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
小说
窥视人生(第一卷)1-14
- 故事梗概
- 作品卖点
- 作品正文
第四章 村主任
君子当官要修身,
排忧解难情谊真。
世间诸事无定数,
没有长穷久富人。
吃完了饭,于秀丽说:“天不早了,我去路边等车。”弟媳说:“大姐,你来有事吧?”于秀丽说:“没事,我就是来看看你们俩。时间长不来怪想的。”弟媳说:“你们家不搞养殖,没有啥事,我们家就不行,天天忙得不可开交,要不早就想去你们那里看看。今天别走,让姐夫自己在家做几顿饭吃。”于秀丽说:“那不行,我来时没说在这住。”一边说着一边迈出了娘家门槛。
于秀丽回到家里,和老头子说:“先前过日子有了亏空,你出去借钱,回来说碰了钉子我还不相信,今天我是知道了。”方富贵说:“咋!没借来?”老伴说:“准确的说,我根本没说借钱的话。人家孩子在城里买楼房借了不少贷款,中午饭没吃完,于常有说下午银行的工作人员来放贷款,就去村里等借贷款,说是过几天买牛钱不够,你说我还咋张嘴?”方富贵说:“你没说借钱,就知道人家不借给你,真不可思议。”老伴说:“你别拿我这个人和你比,你到人家家里办事,不看人家的脸色,不分析人家说话的用意,只管张着臭嘴求人家,那不是愚人吗?怪不得处处碰钉子。你就这样没心没肺的,到死都不知碰钉子是咋碰的!你想想,我那兄弟如有关注咱家的心,他会问问,我姐夫的身体最近咋样?还好吧?外甥那里生活的状态啥样?如有困难就吱声。他这些话没有,你说说,他能借给我钱吗?”方富贵说:“你可想好了,那可是你的亲兄弟,有了难处,亲兄弟不帮谁帮?”于秀丽说:“你还好意思说,你的兄弟当工人三十年,你都接了啥光了?人家平常日子的生活比你过年都强。年节的咋不来看看你?好了!不说这些了,我给你出个道吧!你去村主任那里,叫村主任给你借贷款。”方富贵说:“咱们都是六十多的人了,表兄弟都说,六十不借贷,七十不还钱,实在亲戚都向远,能有谁人给作担保?”老伴说:“你叫村主任给做担保,并告诉村主任,如咱们还不上贷款,把咱们那六亩好地转包。”方富贵一听,乐了。说:“你这老太婆道道还真不少。我看,以后你当家就行。”
村主任李建吃完早饭,刚想去村里,见方富贵进屋来。笑着说:“富贵哥,平常见不到你串门,今天有事吧?”方富贵说:“也没有大事,是继成那里岳父岳母闹病,前几天他岳父去世了,岳母还在医院,特别缺钱,我和你嫂子跑了几个地方都没有借到钱。我想让你给我担保借五千元的贷款。我知道你也有难处,不过,你别怕,我把六亩好地压给你,如我还不上,把我的地转包。”李建说:“大哥说的啥话?你以为小弟是短见之人吧!大哥,你刚才说借了几处都没借到,你不能把我和那些人联系在一起。老年人常说,过日子比线还长。有一句古话是这样说的,‘世间诸事无定论,没有长穷久富家。’今天没钱不能说以后总没钱,你真要把地压在我这里,我不成了势利眼了吗!我现在手里没钱,要是有,今天就拿去。我听说了,继成是个好孩子,只不过他岳父岳母体弱多病,困难是暂时的。没问题,我给担保,走!咱俩去银行。”
村主任大度的给方富贵担保借了五千元的贷款。方富贵乐滋滋的回到家里,把钱放在炕上说:“老伴,这回你把钱给儿子送去。”老伴说:“把钱借来了,我说的话好使吧?”方富贵说:“啥呀,你那个道道根本没用上。”老伴说:“咋?又碰钉子了?那你咋拿回钱来了?”方富贵说:“人家李建是当干部的,说的话都是当官的味。文乎理乎的和我说,世间诸事无定论,没有长穷久富家。这话我那表兄弟与你的亲弟弟说不出来呀!咱们说把地压给他的事,他根本就不让我说。直接就领我去了银行,给我做了担保。就是公交车的票都是李建买的。快去,也许儿子现在等的正急。”老伴说:“还是你去吧!去他们家下了公交车还得走很长一段路。”方富贵说:“哪呀?现在他们一家三口都在医院,医院的病人是亲家婆。你再拿零钱买上看病人的东西,就算看亲戚。快走吧!公交车好过来了。”于秀丽坐公交车来到医院,见亲家婆在急诊室。方继成说:“胡秀芝一早回家了,下午才回来。岳母昨天严重了,又转来急救室。”于秀丽把伍仟元钱交在儿子手里说:“你爸说了,不够花你爸再张罗。”儿子双眼湿润的说:“妈妈,您们都一大把岁数了,还天天的为儿子操心。”于秀丽给儿子擦着眼泪说:“孩子,你爸说了,咱们是一局的日子呀!”
经过和医生的协商,于秀丽娘俩得到允许,进了急救室。于秀丽见胡秀芝的妈妈,躺在病床上,打着氧气,随上前抓住亲家婆那想伸但伸不出来的手,悄悄地说:“老嫂子,别着急,慢慢的调养,过些天就会好。”胡秀芝母亲点了点头。随后抬起手来指了指方继成,伸出大拇指。于秀丽小声说:“应该的,应该的。”方继成说:“昨天晚上,胡秀芝我俩一夜没睡,看情况今晚还是如此。”于秀丽说:“继成,千万别烦,用人就在此时呀!”因时间大了,方继成岳母抓于秀丽的手慢慢的松开。这时护士进来说:“时间到了,要让病人休息为好。”于秀丽和方继成只得退出急诊室。
于秀丽吃了点方继成买来的饭,说:“公交车一会就过来了,我回家了。”方继成说:“妈妈,在这住一宿,明天再走吧!一会胡秀芝就来了。”于秀丽一边往外走着一边说:“不行,你爸不会做饭。再说,你岳母要是会说话,我在这里陪着说会话,现在看来,我要是在这里,晚上没床没铺的会给你们增加麻烦。”方继成说:“娘说的一点不假,这些天在这里吃不好,睡不好,折腾的十分疲倦,从岳父来医院到现在已快到三个月。前些天岳父走了,看岳母现在的情况也不太好,已经打氧气两天了,再有两天就够呛。”于秀丽说:“公交车来了,你回去吧!”方继成扶妈妈上了公交车。一直看着公交车远去,才心事重重的向医院走去。
于秀丽回来的第五天,方富业来说:“大哥,刚才方继成打过电话来,说是他岳母去世了,可他没说叫你们去,你们两个去还是不去?”方富贵说:“那是亲家婆,要是去也得你嫂子去。”于秀丽说:“我是不去了,一看我儿子那精神状态就揪心。”方富贵说:“不去就不去,反正我们的心意也尽到了。”
转眼两个月过去,学校放暑假了。这些天方富贵站在大门外,不停地往远处看,别人问他看啥,也不回答。暑假快结束了,这个暑假孙子没来。再有几天就开学了,爷爷的心里就像长了一把草,不知是啥滋味?开学的前两天,孙子来了。进屋笑着问爷爷:“爷爷,您在大门外站着看啥呢?”爷爷说:“兔崽子,明知故问。这个暑假咋没来?”方振说:“学校搞勤工俭学,我们班与食品厂的一个车间搞了一项包糖块的互动,这些天我挣了点钱。”爷爷说:“小小人学着过日子了,不赖。”方振说:“爷爷,我用这钱给您买了一件东西,您一定喜欢。”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个小纸盒。爷爷打开纸盒一看,原来是一部手机。沉思一会,对孙子说:“爷爷都这个岁数了,要这东西有啥用?无故花钱。”方振说:“您和奶奶都岁数大了,一旦有感冒头疼的时候,给孙子打个电话,孙子就会来到您的身边。”方富贵说:“你也有手机?”方振说:“有,刚买时间不长,是朋友给买的。”方富贵说:“你还有这好的朋友?能不能领来让爷爷看看?说说话!”方振说:“现在不能,人家不来,将来会来的。”方富贵说:“兔崽子,还有小秘密。家里现在啥样?”方振说:“姥姥去世已两个多月了,爸爸妈妈天天为外债发愁。今年春天多亏爷爷给的钱,要不,不知爸爸的日子咋过?爸爸说,过几天来城里打工,把贷款还上。”爷爷说:“家里总计还有多少外债?你知道不?”方振说:“不知道,反正爸爸妈妈一提起外债的事,好像就不高兴。我常和爸爸说,不要急,我明年就毕业了,等我不念书能挣钱了,咱们家的日子马上就会好转。”爷爷说:“你不想考大学?”方振说:“就咱们家这个状态我能考大学吗?不过,请爷爷放心,只要有心计,考不考大学都一样。”爷爷说:“爷爷放心,放心,有一个有心计的孙子,爷爷一百个放心。”这时,奶奶端上饭来。
吃完了饭,奶奶收拾碗筷。方振凑到爷爷跟前说:“虽然您是爷爷,但今天需要给我当一会学生。”说完,拿起手机教爷爷手机的使用方法。
第五章 迁坟
清明时节祭祖先,
众人耻笑语连篇。
心中烦闷无可表,
石头地上建墓园。
有一天,方富全、方富生闲来没事来问大哥:“那几个坟啥时搬?现在正是农闲时,搬了算了。”方富贵说:“明天我准备,过两天就搬。”送走了富全、富生哥俩,方富贵找来了木工,做了简易的骨灰盒。哥几个又搬了另外三个坟。每个坟照样给他们哥俩每人五十元钱。这回老伴乐了,老头比前几年长了几岁,腿脚有点笨了,这回清明年节的不用南山北山的转了,花俩钱也怪心安理得的。方富贵心里盘算着,前几天卖了点粮食,把贷款还了三千,等秋后再还那两千。再有一年多孙子就不念书了,到那时钱就不紧了。
这一天方富贵正在屋中闲坐,邻村的姜成山来串门,两个人说了一会闲话,姜成山说:“老哥,我今天来是有一事想麻烦你。”方富贵说:“有啥事你就说,凡是我能办到的绝不含糊。”姜成山说:“也没有太大的事,最近听说你把你们方家四散的祖坟都搬迁到你那石头地上了,我南山有一块坡地,离地头不远的地方有一坟墓,是你们方家的,多少年来就那个样,也没人填土,种地很不方便,把这个坟也搬了算了。”方富贵说:“那可不行,那个坟不是我们近支的,我说了不算。”姜成山说:“那是哪一支的?”方富贵说:“是方富中那一支的。”姜成山说:“那我去找他。”方富贵说:方富中不太好办事,你最好是约上了方富业一同前去。姜成山听了方富贵的话,找上方富业,一同来到方富中家。方富中一听叫自己迁坟,立时火了,说:“那个坟已经过去两代了,再说,也不是我自己的事,你要嫌碍事,就把骨灰扒出来扔了,与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反正这些年也没有人上坟填土。姜成山吃了闭门羹,拉着方富业又来找方富贵,笑着和方富贵说:“大哥,那方富中说的话太难听了。”接着,就把方富中说的话说了一遍。说完,看了一眼方富业。方富业会意。对方富贵说:“大哥,你就答应姜老弟吧!”方富贵说:“他要真那么说的,那你这姓姜的就帮我把骨灰收起来埋在我那石头地上。不过,如没有方富业打圆场,那是不行的。第二天,姜成山乐不可支的把方家的那个坟的骨灰搬了过来,此时,方富贵的石头地又多了一个坟。
人常说树大招风,一点不假。方富贵迁坟也出了名。这一天,来了几个人找方富贵,见面就开门见山的说:“老哥,听说你把四散坟墓的骨灰,都往你的石头地上搬迁,我们的地上也有你们方家的骨灰,都搬来算了。”此时方富贵的大脑糊涂了,别的事出名是好事,这迁坟也出名?哎!这真是‘善门难开,善门难闭’呀!但是人家找来,又不好推辞。只好说:“搬到可以,那几个坟是方国华那一支的,你去找他们,等他们同意了,你们再搬。并且搬的时候,还的叫他们参与。挖坑,拣骨灰,都是他们的事,只有这样才行。”这几个人满口答应说:“一切照你的意图办。”其实这是很便宜的事,再累再脏就是一天,把骨灰搬走了,可以开出好大一片耕地。就这样,方富贵的石头地总计搬来了八个坟头。这回老伴后悔了,本来是疼老头,可却给老头添了麻烦,前后迁了八个坟头,埋在自己的石头地上,这不是多此一举吗?同情的人不言语,好扯淡的人说起了风凉话,有的人说:“你看人家方富贵,别看日子过得不好,祖坟修了一大片。不管哪支的,都划拉到他那地上啦!”还有的人说:“别人分的荒地,栽的树都能做檩子了,方富贵的荒地还是秃的。要是他那片地能栽树,现在盖五十间房子也够了。”另一个人插嘴说:“也不全秃,你没见他那石头地上有七八个坟包吗?”
连年的雨水少,饮用水发生了困难,方富贵院里本来有井,这些天井里的水越来越少了,找人帮忙往深挖了两米,过几天又不行了,又挖,还是没水。只得到别人家去担水。后来别人家的井水也少了,多亏孙子时常来,时不时的就把大缸小缸都担满了,但是去别人家担水别人说闲话,甩脸子。
这一天,方富贵思前想后,想起在外地工作的弟弟方富财。弟弟在外地工作三十几年了,现在已退休。先前父母在世的时候,或一年或二年的回来一趟。从打二老过世,有些年没回来了。虽然现在通信方便了,可是,弟弟的电话号都不知是多少。不管咋着,厚着脸子去看看,要是弟弟能帮我,借点钱来打一口深井,省的吃水困难。想到这里,对于秀丽说:“老伴,明天我出趟门。”于秀丽说:“你想去哪?”方富贵说:“那次继成有困难,到处借钱借不到,你去你弟弟家都没拿钱来,今天我也去我弟弟家看看,要是能拿点钱来,也凑乎着打个深井。”于秀丽说:“够呛,你那弟弟和我弟弟差不了多少,要是心中有你,早回来看看了。”方富贵说:“你不要把事情看得太绝对了,弟弟每个月几千元的退休金,咋也不能让我空手回来。”于秀丽说:“空手不空手的回来就知道。”
弟媳见哥哥来,炒了几个菜,吃饭的时候,弟弟拿来一块纸写了一行字递给哥哥说:“哥哥快七十了,以后有事打个电话,省的来回跑,这是我的手机号。”方富贵接过弟弟递给的纸条装在兜里。弟媳埋怨大伯哥说:“咋不带嫂嫂来,来了住几天。嫂嫂还一回没来过。”方富贵说:“你嫂子倒是想着来,就怕在火车上晕车,再说,来回的火车票还得多花钱。”弟媳说:“都老了,还疼那点车费钱,过几年想来都来不了了,哥哥这回来可要多住几天。”方富贵见弟弟弟媳很高兴,就试探着说:“我这次来,是有事求你们,咱们家那边连年的雨水少,有一半的水井都没水了,继成他们不在跟前,我这老头子去别人家担水太不方便。我想和你们借点钱,回去打一口深井,要不然吃水太困难了。”方富财说:“大哥,你知道打深井要用多少钱吗?”方富贵说:“不知道。”方富财说:“那得一万多呀!你们都那么大岁数了,儿子在岳父家也不回来了,还打井干啥?又没牲口,人吃多少?咋还不能将就。”方富贵说:“富财呀!没粮食吃能将就,借一百斤能吃一个月,要是没水吃,一天都不能将就,现在去别人家担水还行,如果井水都没有了就难了,以后一天不如一天了,要是到了用车拉水的时候就更难了。”方富财说:“那就去儿子那里。”方富贵没再说啥,但心里明白,这是话不投机呀!弟弟是看我岁数大了,儿子又不在身边,借了钱还不起呀!
在弟弟家回来,坐在火车上,思前想后的不是滋味,三十几年前,弟弟去外地当了工人,其实那个工人指标大队是给我的,我让给了弟弟。那时工人的工资低,我就一个人赡养父亲母亲,一直到父母去世他也没往家拿一分钱。这次来找他,我也是左右掂量。这几年以来,不光是弟弟这样说,‘你这大岁数了,儿子又不在跟前’就好像是提前约好了的这么说,咋都是这么一种说法?说来也许是现在真的老了,是‘看子敬父’的时候了。再过几天就是中秋节了,如继成他们回来,我不防和继成商量商量叫他们回来,反正那边的两个老人都去世了,如果能回来,那可太好了,我就啥也不干了。等孙子娶上媳妇,享几天清福,省的周围的人另眼相看。哎!这次白跑腿不说,回家还会给老伴落下话柄。于秀丽见方富贵回来没提钱的事,已知道了八九不离十,怕老头子不愉快,也就没追问。
中秋节那天,儿子媳妇回来,吃完午饭,方富贵陪着小心说:“继成呀!你们那里地少且薄,岳父岳母又不在了,秀芝你们俩考虑考虑,能回来就回来吧!这里离城里近,干什么都方便,你妈我俩快七十了,你们要是回来,我们也有个躲闪。”继成看了看秀芝,秀芝没吱声,继成也就没说啥。儿子媳妇走后,于秀丽埋怨方富贵说:“尽扯没用的,他们要是想回来,还用你说,你觉得你是长辈,在人家心中有没有你那都不一定。”方富贵说:“我就是说说而已,也不强求。按你的说法,我这当爹的就一句话也不能说了?”于秀丽说:“没人管你有能耐儿媳妇再来你就还说。”方富贵说:“我就是穷,要是有钱不用我说他们就回来。”于秀丽说:“就你现在这个生活状态,等你死时,他们也不一定回来。”方富贵瞪了老伴一眼,没再说话。
第六章 青梅竹马
郎才女貌情缠绵,
青梅竹马心相连。
男儿度日艰难苦,
一无所有站人前。
再说儿子方继成,在老家回来的这些天里,一直在想,中秋节那天爸爸说叫我们回去,我没吱声,可心里总觉得爸爸说的对,该回去了,爸爸快七十了,儿子媳妇回去了,总有个照应。不吱声,是怕媳妇不同意,从来到她家就这个习惯,不管啥事,她想干,我阻挡不了,她不想干的事,我咋说也没用。这次只要媳妇愿意,马上就搬回去。儿子高中就要毕业了,也想去打工,这里偏僻,赶不上老家交通方便,儿子方振愿意回去,我们爷俩说了有几回了,可他妈不愿意,为这事她们娘俩前几天还生起气来。今天看媳妇挺高兴,就鼓起勇气,试探着问妻子说:“方振天天要去找他爷爷,我看还是去吧!这里离城里远,打工不方便,反正孩子愿去,我看依了孩子算了。”妻子把眼瞪得圆圆的,没好气的说:“愿去你们爷俩去,反正我不去。别的不说,我就看不上你那不懂事的爹。快七十了,不知啥叫过日子,有事没事的,拿着铁锨四处修道,人世间的道路那多,你一个老头子修得过来吗?还有,中秋节那天,我到外边大树底下和众人说了一会话,你知道那些人都说啥吗?都耻笑你爹,把那么多坟迁到自己那不长草的荒地上,没事闲的。最不可思议的是吃了亏自己不知道,听人说,那块石头地本不是咱家的,是别人调换了地块,到现在你爹都不知道,还拿人家当好人。想让我回去,我死也不回去。”方继成听到这里,没敢再吭声。
方振从小和本村一个叫单青青的姑娘在一起念书,俩人青梅竹马,心投意合,又是同学,从两小无猜发展成了恋爱关系。高考正在进行中,单青青知道自己考不上,没有参加高考,方振不想考,这两个人拿着高中毕业证提前回家了。这一天单青青来找方振说:“我爸爸叫你到我们家去,说是有事和你说。”方振说:“你爸叫我有啥事,是不是看我困难,给我几个钱花?或是有啥活等我干?”单青青说:“就是想你了,要和你说一会话。”方振说:“那好吧!我就委屈一下。”说罢!站起身来。单青青照方振的后背就是狠狠的一拳。
单青青的父亲叫单成玉,母亲叫田桂花。单成玉看了一眼方振说:“在学校回来有几天了,咋没过来?”方振说:“这几天在爷爷家,所以没来。”单成玉说:“凭你的大脑思维,考大学没啥问题,为啥不考?”方振说:“大叔,取笑小侄了,就我们家的条件,我能考吗?爸爸妈妈这里一大堆外债,爷爷奶奶那里连吃水都困难,我用啥考大学?”单成玉说:“前些天不是说好了吗!你要考上大学我给你拿钱,你咋就不听话呀?”方振说:“人的一生不一定考上大学就能过好日子,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大叔要想帮我,现在就可以帮。”单成玉说:“你想干啥?”方振说:“我想买一台摩托车,如果有了摩托车,我带爸爸去县城打工,现在离秋收还有两个月,我在学校回来的时候已经联系好了可以干的活,中午去爷爷那里吃饭,晚上回来,这两个月我们爷俩能挣八九千元。不知大叔能不能帮我?”单成玉说:“那明天我和你去城里买车去。”方振一听明天就去买,高兴地手舞足蹈起来。笑着说:“大叔,你让青青叫我有啥活吗?现在就干。”单成玉说:“叫你来是想告诉你,不要贪玩,有时间来练练车,每年给别人翻地我自己干太累,今年秋天你跟我俩干,这样晚上也不停,能多挣一半钱。今天找你就是为这事。”方振说:“大叔,翻地时抽时间去把爷爷的地翻了可以吗?”单成玉说:“干自己的活啥是可以不可以的,你说了算。明天一早咱爷俩坐公汽去县城。”这时单青青开口说:“买了摩托车先带我去兜兜风。”方振说:“别开玩笑了,兜啥风?”单青青说:“没和你开玩笑,你带我去你爷爷家,你爷爷对你太好了,从打咱们念中学,你爷爷哪个星期都去看你,不是给你钱,就是给你好吃的。很多同学都眼红,也不知你爷爷家离学校多远,这回非去看看不行。
第二天一早,单成玉和方振二人走出二里地等公汽,没想到青青也跟了来,爸爸说:“你去干啥?”青青说:“不是昨天说好了吗!买上摩托车他带我去他爷爷家里,就算兜兜风。”方振说:“刚买上车我都不会骑,摔了咋办?”青青说:“爸爸,别听他的,他是骗您,在学校里他时常骑别人摩托车。”这时汽车来,几个人坐上了汽车。单成玉看了一眼方振没言语,心想,要知道他会骑车我就不来,给他拿上钱叫他自己来买不就行了。怪不得姑娘说他鬼点子多,是心眼不少。
坐在车上,青青打开了话匣子,说:“方振,你为啥不考大学?要考,一定能考上。爸爸是说话算数的人,你要考上大学,我们家资助你。”方振说:“我不是说一遍两遍,我们家有不少的外债,爷爷奶奶马上就七十了,连吃水都困难。在这种条件下,我的心思那能在书上,就是考上也念不成。”青青说:“那你不念书就能解决问题了?”方振说:“一定能,我努力的打工,不用二年,我就能扭转家庭的局面。”青青说:“可你要考上大学,四年后那可就是另一种人生。文科有特长毕业后可以当记者,物理化学有特长毕业后可以当科学家,数学有特长,可以当会计。总之,念完大学四年就不用做普通力工了。方振说:“四年大学要用多少钱,你知道吗?”青青说:“当时爸爸说不管多少钱,只要你考上,我们家都会资助你。我哥哥明年大学就毕业了,参加工作也就不回来了,爸爸经常说我不争气,很器重你,你也不随他的愿。”方振说:“青青,你想过没有,我如果念完四年大学,不管去哪里,还是方振吗?”青青说:“你说的啥话,我都听不懂。”方振说:“你听不懂就对了,这些年来,你们家的人对我和爷爷对我是一样的距离。我们家最近几年由于姥爷姥姥闹病,生活十分艰难,能完成中学和高中的学业,全靠爷爷和你们家的资助。我要用我的双手,创造幸福给你们回报。”青青说:“你要是念完大学,可以更好的回报你爷爷和我们家的人。”方振说:“那是很遥远的事,首先要说爷爷,爷爷今年六十六岁,再有几年就七十了,有很多人一说起行孝,就会想到老人在动不了的时候,侍候他的生活起居,给老人好吃的叫他吃。而我却是另一种想法,如果能让老人在健康的时候得到天伦之乐,让老人少干点家务,少操点心,多吃点可口的饭菜,那不更好吗!说完了爷爷说你们家,大叔想资助我我领情。可是,青青,你想过没有?我大学四年后,不管去那里谋生,还是方振吗?”青青说:“你不是方振是谁?莫不还想当陈世美?”方振说:“我虽不想当陈世美,但我可以给陈世美喊冤。青青照方振后背狠狠地砸了一拳说:“我算看错了你,原来你和陈世美是一路。”方振说:“你看过铡美案的剧本吗?”青青说:“没有。”方振说:“在剧本里是这样写的,陈世美在被铡之前,秦香莲去法场送行,不看以往如何,不看以后如何,纵然是一日夫妻百日恩,眼望就要被行刑的丈夫,泪如雨下。陈世美见哭成泪人的秦香莲走到自己的面前,眼含热泪的说:“香莲,我是冤枉的呀!不管咋死,我无法选择,但我不该死呀!我从跨入状元门槛之时,就自知必死无疑。香莲,你知道吗?我是身不由己呀!在进入考场时,我的身份认证我写的是已婚,可卷子批下来后,却不知是谁给我改成了未婚。皇上的圣旨下来,封我为驸马,皇后把我招进驸马府,准备完婚,就在太监和宫女不注意的时候,我逃了出来。状元可以不要,不能没有家。可没等逃出皇宫,又被四个彪型御林内卫抓了回去。这些人威胁我说,你要好好的当你的东床驸马,要不然小心被人敲碎你的头,香莲,我不该进京赶考呀!说完夫妻抱头痛哭。”青青说:“你可别编了,编的都离了谱了。”方振说:“其实我就是说一说做人的道理,你说我说的故事是编的,我给你说不是我编的故事。有的名人,明星,自杀而死,这是真的吧?”青青说:“这是真的。”方振说:“这些自杀的人在出人头地之前,想过自杀吗?可是念完大学知识丰富了;当了名人名气大了;当了明星粉丝多了,到了这时,自己并不知道自己和不相干的人打成了一片,和自己的家人朋友有了距离。青青,你说我说的对吗?”青青摇了摇头说:“还是不明白。”方振说:“这样和你说吧!打个比方,你们家来了一位客人,想去很远的地方,没有路费,没有脚力,你们家看他可怜,给他拿上路费,又送给他一匹马,把这个人扶上马,送他上路。等这个人到达目的地后,回来的概率能有多少?”这回青青听明白了,也懂了,但没言语。方振接着说:“尽管你们家真心的想帮我,但我不想那将来的浮华,我要用我的双手创造我看得见的;我自己感觉到的幸福。尽管这样苦点累点,也无所谓。只是因为只有这样能和我所爱的人在一起,我所挂念的人在一起。青青,我爱你!爱你们家所有的人!爱我爷爷奶奶!爱我的爸爸!唯独不爱……这时青青上前来捂住了方振的嘴,没让他把话说出来。
第七章 一心要挣钱的方振
穷家孩子度日艰,
大学不考要挣钱。
岳父宽厚多帮助,
成就自强好儿男。
方富贵的屋子虽然整洁,却十分简陋,这几间房子,还是七十年代盖的,早就应该翻修,但方富贵哪有能力翻修。再说,也是岁数一大把了,不去想了。古人常说:‘贫居闹市无人问,富住深山有远亲’,这话一点也不含乎。平常没有人来他家,就连方家的这些老少爷们也很少来。要说客人,那就是过年过节时,儿子带媳妇来,虽然老两口都有弟弟,可不知什么原因,两个弟弟都不来。今天孙子忽然领个姑娘来,这陋屋破院里,顿时有了生机,热闹起来。但方富贵老两口总是岁数大了,对这无有思想准备的事有点尴尬,也有点无所适从。又不便问孙子。孙子见爷爷有点沉默,说:“爷爷,您不要把孙儿想歪了,这姑娘就是去年我说给我买手机的那个朋友,名叫单青青。也是您未来的孙子媳妇,来之前青青说给爷爷打个电话,我说不用,到那里给爷爷一个惊喜。”爷爷听孙子这么一说,乐了。这时奶奶早已把青青的手抓住,拉到屋里说东道西,说着说着眼圈红了。青青赶急说:“奶奶,您这是咋了?”于秀丽说:“没事,奶奶刚才眯眼了。”爷爷对孙子说:“快到中午了,如你自己来,啥饭都行,可这是孙子媳妇头一次来,他愿意吃啥你知道,爷爷给钱你去买。”说完,爷爷就要进屋拿钱。这时,来了一部出租车,单成玉手里提着一个纸箱从车上下来。对出租车司机说:“午后来接我。”出租车司机点头,把车调头走了。方振对爷爷说:“这是我岳父。”单成玉知站在方振一起的必是他爷爷,就上前握住老人的手说:“叔叔这大岁数还很硬朗。”方富贵拉着单成玉给从屋里出来的老伴介绍说:“这是孙子的岳父。”又扭过头来赶孙子去安排午饭。单成玉说:“不用去准备饭,我都带来了。青青,爸拿来的都是半成品,你去做饭做菜,别用奶奶动手。”青青接过纸箱去屋里做饭了。
方振看水缸里的水少了,拿起扁担说:“爷爷,你们老爷俩说话,我去担水。”方振走后,方富贵说:“我这个孙子是百里挑一的好孩子,你把姑娘给了我孙子,没看走眼。”单成玉说:“这我知道,全村的人都夸方振是好孩子。”方富贵说:“就是我们家里的底子太薄,以后可要拖累你呀!”单成玉说:“大叔,古人常说,穷富没准姓,今天是我明天就是他。您就放心吧!您孙子不是堕落之人,将来一定会让您享几天福。我还等着沾光呢!但这孩子有点太犟,要是考大学,准是国家的栋梁之才,我说他要是考上大学,一切的花销都是我拿,可他就是不考,怪气人的。”方富贵说:“他叔,你不要生气,也不要太夸这孩子,我虽然不信迷信,可我知道,人的一生有三分之一的生活来自命运。随他去吧!”单成玉说:“大叔,就是有一半的生活来自命运,那也得抗争,方振这孩子就有这种抗劲。要是放在一般人身上,有人拿钱供他念大学,是偷着乐的事,可他却义无反顾的拒绝。就是今天买摩托车,他本应该三天前就说,却在昨天我叫他去我们家才说。”方富贵说:“这些年你们没少帮他,这我知道,我作为方振的爷爷,谢谢你了。别人家有了姑娘就有了摇钱树,可你们家有姑娘却把钱填了我们家的这个穷坑。”单成玉说:“大叔,您说的啥话?以后是实在亲戚了,再不许谈论穷富二字。”这时青青端上饭菜。方振担完水也进屋来。
老人吃的这顿饭特别高兴,多少年了,没吃过这么高兴的一顿饭。吃完了饭,青青的爸爸被那个出租车接走了。单成玉上了车又下来,对两位老人说:“已是岁数一大把了,有了累活不要勉强干,打个电话叫他们,您干三天的活,他们一天也用不了。”方富贵说:“这事我知道,但我也知道,年轻人有年轻人的生活,我不能无缘无故的捆绑他们。”
送走了出租车,方振与青青回屋陪爷爷奶奶唠嗑。这时方振手机响,方振接通手机说:“大叔:有啥事?”那头说:“别叫大叔,就叫哥。你说在学校回去就过来,这都四五天了,咋还不过来?”方振说:“今天才买上摩托车,明天过去。”对方说:“你说还带一个人来,可别忘了,我这两天正缺人手。”方振说:“我说带的人就是我爸爸。你放心吧!明天早上准到。”方振挂断了电话。爷爷说:“是谁打来的电话?”方振说:“是离学校不远的一个饲料厂老板,一开始来城里念书时,有时间我就去那里玩,后来一年比一年大了,有时就给他干点零活,因此和那个老板混的有了交情。那个老板也不吝啬,时常的给我买学习用品。前几天在学校走时我说去他那里干几天活。回家以后的这几天,没有车,来不了。我昨天大着胆子和岳父说,叫岳父给我拿钱买摩托车,岳父爽快的答应,并且今天和我一起来买了车,明天早上带爸爸来干活。中午来爷爷这里吃饭。”爷爷说:“那里干活累不累,刚放下课本就干累活身体吃得肖吗?”方振说:“爷爷,孙儿干点活没事,您就放心吧!”
方振与青青和爷爷奶奶唠嗑一直到五点,也走了。方富贵老两口送出老远。两个年轻人都走没影了,方富贵还站在高处看。老伴扯了一下老头的衣襟说:“回吧!看不见了。”老头这才无精打采的回了家。
这天夜里方富贵失眠了,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会自言自语,一会又笑了,过了一会又坐起来。老伴气的打开了灯说:“你这是干啥?是不是神经了?真要是神经了,咱们去医院。”说着说着拿起了手机,就要打120.老头抢过手机,扔在一边,白了一眼老伴,没好气地说:“傻货!你就知道把脑袋放到枕头上,稀里糊涂的睡,根本不想啥叫过日子之道。你知道我在想啥吗?”老伴沉着脸子说:“你想的事都是连小孩子都不想的事,就你那智商,十个都比不上正常人一个。还有脸表白自己!但凡智商高一点,也不会过到现在这种地步。”老头说:“你别小瞧我,我今天想的可是大事,我原来想,去年的粮食卖了,还了四千元的贷款,今年的粮食卖了,把那一千贷款还了,还能存点,到明年秋再卖点粮食,合起来就能打一口深井,打不起一百米的,就打五十米的,究竟打深井用多少钱,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可我现在改变了主意,不打井了,吃水近处不行到远处担,孙子不念书了,把钱省下来,给孙子明年结婚用,孙子和孙子媳妇再来,和他们商量,明年结婚来这里办婚礼,你看咋样?”老伴一听急了,坐起来照着老头的后背狠狠地踹了一脚,又捏着老头的鼻子大声说道:“你这人好没道理,太自私了。说你智商低,你还不承认,当初儿子不回去,你反过来劝,倒过来劝,让儿子回去,你说,无论如何也要把儿子养大,儿子为了养他的儿子,在那里受多少委屈,没钱的日子在那里多难,你知道吗?如果媳妇同意回来,那倒没说的,媳妇不同意回来,你把孙子拉过来,把儿子扔在那里,你太自私了,你太可怕了,世界上根本没有你这样自私的人。跟别人自私无所谓,跟儿子自私,你还叫人吗?你要真那样想,真那么做,我就不跟你过了。老了老了学着不是东西了。”说完。又踹了老头子一脚。开始穿衣服。方富贵见老伴急了,陪着笑脸说:“我就是说说而已,哪那么容易,就是孙子同意,孙子媳妇也不一定同意。好了!以后不想了。常言说,一辈子不管两辈子的事,况且这是第三辈子了,啥也不想了,睡吧!”说完,把老伴的衣服脱了,摁在被窝里。老伴熄了灯,两个人睡了,其实,这一夜谁也没睡。
方振爷俩在县城的这家饲料厂干活,干了两个月,就要到秋收了,饲料厂没有原料了,厂长说:“等上冬这些饲料卖完了,有了原料你们再来,今天把工资给你们开了,明天就在家秋收吧。”这里是一个小型的饲料厂,一共才七八个人干活。开完工资,老板又请这几个人吃了一顿饭,第二天就放假了。
两个月爷俩一共挣了不到一万元钱,这回胡秀芝乐了,露出了多少年来少有的笑容。数着钱说:“还是我儿子有能耐,你爸这些年也没挣到过这多钱。”方振说:“妈妈,您好没道理,爸爸前几年就说买摩托车去城里打工挣钱,您不叫买,如果买了,早就能挣到钱了。”胡秀芝说:“那怨你爷爷,如你爷爷给你爸买上不就能去打工挣钱了,那两个棺材瓤子攒着钱不花也不知想干啥?”方振说:“妈妈,你咋横理不说呀?爷爷哪来的那多钱?您就不想想姥爷姥姥闹病时,爷爷拿来的钱都是借的吗?”胡秀芝说:“那他现在咋有钱给你买上车了?”方振说:“那不是爷爷买的,是岳父的钱。”这回妈妈不言语了。过了一会,自言自语地说:“反正从打你爸来了,一天富裕日子也没过过。”
第八章 车祸
别人有喜莫帮狂,
别人有祸莫声张。
度光阴天长日久,
有谁知他日短长。
这个秋天单成玉比往年轻松,方继成家的活用不着方振干,因此,方振一边学开车,一边干活,收完秋开始翻地,方振和岳父白天黑夜交替着开车,今年秋天多挣了不少钱。这时方振的母亲心里又有了不平衡,小声地和方振说:“你这样给你岳父干,他一天开你多少钱?一定会给你比打工还多的工资吧?”方振说:“妈妈,您咋就这样短见,给岳父干和给咱家自己干有啥区别,要啥工资。”妈妈说:“要不给你岳父翻地,还去秋收前那个地方干活,能挣很多钱。”方振听后,不便和妈妈犟嘴,扭头离开了妈妈。
已经立冬了,再有几天就上冻了。单成玉说:“这里的活不要干了,去把你爷爷的地翻了,过几天上冻就不能干了。”方振说:“明天把车修一修再去。”单成玉说:“要没有大的毛病,回来再修吧!去晚了你爷爷奶奶该着急了”第二天方振开车去了爷爷家。
村中的大树下,站了很多人,这里是人市,说起人市,并不是卖人的地方。农村的人在茶余饭后,聚在一起,调侃着、评论着,说着东家长西家短的新鲜事。这里就是城市里的俱乐部。不管男女,不管老少,尽情的发表自己的观点,自己的主张,并不在乎别人同意不同意。有时挣得理短了,给对方一拳,一笑了之。现在虽然是深秋,这些人一点也看不出冷来。人群里有一人站出来说:“你看人家方富贵,孙子来给翻地来了,人没处看去,爷爷老实,爹老实,可这个方振不像守本分的样!将来赖不了。”又有一个人说:“太阳不在一个门口转,人过日子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前几年谁能看得起方富贵,现在看来,方富贵的家中,杀出一个程咬金来,以后可要刮目相看了。”又有一人说:“过日子不要一池子清水看到底,不知哪年驴粪蛋就会燃起火苗来。”又有一个人说:“听说这小子有一个有钱的老丈人,车是人家的,这小子就是给人家开开车,有啥了不起的。”正当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论方富贵的时候,方富贵走了过来。人们围着方富贵,这个热乎劲就不用说了。方富业首先说:“大哥,叫你孙子晚走一两天,把我的地也翻了,方振翻得好。”又有一个人说:“要不走,我的地也用你孙子翻。”方富贵一看众人都这样,说:“你们谁也别争,按时间我估摸方振把地翻完了,他奶奶做熟了饭,我去叫他吃饭,吃完了饭,走不走他说了算,我不管他们的事。”就在这时,方富生满头大汗的跑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大哥,本来想去你家,你在这里,快走,不好了,方振的车掉沟里了。”说完,拉起方富贵就往地里跑。跑到车跟前一看,车上没人,往上看,孙子在坎上的沟边躺着。哥两个急忙爬到沟上方振跟前。方振一看爷爷来了,有气无力的说:“爷爷,我的手不好使,您赶急给爸爸和岳父打电话,再给120打电话。”
120离得近,先来了,护士把方振扶上救护车。方振说:“别走,等爸爸与岳父来了再走。”过了十来分钟,方继成和单成玉来了。两个人问方振:“咋样。”方振说:“就是心跳加快,手脚不好使,没啥事。”救护车拉着方振风驰闪电般的去了医院。
救护车走后,大树底下又开始了另一种说法。人群中不知是谁首先说:“这方富贵天生就是穷命,这里不是没有翻地的车,五六十里地叫孙子来翻地,真没意思。这回虽然省两个钱,可遭了大业。”又有一个人说:“听说方富贵的老伴是扫帚星,他们家没好。”还有人说:“那单成玉就是倒霉蛋,好好的一台车,让这穷小子一折腾,成了一堆废铁。”
亲属在急救室的门口焦急地等待着,只有岳父单成玉心里有底,小声地对方继成说:“放心吧!方振没事,他是临时跳车,只要没摔坏,就一点事也没有。”方继成说:“那他心跳加快是咋回事?”单成玉说:“他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心里紧张。”这时急救室的门开了,医生出来说:“亲属们放心吧!病人啥事都没有,只是左脚脚踝脱臼,右臂有点拉伤。现在医生正在给他做正骨治疗。”
过了一会,病人的担架车出来,进入了普通病房。岳父见方振一点事也没有,说:“方振,究竟是咋回事?”方振说:“地头是连下坡带拐弯,车后轮刚往下走一米左右,这时刹车失灵了,我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跳了车。几乎是在我落地的同时,车也掉在沟里了。”单成玉说:“你真是好小子,无论出现啥情况,自己的安全是第一位,这样才算有章程。”方振含着眼泪说:“咱们的车完了,那可是好几万呀!”单成玉说:“只要有人在就行,钱没了可以再挣。”方振说:“我总觉得对不起你们家,我们家穷,您不嫌,这回我又把车摔了。”岳父说:“今天的事责任在我,如果依你,把车修一修再来就没事了。你啥也不要想,身体没问题比啥都强。”
第二天,人们见方振没啥事了,都陆续的回家了。单成玉走出医院,没有回家,又去了车跟前,转转车的轮子,还能动,打电话叫来了一台75,把车拉回去了。
病房里就剩青青照顾方振。方振对青青说:“咱们分手吧!我的条件不行,我的命也不行,就是天生的穷命。这回给你们家造的损失,好小伙子得干一年。”青青说:“方振,你不要总想那摔车的事,那算个啥!爸爸说,用不多少钱就修好,至多说,这个秋天白干,不要一天价为这事着急。”方振说:“不是我着急,你看看我的家,爷爷老实本分一辈子没把日子过好,爸爸更是软弱,现在一大堆外债,我想一定要好好干,把爷爷和爸爸失去的找回来,可我的命咋就这样?哎!你要不跟我分手,跟了我这穷命的人没好。”这时一个人推开病房的门进来。笑着说:“兔崽子,说傻话,啥是穷命?爷爷经常说,除非没了气才能说自己是穷命,只要有一口气,就不要认为自己是穷命。”青青说:“爷爷,昨天不是说不叫您来吗!咋又来了?”老人说:“我的心尖在这里,我能不来?”
方富贵在医院陪了一天,见孙子真的没事了,才回去,临走的时候说:“过几天出院,到爷爷那里养着去。”
单成玉找75车把自己的车拖回家,和司机吃了饭,对田桂花说:“我去保险公司去一趟,咱们的车上了意外险,虽然保额小,但也能挽回点损失。你去方继成家看看,那胡秀芝心眼小,出了事不是埋怨这个就是埋怨那个的。也许她以为咱们会额她”田桂花说:“放心吧!你不说我都去。”单成玉扭头坐上了75拖拉机走了,田桂花进屋围上头巾去了方继成家。
方继成和胡秀芝从打在医院回来,还没吃饭,方继成低着头一言不发。胡秀芝心急火燎的说:“你们方家这是咋了,塌了天了你知道吗?就差一头发丝,你儿子不是死于非命就是腿断胳膊折。这大的事,怨谁?怨你那不过日子的爹呀!相隔五六十里地叫孩子去那里,就为了翻几亩地,叫谁说都是愚蠢之极。本来说是明年给孩子结婚,彩礼钱还没有着落,这回又出了大事,那不是小数字,是几万呀!要是人家嘴巴一歪歪,给咱们额上,几万元去哪弄去?”说着说着哭起来。
田桂花来到方继成家,院里静悄悄的,进院后听屋里有哭声,蹑手蹑脚的进了屋。见一个垂头丧气的不言语,另一个啼不成声,哈哈!大笑起来。胡秀芝听有人笑,擦了擦眼泪抬头一看却是青青的妈妈。叹了一口气说道:“哎!嫂子,出了这大的事,真对不起你们家。”田桂花说:“秀芝,只要方振没事就好,车的事不算事,你没听有这样一句话吗,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方振这孩子有神仙保佑,以后必有大福。孩子没事,理应高兴才对,你们这样哭哭啼啼所为何事?方振是你们的孩子,也是我们的孩子。车是我们的也是你们的,那车我们上了保险,虽然保额小,但也能减少一半的损失。”胡秀芝一听车有保险,心里立时敞开一扇门,开口说:“我不是为车着急,而是想我那公公不懂事,这远的路叫孙子去翻几亩地,不应该呀!”田桂花说:“秀芝,你错了,去翻地的事根本不是大叔说的。是方振和青青她爸爷俩决定的。别胡思乱想了,快黑天了,做饭去,不吃饭哪行。时间不早了,我回了,”田桂花见胡秀芝脸上有了笑容,推了一把方继成,扭头回了家。
在医院已经是第五天了,青青见方振手脚一点问题也没有了,对他说:“今天上午你自己在这里,我回家拿两件衣服来,咱们在这里再观察两天出院。”方振说:“你去吧!我自己啥都行。”青青坐公汽回家了。
第九章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男孩有志在远方,
小事琐事不思量。
不怕立业身受苦,
抛开儿女两情长。
且说青青走后,方振在医院接了一个电话,电话是同学李琦打来的。方振说:“李琦,你录取在哪所大学?”李琦说:“别取笑我了,没考上。在家闲着怪没意思的,所以今天给你打个电话。咋样,从打回家你都干啥了?”方振说:“先是在学校跟前的那个饲料厂干了两个月,开始秋收后,两家的老人都不叫我干秋收的活,我就一心的练车。后来我就替岳父开车翻地。很好的,比我想象的要好得多!”李琦说:“你和青青啥时结婚?可别偷着,到时候我去喝喜酒!”方振说:“结啥婚,我一分钱也没有,现在的生活是一筹莫展。”李琦说:“青青家不是有钱吗?”方振说:“也不是太有钱,青青的爸爸有一台农用车,给别人跑点运输;还有一台拖拉机,秋天给别人翻地,春天给别人播种,收入还可以,比一般人家强点。岳父一年四季一点闲时候也没有,看我毕业了,把我拖住给他开车翻地,可前几天我把拖拉机开到沟里摔碎了,成了一堆废铁。仪仗我眼疾脚快跳了车,要不我也完了。跳车时摔坏了脚,现在我还在医院里。”李琦说:“那你啥时出院?我想有点事和你商量。”方振说:“其实现在就没事了,可青青不叫我出院,说是再观察两天。她今天回家拿衣服去了,现在我自己在病房里。这几天把我愁死了,不知岳父的车多少钱能修好?爷爷没钱、爸爸没钱、我又闯了这大的祸,这世界上好像没有我的立足之地。迷信的人说这就是命运?要我看这是老天爷不公平。”李琦说:“你别急,我今天给你打电话也有点这个意思,在家闲着没钱花,总依靠老人给钱还有点于心不忍,想约你去外边闯闯。你要觉得行,出院以后和我做个伴。出去挣点钱。”方振说:“去哪里?“李琦说:“去丹东港码头。”方振说:“那里冬天也有活?”李琦说:“有,就是受罪,太冷。”方振说:“不怕!只要挣钱就行,我太缺钱了。有时都想去砸银行!”李琦说:“谁不缺钱,凡是生活在世上的人过日子都缺钱,只不过是缺多缺少的问题。”方振说:“世上的穷人缺钱,有一部分是富人,那富人就不缺钱。”李琦说:“富人更缺钱,穷人家电工来催电费没钱给的时候,那富人家正为买飞机钱不够而苦恼;穷人家想吃烙饼没钱买葵花油之时,那富人正为想吃鲨鱼翅没拿够钱而进退两难;来到春种时节,农民正为缺买化肥的款子去借贷,有的人却为炒股资金不够而发愁。方振,你说,我说的这些人不都缺钱吗?”方振说:“就你这嘴话多,说着说着就没边了。说吧!啥时走?”李琦说:“要不是你在医院,咱们现在就走才好。”方振说:“那不行,我手里一分钱也没有。火车票,吃饭咋办?”李琦说:“没关系,我想办法给你拿。”方振说:“那咱们现在就走,一会青青来了,就走不了了。你来医院接我,我在医院大门外等你。”李琦打车来医院接上方振,两个人到火车站,坐火车去了丹东港码头。
下午青青回来,病房里不见了方振。问护士,护士不知道。医院里里外外找了个遍,还是没有病人的踪影。青青这回急了,给爸爸打电话,给公公打电话,给爷爷打电话。这些人都给方振打电话,方振的手机是开着的,就是没人接。这时候唯有爷爷有章程,对大家说:“你们该干啥就干啥,不用找,这兔崽子丢不了。”
两个人到了海港码头,下了车,有两位五十岁左右的一男一女接站。到了接站人的家里,李琦才说:“不要见外,这是我表姑家。”方振照李琦的后背就是一拳,说:“在学校没见你埋过地雷,这大的事在火车上一天的功夫你咋都不说?”这时表姑姑父进屋来,方振站起身来说:“表姑、姑父,李琦只说带我来干活,并没说来姑姑家,不管如何,小侄是一分钱也没有,如能干上活,挣了工资,买东西来孝敬二位老人。”李琦的姑父是港口码头的业务科长,名叫刘树生。见这个方振言谈举止很受人喜爱,就说:“李琦把你的情况在电话里和我说了,下午我就带你们去干活。你们俩拿着身份证没有?”李琦说:“没有。”姑父说:“学生证也行。”李琦说:“学生证我拿着呢。”方振说:“我不是在家里来,学生证我也没有带。”刘树生说:“不要紧,你和李琦是同学,我就信他。不过,咱们这里是正规的用人单位,你过几天叫家里人把证件在手机上发过来。我在单位好说话。以后,你们的工作直接归我领导,方振,我听李琦说你会开车,这里正缺会开车的人。”方振低着头说:“姑父,我这个会开车,并不成熟。先前倒是开过几次岳父的车,不念书后,秋收时岳父和爸爸不叫我干活,为了秋后翻地,专门练了二十几天的车,但是因刹车失灵,都把车开到沟里了。”刘树生哈哈大笑的说:“你们岁数小,姑父给你们讲个故事,新中国刚成立时,这个港口不是这个样,来往的船没几只,远近搬运货物都是牲口车。当时有一个运输队,运输队的队长名叫周玉涛,有一天他增加了一辆车,准备找一个车把式,附近的人听说这事,来了十多个人。都想干这个差事。周玉涛问一个喊得最凶的人说:“你当车把式几年了?”那人说:“我干了八年,这八年,我干的是一帆风顺,一次没翻过车。”周玉涛摆了摆手,又问第二个说:“你干了几年?”第二个车把式说:“我干了五年,我不但没翻过车,而且把牲口调教的,我让他站住,别人打它他也不走。”周玉涛又摆了摆手,继续往下问,都说自己赶车赶得好,就没有说自己翻过车的。问一个走一个的,十几个人都走光了,最后有一个在墙角坐着老实巴交的人,站起来向门口走去,周玉涛说:“你站一下,我还没问你,你咋就走?”那人说:“这多人赶车都好,都没有翻过车,你摆手叫他们走了,我干的这几年,翻了一次车,又毛车一次,你这个队长哪能用我,再不走就没脸没皮了。”周玉涛说:“你仔细说说,到底是咋回事?”那人说:“那次翻车拉的是干草,车轱辘撞到石头上,把车颠了过去,一车干草又重新装的。另一次是走在一家门口一条狼狗从院里窜出来,惊了辕马,毛了车。”周玉涛说:“好!你就别走了,我就用你了,只有翻过几次车,才有经验。以后不管在哪里都不会大意。”周树生讲完故事接着说:“方振,你的车因为啥掉在沟里?”方振说:“是因为刹车失灵。”周树生说:“以后如果你再开车注意什么?”方振说:“我会时时刻刻注意刹车。”柳树生说:“啥也别说,下午就开车。”方振说:“那也不行,我没有驾驶本。”刘树生笑着说:“”关于驾驶本的事,我们这里没用,路途不过五百米,开的是插车,把东西一端,到那边再把东西放下,两个人一组,现在正缺人,冬天天冷,招民工很难的,你们得能受苦才行。”这时表姑端上饭来。刘树生招呼两个人吃饭,一边吃着饭一边说:“一会我领你们去码头,下午就干活。”
方振失踪的第五天,青青接到了一条短信:“青青,对不起,告诉叔叔,我对不起你们家,因为我的疏忽大意,给你们家造成了不小的损失。我跟李琦来港口挣钱,我要挣很多钱,不让叔叔失望,现在离春节还有两个半月,估计能在这里干五十几天,一切该说的话,等春节回家再说。最重要的事是用手机把我身份证发过来。”青青把短信拿给爸爸看,单成玉看完短信说:“这个毛小子,回来再教训他。”就在青青接短信的同时,爷爷和爸爸也都接到了电话。爸爸按照儿子的吩咐,去找那个饲料厂老板,又在那个地方干了活。
方富贵的西院,也是方富贵的本家兄弟,名叫方富珍。方富贵担水经常去他家。有一天,方富贵去担水,方富珍说:“大哥,明天担水去别人家吧!我的井水也不多了,我自己吃勉强能够。”方富贵笑着说:“那我明天去别人家担。”回到家里没好气的说:“牛啥!水在地底下,是人人有份的,等我有一天打出有好水的井来,全村的人都来吃我也不烦。”第二天,去比较远一点的方富祥家担水。担了几天,方富祥的媳妇说:“大哥,到别人家担水多受累,不如把自己的井再往深挖。”方富贵说:“我的井再挖也不行,已经挖了两次了,都不成。”方富祥媳妇说:“那大哥不嫌麻烦就来担。”方富贵心想:会说话的人说话真是别具一格,这哪是怕我麻烦,是嫌我麻烦了。过了几天,不去方富祥家担水了。又去了李铁家。李铁说:“大哥,我家离你家就是远点,不管啥时,大哥尽管来担,明天我配一把钥匙给你拿着,你来时我们家如没人你也能担水。现在水多,大哥尽管担,以后如水少了,咱们俩匀着吃。”方富贵说:“李铁兄弟,你虽然是我们方家的外姓人,比我们那自家兄弟都强呀!”
第十章 家庭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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