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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杀案

　　古代反杀案。
　　书生救美人。
　　美人救书生。
　　场景较集中，制作成本较低。

　　四郎：虞候老爷，求你放过我们吧。
　　虞候：把四郎给我绑树上，绑上，堵住嘴——不然，就先拉四郎当兵！
　　二嫂二哥拉扯四郎，但是拉不动。
　　保正：唉！愣着干嘛，绑上啊。
　　人们相继上来，七手八脚将哭喊着的四郎带到桃树下，绑在树干上，嘴里塞上布。
　　虞候招呼树边的胡牛儿。
　　虞候：你过来。
　　胡牛儿有点犹豫，但最后还是不情愿地来到草屋门口。
　　虞候：你磨叽什么！看着门！谁也不许进。
　　胡牛儿：爷，你疯了！使不得啊。
　　虞候随手给胡牛儿一巴掌。
　　虞候：狗奴才，越来越放肆了，谁让你多嘴了。给老子看好门。
　　虞候进屋，关上大门。
　　
　　31、外景 村路 日
　　北斗和宋蒜追上前面气喘吁吁赶路的太公。
　　北斗：太公，我先去看看。
　　太公：你快去，快去。
　　北斗跑开。
　　
　　32、外景 草屋门前 日
　　北斗分开人群，冲到草屋门口。
　　里面有拉扯挣扎打斗声。
　　胡牛儿挡住门。
　　北斗抽出教尺，毫不犹豫地劈手给他一下。
　　北斗：畜生！让开！
　　胡牛儿被打蒙了。
　　胡牛儿：我家老爷……
　　北斗劈手又是一教尺。
　　胡牛儿乖乖地让到一边。
　　北斗用拳头锤门。
　　北斗：朗朗乾坤，光天化日……
　　保正在后面拉扯北斗的衣服。
　　保正：北斗，沉住气，莫冲动。
　　北斗转身，用力拍掉保正的手。
　　北斗：那畜生正在害人啊！
　　保正惭愧又无奈地呆站着，不知道再说什么。
　　北斗（对周围人）：都别傻站着！
　　众人和保正一样，惭愧又无奈地站着，有人低下头，不敢正视北斗的目光。
　　北斗猛地跺了一下脚，转身，用脚踹了一下门。
　　北斗：狗官，出来！不然砸门啦！
　　屋里传来蒺藜的一声惊叫，紧接着，大门猛地打开，虞候手持腰刀冲了出来。
　　北斗连连倒退。
　　人群也惊呼后退。
　　虞候：有完没完啦！
　　他凶狠地瞪着北斗。
　　虞候：你个穷酸书生，山野匹夫。老子有意放过你们，你个不识趣的偏要来作死。
　　他边骂边追北斗，挥刀砍向北斗。北斗手中教尺掉落地上，连滚带爬躲开。虞候挥刀再砍。这次，刀却脱手了，掉落地上。虞候和北斗两人扑到地上，争抢腰刀。北斗抢到了刀。两人扭打着站起来。北斗连刺虞候腹部两刀。虞候挣脱，向草屋门跑去。草屋门口，北斗追上虞候，再砍一刀。虞候倒地，倒在蒺藜的脚下。
　　蒺藜吓傻了，保正吓傻了，胡牛儿吓傻了，二嫂、二哥、所有人都吓傻了，刚进来的太公也愣住了。
　　北斗站在门口，沾满了血的右手紧握腰刀，脸色惨白，身体颤抖。他穿的白衣上也沾满鲜血。
　　太公走向草屋门，蹲下，摸摸虞候的手腕，起立，转身，对着众人，闭上眼睛，缓缓摇摇头。
　　胡牛儿见势不妙，开始悄悄地往外溜。
　　太公：抓住他。
　　太公一声暴喝惊醒大伙，反应过来的人们上前七手八脚地放倒胡牛儿，有人用绳子将胡牛儿捆起。
　　捆在桃树上被布塞住嘴的四郎睁大双眼，惊恐地看着这一幕。
　　
　　32、外景 村中空地 日
　　北斗、保正和太公坐在大树下，人们聚在他们周围。个个愁容满面，不知所措。北斗显然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来。
　　老八：这都是什么事！做梦都想不到。平时连只鸡都不敢杀的北斗竟然杀了人。
　　宋蒜：兔子急了也要咬人。
　　众人一片叹息声。
　　之后是可怕的沉静。鸡犬之声相闻，连风中的树叶声都显得那么刺耳。
　　太公：事已至此，大伙看看，该怎么办？
　　他看看周围，众人不语。
　　太公：北斗，你说说。
　　北斗：……能怎么办？去官府投案吧……烦请各位乡邻给北斗作个人证，把前因后果、事情经过都说明白。
　　大眼：秀才叔，你别担心，咱肯定去作证。你是被逼无奈。那狗官想奸污良家女子，又拿刀要杀你，要不是躲得快，死的就是你秀才叔了。
　　大眼胸膛起伏。
　　大眼：村里谁不知道，秀才叔是个什么样的人：对谁都是以礼相待，从来没和人红过脸、吵过嘴，从来都没说过一句粗话，谁家有事，秀才叔都乐意帮忙……
　　一片赞成声。
　　马头：大娘吃的喝的，全是北斗供的。咱平时也会接济一下大娘，可摸摸良心，谁敢说比北斗上心？大娘的儿子就是在，也未必会比北斗做的好。
　　春香：咱全村谁有个头痛脑热，都是秀才帮着看的。
　　碧桃：连疤脸秀才都给他治过病。疤脸对谁都凶神恶煞，只对秀才恭恭敬敬。
　　老八：北斗不是好人，这世上就没好人了。咱全村都愿意作证，可那又能怎么样？咱不是官府——官官相护啊。北斗杀的可是官家的人那。
　　大眼：官人就可以随意杀人？狗官要杀秀才叔，秀才叔就不能反抗了？难道要伸着脖子等狗官砍？
　　众人附和。
　　宋蒜：大眼啊，你们还是太年轻。官府能和你讲道理？你说虞候砍北斗，人家会说，要是真想砍，怎么会砍不到人？你说虞候刀脱手了，人家会说刀是自己扔地上的，再说了，刀都落地了，你凭啥抢刀再去砍虞候，虞候都逃了，你凭啥还追着砍？你以为官府傻啊，讲歪理那可比你强多了，光是官府嘴里说出来的那些新鲜词儿，你多半都没听过，更搞不懂它的意思啦。
　　大眼：不追着砍，等那狗官去屋里拿把菜刀出来继续砍秀才叔？
　　马头：我倒觉得狗官想进屋挟持蒺藜。
　　宋蒜：拿菜刀……挟持……这都是没谱的事。官字下面可有两张嘴。它说黑就是黑，说白就是白。你不服又怎么样，刀枪都在人家手上。你们怕是忘了，知县夫人还是虞候的亲大姐，没知县老爷撑腰，这狗官敢这么抓狂？杀了人家的小舅子，人家会让你有好日子过？
　　老八：咱去作证，就算北斗逃了死罪，活罪也难免啊，脸上刺上字，发配几千里，除非遇到皇帝爷大赦……
　　他欲言又止。
　　碧桃：什么世道啊！好人没好报啊！
　　宋蒜：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什么时候好人有过好报？
　　众人再次沉默。
　　大眼懊恼地蹲下身子，双手捂住头。
　　北斗：不管怎么样，还请众位乡邻为北斗作证，说个公道话。
　　太公：北斗，这你不要操心。县衙、州府，就是到了朝廷，咱都会实话实说，咱不编话，怕啥。保不准碰见个青天大老爷……
　　他自己也觉得没底气，干脆停下不说了。
　　一直沉默的蒺藜站了起来。
　　蒺藜（激动，近似喊叫）：秀才叔，逃吧！逃吧！走得远远的，有多远走多远。
　　众人震惊。北斗也吃惊地看着蒺藜。
　　老八：往哪逃？天下乌鸦一般黑。逃得了初一，也逃不过十五。到时被抓住，更是罪上加罪啊。
　　大眼：未必抓的住。你们都说疤脸是逃犯，不也是活的好好的？
　　马头：别说疤脸了，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宋蒜：疤脸他是跑了，他爹、他娘呢？他的乡邻呢？都跑了？跑不了就都跟着倒霉。叫什么“连坐”来着。长庚，叫什么？
　　保正：……保甲连坐。
　　宋蒜：咱愿意给北斗作证，咱什么都愿意干。但让北斗跑，咱村里人都要吃官司。
　　太公：宋蒜，你说的是哪朝哪代的事情了。那是秦始皇的祖宗搞的连坐法，到了大汉国，文帝爷就把它废除了。北斗犯的又不是十恶不赦的罪，哪来的连坐！
　　宋蒜：太公，律法咱不懂……但你想想，小舅子被杀了，凶犯又跑了，那官府会饶过咱？把咱全村的后生都拉去当兵，这还不是官府一句话？
　　太公无话可说。众人也都不语，表情沉重，看来是默认了宋蒜的说法。
　　蒺藜：人已经死了，不跑，去投案，官府就会开心？就一定能躲得过拉壮丁？就算拉了壮丁，也比死了好吧。你们就情愿看着秀才叔去死？
　　二嫂拉着蒺藜。
　　二嫂：蒺藜，别说了……没人说秀才一定死啊。
　　蒺藜甩开二嫂的手。
　　蒺藜（愤恨地）：你们怕牵连，怕拉壮丁，宁愿看秀才叔去官府自找死路。那个狗官欺负我时，你们在干啥？也怕牵连吗？你们眼睁睁看着我遭非礼，要是你们家亲闺女遇上这事，你们也不管？不是秀才叔，我、我……
　　她说不下去了，嚎啕大哭。
　　四郎上去扶她，她挣脱开。
　　村民们羞愧地地下头。
　　二嫂也大哭起来。
　　太公：闺女，你嫁进咱村，就是咱村的人了。咱没把你当外人。这不，宋蒜不是叫我去了嘛。
　　众人附和。
　　保正：蒺藜，你埋怨我们，骂我们，恨我们，都对，都成。我也骂自己，也恨自己，连嫁到村里的闺女都护不住，我这个保正有什么用？我这想死的心都有了。我是胆小鬼，我是窝囊废，我没北斗那么大胆，可你让我怎么办？管你一个，全村的后生都要被拉壮丁，你让我怎么选？手心手背都是肉啊……操他娘的狗官！
　　保正哭骂。众人跟着哭骂。哭骂声一片。
　　保正镇定下来。
　　保正：你们知道我和北斗的关系，他是我见过的最善良、最有礼的人，他救蒺藜我一点不奇怪，他就是见不得村里的人受伤害。
　　北斗用感激的眼光看着保正。
　　保正：如果他跑，我不怪他，但我确信他不会跑。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太了解他了。他跑了，全村人肯定会受牵连——不是打八十大板、一百大板的事，宋蒜说的对，知县老爷肯定会为他的小舅子报复咱村，肯定会将村里所有的后生都拉壮丁——我敢断定，我太了解了，我知道这些官老爷都是些什么货色……这些，我相信北斗是不愿意看到的。
　　北斗闭上眼，扬天长叹一口气。
　　众人哑然，显然也都认可保正说的话。
　　人丛出现一条裂缝，大娘颤颤巍巍走了进来。
　　大娘走到树下。
　　大娘：自从我儿走了，我一直都想死……还是死了的好。我死了，就能看见我儿了，看见我家老头了，我们一家就能重新聚在一块了。
　　众人神色哀伤。北斗起身扶住大娘。
　　北斗：大娘，你乱讲些什么哩！
　　大娘：老天爷不长眼，一直不收我，一直让我这个老不死的活着。我也想死前为村里做点事，给秀才帮点忙——你们不该这么照顾我这个老不死的啊。
　　北斗（难过）：大娘，别说了。
　　保正：让大娘说完。
　　大娘：是我杀了那狗官，是我杀的。那狗官害死我的儿，我早该杀他了。
　　北斗：大娘，你的心意我懂。可人是我杀的，是我杀的啊。
　　大娘：大娘真的想儿子了，真的想。北斗，求求你，大娘活够了，人老了，不中用了，活着就是受罪啊！你就答应大娘，别让大娘再在这个世上受罪了。
　　北斗流泪。
　　太公：大娘，你可想明白了。
　　大娘：想明白了，我早想明白了。北斗，春晓那娃苦啊，一生下来就没了娘，不能再没爹了。你好好把春晓带大，平平安安的，大娘就比什么都高兴。
　　北斗语塞。
　　太公和保正互相瞅瞅。
　　太公：唉。要不，只好这样了……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众人神色悲怆，点头。
　　四郎：不行！他怎么办？
　　四郎的喊叫惊醒了众人，人们的目光转向四郎。
　　四郎抓住绳头，拖着被捆绑的胡牛儿来到大树下。
　　四郎：他什么都看到了。
　　宋蒜（咬牙切齿）：忘了这个小杂种！
　　胡牛儿：我当时吓得闭了眼，什么都没看到。现在知道了，不是秀才叔杀的虞候……是这个大娘杀的，是这个大娘杀的。
　　太公摇头。
　　保正：这个小泼皮，人小鬼大，猴精猴精。唉！
　　二嫂：好心给他糖，这个狗崽子，却把恶狼引来了。
　　胡牛儿：大婶，我说漏了嘴，可我不是存心害你们的。
　　宋蒜：这小子就是虞候的一条狗，逼我们交钱的时候比主子都凶。
　　老八：他自己都承认嘴不严。咱不能把全村的身家性命交给他——到时没保住北斗，又枉送了大娘性命。