　　说完，跟三舅妈开始点钱。
　　窦总：（一边往自己的箱子里装古董，一边随意地说）我一次买了这么多东西，你们不送我点儿小玩意儿？
　　三舅：送！送！窦总还看上啥了？
　　窦总：就把这个送给我吧。
　　窦总笑着回身想去拿杯子，发现原来放杯子的地方空空如也，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三舅三舅妈和老狗一起围上来。
　　三舅：啥呀啥呀？
　　三舅妈：哪个呀？
　　窦总愣了一会儿，一把掐住老狗的脖子，把他按在墙上，掏出一把匕首，抵在老狗的眼睛上。
　　窦总：杯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