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情  友情  爱情

　　贵生：“这些菜名，听都没听说过，好吃不？”
　　长福：“净废话，人家工人吃的菜能不好吃。志武，菜贵不？”
　　那志武：“不贵，块儿八毛一个肉菜，素菜更便宜。”
　　万顺：“下班后干啥？”
　　那志武：“看书，我爱看书。厂里有图书室，里面的书可多了，中外名著，爱情的，武侠的，战争的，破案的，啥内容的书都有。厂里还有俱乐部，在那里能打扑克，下棋，打麻将，打球，还可以瞧电视，那里的电视可大了，是，是二十一寸的，（手一比划）有这么大，彩色的，好看着呢。”
　　石头：“当工人真好，当农民没法和当工人比。”
　　那志武：“可不咋的，原来想着工人好，咋好，不清楚，反正比农民好。现在当了工人，才知道工人和农民，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差别大了。”
　　贵生：“娘哟，我要象志武一样也能当工人多好。”
　　万顺：“你呀，这辈子肯定没戏了，下辈子吧。”
　　石头：“下辈子，还得好好托生，托生个农民爸，照样没戏。”
　　众人笑。
　　
　　27：田野．日．外
　　树荫下。那志武和张巧巧坐在地上。张巧巧偎依在那志武怀中，她抬起脸，望着那志武：“志武，你当了工人，有一天不会瞧不上我，不要我了吧。”
　　那志武：“你说啥呢，现在，你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没有你，我也活不了。”
　　张巧巧：“真心话？”
　　那志武：“要不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瞧瞧。”
　　张巧巧：“可是，昨天夜里我做个梦，梦到你在工厂找一个也是工人的对象，把我给扔了。我哭呀哭呀，哭得我娘都醒了。”
　　那志武笑了：“梦里的事，你要反着想。巧巧，你做的梦好，吉利，预示咱俩会相爱一辈子，永不分离。”
　　张巧巧：“厂里没结婚的女工人多吗？”
　　那志武：“我们厂是重工业，男的多，女的少，没结婚的女工人更少。咋？巧巧，你还信不过我。你把心放肚子里吧，别说啥工人，就是当官的小姐，百万富翁的闺女我都不希罕。”
　　张巧巧：“我信你。”
　　那志武紧紧搂着张巧巧：“巧巧，咱们结婚以后，我把你接厂里，不让你再下地干活了，风吹日晒的，老得快，我可舍不得。”
　　张巧巧：“到工厂，我干啥？整天让你养着。”
　　那志武：“养着你，我愿意，我养得起你。”
　　张巧巧：“不干活，老呆着，那不把人憋死。”
　　那志武：“不想呆着，也行，我托托人，给你在那边的社办企业，厂门口的饭馆找个活做。”
　　张巧巧：“那样真好。”
　　
　　28：河边．日．外
　　梁满囤向河里抛网。那老天背着手走来，冲梁满囤条招呼：“满囤兄弟，又打鱼呢。”
　　梁满囤：“老天大哥，咳，你还不知道，我打小就喜欢这个，多少年了，没改，这不，没啥事，撒几网。你这是干啥去？”
　　那老天：“没事，转转。”
　　那老天在梁满囤身边蹲下，从怀里掏出旱烟袋，朝梁满囤比划一下：“弄一袋。”
　　梁满囤从身上取出烟布袋：“一样，一样。”
　　那老天装上一袋旱烟抽起来。梁满囤卷了一支烟抽了两口：“老天哥，退休回来，打算干点啥？”
　　那老天：“这把岁数了，还能干啥。”
　　梁满囤一笑：“老天，你这岁数，在工厂，是老了，在咱农村，那还是身强力壮的时候，你说是不是？”
　　那老天点下头：“是，是。”
　　梁满囤：“这人呀，不能闲着，一闲下来，啥毛病都找上来了。老天哥，你这身体棒棒的，得找点事做。”
　　那老天：“我是盘算过，明年，打算种两分西瓜，不为挣钱，活动活动筋骨。对了，满囤兄弟，听志文说，今年西瓜的行情不好。”
　　梁满囤：“可不咋的。咱那家屯的西瓜可是出了名的，早年，咱村的瓜一上市，那抢手呀，根本不愁销路，价钱也压别村的瓜一头。眼下不行了，外村的西瓜用化肥催，长得比咱村的瓜大，价也便宜。还都打着咱那家屯的旗号。眼下认咱村瓜的人越来越少。咱村的瓜没卖上好价，有几家明年不种瓜了。”
　　那老天：“咱村的瓜真是好瓜，不能不种。”
　　
　　29：长冶钢厂收发室．日．内．外
　　室内。那志武坐在桌前，看着一张报纸。窗外，沈小红（二十多岁，心直口快，一副很泼辣的样子）走到窗前，手敲两下窗户：“喂，领报纸。”
　　那志武放下报纸，瞟一眼沈小红：“哪个单位的？”
　　沈小红：“机工车间。”
　　那志武起身走到木架前，从一个格子里拿出一搭报纸，转身交给沈小红。沈小红看着那志武走路的姿式：“哎，你是瘸子。”
　　那志武脸色一变，不悦地：“咋说话呢，一点没礼貌。”
　　沈小红“咯咯”一笑：“有礼貌你也是瘸子。”
　　那志武：“你才是瘸子呢。”
　　沈小红：“怎么，你不是瘸子？”
　　那志武：“你管我呢。”
　　沈小红：“瞧你瞧你，男子汉大丈夫，开个玩笑，还生气了。我叫沈小红，机工车间办事员。你呢？”
　　那志武：“那志武。”
　　沈小红：“接班的吧。”
　　那志武：“嗯。”
　　沈小红：“哎，瘸子，有需要帮忙的，开口。”
　　沈小红离开。那志武看着沈小红的背影：“林子大了，啥鸟都有。这种女人，也有。”
　　
　　30：长冶钢厂食堂．日．内
　　就餐的人显得很多。卖菜的窗口前，人们排了长队。那志武手拿饭盒进来，站在队伍后面。排在前面的沈小红回头看到那志武，冲他招招手：“那志武，那志武。”
　　那志武走到沈小红身边：“啥事？”
　　沈小红：“把饭盒给我，我给你带了。”
　　那志武：“不用。”
　　那志武回到队伍后面。沈小红：“这小子，还生我气呢，心眼真小。”
　　
　　31：平也县高中．日．外
　　操场。那志斌身着裤衩背心在跑步。文可心走过来坐在一条长凳上。那志斌跑到文可心面前。文可心朝那志斌招下手：“停，停。”
　　那志斌停住，用手拭一把脸上的汗水：“干什么？”
　　文可心：“喘口气。”
　　那志斌转身走开。文可心：“哎，哎，你站住，告诉你个好消息。”
　　那志斌回过身：“你有什么好消息？”
　　文可心：“怎么，瞧不起我，只有杜灵芝能给你好消息呀。”
　　那志斌：“快说快说。”
　　文可心：“我爸升官了，银行行长。”
　　那志斌无动于衷地：“你爸升官，和我有啥关系。”
　　文可心：“咱们曾经是同桌呀。”
　　那志斌：“嗯，对，祝贺你 ，不，祝贺你爸。”
　　那志斌转身而去。文可心大声地：“哎，以后借钱找我，我去和我爸说——”
　　
　　教室外。那志远走过来。吴来，王得和麻子正在说笑着。那志斌故意昂首挺胸从三人面前走过。吴来手一指那志斌的后背：“在全校丢人现眼，还，还神气什么。”
　　那志斌回过身，走到吴来面前：“你说啥？再说一遍。”
　　吴来：“本人说话只说一遍，不说第二遍。”
　　那志斌：“吴来，别以为事情完了，告诉你，没完，咱们有算帐的那一天。”
　　吴来：“你，你把话说清楚，我又没招你惹你，算什么帐？”
　　那志斌：“你别装蒜，你做的事，心里明白。”
　　王得：“那志斌，你横什么，（手一指吴来）他爸可是公安局长！”
　　那志斌啐了一口，离去。麻子：“这乡巴佬，还是不服。老大，要不咱再找毛三教训教训他。”
　　吴来摇摇头：“二位，乡巴佬说要和我算帐，怎么个算法？”
　　王得和麻子想了一下：“揍你。”
　　吴来：“你们缺脑子呀，他有胆子动我吗。上次那事让他在全校做检查，再敢惹事，学校非开除他不可。他不傻，能不意识到这一点。”
　　秃头眨眨眼皮：“那他还有什么咒念？”
　　吴来：“告诉你们，他什么咒都没了，瞧着他挺横吧，其实是在掩盖自已的心虚。他现在是什么？是鲁迅笔下的阿Q，明知斗不过咱们，怎么办？只能从精神上找点齐，自我安慰。”
　　麻子：“老大说得没错。”
　　王得：“咱让不让他做阿Q？”
　　吴来：“为什么不呢，阿Q，很好嘛，啊，哈哈——”
　　三人大笑起来。
　　
　　32：刘四斤的家．日．内
　　刘四斤、马大兰和那志武坐在一张桌前。桌上摆着几碟菜。刘四斤打开一瓶酒，往杯中倒酒：“志武，男子汉不喝酒，是人生一大遗憾。听我的，喝。来，我给你整一杯。”
　　刘四斤伸手夺那志武手中的水杯，那志武赶忙躲闪：“不，不，四斤哥，我对酒实在不感兴趣，以水代酒，以水代酒。”
　　马大兰：“志武不喝酒是好事，象你不可救药，别拉人家下水呀。”
　　刘四斤“嘿嘿”一乐：“那好，志武，听你嫂子的，别学我。”
　　那志武和刘四斤举杯碰了一下，喝一口。三个人拿起筷子吃菜。马大兰：“志武，听四斤说，你的腿是干活时摔伤留下的毛病。”
　　那志武：“是，今年跟着村里几个人给人家盖房子，干活时不小心从架子上摔下来，造成骨折，在县医院治疗，没治利索。大夫说了，恢复些日子，会好的。”
　　刘四斤：“大夫的话，有的能听，有的不能听。志武，让我说，你这腿一方面要锻炼，慢慢恢复，另一方面还得想法治治。“
　　那志武点下头。马大兰象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放下筷子：“哎，四斤，你这么一说，我想起一个人，他叫王不吹，我姥姥家的一个远房亲戚，论辈份我得叫他舅。会针灸按摩，听人说他还有专治跌打损伤的祖传秘方呢。大伙都叫他王半医。”
　　刘四斤：“王半医啥意思？”
　　马大兰：“他不是真医生，业余的，只能算半个医生。听我姥姥说，他最近在村里开了个诊所，正儿八经当上医生了。志武，要不你去那里瞧瞧，兴许管用呢。”
　　刘四斤：“对，偏方治大病，志武，你去试试，试试。”
　　那志武点下头。
　　
　　33：王不吹的诊所．日．外．内
　　一间普通的房子，门口前挂着“王不吹诊所”的匾牌。一扇门敞开着。那志武一瘸一拐走过来，看看匾牌，走到门口前。王不吹躺在一张藤椅上，手里端着茶杯一边品茶，一边哼着戏曲，两眼咪着，显得很惬意。那志武敲下门。王不吹睁开眼，打量一下那志武：“你，啥事？”
　　那志武：“你是王不吹王大夫？”
　　王不吹点点头：“是。”
　　那志武：“我是找你来瞧病的。”
　　王不吹眼睛一亮，站起身：“进来，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